曉諾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可能是病了,身上一點勁兒也沒有,要不我才不讓他背我呢,我自己跑的多快啊。”
孟天楚暗自偷笑,簡檸卻說道:“你就找理由吧,我還不知道你。”
曉諾:“算了,懶得和你說,天楚,趕緊的,我們去看看鳳儀姐姐和胖丫頭去。”
孟天楚說道:“外面好大的雪,走快了,容易摔著。”
曉諾驚喜地看著漫天大雪,大聲說道:“好大的雪啊,天楚,我們就給那個胖丫頭取名叫雪兒好了。”
簡檸笑了,道:“曉諾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興奮,開口一個胖丫頭閉口一個胖丫頭的,多漂亮一個孩子讓你給說的。”
曉諾嘻嘻地笑著,道:“檸兒姐姐,你不知道我生下來的時候不過才四斤多一些,我爹還以為養不活呢,你看看鳳儀姐姐一生就生了個七斤的胖丫頭,你說是不是差距太大呢?”
孟天楚見曉諾這麽高興,便道:“我之前也和鳳儀商量著就叫雪兒呢,看來我們三個想到一起了,但總不能就叫孟雪兒吧。”
曉諾:“就叫孟飛雪好了,乳名就叫胖丫頭。”
孟天楚和簡檸大笑起來,孟天楚道:“小心鳳儀打你嘴巴子。”
曉諾:“不會的,多好聽的名字啊,人家平常百姓家,不是還叫什麽狗兒貓兒什麽的,我這個名字雅致多了。”
杭州府大牢。
雪花肆意地從破舊生鏽的窗欄裡飄到陰暗潮濕的牢房裡,一陣急促地咳嗽聲在牢房上空回響著。哐當一聲,牢房的門打開了,一個獄卒端著一個碗走了進去,在牆角的一張小床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人。頭披散著將臉大部分給遮住了,看不清楚樣子,腳上地鐵鏈垂到了地上,每挪動一下就出刺耳的聲響。
“吃飯了!”
床上的人沒有挪動身體,獄卒將飯放在床頭的一個破舊的櫃子上。看了看那人,然後用手上地棍子動了動。那人這才嗯了一聲,獄卒長歎一聲,道:“我看還是給頭兒說一聲,給你換個向陽的房間吧,你在這樣下去,不等衙門地人來過問,我怕你你也熬不住了。”
“咳咳……官爺放……放心,我不會這麽快就死了,我相信上蒼有眼,一定會找個清官給我沉冤得雪的。”
獄卒唉了一聲。嘟囔一句:“清官?哼。這個世道哪裡還有什麽清官哦,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天真的家夥……”走出門去將門重新關上,腳步漸漸地走遠了,那人抬眼看了看放在櫃子上的碗,只見碗裡放著兩個冰涼的饅頭。櫃子上一個老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然後爬到碗弦上,正要啃食那個饅頭。突然一個石子飛來,那個老鼠落荒而逃。
孟天楚坐在書房裡,對面坐著簡檸,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個燃燒得正好的火盆,屋子很暖洋洋的,讓人有些不禁犯困,孟天楚將窗戶打開一些,這樣才感覺好些。
簡檸手上拿著火鉗,仔細地翻刨著火盆裡地紅薯和土豆,嘴裡嚼著飛燕叫丫鬟端來地點心千層酥,屋子裡散出各種食物的香味,讓人不覺垂涎。
孟天楚:“說說你那個還沒有開始講的故事。”
簡檸小心將火鉗放在火盆上,拍了拍手,道:“八年前,錢塘縣一個普通百姓家,夫妻兩個人靠著做一些小買賣為生,膝下無子,只有兩個女兒,一個九歲,一個七歲,一次男人出去進貨回家,在回家的路上撿到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但是大概也就是十一二的樣子,是個男孩子。說是逃荒的路上父母死了,是個孤兒。後來夫妻兩人見孩子可憐,便將他領回家來,認作兒子,五年後,丈夫去世,妻子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日子有些艱難了,大女兒到了出嫁的年齡,妻子決定將女兒嫁出去,然後給自己兒子娶個媳婦兒回來,應該說是一件好事,但就在這個時候,家裡出事了。”孟天楚等著簡檸喝茶,然後慢吞吞地拿起一塊點心吃了起來,便笑道:“我就不明白了,關鍵時候怎麽就喝起茶水吃起點心了,你倒是很會調人胃口,小心長成一個胖丫頭。”
簡檸自從上次夏鳳儀生孩子地時候給孟天楚笑過之後,笑容逐漸也不再那麽吝嗇了。
簡檸微微一笑,道:“我想讓大人猜猜,這個家裡出了什麽事情?”
