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張說作證
李旦是滿心歡喜,昂頭挺胸而來,如同打了勝仗的大將軍似的,哪裡想得到,武則天一聲冷哼,他就跪了,這讓李隆基很是無言。
“這……”李成器他們看在眼裡,也是一陣訝異,臉上的喜色蕩然無存。
“砰!”武則天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發出一聲巨響,如同炸雷似的。
“噗嗵。”李成器、壽昌公主他們把武則天臉孔扭曲的樣兒看在眼裡,背上涼颼颼的,冷汗直冒。武則天這個奶奶有多可怕,他們再清楚不過了,雙膝一軟,步了李旦的後塵,跪在地上了。
李隆基卻是恍若不聞,筆直的站著,一雙眼睛四處亂瞄,打量殿裡情形。
只見張昌宗渾身是血,如同血人似的,李隆基心中想道:“這孫子真會演戲,竟然整成了血人。只是不知這是雞血,還是豬血,或者狗血?要是狗血的話,你有沒有分黑白辨吉利?”
再瞧武三思和武承嗣,這兩孫子高昂著頭顱,挺起胸膛,神氣活現,如同得勝將軍似的。
二人斜眼瞄著跪在地上的李旦一家子,一臉的得意,一副李旦死定了的樣兒。
“兩個蠢貨!死到臨頭,還不明白。”李隆基如同在看死人似的。
“好你個皇嗣,你教子無方!教子無方!”武則天一點也不顧女皇形象,猛的站起,指點著李旦,喝聲如雷,口水亂濺。
在李隆基的印象中,武則天是個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人,象這般不顧形象的喝罵,口水亂濺的事兒還真不多見。
“她不是怒了!是大怒了!”李隆基在心裡暗道。
是的,武則天是勃然大怒了,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如此不顧女皇形象。
“還有你,李隆基,枉朕疼你寵你,你竟狂妄過人,對朝廷命官拳打腳踢。”緊接著,武則天就指著李隆基喝罵道:“跪下。”
“朝廷命官?小白臉也是朝廷命官?”李隆基在心裡嘀咕。
這喝聲如同雷霆炸響,很有威勢,殿中不少大臣一個哆嗦,如同在喝斥他們似的。
李隆基是張昌宗告狀的“重點關注對象”,武則天能不衝他發火嗎?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李隆基卻是站得筆直,頭一昂,胸一挺,反問武則天,道:“敢問陛下,你是發的哪門子的火?”
“你……會不會說話?”狄仁傑搖搖頭,一臉的惋惜。
這個李隆基有時很機靈,此時又如此之蠢。武則天雷霆大怒了,他竟然如此質問,武則天會放過他嗎?
連狄仁傑都如此惋惜,其他大臣更不用說了,個個搖頭歎息。
“李隆基啊李隆基,你這是找死。”武則天、武承嗣和張昌宗三人看在眼裡,大是歡喜。
“朕發的哪門子的火,這還用問嗎?你想死,是吧?朕就成全你。”武則天不聽則已,一聽之下,萬丈怒火噌的一下就直衝頂門,眼中凶光閃閃,殺氣騰騰。
“陛下只聽了張昌宗、武三思、武承嗣的話,我父子到來,一句不問,就定罪了,有這樣的理麽?”李隆基卻是如同沒有看見武則天發怒的樣子,而是侃侃而言,道:“就算是死囚,也得讓他說話,更何況此事另有曲折,陛下不給我父子說話的機會,這是陛下的律法麽?”
“……”武則天一愣,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了。
李隆基這話很是在理,武則天只是聽信了武三思、武承嗣、張昌宗的一面之詞,連李旦父子說話的機會都不給,這也太武斷了。
哪怕是死囚,也得讓他把話出來。
“春官侍郎的臉就是鐵證,你能有甚話說?”武三思一昂頭,得意的道。
“你打得春官侍郎遍體鱗傷,這就是鐵證如山,任你口若懸河,也莫想顛倒黑白。”武承嗣一副看死人的眼神打量著李隆基。
“陛下,可否讓我們說說話呢?”李隆基衝武則天一抱拳,裝模作樣的問道。
“哼。”武則天冷哼一聲,不再說話,這是默認了。
就算是死囚,也有說話的權利,更別說,這還是皇嗣一家子了。武則天認可李隆基的話,只是她臉上掛不住,這才沒有明說。
“謝陛下。”李隆基施施然的走到張昌宗面前。
張昌守不住後退,一臉的緊張,很是恐具,尖叫著問道:“你要作甚?”
