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又與羅余澤行禮:“羅真人,好久不見了,”又看向宋玄異身側一乾人,問道:“這幾位師兄是?”等著羅余澤或宋玄異給他介紹龍門宗諸人。
然而除了宋玄異衝在常曦的面子,主動跟陳尋招呼外,龍門宗其他弟子對陳尋的態度,則是冷熱不一。
有人站在那裡好奇的打量陳尋,暗感此人並無特別之處,竟叫陶師如此器重;有人臉上卻有不屑之色,眼神掃過陳尋,就轉開看別處。
沒有一人再站出來,主動與陳尋寒暄。
“羅師兄,此間若無要緊事,我們就先行離開了。”一名身穿雲紋天青色法衣的劍修,眼睛也未瞅陳尋一眼,就直接跟羅余澤告辭,要離開天柱峰。
龍門宗在此地百余弟子,元丹境共有四人,此人是四名元丹真人之一。
此人冷傲姿態以及元丹境的修為,倒沒有怎麽叫陳尋在意。
倒是他身後所負一柄巨劍,古樸之極,所鐫刻的秘紋竟然與天鈞烈陽盾有幾分相似,陳尋暗感這柄古劍極可能是其從天鈞秘境獲得的法器。
見此人與宋玄異一樣,都身穿龍門宗真傳弟子法衣,陳尋心想龍門宗真傳弟子裡有十二人修成元丹,此人應該是誰?
不過,此人既然身為龍門宗十二大真傳弟子之一,身邊總歸不會缺少極品法器,他將這柄看上去不怎麽起眼的古劍背在身上,莫非天鈞秘境所出的法器,還有我還未曾琢磨透的地方?
陳尋眼神遊離,實是在琢磨此人身後所背的這柄古樸巨劍,然而落在羅余澤等人的眼裡,還以為陳尋不滿趙惟楚踞傲的態度,已將不滿表露到臉上來。
趙惟楚叫人盯著身後的劍不放,心裡極其不悅,心想此人當年不屑到龍門宗修煉,還以為天資多麽出眾、修為能高人一等,未曾想修為不高,脾氣真是不小。
趙惟楚劍眉一挑,不悅的說道:“聽說你也是西北域的劍修名家,莫非想一試我鈞陽劍之威?”
雲崖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常曦只是冷眼看著滿心瞧不起陳尋的趙惟楚,並無意替他們居中轉圜。
羅余澤心知陳尋也是不受氣的狂傲脾氣,趕緊插進來打圓場,說道:“鈞陽劍趙惟楚,是我龍宗門的劍癡,看到劍修名家,都想拉住較量一番,也不知要看看場合。”
“趙師兄誤會了,”陳尋哂然一笑,將天鈞烈陽盾從須彌戒中取出,說道,“我有位師兄,五十年前曾入天鈞秘境,獲得此盾,與趙師兄身後所背古劍,符紋極為相似,以致我剛才看走了神。我修為低微,遠不是趙師兄的對手,趙師兄可不要難為我。”
陳尋心裡一歎,心想,六宗的真傳弟子,還真沒有幾人不眼高於頂的。
他就算不看陶景宏真君的臉面,他也不至於在這火燒眉頭的節骨眼上,看誰不順眼,就跑上去大打一番。
趙惟楚眼神掃過天鈞烈陽盾一眼,眉頭微蹙,並無意解釋他身後所負古劍的來歷,說道:“我等來此,是為誅魔歷煉,你既然無意比試,那我等就先行告辭了……”
見趙惟楚如此態度,紀烈、赤松子皆眉頭微蹙,心裡大為歎氣,但他們數十萬裡迢迢,趕來增援塗山,亦不能說他們什麽。
宋玄異眼神掃過陳尋,倒是頗為客氣的朝眾人抱拳告辭:“後會有期。”當下就與其他龍門宗弟子,隨趙惟楚,化身百余道虹影,往南掠去。
沒有想到宋玄異、趙惟楚等人說走就走,羅余澤滿臉無奈苦笑。
他這些年在西北域都護府任職,就留在千魔沙海北面的老龍潭,但自十一年前,陳尋被夏相宜伏殺,陷身焰海以來,他都沒有再見陳尋見過一面。
不過這些年來,他也逐步認識到陳尋在西北域的重要性,其他不說,三百輛山河戰車在老龍潭擺著,誰敢說陳尋不重要?
但想到他初次到梧山見陳尋時,也滿心不愉快,也就難怪趙惟楚、宋玄異他們初次見面,會對陳尋心生不屑,急於離開天柱峰了。
宋玄異、趙惟楚,自然不畏得罪陳尋,但羅余澤心裡清楚,陳尋是不受氣的性子,雙方剛見面就鬧得不歡,那接下來的事,要怎麽開出口?
陳尋見龍門宗還有十數人,沒有隨宋玄異、趙惟楚等人一走了之,為首之人也有元丹境修為,客氣的問道:“這位師兄?”
