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宇一路馬不停蹄地回到京城,心急如焚地直奔綾羅山,內心深處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團團籠罩著,她到底去了哪裡?
如果她有什麽不測,他還能不能活下去……。
納蘭明珠倚在錦榻上隨手翻看著一本經書,突然看到仿佛從天而降的風塵仆仆的蕭成宇,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她回過神來,淒然一笑,如今,他成了她的兄長,不再是以前那個蕭成宇,往事一幕幕襲來,她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有些尷尬地上前拜道:“明珠見過太子殿下。”
初次相見,她就覺得他倍感親切,總覺得兩人之間很是有緣,只是想不到她和他的緣分竟然是兄妹!
兄妹!她內心泛起一絲苦楚,她寧願不要做他的妹妹……。
“郡主!”蕭成宇忙上前扶住她,見她正怯生生地看著自己,顧不得多想,忙問道,“聽說郡主前些日子帶我家雪漫進了宮,我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見她的臉色比以前紅潤了許多,整個人也變得跟常人無異,再也不是印象中的那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了,他的心頓時感到欣慰了許多,不管怎麽說,她都是他的妹妹,而且兩人也不會再有以前那種感情糾葛了!
原來他是為了她而來!納蘭明珠笑笑,便把林雪漫進宮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疑惑道:“我一直覺得皇嫂已經回了定遠鎮,怎麽她沒有回去,那她會去了哪裡?”
蕭成宇站在那裡,靜靜地聽著納蘭郡主的話,雖然她說得時候很是輕描淡寫,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林雪漫的無助和悲傷,他的心頓時如刀割般的疼痛,他的皇后娘親怎麽可以這麽對待他心愛的女人,怎麽可以……。
“是誰送她回的定遠鎮?”蕭成宇理了理思緒,沉聲問道。
“我讓蘇太醫雇了一輛馬車送皇嫂回去的,因為我擔心用宮裡的馬車會把她的行蹤再暴露了,反而對她不利!”納蘭明珠忙道,“蘇太醫的人品我可以保證,他不但醫好了我的病,而且還很同情皇嫂的遭遇,他是個好人!”
“那這個蘇太醫現在何處?”蕭成宇急聲問道。
“蘇太醫前兩天剛剛替我把藥配好,現在回月氏了,他說我用的藥引子,就這個季節的好,所以又回去采去了,估計一兩個月才能回來!”納蘭明珠見他疑惑地看著她,又說道,“這個蘇太醫肯定也以為皇嫂回定遠鎮了,因為他並沒有親自送她回去,即使找到他,我想也問不出什麽的!”
蕭成宇聞言,皺了皺眉,什麽也沒說,轉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乾心殿。
屋裡所有的陳設都是嶄新的,奢華而又精致。
蘇皇后似乎是要彌補這些年以來對兒子的愧疚,把庫房裡所有的珍奇寶貝統統都擺進了乾心殿,生怕慢待了這個自小不在她身邊長大的兒子。
蕭成宇環視著這個嶄新奢華的宮殿,頓時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久前,他還在死人堆裡走來走去,轉眼間,他便成了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的主人,太不真實了,不是嗎?
他不再是蕭成宇了,而是變成了納蘭瑾軒。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不屬於蕭成宇的,隻屬於納蘭瑾軒。
納蘭瑾軒?他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一時感到很不習慣。
如果他可以選擇,他寧願做蕭成宇,畢竟他對納蘭瑾軒很陌生,正如他對這個新的身份很陌生……。
他不習慣被人跪拜,不習慣被人稱為殿下,想到這裡,他眼前浮現出蕭家爹娘跪拜他的時候,他一下子覺得孤獨起來,那種高高在上的孤獨!
“殿下!”蘇錦盈盈地走進來,見正站在窗外負手而立的蕭成宇,臉上閃過一絲嬌羞,上前柔聲道,“不知殿下這麽急著找臣女來,所為何事?”
當她聽說他要見她的時候,她不禁欣喜若狂,難道是喚她進宮商議兩人的婚事?
她不禁悄然環視了一眼這個奢華的宮殿,心裡樂開了花!
“林雪漫呢?”蕭成宇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把她送哪裡去了?”
“殿下,臣女不知,她,她出宮後,臣女就再也沒有見過她!”蘇錦顫顫說道,“如果殿下不信,就問皇后娘娘,我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她……。”
“她?她是誰?”蕭成宇慢騰騰地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雲淡風輕地打斷了她的話,不緊不慢地問道。
“她就是林雪漫啊!”蘇錦茫然地看著他。
“放肆,太子妃的名諱也是你能隨便叫的?”蕭成宇猛然把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厲聲道,“你出身侯府,難道不知道這些禮儀尊卑?”
“臣女失禮,還望殿下恕罪!”蘇錦慌忙跪在地上,望著滿地的碎片和水漬,委屈道,“殿下雖然貴為太子,但是宮裡並沒有封太子妃,所以臣女不知……。”
林雪漫是太子妃?
