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寧暉便打算動身回學館了。
寧汐依依不舍的拉著寧暉的袖子:“哥哥,這麽早就回去嗎?吃了晚飯再走不行嗎?”這麽久沒見,兄妹兩個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真舍不得寧暉就這麽走了呢!
寧暉苦笑一聲:“於夫子的脾氣你是不知道。要是我回的遲了,肯定要被罵一頓,說不定還會挨板子。”
寧汐一愣:“不是吧!你們都那麽大的人了,於夫子還打手板子?”
寧暉摸摸鼻子:“嗯,師兄們也都挨過板子。”
文章背不上來,字寫的不工整,寫的文章不夠好等等等等,但凡於夫子不滿意的,都會動板子。而且絕對不會有半點手軟。寧暉挨了幾次火辣辣的板子之後,比原來更勤奮刻苦。充分證明了板子的作用。
寧汐一想到寧暉老老實實站在那兒挨手板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阮氏聽了卻是一陣心疼,拉著寧暉的手翻來覆去的看。
寧暉笑道:“娘,我一開始挨過幾回,現在已經很少挨板子了。”再說了,就算挨板子,手上也不至於留下淤痕什麽的。
阮氏歎口氣,卻沒多說什麽,只是從屋子裡又取了些散碎的銀子塞到寧暉的手裡:“有什麽喜歡的隻管買,別舍不得。”
寧暉沒推辭,口中卻笑道:“我們天天在學館裡讀書,連出來的機會都很少。哪有什麽機會閑逛買東西。好了,我真要走了·回去遲了可不好。”
寧汐搶著說道:“哥哥,我送送你。”寧暉笑著點點頭,扯著寧汐的袖子一起出了院子。
出後門的時候,許媽媽笑的分外熱情客,還衝寧汐眨了眨眼。
寧汐心裡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以後再有人說三道四的·至少有許媽媽幫著辯駁幾句·流言肯定會越來越少了。
等走出老遠了,寧暉才放心的嘟噥一句:“這個看守後門的許媽媽今天好奇怪。”簡直熱情的過了頭。
寧汐笑了笑,卻不打算把那些令人煩心的流言蜚語告訴寧暉,隨意的扯開了話題:“哥哥,你和同窗們相處的還好嗎?”那幾個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公子哥兒,也不知道有沒有欺負寧暉什麽的。
寧暉隨意的笑了笑:“還算不錯。”他們幾個倒不至於欺負他,只不過,對他也不算熱情就是了。家世背景的差距擺在那兒,隔閡和距離肯定有的。他早有心裡準備·倒也坦然。
聽這話音,寧汐哪有不明白的,忍不住輕歎口氣。
寧暉笑著安撫道:“妹妹,離鄉試還有一年多。我一定用功讀書準備,等考中了舉人,別人自然都會高看我一眼。”想要別人的尊重,也得有實力才行。
寧汐想了想,用力的點點頭:“好,你用功讀書考取功名,我努力做個好廚子。我們兄妹兩個一起努力。”
寧暉卻皺起了眉頭·不以為然的說道:“做廚子太辛苦了,又得天天拋頭露面。你就別想著以後做廚子了。”
這陣子是怎麽回事?怎麽一個一個見了她都說這話?
寧汐的強脾氣也上來了:“不,我就是要做廚子。不僅要做,而且還要做最有名氣最好的大廚。哥哥,你以後別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小臉一片嚴肅,顯然不是在說笑。
寧暉啞然失笑·打趣道:“妹妹,你就不怕以後嫁不出去嗎?”
寧汐嘻嘻一笑,隨口應道:“想娶我的·自然不會嫌棄我。要是敢嫌棄我是個廚子,那就離我遠點好了。本姑娘還不稀罕呢!”
寧暉被逗樂了,邊走邊笑道:“那我就等著看著,未來的妹夫會是什麽樣。”
寧汐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你就別惦記我了,還是想想早點給我娶個嫂子回來才是。”
寧暉的笑容頓時淡了下來,一張嬌俏的面容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心裡隱隱的抽痛起來。
寧汐暗暗懊惱自己的失言,忙笑著補救:“以哥哥這樣的才貌人品,以後可勁兒的挑也沒問題。
寧暉自嘲的笑了笑:“就我這樣,哪家姑娘能看得中我?”說著,深深的看了寧汐一眼:“孫冬雪跟著陸少爺回洛陽了吧!”