孟天楚:“你說是人命官司,那麽我就想應該是這個家地某一個人死了。”
簡檸:“廢話,我讓你猜得是誰死了。”
孟天楚:“天啦,這個還有猜得嗎?”
簡檸忍笑,道:“沒有關系,又沒有別人,你就猜猜,我就是看看知府大人是不是真有民間傳說的那麽料事如神。”
孟天楚指了指簡檸,道:“這個怎麽可能猜呢?”
簡檸:“好吧,看來你也是嚴謹之人,我就不逗你了,我告訴你,兩個女兒和她們地娘都死了。”
孟天楚愕然,道:“都死了?那豈不是只剩下一個收養的孤兒?”
簡檸點了點頭,拿起火鉗繼續翻刨著火盆裡已經散出陣陣香味的紅薯和土豆,這時曉諾開門進來,一股冷氣讓孟天楚和簡檸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
曉諾穿的跟個雪人似的,從頭到腳都是白色,很可愛。
她笑嘻嘻地將門關上,孟天楚笑著起身幫她將頭上的雪花抖落,然後將她的披肩解下放在衣架上,曉諾笑著走到曉諾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簡檸笑著說道:“你一進來就將外面地冷空氣給帶進來了。”
曉諾吃吃地笑著,道:“我本來不想進來打擾你們的,但經過的時候這個紅薯的香味實在是太誘惑我了,呵呵。對不起啊,我忍不住,實在是忍不住了。”
孟天楚和簡檸看著曉諾一臉饞蟲地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曉諾:“你們講你們的,我不插嘴,不說話就是。我吃點心啊,呵呵。”
曉諾端起簡檸的杯子就喝了一口茶。簡檸趕緊皺起眉頭,道:“誰讓喝我杯中的茶了,哎呀,真是的。”
曉諾看了看簡檸,將口中地茶水咽下,驚訝地說道:“啊,是你的啊,我還以為是天楚地呢,外我們家只有天楚喝苦丁茶,我見是苦丁茶。我還以為……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趕緊讓丫鬟給我檸兒姐姐換上一杯新茶,別生氣,生氣就成了胖丫頭了,一頭皺紋,一點也不漂亮了。”
簡檸被曉諾給逗笑了。便道:“我看你嫁給孟大人之後越的瘋癲了。”
曉諾趕緊說道:“不是瘋癲。是幸福,知道嗎?”
簡檸朝著曉諾的額頭上戳了一下。道:“我說瘋就是瘋,幸福的樣子是你這樣的嗎?”
曉諾起身走到門口,道:“幸福的感覺每個人是不一樣的,以後你結婚了,找了一個你愛的男人,他也和天楚愛我一樣的愛你,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什麽是幸福了。”
簡檸一下不好意思起來,偷眼看了看孟天楚,心裡像個小鹿似的亂撞,讓人不由心癢癢地。
孟天楚見簡檸不好意思,便故意扯開話題,道:“曉諾,你又要去哪裡?”
曉諾嘩地一下將門打開,笑著說道:“讓丫鬟給檸兒姐姐倒杯新茶啊。”
孟天楚哭笑不得:“那你趕緊,簡姑娘總會讓你給弄涼著地。”
曉諾叫了丫鬟吩咐之後便趕緊將門關上了。
孟天楚:“瞧你一來就將我和簡姑娘的談話給打斷了。”
曉諾拿起火鉗,笑著說道:“你們說你們的,我說過,我不會插嘴,聽就是了。”
簡檸:“那好吧,我們繼續往下說。”
孟天楚:“現在你不用說,我大概就猜到後面的結果了。”
簡檸:“大人不是說這樣的事情是不能猜得嗎?”
