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麽好像不太開心?”我坐在草地上,面對著悠悠江水,絞著手裡的柳條,想著心事,楚風揚在我身旁坐下,含笑問我。
我沒有應他,把手裡的柳條扭得跟條繩似的,用力往江心扔去。
“姑娘不喜歡跟本王在一起嗎?那本王送姑娘回去吧!”想到自己明明是柔兒的夫君,卻不得不做個陌生人,那英俊冷峻的男子卻能光明正大的守護在她身邊,楚風揚一肚子氣,再看到柔兒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心裡更氣岔。
“回去就回去,誰稀罕你陪!哼!”心情本來就不好,被他這麽一堵,我也來氣了,站起身就走。
“姑娘,你走錯方向了!”
我不悅的回頭瞪他一眼。
“我愛走哪邊就走哪邊!即便你是王爺,也不能規定我走路的方向!官大了不起啊?”
楚風揚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哼!你要我回去,我偏不回去!”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怒瞪著他。
“好,不回就不回!”楚風揚微笑著在我身旁坐下。
“哼!我知道你嫌我妨礙你去泡妞,你要去就盡管去,我不攔你!”
“我……”
“看!被我說中了吧!你是王爺,又長得這麽帥氣,你要女人,只要開口,全南城的女子都會爭先恐後送到你懷裡,我既不漂亮,又不溫柔,你幹嘛浪費時間陪我。”我有些酸酸的說。
“我不要其他女子,只要姑娘一個,”楚風揚看了我一眼,“姑娘若不嫌棄,風揚願時時刻刻陪伴姑娘。”
“貧嘴!”我回頭瞟他一眼,露出笑容,心裡甜滋滋的。
“姑娘不信嗎?”楚風揚湊近頭來。
“不信!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我回頭反駁,正對上他近在咫尺的臉,兩個人相隔不超過十厘米,他嘴裡呵出的熱氣盡數噴在我臉上,我的臉癢癢的,心裡盡是異樣的感覺。
“姑娘——”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眼神火熱而迷離,溫熱的手指輕輕撫上我的臉龐,柔軟的指腹溫柔的碰觸著我的肌膚,燃起了一片滾燙。
他性感的薄唇微微張開,在陽光下泛著點點誘人的光澤,我聽見自己喉嚨裡發出的古怪聲音,不自覺的抬起頭,緩緩閉上眼睛,紅唇微張,像等著品嘗的鮮紅櫻桃。
楚風揚按捺住內心想把她抱在懷裡狠狠蹂躪的衝動,指尖輕輕滑過她嬌嫩的臉龐,薄唇緩緩靠近她嬌豔欲滴的紅唇。
我能感覺到他的唇在緩緩靠近,我不敢睜眼,害怕又期待著他的靠近他的溫存。
就在兩張唇即將碰觸的那一刹那,一個很煞風景的驚叫響起,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有人落水了!”我一個激靈,猛的張開眼,一把跳起來,許是太急切,我那練了鐵頭功的腦袋瓜子狠狠撞在楚風揚的下巴上,痛得他咬牙切齒。
“有人落水了!救人去!”不等楚風揚回答,我已經如風一樣撒丫子跑了。
楚風揚無奈的笑笑,起身追去,這小女人愛湊熱鬧的興致又上來了,只希望她那弱不禁風的身子別被人擠下水去才好。
“誰!誰落水了?”只見得一個婦人披頭散發癱坐在江邊啼哭,哭聲甚是可憐,幾個男人站在江邊指指點點,卻沒人下水救人。
“求求大爺救救我的兒子吧!求求各位發發善心救救我的兒子吧!”婦人啼哭著哀求,待看清我是女子後,很是失望,轉向邊上的男人哀求。
切!看不起我!我很大度的不和她計較,眼見著一個小孩在江中沉浮,顧不得許多,一個猛子扎下去,奮力朝小孩遊去,丫的,這河水怎麽這麽凉啊,難怪那些人不願下水救人。
上高中以前,每逢暑假,我和小涵都要回住在南方小鎮裡的外婆家玩,南方小鎮,處處大江大河,我酷愛和鄰家的小子們去江河裡淘氣,喜愛追逐江魚遊玩嬉戲,扎進水裡看水底各式各樣的水草,也練就了不錯的游泳技術,下水救人,不是自誇,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柔兒呢?”楚風揚來到事發之地時,卻再也尋不著那纖瘦的身影,難道柔兒出事了?楚風揚心裡一陣不好的預感,揪住一個看熱鬧的人,陰鷙的問,“有沒有見到一位姑娘?很纖瘦的,很漂亮的。”
“姑娘?那不是嗎?”順著那人的手指,楚風揚看到了已遊到小男孩身邊的小女人,嘴巴張成O型,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柔兒?”