這事瞞不瞞不過去,寧汐隻得點了點頭,想了想,又狠狠心說道:“孫伯伯說過,冬雪姐姐很快就是陸少爺的通房丫鬟了。”
寧暉停住了腳步,默然了許久。
現在說什麽安慰的話都顯得空洞無力,寧汐沒有吱聲,就這麽陪著寧暉站在那兒。偶爾有人路過,見一雙少男少女呆呆的站在那兒,忍不僮頻頻看了過來。
就這麽站下去也不是法子……寧汐柔聲的安撫道:“哥哥,你和她沒這個緣分,以後就忘了她吧!”總這麽放在心裡惦記著,豈不是在折磨自己?
寧暉的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沒精打采的歎道:“你還小,不懂這些。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哪裡是說忘就能忘了。”那個人一直被放在心裡,怎麽都揮之不去。越是想忘,越是忘不掉······
她怎麽會不懂?
寧汐自嘲的笑了笑:“我確實不懂,不過,有一點我卻是知道的。感情一事不能勉強,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這話說起來容易,可想做到卻太難了!
寧暉打起精神擠出一絲笑容:“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的。時候也不早了,我還得趕著回去,你就別送我了。”
寧汐點點頭,目送著寧暉遠去。等那個熟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寧汐才悄然歎了口氣,轉身回了容府。
沒走兩步,忽然聽到身後有人氣喘籲籲的喊道:“寧姑娘!”
那聲音實在耳熟,寧汐不用回頭也能聽出是誰,心裡忽然一跳。迅速的轉身,待看到只有小安子一個人,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失望,總之心裡怪怪的:“小安子哥哥,你怎麽在這兒?”
小安子跑了過來,重重的歎了口氣:“別提了,少爺今天一整天都繃著臉,一會兒差我買這個,一會兒派我買那個,我這已經跑了第四趟了。”
主子心情不好,他就成了出氣筒。不過,他寧願出來跑腿,也不願意待在容瑾身邊。免得時時刻刻對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寧汐忍不住追問道:“容少爺怎麽了?心情不好麽?”
小安子瞄了寧汐一眼,若有所指的說道:“是啊,少爺昨天晚上一個人騎了馬出去,很晚才回來。在書房裡折騰到半夜才睡,今天早晨起來之後一直沒個笑臉。中午的時候去鼎香樓吃飯,沒想到寧姑娘你又不在……”
容瑾當時倒是很平靜,隨意的吃了些就回來了。可之後就一直繃著個臉,顯然心情很不好。近身伺候的丫鬟小廝無一例外都被挑刺訓了幾句,尤其是他,腿都跑的發軟了。
這不,書房裡明明有一堆筆墨紙硯,可容瑾卻吩咐他出來買一方新的硯台回去。這大熱的天跑來跑去的,身上的汗都可以洗澡了。
想來想去,能讓容瑾心情波動的如此厲害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寧汐了。
小安子的目光讓寧汐渾身不自在,不由得解釋道:“今天哥哥回來,我就沒去鼎香樓。”她可不會承認自己故意在躲著容瑾。
小安子了然的笑了,識趣的並未多嘴。
不過,在進了容府的後門之後,終於忍不住試探了一句:“寧姑娘,你明天會到鼎香樓去吧!”
寧汐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她是打算去鼎香樓沒錯,不過,她可沒打算和容瑾再有什麽接觸……
小安子自然不清楚寧汐的打算,樂顛顛的跑回了院子。殷勤的把買回來的硯台送到了書房裡。卻見容瑾冷著臉正在訓翠環:“···…誰讓你隨便進書房裡來的?難道不知道我寫字的時候不喜歡別人進來打擾嗎?”
翠環可憐巴巴的站在那兒,眼淚在眼眶裡委屈的直打轉。
她只是想來送碗冰鎮酸梅湯而已,少爺不領情也就罷了,還不留情面的罵了她一頓。這事要是傳開,她可就成了眾人眼裡的笑柄了。
小安子咳嗽一聲, 陪笑道:“少爺,奴才把硯台買回來了。”少爺真是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沒見翠環都快哭了嗎?
容瑾瞄了硯台一眼,隨意的“嗯”了一聲。注意力總算從可憐的翠環身上移開了。
小安子連連衝翠環使眼色。還不走想幹嘛?還想挨訓嗎?
翠環眨巴眨巴眼睛,將淚水咽了回去,忙退了出去。
容瑾自然沒錯過小安子的擠眉弄眼,輕哼一聲:“小安子,你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居然還學會英雄救美了!
小安子連連陪笑:“少爺可千萬別這麽說,奴才可不敢當。要不,奴才這就把翠環再叫進來……”
容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多事!”口氣仍然不算好,不過,總算沒繃著臉了。
小安子的眼珠骨碌一轉,笑眯眯的說道:“少爺,奴才剛才買東西回來,在後門那邊碰到寧姑娘了。”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