孟天楚:“是不是那個家裡剩下的唯一的一個人被抓起來了?”簡檸笑了,道:“正是。”
孟天楚想了想,道:“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這個案子一直拖著不辦呢?你看過錢塘縣衙地審理結果了嗎?”
簡檸:“我看過,結果在我看來已經不重要了,為什麽,大人您也知道,讓人信服地如今不是供詞,而是證據,大人您說呢?供詞實在太假,屈打成招的案子在我看過太多了,我已經不能相信。”
孟天楚:“簡姑娘說地有理,照你這麽說,那個孤兒應該是承認他就是凶手了,對嗎?”
簡檸:“正好相反,雖然在錢塘的證詞上看他是承認了,但這個案子到杭州府的時候他寧死不認,我想那柯乾還是想了不少辦法,不知道怎麽折磨這個人的,但最後這個人還是沒有認,這個案子便拖了下來。”
孟天楚覺得不可思議,道:“三年了,也不該拖了這麽長時間了。”
簡檸:“我也是這樣想的,看過這個案子之後,我長了一個心眼沒有馬上問府衙的師爺,自從上次楊大人死了之後,我就想不能隨便對人說話了,所以先來找您商量。”
孟天楚不禁對這個案子有了興趣,道:“那我今天加緊將這個案子的卷宗看完。”
簡檸:“不知道這個孤兒現在是不是還關押在府衙的大牢裡。”
孟天楚:“要不我們先不看這些讓我們先入為主的卷宗了,我們先去牢房去看看這個孤兒好了。”
簡檸也來了興致,起身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曉諾趕緊起身說道:“先將紅薯吃了再去吧,馬上就可以吃了。”
孟天楚:“那你乖乖在家吃紅薯。我和簡姑娘先去牢房看看那個孤兒,對了,簡姑娘,那個孤兒叫什麽名字?”
簡檸:“被那對夫妻收養後就跟著那家的姓了。那家的主人也有意思,大概是想到這個孩子是撿來地,自己姓習,就給那個孤兒取名叫習撿,有意思吧?”
孟天楚笑了。道:“確實很有意思,走。我們兩個去見見這個習撿去。”
曉諾扔下火鉗,嚷嚷道:“不嘛,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簡檸笑道:“你就是個小尾巴,一步也離不開孟大人了。”
曉諾摟著簡檸,撒著嬌說道:“我主要是離不開你,我的檸兒姐姐。”
簡檸裝出一副鄙夷嫌棄的樣子,道:“切,誰信!”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風把窗外乾枯的楊樹枝吹得嘎吱作響。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狗吠。時而急促,時而嗚咽,一會兒終於歸於平靜了。
習撿坐起身來,身上單薄地衣衫已經不能遮蔽寒風的侵襲,他不過是象征性地將已經爛的不成型的衣服往身上緊貼了一下,躲在了床腳,一個破爛不堪的棉絮他披在了身上。牙齒不住地打著架。他感覺自己聞到了一陣幽香,由遠至近。他笑了,喃喃地說道:“獄卒說地對,我習撿怕是真的要死了,寒冬臘月地天,我竟然聞到了桂花的香味,哈哈哈哈,爹娘,我就要來陪你們了。”
牢門嘎吱一聲在習撿的身後打開了,習撿覺得那股幽香更加近了,便笑著說道:“小三子,我大概是真的要死了,我仿佛聞到了我家門前的那棵桂花樹上桂花的香味了,真香……”
背後有人說話,習撿在這個牢房裡呆了三年,他對這個牢房裡每個人獄卒的聲音都太熟悉了,不用說,這個人他不認識,他緩慢地轉過頭來,看見三個披著鬥篷的人,穿著華麗表情嚴肅地看著自己,自己喊得那個小三子則拿著牢門的鑰匙站在一旁,表情古怪,有些恭敬和畏懼在裡面。
小三子:“習撿,還不趕緊下地給知府大人磕頭。”
習撿愣了一下,房間裡的光線實在是太昏暗了,他掙扎著起身下床,走近了一看,這才現面前這三個人是一男二女,那毋庸置疑,這個男地應該就是知府大人了,習撿有些猶豫,以為自己真地是要死了,出現了幻覺,便打了自己一個耳巴子,卻沒有反應,他正要說話,卻聽眼前這個男人開口了。
“你就是習撿?”