楚風揚顧不得其它,凌空掠起,抓住江裡的兩個人,腳下蜻蜓點水,奮力掠向岸上。
“柔兒,你沒事吧?”楚風揚害怕的一把抱住渾身是水的小女子。
“我沒事!”我一把推開礙手礙腳的楚風揚,將懷裡的男孩平放在草地上。
周圍看熱鬧的人一擁而上,婦人啼哭著抱住小男孩不肯放手。
“全部給我散開!”周圍的人越靠越近,根本沒人聽我的話。
“叫他們全給我散開!”我瞪著楚風揚。
“散開!”桀王令一出,所有人均退至三米之外。
婦人哭哭啼啼抱著男孩怎麽也不肯松手,我不耐煩的大吼,“要你兒子活命,就他媽的給我閉嘴!”
這一吼果然奏效,婦人害怕的看著我,眼裡全是希翼。
腦海裡飛快閃過以前學過的急救知識。
“你們幾個把你們的外袍脫下來!你馬上把他的濕衣服脫下,把他的身子擦乾,拿外袍給他裹著,別裹緊了。”婦人依言照做。
利索的清除他口鼻裡的汙物,左腿跪地,右腿屈膝,把他的腹部擱在屈膝的右腿上,一手扶住他的頭部使口朝下,另一手壓他的背部,壓了幾下後,一大口水從小男孩的口中噴出。
空水之後就是人工呼吸了,我聽了聽他的胸腔,還好還有心跳,再探了探他的鼻子,呼吸停止了,要趕緊做人工呼吸,我將小男孩仰臥平放在地上,在其頸下墊些衣物,頭部稍後使呼吸道拉直,我跪在他身旁,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托住其下頜,深吸一口氣後,用嘴緊貼著他的口吹氣,吹入適量空氣後,雙手同時放開,輕壓著他的胸部,接著再一次給他吹氣,周而複始,做了幾十次之後,小男孩終於恢復了正常呼吸。
我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松了口氣,一抬頭就發現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小諾,你剛才那是做什麽?”魑什麽時候來的?
“哦,那叫人工呼吸,是幫助溺水者恢復正常呼吸的重要步驟,對了,你來看看他怎麽樣了?”魑不再發問,纖長的手指探向小男孩的脈搏,聽了片刻,露出笑容,“脈搏正常,已無大礙,馬上便會醒來。”
婦人不是很相信的看了我一眼,我也不理睬,拿出手絹擦著嘴巴和手,漫不經心的和魑說話。“你什麽時候來的?來找我嗎?有事嗎?”
“沒什麽事,剛來便見你在給他做人工呼吸。”
“哦。”說著便打了個噴嚏,魑一把探上我的手腕,仔細聽了會,“小諾著涼了,不太要緊。”
說著,掏出一枚藥丸不由分說便塞進我嘴裡,頓時身體湧起一股暖意。
魅面無表情,脫下外袍便裹在我身上,楚風揚淡淡看了一眼,默默的把脫下的外袍重新穿上。
正準備離開,便聽得婦人驚喜的叫聲,“軍兒,你醒過來了?謝謝老天保佑,謝謝姑娘救命之恩!”
我扶起磕頭不止的婦人,“趕緊回去給他熬碗薑湯喝,去去寒氣。”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婦人領著孩子千恩萬謝的去了。
“救人的感覺真好!”我伸了伸四肢,抬起臉感受著陽光的溫暖燦爛。
“姑娘怎麽會這些的?”
