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寧汐選擇了一個最委婉的問法:“你是不是不太懂……”
雖然寧汐問的含蓄,可寧暉還是羞愧的紅了臉。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顯然是默認了。寧暉長了這麽大,從未涉足過花街柳巷。有過的兩次暗戀,也都是純純的少男之心萌動而已。對男女之間的事情僅憑著從書中看來的隻字片語有些朦朧的猜想。可真正落實到“行動”上,卻是“無從下手”……
寧汐萬萬沒料到問題竟會出在這裡,拚命的忍住笑意。不能笑,千萬不能笑,這關系到一個男人的尊嚴和驕傲,寧暉全心的信任她這個妹妹才會說出來。她一定要忍住笑,不能傷了哥哥寧暉的心……
兄妹之間談論這個話題,也頗有些尷尬。寧汐咳了咳,低低的說道:“要不,去找些圖文並茂的書籍來看看。”
所謂圖文並茂的書籍,指的當然是春宮圖。
寧暉倒是很快會意過來,卻連連搖頭不肯。他堂堂一個七品知縣,跑到書店裡去買這種東西,簡直會成為千古笑談。
“要不,你就去這裡最出名的青樓逛逛……”順便找個貌美有經驗的教導一番。
寧暉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這種地方,他以前就從未去過。現在娶了妻子,就更不能涉足了。
寧汐眼珠轉了轉,又有了主意:“要不,你去問那些有妻室的人。” 有經驗的男子多的是。
寧暉堅決的搖頭否決:“這多丟人,我才不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寧汐也沒轍了。正想再說什麽。身後忽的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你們兩個在這兒說什麽呢?”
寧暉本就心虛忐忑,被這個熟悉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反射性的擠出笑容:“沒、沒什麽,我和妹妹隨便聊聊罷了。”
寧汐這次倒是異常的配合。連連笑道:“我和哥哥就是閑聊,嫂子你怎麽來了?”
在葉薇眼中,這兄妹兩人的眼神都有些閃躲。分明沒說實話。心裡掠過一絲淡淡的酸澀。在寧暉的心裡,她這個妻子永遠也比不過妹妹寧汐。寧汐說的一句話,抵過她說十句不止。
以前便曾聽說過寧暉非常疼愛妹妹,可等親眼目睹了,才知道“疼愛”這個詞太淺顯了,完全不足以形容寧暉對寧汐的呵護和愛憐。
好在寧汐是個爽朗樂觀又極其可愛的女孩子,對她一直非常友善。不然。她這個做嫂子的,哪裡是小姑的對手。
這一連串的念頭在葉薇的腦海中閃過,面上卻毫無異常,微笑著應道:“娘想包餃子吃,讓我來喊你們兩個過去幫忙。”
寧汐立刻精神抖擻的笑道:“好。我們這就去。”
寧暉巴不得快些揮開之前那個令人尷尬難堪的話題,忙也笑著點了頭。殊不知,他的釋然更讓葉薇起了疑心。
當晚,夫妻兩人在屋中獨處的時候,葉薇故作不經意的笑問:“相公,你下午在書房裡和妹妹到底說了什麽?”
寧暉笑容一頓,眼裡閃過一絲尷尬的慌亂無措,旋即若無其事的笑道:“沒什麽,就是隨便聊了幾句。你就別瞎琢磨了。”
葉薇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心裡卻一片黯然。
寧暉根本沒說實話。看來,他和寧汐的話題,一定是不想讓她知道的。一定是和那個他心中的女子有關吧……
葉薇心裡一陣刺痛,默默的轉過了身。
寧暉卻在反覆的盤算著寧汐說過的那幾個法子哪一個更可行,一時也沒留意到葉薇的異樣。
隔了兩天。小安子又來了。
他慣例遞了信給寧汐,怎麽也沒料到寧汐竟然讓他帶一封回信給容瑾。
小安子一愣,旋即曖昧的笑了,衝寧汐眨眨眼:“今晚少爺肯定激動的睡不著覺了。”每次帶簡單的口信回去,容瑾的心情都會好上一整天。更不用說是熱情的回信了。
寧汐明知他誤會了,卻也沒解釋,隻笑了笑。
容瑾見到回信的時候,心裡激動又興奮,當著小安子的面把門咚一聲關上了。然後興致勃勃滿含期待的看起了寧汐的回信。
容瑾……這個稱呼太簡單隨意,至少也該加個前綴,比如說親愛的之類的。
容瑾邊看邊在心中點評。滿心期待著能看到幾句相思之語,可通篇看下來,卻也沒找到我想你之類的字眼。當然,所謂的通篇也只有寥寥幾句話,不過是最常見的問候語。
真是太過分了!想他就直說嘛,幹嘛還這麽含蓄……
咦?等等,這句是什麽意思?容瑾倏忽睜大了眼,嘴巴也張的老大,塞一個雞蛋絕沒問題,全無翩翩貴公子的風度。
“請你去找一本圖文並茂的春宮圖,讓小安子帶過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容瑾的血液都沸騰了,俊臉一片潮紅的興奮和震驚。
寧汐竟然想看春宮圖……容瑾一想到寧汐含羞帶怯的在燈下偷偷看春宮圖的樣子,身體便一陣火熱。心頭一陣難以壓製的騷動。恨不得現在就飛到寧汐的身邊,將她摟進懷中溫存一番……
容瑾浮想聯翩,心猿意馬幾乎無法克制。過了許久,才平靜了一些。想了想,便起身去找容鈺。
小安子慣例的要跟著,容瑾卻瞪了他一眼:“我一個人去就行了。”然後,拂袖翩然而去。無辜的小安子委屈極了。
少爺,你這過河拆橋也太明顯了吧!