習撿這一下聽的是真真切切,趕緊跪地磕頭,顫抖地答道:“真是草民。”
曉諾和簡檸才進來就已經感覺到很冷了,曉諾走到小三子面前低語了一番,小三子感謝點頭哈腰地出去了,不一會兒,幾個獄卒抬了一個火盆和幾把椅子來,燈也點上了,屋子裡一下有了溫度和光亮。
小三子走到習撿面前,小聲說道:“習撿,你等了三年了,不就想等個可以說話的人嗎?現在怎麽不說了?”
孟天楚和曉諾還有簡檸坐下後,孟天楚看了看四周,道:“這個房子實在是不能住人,難道這麽大的牢房裡就沒有一個稍微好一些的牢房嗎?”
小三子趕緊躬身答道:“回大人的話,有的,有地。”
孟天楚起身道:“這一個火盆實在是起不了什麽作用,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正要出門,只聽背後習撿大笑幾聲,大家詫異,紛紛回頭去看,只聽習撿說道:“我住了三年了,大人竟然一刻都不能呆著,實在是同人不同命啊。”
小三子過去呵斥道:“習撿,你怎麽和知府大人說話地,我看你是呆著這裡呆糊塗了,掌嘴!”說完便舉起手來。
孟天楚:“不可動手,習撿說的對,那我們就在這裡和習撿說說話好了。”
習撿席地而坐,曉諾趕緊說道:“你坐在凳子好了,不是給你拿了凳子地嗎?地上這麽冷,怎麽可以坐呢?”
習撿看了看這個長得跟畫裡畫得一樣貌美的女子。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會體會和照顧自己的心情和身體,想到這裡習撿不禁有些感動,便道:“習慣了。就怕坐慣了凳子,再坐地上地時候就不能習慣了。”
孟天楚:“習撿,能不能給我說說你是怎麽到這裡來的,而且一來就是三年。”
習撿抬頭看了看孟天楚,道:“大人的年齡大概和草民差不多吧?”
小三子一旁看著著急。道:“大人問你的話呢,不要答非所問。”
孟天楚:“不礙事。你們忙你們地去吧,我就在這裡和習撿說說話。”
小三子他們隻好下去了,孟天楚道:“你今年應該要有二十歲了吧,我大你幾歲。”
習撿:“你怎麽知道我已經二十歲了?你看過我的案子了,終於想要過問了,是嗎?所有的當官的,都知道我沒有殺人,但都不敢放我,為什麽,不就是擔心圍村上下幾百號人不依不饒嗎?”
孟天楚困惑。道:“圍村是個什麽地方?”習撿嘲諷地看了一下孟天楚笑了。道:“真是好笑,你還真是我見過的最好笑地當官的,別地當官的,至少還帶個師爺或是先看看案子再來,可你呢,竟然什麽都不知道就來了,哈哈哈。你想問什麽。我便告訴你。”
簡檸嚴肅地說道:“我們孟大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錯殺一個壞人的。他既然來了,就是給你一個重見天日的機會,要不要把握就看你自己了,這麽冷的天,我們大人在這裡陪著你,你不要貧嘴。”
習撿冷笑道:“你們冷嗎,有沒有我冷啊?”
孟天楚轉身給曉諾低語了幾句,曉諾點了點頭出去了。
孟天楚:“你還沒有告訴我圍村是個什麽地方。”
習撿:“我說圍村大人未必知道,但我一說習睿您是不是就知道了?”
孟天楚想了想,這時小三子進門來,走到習撿身邊,道:“習撿你跟我出來一下。”
習撿艱難地站起身來,孟天楚見習撿腳上的腳鐐,道:“把這個腳鐐給他取了。”
小三子和習撿的表情都很驚訝,小三子道:“大人,這……”
簡檸:“大人讓取就給取了,哪裡這麽多的廢話。”
小三子趕緊應聲將習撿領了出去。
孟天楚見他們走遠了,這才低聲問道:“習睿是誰啊?”
