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槍戰過去十天后,總部突然派來一位副總長。這位首長名義上是來視察的,卻隻帶了兩名警衛員,沒有浩浩蕩蕩的車隊,沒有如影隨行的眾多部下,他一來,就徑直進了金昊的辦公室,兩個人關起門進行了長達一小時的談話。
獵豹大隊眾多身經百戰的隊員們立即意識到:有一場大仗要打了!不斷有人向辦公樓的方向探頭探腦,急切的想知道最新消息,派誰去?去哪裡?所有的人都在摩拳擦掌準備請戰,整個獵豹大隊被一種無聲卻充滿緊迫感的氣氛深深籠罩。
辦公室裡,副總長看著如出鞘利劍般筆直挺立在他面前的金昊,滿意的點點頭,指指自己身邊的座椅:“坐,坐下我有事要跟你談。”
待金昊坐下後,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神情嚴肅的道:“十天前你們救的馬克先生是德國著名的發動機專家,他此來是幫助我國自主研發設計戰鬥機發動機的。某國不希望我國擁有這項能力,竟然以一千萬美金的高價懸賞他的人頭。這個消息一出,幾個不知死活的小型傭兵組織很快就從他們的駐地悄悄的消失了,你們上次對付的就是其中一支。在廣州、上海等地也發現了這些傭兵的入境記錄,國安局已經調派警力追蹤布控。”
副總長把茶杯握在手心慢慢轉著圈,喝了口茶又說:“上周空軍正在試飛的一架殲擊機雷達失靈偏離了航向,又因發動機故障墜毀在D國的熱帶雨林裡,外交部通過斡旋,最終說服D國把飛機殘骸完整無缺的送到邊境線,由我們的工程技術人員接收。但這些工程師們還沒有出發,D國卻突然變卦了,原因是M國通過外交施壓要求D國扣押飛機殘骸。”副總長突然站起身,背著手在室內來回踱了幾圈。
金昊立即起身,立正敬禮,斬釘截鐵的說道:“首長,請您下命令吧,我帶突擊小隊去把屬於我們東西搶回來!”
副總長向他擺了擺手,苦笑一下微微歎了口氣,“如果能象你說的那樣直截了當解決問題,我又何必跟你說這麽多,直接下命令不就完了?”他又踱了幾步,繼續說道:“幾經努力的最終結果是,D國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意我們進入墜機現場自行搜集殘骸,找到多少運回多少,這樣他們就可以向M國交待了。”
金昊勾唇冷笑一下,語意幽冷的說道:“真夠滑頭的。”
副總長抬手拍拍他寬闊的肩頭,語氣突然間變得無比強硬:“總部決定由你親自出馬,帶領一隻突擊小隊,保護馬克夫婦前往D國進入墜毀現場,再把他們安全地送回國內。他們是專家,也許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尋找到發動機出現故障的原因。”
“是,堅決完成任務!”
“還有一件事,你們大隊有個懂德語的女軍官?馬克夫人非常喜歡她,稱她會說一口帶法蘭克福口音的德語,讓馬克夫人有了回到故鄉的感覺。所以他們堅持要求由她擔任此行的翻譯工作。”
金昊一怔,濃眉緊鎖起來,“首長,她沒有接受過軍事訓練,參加這樣的行動不合適。”
副總長攤攤手,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笑意:“馬克夫人把總部安排的三名德語翻譯全打發走了,堅決要求那個姑娘給他們做翻譯,所以你勿必要帶上她!這是命令!”
“首長……”金昊的話還未說出,就被副總長揮手打斷:“放心大膽的去幹!什麽事情總有第一次,有困難總部會全力支持你們。這個任務如果完成的好,明年我保送她進南京陸院深造。”
見金昊不再反駁,副總長又說了一個情況:“考慮到D國的製空權形同虛設,你們這次出行不能乘座空軍運輸機,也不能使用直升飛機。所以你要有個思想準備,改裝的汽車3天后會送到。至於在路上遇到情況時改用何種交通工具,由你們自己掌握,6天以後準時出發。”
“公開的武裝進入D國?”金昊微感訝異:“這會不會是D國設下的一個陰謀?”
副總長輕輕“嗨”了一聲,“這一點你放心,這是付出了能裝備一個輕裝師的武器才換來的結局。所以,你一定要抽調精兵強將來完成這個任務,不能讓這一切全都白費了!”
“明白,請首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金昊舉手乾脆利落的敬禮。
副總長走後,金昊把陳劍峰和龍飛叫進了辦公室,卻在巨幅D國地形圖前獨自沉思著。龍飛按捺不住了:“金大,上級交給我們什麽任務?”