“龍門宗器修夫子遊,見過陳閣主!”夫子遊與宋玄異、趙惟楚不同,跟陳尋客氣的揖禮道。
陳尋不再以滄瀾侯自居,那他此時的正式身份,就是夔龍閣的閣主。
陳尋與夫子遊行禮,見他身後,還有十余人,心想他們或許都是龍門宗的煉器師,才沒有隨宋玄異、趙惟楚等人去千魔沙海。
沒有宋玄異、趙惟楚等人,這邊倒寬敞起來。
赤松子安排弟子,招呼龍門宗的其他人到雲崖偏殿休息,他與紀烈、常曦,還有陳尋,請羅余澤、夫子遊進秘室議事。
“這幾年,墜星海的妖族也蠢蠢欲動起來,陶師不得已要留在澹山坐鎮,策天府這次也沒有從東南域、東域征調弟子。此次還是宋師弟、趙師弟他們主動請纓,率諸師兄弟往援塗山。宋師弟他們不編入都護府,陶師的意思,,原本是要他們暫居天柱峰歷煉,但沒想到他們急於進千魔沙海誅魔去了……”羅余澤尷尬的解釋道。
陳尋與紀烈對望了一眼,心想,原來陶景宏是希望宋玄異、趙惟楚等人北上,能增強天柱峰的防禦力量,那他們剛到天柱峰落腳就匆匆離開,看來是打心底瞧不起神宵浩然宗的窮破樣。
陳尋心裡只是一笑,瞧不起就瞧不起唄,此時的天柱峰雖為神宵浩然宗的山門所在,卻又是四宗及滄瀾侯府抵禦魔族的第一線,也確實破落了一些,完全看不到有半點宗門氣派。
只是夫子遊等人沒有隨宋玄異、趙惟楚等人離開,陳尋頗為意外,難不成他們反而能高看天柱峰一等?
看到陳尋眼裡的疑惑,夫子遊笑道:“玄異、惟楚他們是到塗山歷煉來的,屁股坐不住,我卻是受陶師所命,將這兩座天星截龍陣交給陳閣主……”
夫子遊從腰間解下十余儲物袋,遞給陳尋。
天星截龍陣,威力不能跟天地法陣相提並論,但也不在一百二十八柱山河封禁法陣之下,恰是天柱峰一直都迫切需要,卻始終得不到的頂級封禁法陣。
天柱峰、滄瀾新城,若能有兩座天星截龍陣加強防禦,就能將四宗還胎境弟子還算充足的優勢發揮出來,至少能將這兩處要地的防禦力提高數倍。
就算有數以十萬計的魔物湧來,四宗與滄瀾侯府在這兩處要地也有決一死戰的余力。
陳尋確沒有急於將這十余儲物袋都接過來。
按照道理,陶景宏真君應該知曉他已經將滄瀾侯禪讓給紀東澤了,兩座天星截龍陣,夫子遊理應交給紀烈或赤松師伯才對。
見陳尋攏手不動,夫子遊心想果真不愧是陶師器重的人物,直接說明來意:“除了兩座天星截龍陣外,我們還帶來不少其他法陣、法器,以提高天柱峰的防禦,就是希望陳閣主日後能推演一套,與截龍戰車配套的聚靈禁製,傳給龍門宗……”
“哦,這個好說。”陳尋笑著將儲物袋都接過來,就算龍門宗這次不拿兩座天星截龍陣出來,陶景宏請他推演一套新的聚靈禁製,他又豈能推辭?
見陳尋都不推辭,就將十余儲物袋接過去,夫子遊心知他必有十足的把握,心裡暗暗感慨。
若非陳尋當年閉關三年推演出新的聚靈禁製,羅余澤三年就守在陳尋坐關的洞外,他絕不會相信陳尋在煉器上竟有如此之深的造詣。
如此之深的造詣,雲洲諸多煉器宗師裡,也屈指可數吧?
宋玄異、趙惟楚等人,看不慣陳尋修為低微、生性狂傲,當年竟然不知好歹拒絕陶師邀他入龍門宗,卻不知他確有狂傲的資格。
神宵宗鼎盛時,還胎境弟子有兩萬余人,但天元境以上弟子、護法、長老統統加起來,也就兩百余人而已。倘若神宵宗當時就有足夠多的山河戰車,就意味著神宵宗天元境以上的戰力數量,將爆增十倍。
“推演新的聚靈禁製,非數日能成,我此時也只能將此事先記在心底,”
陳尋不知道夫子遊心裡在想什麽,又直截了當的問羅余澤,
“此時策天府已知有百余天妖魔將進入雲洲, 就蟄伏在魔墟口煞陣之中,老龍潭那邊到底有怎樣的安排?”
“具體的計劃,我也不知,”羅余澤據實相告,說道,“玄都教的太上長老苦庵真君已到老龍潭坐鎮。都護府那邊不打算要天柱峰這邊直接出兵參與,但攻破煞陣之後,必有數以十萬計的魔物四散逃潰,屆時希望四宗與滄瀾侯府,能守住天柱峰至蒼龍脊一線,莫叫魔物流散,屠戮蒼生……”
陳尋看向紀烈、赤松子,見他們都沒有什麽意見,他也不說什麽。
老龍潭那邊,這次將他們排斥在外,都不想用調四宗及滄瀾府的兵馬壓上去當炮灰,說明老龍潭那邊在進攻魔墟口煞陣之前,應能聚集足夠強大的碾壓力量。
如此也好。
陳尋他們僅是擔心形勢惡化、一發不可收拾,以致滄瀾數千萬蒼生難保,並無意去跟老龍潭那邊去爭搶什麽戰果。
雖說他此時對百余天妖級魔將也極其眼饞,但更重要的還是先將這場危機化解掉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