容鈺正打算睡下,待聽到丫鬟說容瑾來了,不由得一愣。這麽晚了,容瑾來做什麽?
李氏笑著來了一句:“三弟該不是又對哪兒不滿意了吧!”為了容瑾成親的事,容府上下都忙的團團轉。李氏更是首當其衝。
采辦各類家什和婚宴用品,擬定宴客名單等等瑣事,把她累的夠嗆。偏偏容瑾又是個眼高於頂的挑剔性子,時不時的對這不滿意對那不中意的,讓李氏又好氣又好笑之余,對寧汐也生出了難以言語的羨慕之情。
容鈺挑眉一笑,迎了出去。
容瑾來之前已經想好了措辭,低低的在容鈺耳邊說了幾句。容鈺先是驚訝,然後便是忍不住的悶笑。領著容瑾進了書房,很快的功夫便又出來了。
容瑾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心滿意足的走了。
容鈺卻越想越好笑,樂了半天。這個三弟,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簡直堪稱天才。沒想到竟然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想在婚前研究一下春宮圖。做兄長的當然不能吝嗇,立刻把珍藏版的雙手奉上。
李氏見他笑的奇怪,很自然的追問道:“三弟剛才和你說了什麽?你怎麽笑了這麽久?”
容鈺咳嗽一聲,勉強停住了笑:“沒什麽,說的是朝中的事情。”事關容瑾顏面,就算是李氏也不能透露半個字。
李氏見他不肯說,隻得停住了追問。
容瑾犧牲自己的名譽,從容鈺那裡騙了本春宮圖來。其實,他雖然是隻童子雞,可理論知識他絲毫不匱乏。
當晚,容瑾便隨意的翻閱起了這本春宮圖本,只看了幾頁,便面紅耳赤……絕不是因為害羞。
不得不讚一句,這春宮圖畫的實在精妙,既栩栩如生,卻又不猥瑣下流。美豔豐滿的女子和精壯的男子在畫中各種姿勢交纏欲仙欲死,看的他熱血沸騰欲念大作。
不知道寧汐看了會是什麽感覺。
容瑾邪氣的笑了笑,眼眸微微眯起,遙想著一個多月後洞房花燭夜的旖旎情景。然後,理所當然的做了一夜的春夢……
第二天一大早,小安子又被派往郫縣。這一次,他送的不是信,而是一個輕飄飄的包裹,摸著不像是珠寶首飾,倒像是本書。
小安子正在暗暗猜測著會是什麽書,就見容瑾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小安子,要是你敢打開偷看,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死的很慘很慘!”
小安子打了個寒顫。連連拍胸脯保證,絕不會偷看一眼。不然,就天打雷劈等等等等!
容瑾懶得聽小安子的連篇廢話,揮揮手讓他快去快回。
於是乎, 苦命的忠仆又奔波著去了郫縣。一路上寒風凜冽不必細說,總之,等到了縣衙的時候,小安子的手腳都凍的通紅。鼻涕快流到嘴邊都沒時間擦拭,先將手中的包裹遞給了寧汐,信誓旦旦的說道:“這是少爺讓我送來的,你放心,我一路上絕沒偷看一眼。”
寧汐一摸包裹,便知這正是自己想要的東西,甜甜的一笑。
容瑾的辦事效率果然高的很,才不過一天的功夫,書便送到自己面前來了。太好了!
寧汐自然不好意思看這個,連包裹也沒打開,便送到了寧暉的手裡。
寧暉一愣,不由得低頭看了一眼。這是什麽東西?
寧汐咳嗽一聲,含蓄的暗示道:“我寫信讓容瑾送來的,你自己一個人看看吧!”也不多解釋,便溜走了。
寧暉總算明白過來了,心撲騰撲騰的跳個不停。顫抖著將包裹解開,然後做賊似的悄悄翻開了春宮圖的第一頁。(文昌書院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