金昊沒理他,轉頭看向陳劍峰:“你認為她能出任務嗎?”
“出任務?”陳劍峰詫異:“她有什麽任務?”
金昊把情況做了個說明,陳劍峰和龍飛都沉默了,雖然林若蘭已經過了那道坎,通過這些天的觀察也沒有發現異常,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再出現同樣的情況會怎麽樣。
過了好一會兒,陳劍峰道:“跟她談談吧。”
“還用得著談?”龍飛歎了口氣:“我現在都能知道談話結果――就四個字‘服從命令’。”
“談還是要談,最起碼把可能發生的情況擺清楚,她沒有參加過戰鬥,有些實際困難未必能想得到。”陳劍峰伸出一根食指撫了撫眉心,半閉著眼睛想了想又道:“金昊,我覺得是到了找她好好談談的時候,咱們大隊長期擔任實戰任務,她又是獵豹大隊的一員,不能總是刻意在她面前回避戰鬥細節,我覺得應該由你來打破這個禁忌,你說呢?”
金昊雙手環胸,盯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出了一會兒神,方道:“咱們先把突擊小隊名單定了,下午我去找她。”他看了看兩個副手,“咱們三個全去,羅捷看家,好在江震那邊已經在善後收尾,後天就回來了,大本營不至於空虛。其他的人你們有什麽意見。”
陳劍峰斟酌了一會兒:“馬向東受傷了,這次就不去了吧。讓雷鳴在一中隊裡挑幾個人,人也不用太多,暫定九個人吧。”
龍飛見站在一邊的程小鵬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衝著他又是打手勢又是遞眼色,不禁笑了:“臭小子,你想去是不是?”
陳劍峰看了看程小鵬一臉焦急不安,也笑了:“小鵬的軍事素質和軍事技能都不錯,上次在機場表現良好,讓他也參加吧,歷練歷練。”
金昊仔細考慮了一會兒,道:“明天把人員名單定下來,程小鵬接替馬向東的位置參加演練,能和隊友配合默契你就跟著去。”
“是!請金大放心!保證配合默契!”程小鵬腳跟一並,響亮的回答。
三個人又把路線和攜帶的武器以及通訊設備大致確定,時間已經從上午十點走到下午兩點三十分。
匆匆吃了午飯,金昊把林若蘭從辦公室叫出來,“跟我來,有事要和你談。”
林若蘭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緊走幾步跟在金昊身後出了辦公樓。自從那個發著高燒的夜晚,她無數次自惡夢中驚醒,迷迷糊糊中看見這個緊攬著她、象哄孩子般哄慰她的男人之後,她的心就被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徹底充斥了。這種感覺看不見也摸不著,卻實實在在的存在著,她與金昊之間那層隔膜與陌生感,正在被這種感覺所取代。
她默默的跟在金昊身後向駐地後面的276主峰走去,隱隱覺得金昊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談,卻又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要和她談的事情會是什麽事呢?與上午來的首長有關嗎?自己不過是個小小中尉,不用勞動那麽大的官來不恥下問吧?
金昊刻意放慢腳步,以免她跟不上自己,沉默了一會兒他徐徐問道:“最近狀態怎麽樣?”
“啊?”突然地問話把正在神遊的林若蘭嚇了一跳,愣了一會兒才道:“還……還好,呃,挺好的。”
金昊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打轉,來回巡視多次,好象在確認她的話是否真實。“還做惡夢嗎?”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就連眼眸深處閃動著的柔和光芒也不輕易讓人捕捉到。
她搖搖頭,將視線移往別處不再看他。他真高,這樣看著他脖子都仰酸了,而且每當她面臨與他獨處的情況時,都會份外緊張,格外清晰的感覺到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壓迫感與侵略感。
“你怕我?”金昊一向以冷酷著稱,周圍的人都怕他,他一向不在乎,卻唯獨不希望她怕他。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怕不怕他。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金昊勾起她的下巴,目光鎖住她的眼眸。他深邃的黑眸裡,像是包含著很深刻的情緒,隻是,那情緒埋藏得很深,卻又說不出口,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緊,急忙轉開頭。
金昊眉頭一擰,他的話題繞回任務上,“還敢跟我去出一次任務嗎?”
“真的?”林若蘭的臉上驀地出現興奮的表情,忘記了剛才的窘境,欣喜之下她大膽的握住他堅實的手臂,瞪大眼睛,“你不會是在逗我玩吧?”