簡檸偷笑道:“不會吧,您連習睿是誰都不知道的嗎?”
孟天楚搖頭,道:“很有名嗎?”
簡檸點了點頭,道:“應該是很有名。”
孟天楚:“不要給我繞*了,告訴我,是誰!”
簡檸低聲說道:“在我爺爺還是錢塘縣同知的時候,這個習睿是您現在這個位置。”
孟天楚愕然,道:“那是什麽時候地事情?”
簡檸想了想,道:“四十年前地事情吧。”
孟天楚:“那個時候都沒有你,你怎麽知道呢?”
簡檸偷笑道:“那是因為我看了卷宗啊,是您自己不看這個案子的卷宗所以不知道啊。”
孟天楚:“這個案子和這個叫習睿的人有什麽關系嗎?怎麽在案子裡也會提到這個名字。”
簡檸:“案子裡不過提到一處,就說這個圍村是習睿是老家罷了。”
孟天楚不禁佩服地說道:“你看的還真是仔細。”
簡檸不好意思地笑了,過了一會兒,曉諾進來了,後面跟著兩個獄卒,各自端了一個火盆進來。
孟天楚見狀便失聲笑了起來,道:“曉諾,你有這麽冷嗎?”
曉諾:“不是我冷,是見著那習撿可憐,這麽冷的天,他穿的這麽單薄,這麽多獄卒都沒有一個人心疼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真是地。”
孟天楚拉著曉諾冰涼地手,道:“還是我們曉諾心底好。”
曉諾小聲說道:“人生而平等,不是嗎?就算他真地殺了人。那也不能這樣對他啊。”
孟天楚笑著點了點頭,拉著曉諾坐下了。
就在曉諾說這些話地時候,身後有個人聽見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外面添加了衣服回來的習撿,他望著曉諾的背影,眼神顯得有些撲朔迷離了。
習撿重新回到牢房裡這一下卻聽了曉諾地話乖乖地坐在了凳子上,添加了棉襖的習撿加上牢房本身的溫度,臉色一下好多了。逐漸的有了血色。
孟天楚:“習撿,我今天來就是想聽你說實話。”
習撿點了點頭。
孟天楚:“聽說三年前……”
習撿打斷孟天楚的話。答道:“三年前,也是個冬天,那天也下著雪,和今天一樣地冷,我記得很清楚。”
孟天楚:“我們現在不去想為什麽官府將你的案子一拖再拖,我們隻考慮案情,可以嗎?”
習撿看了看孟天楚,道:“大人地意思是只要我娘和我的兩個妹妹真的不是我殺的,你們你就可以不畏權貴將我給放了嗎?”
孟天楚堅定地點了點頭。
習撿的眼睛先是充滿了希望的光芒,繼而頃刻間便消失了。說道:“所有的新官都這樣信誓旦旦地告訴我。但所有的人都讓我習撿失望了。”
簡檸:“我剛才已經給你說了,你若是不信,我們大可現在起身就走,孟大人也不必陪著你在這裡消磨時間。”
習撿猶豫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曉諾,只見曉諾正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自己,他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說。”
孟天楚他們從牢房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天逐漸放晴,雪已經沒有下了,天地之間白茫茫地一片,讓人才從昏暗地牢房裡出來有些不能適應外面刺眼的光亮了。
孟天楚對跟在身後的小三子說道:“將習撿單獨關押在一個區域裡,暫時不要讓任何人去探視他,若有人要見,無論是誰,都必須經過我的同意,知道嗎?”
小三子趕緊點頭說是。
孟天楚:“另外,他大概感染風寒很長一段時間了,趕緊給他找郎中看看,不要再耽擱了。”
“是,大人。”
孟天楚帶上鬥篷上的皮帽,出了牢房的門,曉諾和簡檸在他身後緊跟著,小三子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不禁長歎道:“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真地就可以將這個案子給結了。”說完搖了搖頭轉身背著手進了牢房。
孟天楚回到府衙,叫了師爺問話,那師爺一聽是習撿地案子,臉色頓時有些難看,結結巴巴地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見孟天楚就要火了,這才不得不交底兒,低聲說道:“大人,您還是不要管這個案子了吧,這個案子不管是證據上有問題,而且……”
孟天楚陰沉著臉,道:“而且什麽啊?”
