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棧門口,趕車的馬夫跳下車,進了客棧。
這馬夫是徐全有的堂弟徐全福,以趕車為生,也算走南闖北之人,拳腳功夫也不錯,正是因為這些,才被蕭成宇看重,特意把他請來專門給衙門趕車,林雪漫每每有事外出,就坐他的車。
這幾天徐全福也一直住在這個客棧裡,知道柳氏的房間在二樓,二樓住的人不多,相對清靜一些,他上前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不禁皺了皺眉,說好了,讓她在房裡等著的。
這時,店老板哼著小曲,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見有人在敲門,便立刻住了聲,上前拱手眯眼笑道:“這位客官請了,裡面的客人已經結帳走了!”
“走了?”徐全福不可思議地看著滿臉無辜的店老板,不禁臉一沉,面無表情地問道,“走了多久了?”
這女人,說好了一起走的,怎麽自己悄無聲息地走了?
“半個時辰左右!”店老板見他膚se黝黑,相貌堂堂,臉上有些許仿佛經歷了許多滄桑般的凌厲,不敢怠慢,忙便打開面前的門,說道,“客官,小的不敢撒謊,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她真的走了!”
半個時辰,也就是說他前腳剛去龍潭村接大人和夫人,她後腳就走了?
徐全福徑自走進門去。
果然,屋裡空dangdang的,chuang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房間顯然被收拾過了,好像從來都沒有人住過一樣的整潔。
他不死心地在樓下轉了轉,依然沒有發現柳氏,才悻悻地走出去,看見等著門口的蕭成宇,說道:“大人,柳姑姑已經走了,老板說,她走了半個時辰了!”
“走了?”蕭成宇心裡一沉,忙抬腳進了客棧,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徐大哥,您今天早上沒有見到柳姑姑嗎?”林雪漫聞言,掀開車簾,問道,有什麽急事,讓她連半個時辰也等不了了?
“夫人,今天早上,屬下一起來就匆匆去家裡接大人夫人,沒有看到姑姑,昨晚見了一面,說好了讓她在房裡等著的。”徐全福回頭,畢恭畢敬地說道。
這時,蕭成宇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說道:“咱們走吧!想必,她有事先走了!”
林雪漫疑地回頭望了望客棧,心裡騰起一絲疑雲,這個柳姑姑是個謹慎的人,除非萬不得已,要不然,她絕不會這樣不辭而別……。
蕭成宇騎在馬背上,越想越不對勁,便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徐全福,縱身跳上馬車,坐進車廂裡,看著林雪漫,說道:“雪漫,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徐全福揚起手裡的鞭子,在半空甩了甩了,發出響亮的一記,馬車迅速地朝鎮外奔去。
“這個柳姑姑到底是誰派來的人?”晃動的車廂裡,林雪漫看著蕭成宇,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是宮裡的人,而且還是皇后身邊的人……。”蕭成宇低聲道。
林雪漫心裡一顫,一直以來,她對那塊玉佩就心存疑,對馬皓軒心存疑,只是她心裡的那個答案,她不敢去想,也無從去證實,但是現在,皇后娘娘竟然派了人來到並州,來到他們身邊,是不是代表皇后娘娘開始懷疑馬皓軒的身世……。
既然懷疑馬皓軒,那麽是不是會猜測到蕭成宇,所以……。
她疑地看了看蕭成宇,見他臉上的表情淡淡地,似乎沒有多少變化,便不動聲se地問道:“皇后娘娘身邊的人,為什麽要來到咱們身邊,難道宮裡查到什麽……。”
“雪漫。”蕭成宇一下子把她和孩子緊緊地擁入懷中,低頭看著她,他原來想一個人來承受這真相大白前的煎熬和隱忍,可是柳氏的突然失蹤,他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做為他的枕邊人,她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此事再也沒有瞞著的必要了,他想了想,在她耳邊低語道,“雪漫,玉佩的事情,你的懷疑是對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林雪漫聞言吃了一驚,她抑住幾乎快要跳出來的心,問道,盡管她一直懷疑這件事情,但是蕭成宇也從未在意過此事,所以,她的猜測終究是個猜測罷了。
如今,聽他猛不丁親口這麽一說,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就想難以置信馬皓軒突然成了太子一樣的不可思議……。
蕭成宇附在她耳邊,將那晚他在客棧門外聽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繼而又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柳姑姑除了說出太子是假的以外,什麽也沒有說,目前來說,她還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所以那天她說她不舒服,要留在客棧裡休息的時候,我去看她,實際上是擔心她的安危,要請她到家裡來的,結果她怎麽也不肯,說她喜歡清靜,不喜歡人多,為此,我還特意叮囑徐全福,說她一個女客住在樓上,讓他多留心一些,想不到,她自己卻不辭而別。”
“那麽今天她為什麽不辭而別?”林雪漫抬眼看著他,眸子裡掠過一絲不安,說道,“她這樣做,是不是為了咱們……。”
兩人正說著,突然覺得馬車顛簸起來,繼而傳來馬的嘶鳴聲,蕭成宇頓時眉頭一緊,忙掀開車簾,見馬車已經駛出了漁州,正在通往並州的路上,便扭頭對林雪漫說道:“記住,不論遇到什麽事情,你都要坐在車裡,不要出來,你們安全了,我就會沒有後顧之憂!”