他被李隆基打了,有心理陰影。
“敢問春官大人,你這是狗血麽?”李隆基來到張昌宗面前,鼻子一吸溜,道:“怎有狗血的味兒呢?”
“你這是甚鼻子?這是雞血,不是狗血。”張昌宗在心裡辯解。
“你是豬鼻子吧?把雞血聞成狗血。”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一臉的戲謔。
“噗哧。”不少大臣忍俊不禁,失笑出聲。
這個李隆基,罵人不帶髒字,他明明是在罵張昌宗是條狗,卻還要讓人想半天。你看張昌宗那副神色,他被罵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呢。
“嗯。”武則天把張昌宗不以為然的樣兒看在眼裡,也不爽了。
張昌宗明明被李隆基給罵了,他還不明白,這也太蠢了吧。
“春官大人,你這臉是怎了?”李隆基一本正經的問道,仿佛這不是他打的似的。
“怎了?是你打的!是你打的!”張昌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尖叫起來。
“嗯,好象是有這回事。”李隆基歪著脖子想了想,一副才記想的樣兒,道:“你不說我還忘了,就這破事兒,你還記著,你的心胸也太小了吧。”
“破事兒?呼呼!呼呼!”張昌宗的鼻子都給氣歪了,瞪著李隆基,一雙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恨不得把李隆基撕著吃了。
李隆基把他揍成了豬頭,還來說風涼話,他能好受嗎?
“我為何打你?”李隆基臉一肅,沉聲問道。
“你口出狂言,說我不是東西,我與你辯解,你暴起發難,就把我打成了這樣。”張昌宗早就與武三思、武承嗣商量好了說詞。
“你不是東西,那你是什麽東西?”李隆基一臉的迷糊。
“我是……”張昌宗嘴巴張了張,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
“吭哧!吭哧!”不少大臣拚命忍笑,憋得臉通紅。
這個張昌宗真夠蠢的,他被李隆基繞著彎子罵了,他還不明白。
“哼。”武則天輕哼一聲,對於張昌宗這蠢樣有些不爽了。
李隆基兩次繞著彎子罵張昌宗,張昌宗不明白,聰慧過人的武則天能爽嗎?
“你說錯了。”李隆基聲調轉高,道:“不是我張狂,而是你作威作福,口出狂言,言及陛下,我看不過去,再三阻止你,你不僅不收斂,反而更加放肆,我不得不阻止你。”
“阻止?你用拳腳阻止?”武三思搶著質問。
“是呀。”武承嗣忙幫腔,道:“我看見你對春官大人拳打腳踢,要不是我們及時阻止,春官大人已遭不測了。”
“好你個李隆基,朕一片苦心,你竟然當作歹心,口出狂言,毆打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膽子。”武則天雖然對張昌宗微有不爽,卻是信了張昌宗他們的話,再也忍不住了,喝斥道。
這次宴會,武則天還真是一片苦心,她是想讓心尖兒肉張昌宗和李旦他們和睦相處。 哪裡想得到,張昌宗被揍成了豬頭。
就算李隆基不爽張昌宗,也不用打成這樣吧?
每當想到這一節,武則天就怒火上騰。
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兒,也會大怒的,剛烈點的有可能斷絕母子關系。
“陛下,你可召張說問過?”李隆基卻是如同沒有看見武則天發怒的樣兒。
“他一小小鳳閣舍人,能有甚話說?難道我們兩個王爺還比不過他?”武三思當然不想節外生枝,不想讓張說作證。
“放屁。”李隆基喝斥,道:“張說奉旨操持賜宴一事,他是主事官,發生這等事兒,不問張說,徑直定罪,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扭過頭,衝武則天問道:“敢問陛下,有這法的律法麽?”
這番質問擲地有聲,令人無法反駁。
“……”武則天好看的小嘴張了張,說不出話了。
“請陛下召張說問話。”狄仁傑上前一點,大聲力挺李隆基。
“請陛下召張說問話。”群臣忙附議。
誰叫李隆基的話非常在理呢。
“召張說。”連主事官都不問問,這也太草率了,武則天想了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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