我回頭衝楚風揚一笑,扮了個鬼臉,“我一直都會啊。”
一直都會?怎麽可能!柔兒一個大家千金,怎麽可能會這些東西?若她會游水自救,當初落水又怎麽會昏迷不醒?
什麽人工呼吸?連魑作為藥王的嫡傳弟子都不知曉,柔兒又從哪裡學來的?據蘇飄影說,柔兒自從落水醒來後像變了個人似的,難道柔兒真如她自己所說,是從另一個時空穿越而來的?這怎麽可能?楚風揚看著陽光下蹦蹦跳跳的小女人,滿肚子疑問。
快到明湖時,忽然從柳樹下跑出一個人影來,嚇了我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丁香姑娘。
“蘇姑娘。”丁香喚了我一聲,便急急的離開,雙眼通紅,像是剛哭過。
正詫異間,一個清瘦的男子從柳樹下急急走出,看見我們四人,訝異的停住,斯文行了一禮。
“文學儒見過……楚公子。”
“學儒,他們都知我的身份。”楚風揚抬了抬手,男子便直起身來,我這才發現這個丁香的心上人眉眼清俊,長得很是俊朗,不卑不亢,氣質還真不錯。
“王爺,你們認識?”
“學儒才高八鬥,性格沉穩,又熟知兵法,明著是一介寒儒,暗地裡是我的軍師。”
“王爺謬讚。”
“再有才華也不過是一個膽小鬼而已。”我不屑的撇撇嘴。
“我與姑娘素不相識,姑娘何處此言?”
“我不認識你,我認識丁香而已,若不愛她,為何要去招惹她,若愛她,不敢上門提親也就算了,還說什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鳥話?你不僅是膽小鬼,還是畏畏縮縮,推卸責任的混球。”
“姑娘——”文學儒並未生氣,只是長歎一聲,“姑娘又怎麽知道這裡面的緣由。”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那些借口,我只知道敢愛敢恨敢擔當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柔兒……蘇姑娘,朝中的事情錯綜複雜,學儒躲著她也是情非得已,郡守丁大人為何一定要將丁香嫁給朱員外的公子,除了兩家是世交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丁大人一心為國,所以……”
楚風揚沒有說下去,我想起近日魑收集來的消息。
“我們是不是要和水藍國開戰了?”
楚風揚愣了片刻,沉重的點了點頭。
“南城以南與烈焰交接,南城以北與水藍交接,南城北部兩百余裡的通州是最重要的一個軍事要塞,攻下通州,水藍便等於一隻腳踏進了風雲國,而南城南部的膠州則是最南部的軍事要塞,與烈焰接壤,也就是說,若戰事一起,南城便是供應軍需物質最重要的地方城市,對嗎?”
楚風揚點了點頭,眼神裡滿是訝異。
“水藍大舉進攻並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水藍聯合烈焰共同對抗風雲,到時南北夾擊,風雲就危在旦夕了。”
“所以,南城作為聯通南北的糧草倉庫,地方官商之間的配合是非常重要的,朱員外是南部最大的富商,手裡掌控著南部的米糧布匹商隊,籠絡他是非常重要的,對嗎?”
楚風揚點了點頭。
“所以丁香姑娘就成了政治犧牲品,為了所謂的國家大義不得不嫁給一個不喜歡的男子。”
楚風揚點了點頭,文學儒一臉無奈。
我冷哼一聲,“這麽大的國家,這麽多的男子,平日裡說得自己多麽愛國多麽才華橫溢,到了關鍵時刻,全成了縮頭烏龜,靠著犧牲一個柔弱女子終生的幸福來維系江山……”
“為了江山社稷,百姓安寧,犧牲的何止她一個,為了防止烈焰與水藍勾結,皇室已經派出一個親王的郡主和親,嫁去烈焰。”楚風揚有些氣岔。
“很光榮嗎?”我鄙夷的瞟了他一眼,“不過你們再送十個郡主去也沒用,我聽說烈焰國的皇帝好男色,”
我上下打量著楚風揚,“既然你那麽愛國,幹嘛不自己去,我看你去說不定可以成功。”
楚風揚臉色頓時很不好看。
“我想起花蕊夫人的一首詩。”我抬頭看了看碧藍的天空,幽幽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