師爺訕笑著說道:“習老爺子插手就不好辦了。”
孟天楚:“他都不在這個位置這麽多年了,怎麽還可以一手遮天的嗎?”
師爺趕緊說道:“大人小心隔牆有耳啊,萬萬不能這麽說啊。”
孟天楚:“我倒是很想聽聽這個習老爺子是個什麽來頭。”
師爺見孟天楚地樣子有些嚇人,知道孟天楚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從柯乾這麽快就倒台便知道了,師爺自然也是個牆頭草,知道什麽人是自己該巴結的,如今孟天楚娶了總督大人的千金,那勢力更是不得了了,想收拾一個師爺那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師爺:“那習老爺子雖然是從這個位置上下來了,但如今杭州府一半以上的官員都曾經是他的舊屬,連宋遠橋宋大人曾經都是他的門生,您想想看,這個案子不過就是個窮小子殺了一家三口,其實也沒有……”
孟天楚聽罷不由憤懣,拍案而起,嚇了師爺一跳,趕緊不說話了。
孟天楚道:“那你的意思是那個習撿沒有後台就隨便可以砍頭了嗎?那為什麽柯大人不將這個人給辦了?”
師爺見孟天楚火了,趕緊解釋道:“柯大人是覺得證據不足,這個人若是要殺定然要報刑部,就怕……”
孟天楚冷笑道:“哼,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亂,想看我孟天楚的好戲是吧,你不讓柯乾去殺,倒讓我去將這個人給砍了……”
師爺連連說道:“大人誤會了,小的萬不能將自己的衣食父母給害了,您說是不是?”
孟天楚:“那你什麽意思?”
師爺:“我的意思是,將習撿放在牢房裡不管他便是,時間一長自然就不會有人還記得有這麽個人了。”
孟天楚:“混帳,這樣的話都說的出口!”
師爺不敢說話了。
孟天楚:“你剛才說的證據上有問題,是什麽問題啊?”
師爺:“當時我記得在案現場沒有找到凶器,而且習撿當時也暈倒在地。”
孟天楚:“那你們憑什麽認定就是習撿殺人?”
師爺:“錢塘縣縣令親自過來給柯乾匯報的,說是他最可疑,而且還現……”孟天楚:“現什麽?”
師爺:“習撿和自己的大妹妹躺在一張床上,兩人皆衣冠不整,有穩婆查驗過女子屍體,現已經有了三個月身孕了。所以我們懷疑是習撿擔心事情敗露,所以殺人滅口。”
孟天楚大喝一聲,道:“糊塗!明天就隨我到圍村去一趟。”
師爺驚詫,道:“大人去圍村做什麽?”
孟天楚:“開棺驗屍!”
師爺:“大人,屍體都找不到了,您去哪裡驗屍啊?”
孟天楚不解,道:“你什麽意思啊?”
師爺笑著說道:“在習家母女三人出事的第二天晚上靈堂突然起火,燒的是一乾二淨什麽都沒有了,您查什麽呢?”
孟天楚:“你好像很得意。”
師爺這才現自己有些失態,趕緊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是的大人,而是真的什麽都找不到了。”
孟天楚:“查出是誰放得火了嗎?”
師爺:“自然是習撿!”
孟天楚:“為何又是他?”
師爺:“自然是想毀屍滅跡唄, 要不怎麽偏偏在他看守靈堂的時候就突然起火了呢?”
孟天楚:“那他怎麽沒有什麽事情?”
師爺笑了,道:“大人,其他三個都是死人,而他是活著的,自然他可以跑出來,而死人怎麽跑啊?”
孟天楚:“那母女三人是被何種凶器所傷?”
師爺:“當時我記得當時錢塘縣的仵作陪著他們縣太爺過來的時候一直還念叨著蹊蹺。”
孟天楚:“為何?”
師爺:“聽說三人都是脖子上割了一刀,傷口很深,是失血過多而死,奇怪的是從傷口來看凶器竟然都不相同,甚至還有過猜想,認為三個人的傷口用了三種凶器。”
孟天楚:“有這個必要嗎?”
師爺:“所以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