“這麽堅強的神經?”金昊劍眉上挑,微感詫異:“你不害怕?不怕再看到屍體?”
林若蘭悻悻然放開手,莫名的覺得有些失落。“我知道我是個累贅,你肯定不想帶上我。”
金昊直視著她寫滿沮喪的臉,慢慢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近,低緩地說道:“並不是把你當累贅,我隻想保護你。”低沉醇厚的嗓音中帶著一份淡淡的寵溺,如同一顆小石子投進林若蘭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他很少用言語表達出心中的情緒,這樣突如其來的坦白讓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你參與的愈多,就愈有危險。”金昊慎重地望入她的眸子裡。
“我沒有你想像得那麽嬌弱無能。”強烈的好勝心理戰勝了些微的恐懼感,她大膽的迎視著他的目光抗辯起來,說什麽也不願意被他小看。
看著她好強的樣子,金昊唇角微勾,露出一個貨真價實的笑容:“跟我們交手的是一些國際雇傭兵集團,他們手段殘忍,為了得到利益,可不在乎打死多少人,你真敢跟我去?”
“你太小看我了,我可以保護好自己。”她驕傲地仰起頭,還特意挺了挺胸,告訴他自己是有能力的成年人。
金昊的反應是一聲輕笑,“女人由男人保護。”他灼熱的視線有著一股令人安心的魔力,仿佛在說,隻要有他在,她就一定是安全的。
“切,大男子主義。”林若蘭低聲嘟囔。
女子特戰分隊的女兵們一路嘻嘻哈哈地從遠處山坡走來,她們剛剛結束潛伏訓練科目。有眼尖的女兵已經看到金昊和林若蘭手拉手站在一起,女兵們興奮地圍攏上來,都想和她們心目中的英雄說上幾句話。
林若蘭急忙把手從金昊手中掙脫,退到一邊。
金昊笑意斂去,人們最熟悉的冷酷口吻又回來了:“是不是沒事情可幹了,要不要上裝備去跑個十五公裡?”
楊欣欣急忙喝道:“都幹什麽,還不快走?”女兵們失落地走了,林若蘭沒有注意到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正緊盯著她。
金昊帶著她慢慢沿著林蔭小路散步。“還記得那位馬克夫人嗎?”
林若蘭“噗”的一聲笑了,“就是那位不停尖叫的夫人?為什麽要提她?”
“我們要護送他們直到D國,她提出讓你去做他們的翻譯。”金昊接著把軍區的命令講了一遍。“敢去嗎?”
林若蘭的頭使勁地上下點著,“當然敢去,不就是翻譯嗎?”
“你真不害怕?”金昊的視線挪移到林若蘭臉上。
“不怕!”
金昊點點頭,眼神柔和了許多,連嚴酷的臉部線條都軟化了,此刻的他看來不再冷酷無情,“從明天早上開始,暫停手邊的一切工作,你需要學習一些生存技能。”
快到下班時間了,金昊把她送回辦公室,一雙黑眸始終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入室內,仍未收回視線。深深的情感,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悄然奔泄。
林若蘭把沒有譯完的文稿整理了一遍,收進保險櫃。等她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快21點了。她沒想到還有人在樓道裡等著她。
等她的人是楊欣欣,單刀直入地對她說:“我想和你談談。”
“抱歉,我沒有什麽要和你談的。”林若蘭老實不客氣地回答,她知道那些緊閉的房門後有無數雙耳朵正豎得高高地,準備偷聽她們的談話內容,然後再宣揚出去。
“如果我一定要和你談呢?”楊欣欣跨上一步擋住她的去路。
“你沒這個資格!”林若蘭坦然無懼地直視著楊欣欣的眼睛,她的聲音本來偏向清脆,此刻更帶了一些鏗鏘有力的金屬質感:“我和你軍銜對等,且沒有隸屬關系,你沒資格強行要求我和你談話。”
楊欣欣被說愣了。她一向強悍跋扈,連中隊長雷鳴都讓她三分。沒想到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然絲毫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她很想揮拳打向那張姣好的臉,但對方眼中若隱若現的風雷之勢卻讓她抬不起手來。她甚至想像得到這一拳打出會帶來什麽後果,金昊會以什麽樣的方式處理她,突然之間她意識到她才是那個真正的弱者,這個認知讓她有大哭一場的衝動。
林若蘭推開還在發呆的楊欣欣,打開房門,進門的一刻,忽然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雖然這個問題我不想和你討論,但我還是想奉勸你一句:何必念念不忘,何必苦苦執著。你是你自己的編劇,又何必去寫那麽難演的劇本。其實那些所有你以為過不去的過去,都會過去。握不住的沙,放下也罷。”說完,她進屋關上房門。
