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走後,林海濤除了偶爾去看看大嫂,和李敏時不時幽會下,主要精力就放在學習上,成績也有了很大起色,半期考試還得了班級第三名,讓同學們和刮目相看,初中升學應該不成問題。
就在林海濤憧憬著未來,埋頭苦學的時候,一場災難正在降臨。
那天林海濤放學後和往常一樣回家,可是家裡卻是鎖住門,“媽!媽!”林海濤高喊,估計母親在附近菜園子裡。沒有人答應,不對啊,林海濤有些奇怪,放學路上沒看見父母在山上乾活啊,這去哪兒了?
“么叔,我舅爺突然病了,正在村衛生院呢。”對面,一個小孩大聲說道,林海濤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姑媽家的孫子。
“病了!病了!”林海濤一驚,把書包扔在門口,撒腿就跑。
村衛生院裡,圍著了不少人。大家在七嘴八舌的小聲說話。
“聽說林老漢是突然咳血了,吐了好幾碗!”
“可不是嗎,當時就暈倒在地裡了。”
“哎,養幾個孩子就夠辛苦了,還要供么兒讀什麽書啊,把自己累垮了吧,這圖的啥,還沒享過一天福,眼看就要不行了。”
“是啊,兩個兒子一個讀書,一個結婚,卻沒孩子,連孫子都沒有見到,不值啊!”
“其實,對於林老頭,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呢,照他這個情況,等么兒畢業結婚,至少還得十幾年,也是多遭罪幾年。不過,這樣就苦了娘兒幾個了,哎!”
“爹!爹!”林海濤瘋了似的從人群中擠進去。
一張木床上,父親面色慘白,眼睛緊閉,雜亂的胡須在呼吸下略微的晃動,林海濤才稍微放下一點心。
“媽!”林海濤蹲下來,輕輕的拉著趴在床沿邊的母親。
“大嬸,你想好了沒有,趁早啊,再晚就來不及了。”村裡唯一的赤腳醫生說道。
“哥,我爹怎麽樣?”林海濤問赤腳醫生。
“我也不知道什麽病,但是單純咳出好幾碗血就受不了啊!得趕緊去大醫院,不過不知道大嬸在考慮什麽。”醫生有些無奈。
“老三,咱們家沒錢了啊,怎麽辦?怎麽辦?”母親已經亂了方寸了。
“林海濤,你哥不在家,你現在是家裡面唯一的男人,你決定吧。鄉裡鄉親的湊了幾百塊錢,先救急吧。”醫生說道。
“是啊,我哥……”林海濤此時才感到肩頭上擔子很重大,當時嫂子不讓哥出門,確實是有道理的,有風吹大坡,有事找大哥,如果哥在家,那麽自己就聽從安排,可是現在自己這小小年紀,能做什麽主啊?
但現在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大哥去了省城,那時候又沒電話,遠水解不了近渴,看來還得自己作主了。億咬了咬牙,說:“好,先送去醫院吧。”
看著床上的父親,這個平凡而又偉大的男人,林海濤一陣一陣的心痛。“爹!兒子還沒來得及報答你呢!爹,兒子還沒有跟你好好說過幾句話!”
村裡人用竹子臨時做了一個擔架,鋪上被子,二十來個年輕的小夥子輪流抬著,一路小跑,馬不停蹄的送去紅旗鄉醫院。
路況不好,凹凸不平而且窄,爬坡下坡,難免有踩空的時候。擔架由兩個人抬,其他人在四周隨時關注,如果其中一個跌倒了,在擔架將要傾斜的一刻,馬上就會有另外一個人接上,速度不減繼續前行,摔倒的人也會在最快的時間被扶起來再跟上。
林海濤兩眼泛紅,一方面是擔心父親,一方面為村民們的精神徹底感動了。他們也許孤陋寡聞,但是他們心是最純真善良的,沒有勾心鬥角,他們一輩子只是為了溫飽而拚搏,不過他們覺得幸福,自食其力,一生無愧於心。
平時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抬著一個人居然一個半小時就到了。
“醫生!醫生!”村民們速度更快,抬著林海濤父親就往裡衝。
“哎!哎!你們停停!”一個護士跑過來,剛說完就差點被撞地上了,幸好被其他村民拉住了。
這些護士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長的,也熟知村民性格,根本不會因為被撞了而生氣。推來急救車,然後林海濤父親林源泉就被推進了急救室。
二十幾個小夥子全部累的趴在地上,醫院大門口,這一個,那一個的躺著。
林海濤根本來不及去招呼村民們,著急的在急救室門口徘徊。一個小時過去了,林海濤母親和幾個長輩才相繼趕到。
“老三!怎麽樣?”母親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氣,全身上下全部濕透了。
“媽,別著急!”林海濤輕輕拍著母親的後背。
“吱!”門開了。
“醫生,孩他爹怎麽樣?”母親抓住醫生的手臂著急的問,林海濤也是緊張的看著醫生。
“我們設備人員有限,檢查不出來,不過病人失血過多,需要及時補血,你們還是往市醫院送吧。”醫生搖搖頭。
“什麽?”林海濤的母親一下子就暈倒過去,鄉醫院都不行,這位老人徹底絕望了。
“媽!媽!”林海濤把母親扶到旁邊坐下,母親悠悠醒來,不停的流著淚。
“醫生,你們這兒就一點辦法沒有了嗎?”林海濤的羅雲海問。
“我們只能給你們爭取時間,給病人先補血,輸液穩定一下,最後你們還得去大醫院。”醫生說道。
“老三,按醫生的做吧。”姑父羅雲海看著林海濤,有些無奈。
“嗯,”林海濤也只能這樣了。
“好,為了節約時間,病人的直系血親先來驗血,其他家屬去交費辦手續。”
林海濤把錢交給羅雲海幫忙去辦手續,自己跟著醫生進了急救室。
血型化驗出來完全可用,不過父親失血過多, 醫生說還需要其他血源,但是時間太緊,不能一個個找別人來驗證,最好也是直系血親。
“醫生,就我的吧,沒事,我年輕,多抽點沒事。”林海濤挽起袖子。
時間慢慢過去,林海濤感覺眼皮下沉,“小夥子,你不能再抽了。”醫生說。
“夠了?”林海濤強打精神問。
“不夠。”
“繼續抽!”
最後,林海濤睡過去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林海濤醒來的時候,大腦還有些迷糊,漸漸的,林海濤才想起父親的事情來。
“父親,父親怎麽樣了?”林海濤的記憶就隻到抽血為止,後面的都記不得了。
林海濤想起來,可是發現腿腳虛弱無力,林海濤打量著自己所處的這個屋子,木板地板,窗戶邊上一台舊縫紉機,林海濤越看怎麽越像自己的臥室呢。
不對,這就是自己的臥室,不過我怎麽會在自己的臥室呢,父親去哪兒了?林海濤越想越恐怖。撐起來,就準備下床,可是手沒勁,根本不能長時間支撐身體,林海濤一下子摔倒在地板上。
“咚!”一聲巨響,不過林海濤感覺怎麽不疼呢。
“老三,老三!”門突然推開了,林海濤看見母親一臉著急的衝進來。
“媽,我沒事,我爹怎麽樣了?”林海濤問。聽見林海濤說話,母親也是稍微放心些。
“你爹,他……”母親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