“我知道!”林雪漫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裡的孩子,叮囑道,“你要小心!”
話音未落,蕭成宇已經走出了車廂,躍上馬背,拽緊韁繩,警惕地看著四下裡連綿的山嶺,再走小半個時辰,就到了那處拗口了,過了那個拗口,就是並州地界了!
“大人不必緊張,是路不好走,這路越來越不好走了,坑坑窪窪的……。”徐全福見蕭成宇滿臉戒備的樣子,不以為然地笑笑,說話間,馬車轉了個彎,他抬眼看了看前方,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地上橫七豎八地躺在好幾個人,顯然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惡鬥……。
“大人,這……。”徐全福扭頭看了他一眼,雖然四下裡看不到活著的人,但是不遠處的山間還依稀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看來戰鬥還沒有完全結束!
“你快走,不要下車,先把夫人送回府衙。”蕭成宇看著徐全福,忙急聲道,“快走,我過去看看!”說著,轉身朝那聲音奔去。
徐全福聽了,二話不說,揚起鞭子,越過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迅速地朝前疾馳而過。
林雪漫在車廂裡聽了,忙掀開車上的窗簾,往外看了一眼,看到地上躺著的那幾個人影,心裡頓時一陣狂跳,果然出事了!
來這裡一年多,頭一次見到死人,而且還是這麽多,她頓時感到脊背發涼,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隨之湧上心頭……。
同時,她心裡有一種預感,她覺得此事一定跟馬皓軒有關,一直以來,他在暗處,蕭成宇在明處,眼下,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脅,他肯定會消滅所有對他不利的人,而蕭成宇,則是他最大的威脅……。
“夫人,您坐穩了!”徐全福抽出放在車上的刀,放在身邊,大聲道,“咱們得快點回去叫人來接應大人!”
“我沒事,放心走你的!”林雪漫應道,馬皓軒,從此以後,咱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山間,微風習習,四下裡綻放著五顏六se的野花,陣陣花香隨風飄dang在半空,成群的蜂蝶自由自在地在花叢中流連忘返,嬉戲飛舞。
蕭成宇急急地循聲追來,一眼就看見了躺在草地上的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急忙奔了過去,扶起她,拭了拭她的鼻息,感到還有一絲溫熱,他抬眼看了看眼前依然打鬥在一起的兩個身影,便低聲喊道:“柳姑姑。”
柳氏臉se蒼白,氣若遊絲,身上的衣襟已是血跡斑斑,他見她沒有任何的反應,便輕輕放下她, 看了看面前正打鬥在一起的兩個人影,這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梧,面帶殺氣,女的身形很是纖細,似乎是受了傷,眼看快要招架不住的樣子,見她不時地朝這邊看過來,像是很擔心的樣子。
他心裡便有了數,便提劍朝那那個男人衝去。
那女子趁機掙脫出來,忙跑到柳氏身邊,含淚道:“姑姑,你醒醒!”
這時,地上的女人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清她,嘴角動了動,說道:“你快走,不要管我,告訴皇后娘娘,就說……!”
她停頓了片刻,強忍著來自傷口的劇痛,艱難地說道:“就說,就說並州的求子廟很是靈驗,娘娘要親自來,來了,就一定能給皇上求來皇子皇孫。”說著,她又抬手取下鬢間的一枝珠花,遞到那女子手裡,又道,“把這個,務必交給我兒子……。”
那女子顫顫地接過來,見她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便跪在她面前,泣不成聲,這時,她聽見山下傳來陣陣馬蹄聲,顧不得依然在眼前打鬥的兩個身影,便迅速地站起身來,轉眼消失在連綿的山間……。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