楊欣欣曾經親眼看著林若蘭即將崩潰的樣子,這個樣子也曾經出現在她自己身上,沒有人安慰她,也沒有人陪伴她,她隻能依靠心裡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支撐著。當時她以為林若蘭完了,林若蘭不是戰士,沒有鋼鐵般的意志,無法戰勝自己,她希望林若蘭就此離去。可是她錯了,當看到林若蘭在清晨的陽光下回到軍營,當看到陳劍峰臉上如釋重負的笑容時,她知道她徹底錯了,原先的一點希望化為徹底的絕望。
隻有在無人的靜夜裡,楊欣欣才會允許眼淚流下來。一直努力將孤傲變成一種習慣,脫盡溫柔,洗盡鉛華,咬緊牙關,以男兵的標準要求自己,瘋狂的訓練,這一切隻為了能得到金昊一個讚許的眼神。可是如今,連這也成為一種奢望,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怎麽也想不明白,憑什麽她用了4年的時間去努力,最終竟什麽也得不到?憑什麽林若蘭才來了一個月就佔盡先機、出盡風頭?自己究竟哪一點兒不如她?
再怎麽心如明鏡,再怎麽幹練灑脫,她也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孤單的女人。那麽就把眼淚在這個無人知曉的黑夜全部流盡吧,明天面對眾人的,依然還是那個銅牆鐵壁般的楊欣欣。狠狠地抹去眼淚,楊欣欣在心底狠狠地說了句:“林若蘭,我不服!咱們走著瞧!”
第二天出操時,女子分隊的每一個人心裡都在捉摸一句話:“握不住的沙,放下也罷。”
林若蘭參加了第二天上午的戰前會議,雷鳴提交了一份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五人名單,上面赫然有楊欣欣的名字。金昊指了指名單,冷然問道:“怎麽回事?我說過要帶女兵嗎?”
雷鳴摸了摸腦袋又看看林若蘭,“楊欣欣一直請戰,態度特別誠懇,我想她到咱們大隊有三四年了,也參加過幾次實戰,所以就同意了。再說林參謀不也是女的嗎?”他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看著金昊含而不露、不怒自威的神情,聲音小的猶如蚊鳴。
“你以為我是帶林若蘭去遊山玩水的嗎?”金昊的聲調平滑如絲,卻隱含著危險的氣氛。
“林參謀一定要去,這是應被保護人的要求,而且她的地位在小隊裡不可替代。”陳劍峰的手指敲擊著桌面,“但楊欣欣不一樣,獵豹大隊隨便挑一個就比她強,這次行動非常危險,去的人必須是萬裡挑一的好手,換掉她!”
“是!明白!”雷鳴不敢再爭辯。
會議結束後,金昊帶著林若蘭去了樓外的操場。
“方位角,是指從過某點P的指北方向線起,順時針方向量到某一目標方向線的水平夾角a。大比例尺地形圖上繪有三種指向北方的線,即真子午線、磁子午線、坐標縱線、稱為三北方向線。這三種方向線雖然都是指向北方,但這‘北方’實際上是不一致的,分別稱為真北、磁北和坐標北,統稱為三北方向。由三北方向線構成的三種方位角為真方位角、磁方位角和坐標方位角。”站在辦公樓外的操場上,金昊拿著指北針,地圖和板尺耐心地給她講解。按方位角行進是軍事地形學的一個重要科目,也是偵察兵的必修課。
“為什麽要讓我學這個?”林若蘭忍不住地抗議,她根本就沒有方向感,更別提什麽計算方位角後按圖行進了。
“學會了這個,以後你一個人在深山裡就不會迷路了。”金昊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快要睡著的表情。
“我幹嘛要一個人往深山裡跑啊,我又不是驢友。求求你了,這個太難了,你教我點別的好不好。”林若蘭幾乎要開始耍賴了。
“先別這麽快否定自己,其實隻要掌握了訣竅,這個很好學。你這麽聰明一定能學會。”金昊展現了從未有過的耐心,“我再給你講得通俗一點。”金昊從標定地圖、圖上測角開始對照地形、地物手把手的教。讓她在圖上測站立點到目標點的磁方位角,再教她量出兩點之間的實際距離,再換算複步數,最後學習使用指北針制定前進方向並隨時修正,直到終點。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林若蘭滿腦子都是方位角,複步數,密位這些概念,滿嘴裡嘟囔著“複步數=實地距離的米數/複步長,複步長一般為1。5米”這樣的定義。但她就是不能按這個辦法走到目標點。
“沒關系,再來一遍,這個課目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計算錯一密位就會偏離目標點數百米。”金昊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教導著,在林若蘭每次計算錯誤對自己大發脾氣的時候輕聲安慰她,他總是說:“三言兩語能說明白的事情,往往做起來特別的難,這是規律。”而在她出現小小的進步時,金昊又會適時的給予掌聲作為鼓勵。
林若蘭學得有些走火入魔了,甚至在餐廳取餐具時,也以手為尺比劃一下,來了個按方位角行進。座位正對著餐廳門的龍飛見狀哈哈大笑,對金昊說:“孺子可教也,你這個學生不錯!”