那她是什麽?
想到這裡,蘇錦不禁嘴角微翹,難道姑母跟他提他們的婚事吧?
“瑾兒,你這是幹什麽?”蘇皇后得到消息,匆匆地走進來,看著跪在地上的蘇錦和地上打翻了茶杯,皺眉道,“有什麽事情好好說。”
“母后來得正好,兒臣正想問問母后,太子妃去哪裡了?”蕭成宇沉聲問道。
“什麽太子妃?”蘇皇后上前扶起蘇錦,不動聲色地說道,“你未來的太子妃就是蘇錦,過些日子,等你傷好了,母后就給你們完婚!”
“如果母后想讓兒臣做太子的話,那麽太子妃必須由兒臣自己來定。”蕭成宇冷聲道,“兒臣在進宮之前已經有了妻室,所以太子妃理所當然就是兒臣的發妻林雪漫,再說,我也不可能娶蘇錦,還望母后三思,告訴兒臣,林雪漫到底去了哪裡?”
“瑾兒,這件事情既然你已經提起,那母后就不瞞你了,你那個林雪漫的確是進宮來看過孩子,可是她執意要帶走孩子,本宮不許,就跟本宮起了點衝突,本宮說了她幾句,她一氣之下竟然發誓再也不進皇宮,還寫下和離書,要跟你一刀兩段,就她這樣的脾氣怎麽能做太子妃,日後怎麽能母儀天下?”
“和離書?”蕭成宇一頭霧水地看著蘇皇后。
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才寫下和離書?怎麽納蘭明珠沒有告訴他和離書的事情?
難道是納蘭明珠不想夾在皇后和自己中間為難,所以對此事才沒有全盤脫出?
皇宮裡的人,皇宮的事,果然複雜!
蘇皇后笑笑,不慌不忙地懷裡掏出那紙和離書,遞給他,波瀾不驚地說道:“這是她自己寫下的,她的字跡你一定認的,現在這個女人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蘇錦見蕭成宇的臉上瞬間變了顏色,嘴角微翹。
蕭成宇接過來,看著紙上熟悉的字跡,頓覺心如刀絞,字雖然是她寫的,可是紙上分明還有點點的淚痕,灑在字裡行間,可見她當時的心情是多麽的無奈和絕望……。
“那個女人無召進宮,本來就是死罪,可是本宮念她思子心切,並沒有追究她,可是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些過分的要求,竟然想帶孩子一走了之,本宮怎麽會答應她?”蘇皇后見蕭成宇失魂落魄地捧著那紙和離書,又走過來,柔聲道,“瑾兒,母后知道你心裡很難過,可是這個林雪漫實在不適合呆在皇宮裡,不如就此放手讓她走,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不必為了一個這樣的女人而傷心了!”
“就是啊殿下,臣女願意從此陪伴在殿下身邊,為殿下端茶倒水,排憂解難……。”蘇錦觸到蘇皇后的目光,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嬌嗔道。
“滾!”蕭成宇冷冷地推開她,吼道,“你最好趕緊從我面前消失,我一見到你,就恨不得殺了你!”
蘇錦被他猛然一推,一個趔趄沒有站穩,頓時跌在地上,泣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殿下要這樣待我?”
“你做錯了什麽?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錯的,都罪該萬死,你給我下媚藥,設計想把林雪漫送給北詔王,件件都是死罪!”蕭成宇氣急敗壞地吼道,“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厚顏無恥的女人,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什麽卑鄙的手段也能想到,還敢在這裡問為什麽?”
“瑾兒,你太過分了。”蘇皇后又上前扶起蘇錦,沉聲道,“你心裡有火,也不能衝著她發啊!你從哪裡聽說的這些事情,母后怎麽不知道?你誤會她了,她對你情深意重,一心一意地想嫁給你,即使那件事情做的不好,那也是女人的嫉妒而已,你怎麽能把她說得一無是處?”
“母后,兒臣敬母后的生養之恩,不想說什麽出格的話,也不想跟您討論關於蘇錦的做的這些事情,我隻想告訴您,若是林雪漫不能回宮,不能成為太子妃,那麽兒臣也沒有呆在宮裡的必要,因為兒臣從來都不稀罕太子的身份,兒臣只希望跟自己心愛的人朝夕相處,比翼齊飛!”蕭成宇說著,把手裡的那紙和離書撕了粉碎,揚了一地,冷冷地轉身走了出去。
片片紙片,無聲地落在地上,翻滾著,撲到蘇皇后的腳下,似乎在無聲地挑戰著她的權威。
“來人,給我把太子殿下拿下!”蘇皇后望著這一地的碎片,惱羞成怒,衝門口的侍衛大聲喊道,“這皇宮是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的嗎?”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