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莫愁,這是師父給我取的名字。
她總是說,莫愁,你雖無父母,但有師父憐你愛你,隻願你今生真無半點憂愁,幸福安康渡盡一生。
從小我就是性格沉靜的女子,古墓森森,容不得有半點笑聲,師父常說世間男子皆負心,莫愁,若是在世上,免不了傷心痛苦,聽師父的話,一輩子在這古墓裡,那裡都不要去,勤修這十二少,十二多的yu女心jing,如此,才可以不受半點傷痛。
可是我卻喜歡外面那燦爛的陽光,喜歡活潑的鳥兒在樹枝上嘹亮的歌唱,喜歡午後的陽光穿過流離的樹葉照在我身上,心情會在刹那間變得歡喜起來。回到古墓我就害怕,清冷森然,沒有人聲沒有溫暖,身上沒來由的覺著陰冷。有的只是師父平淡而柔和的教導。於是,在一個大雨的夜裡,我偷偷的下了山。
遇見展元是我的劫數,我站在終南山下,白衣勝雪,衣袂飄飄,遙遙有清歌隱隱,山路上風輕雲淡,柳枝輕舞,一時間,展元看花了眼,莫愁一見鍾情。
羞顏為君開,從此意不回。
就是在那個紅霞漫天的黃昏,在他的注視下我紅暈生滿了兩頰,豔得壓過了水間的蓮花,美的賽過了嬌麗的牡丹。
很多年以後,我還依稀記得那山上如煙的薄霧,如雨的柔情,風裡有潔淨的山花香,還有彼此執手相看時無語的嬌羞,展元,那天的風好柔啊,像你的手心一樣溫暖。
你握了我的手說,莫愁,今生今世,不管到哪裡,我們都不離不棄,生死相許。”
那一句不離不棄啊,從此注定我傾盡一生也不知情為何物,又怎叫人生死相許?
於是我天真的以為海誓山盟就能永生永世了。
於是我傻傻的對師父說,他會來找我的,他會為我破了這古墓派的規矩。
於是我等啊,等啊…
等了多久記不清了,隻記得尋你到陸家莊時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的紅色,喜氣洋洋的大堂上你竟是如此的意氣風發,新郎新娘大紅的喜袍眩了我的眼,自那天起,我就再也看不得任何紅色。
展元,是你嗎?我不敢置信,是那個曾許諾給我地老天荒的男子嗎?是那個曾對天發誓此生隻愛我一人的愛郎嗎?
我永遠記得那刻你的眼光,有驚,有懼,還有些許的憐,我的心,在這一刻,冰冷的停止了跳動。
那眼神如晨星乍現,多年以後回首時仍然是刺骨的疼痛。
我看見你身形一轉,擋在了新娘面前,那一刻,我聽見了什麼在心底砰然碎裂。
展元,你忘了嗎?生死相許,不離不棄?展元,你忘了嗎?弱水三千,取一瓢而飲?
他的眼神忽然堅定起來,莫愁,我只能負一個人,沅君是無辜的,要殺你殺我好了。
哈,哈哈!拂塵暴漲,青絲飛揚,我終於忍不住的仰天狂笑。她是無辜的,那麽我呢,我就該在古墓之內日夜神傷而死嗎?真好笑啊,我最愛的男子,那個說要與我生死與共的男子,那個以為可以帶我離開古墓的男子,現在竟然對我說情願替另一個女子而死!
我看見我的拂塵飛舞出寒光,我看見滿堂的賓客在我的笑聲中步步後退,體內叛逆的血汩汩流動,心中無限的傷痛在潺潺滴血,好一對鶼鰈情深的愛侶,好一對生死相依的戀人,我李莫愁成全你們,讓你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卻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提一口真氣,我字字鏗鏘,陸展元,你我從此行同陌路!
揮一揮拂塵,我揮手如刀,陸展元,你我從此恩斷情絕!
那一夜,血流成河,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屍山血水流滿了陸家莊。
仰天一笑淚光寒,好,好,我要這天為我變了顏色,我要這地因我瑟瑟發抖!
江湖數年飄泊,我成了人人談之色變的赤練仙子,心狠手辣,毒如蛇蠍。我抬抬手,就會有人放竹排一般在我面前倒下,只因他們姓何,我連毀沅江之上六十三家貨棧船行,轉眼間就將所遇何姓之人全家殺得精光,無論是婦儒,還是孩童,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有時候我會下意識的端詳著自己的手,嘴邊會綻開一朵諷刺的微笑,這雙手是那麽的細膩白皙,也曾心甘情願為他繡上一生一世的曼佗羅花錦帕,也曾為他素手調羹,製一桌美味的飯菜而供他品嘗,而如今。這雙手中握的卻是人見人怕,見血封喉的冰魄銀針,這真是一個天大的諷剌。
拂塵又在風裡發出斑駁的輕響,風聲就象我曾經的過往,以無比倉惶的姿勢,襲卷過我最美最純的年華。
春風桃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無情谷中一場大火,我遍身受了情花之刺,穴道受製,真氣渙散。忽聽見黃蓉幽幽說,君本莫愁,隻為情誤。何苦,何苦?
刹那間如驚雷轟頂,是啊,何苦?原來早在十年之前,我就中了那人世間最歷害,也最讓人難以察覺的情花之毒,現如今,也終於到了這毒發的一刻。
以為血腥江湖可以忘記所有的傷心,以為走遍天涯就可以忘記他的身影,多少年了,愛情於我,是一條沒有記憶的路,安靜得如同一座蜿蜒的墳墓。我那最絢麗的女子風華,那流盼美目, 帶暈桃腮,就裹在這一襲杏黃道袍裡蹉跎了十年。
火已經燒起來了,我看著火光在我身上遊走,兀自心念陡轉,癡立不動。君本莫愁,隻為情誤。郭夫人,說得好,說得好啊!
哈哈,無情何生斯世,有情枉累此生!火光中我終於縱聲大笑。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火,漸湧……
一生敢愛敢恨,外表剛強,在愛情面前卻是十分柔弱,為所愛之人,付出一切都毫無怨言。哪怕你要對抗整個天下,她也與你站在一邊,且貌若仙子,武功高強,從一而終,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她就是神雕中的李莫愁。
世人往往喜歡將錯誤歸於女人之手,亡國必因妖女,英雄末路是為紅顏,殊不知紅顏也有傷心淚,恨不能遇知心人。
行道隻想借用此書中的這些情節來圓一下自已的一個幻想,發泄一下當初讀神雕這本書時,讀到李莫愁時的那種鬱鬱之情,借書中的這一場穿越,讓李莫愁提會一下愛情的那種甜美與溫馨,也體會一下兩個人彼此相愛無間的那種美好的感覺,那怕只有幾天,那怕對象並不是當初的陸展元,那怕最終的結局仍舊是以悲劇收尾,那又如何?曇花一現,豔絕人間,感情又何嘗不是如此,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最後不妨借用古詩一句
生子當如孫仲謀,娶妻當如李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