“她學得怎麽樣?能找到目標點嗎?”陳劍峰關切地問。
“昨天下午找到過兩次,掌握得還不夠牢固。再學兩天,大概就丟不了了。”金昊的眼中藏著少有的滿意:“你們那邊演練得怎麽樣?還算默契嗎?”
“要是有空你去看看,一中隊那幾個小子還算給力。”龍飛忽然想到了什麽:“你不教她射擊?至少也該讓她學會怎麽開槍吧。”
金昊皺眉,他的眼前閃過一雙手,這雙手骨肉均勻,白皙纖麗,細嫩的肌膚上沒有傷痕或粗糙的硬皮舊繭,“我不想讓她碰槍,她的手不應該沾上血。”
龍飛“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第三天,三輛改裝過的黑色紅旗轎車開進營區停在樓前。這三輛車明顯是花大力氣改造過的,車廂換成了A8防彈鋼板,車窗選用了最新型的金屬絲防彈玻璃,輪胎也換上了防穿刺輪胎,就連發動機也經過了改裝。金昊叫上突擊隊成員開車出去試了一個下午,摸透了三輛車的脾氣,心裡大致有了底。
接到命令後的第五天,金昊召集所有突擊隊員進行了一次叢林對抗演練。演練的結果很令金昊滿意,他嚴酷的五官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隊員們知道,金大對他們放心了。在演練場,金昊和陳劍峰略一商議,把人員分為三組,雷鳴帶著老搭擋林傑、馬平負責前導車;龍飛帶程小鵬、許明亮、耿國輝負責後衛車;金昊、陳劍峰在老板車居中指揮,並負責保護馬克夫婦安全。
第六天清晨8點,突擊隊員準時在樓前集合。
金昊站在隊前環視他的戰友們,大聲問道:“我們是誰?”
“中國特種兵!”突擊隊員們齊聲回答。
“敵人怎麽稱呼我們?”
“來自地獄的勇士!!!”隻有9個人,卻斬釘截鐵的仿佛千百人在同聲大喊。
“登車!”金昊向送行的劉新傑和羅捷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車隊出發了。
在軍區戒備森嚴的招待所接馬克夫婦。剛見面,馬克夫人就給了林若蘭一個熱情的熊抱,林若蘭不知道馬克夫人究竟是在表達她的感激之情,還是打算用一身肥肉直接把她擠死。馬克先生是位標準的德國紳士,行為嚴謹,話也不多。
根據金昊的要求,軍區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馬克夫婦的起程日期,沒有人送行。林若蘭被安排在車後座與馬克夫婦同坐,金昊和陳劍峰輪流開車。
“謝謝你們!我們可以出發了,希望此行順利!願上帝保佑!”馬克夫人對林若蘭說道。
林若蘭把她的話翻譯過來,陳劍峰道:“請放心,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證你們的安全!這其中包括我們的生命。”
聽了林若蘭的轉譯,馬克先生急忙搖手,“哦,不!我和我的太太非常感激你們的情義,但我希望我們大家都活著,上帝會保佑我們!”
“各車注意!市區內車速保持30公裡,市區外車速保持80公裡。注意警戒,發現目標立即開火,前導車和後衛車掩護老板車撤退!出發!”金昊冰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隨著這聲“出發”,車隊駛出招待所,走上這段不平靜地旅途。
當天晚上,羅捷接到一中隊教導員的報告:楊欣欣失蹤,與她一起失蹤的還有一支92式手槍和一把88式狙擊步槍。在軍隊裡帶槍出逃意味著叛國,羅捷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即派出搜索小隊,並向金昊通報了這一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