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集賢看著彭華鼎手指指的方位,一邊一個字母一個數字地讀著印刷電路板上的子,一邊驚喜地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它的型號就是Tukeg-005B!……,你真的會修?”
彭華鼎心道:廢話!我就是照著上面念的,能錯嗎?
看著許集賢、維修人員都盯著自己,彭華鼎很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我至少有七成把握修好它。”
設備維修要麽修好要麽修不好,什麽七成把握也好一成把握也好,都一樣,但聽在周圍人心裡卻不同,七成把握似乎比一成把握強得多。
幾個人都露出一絲欽佩而驚奇的神色。
反倒是郭藝卻不怎麽相信彭華鼎,她覺得他現在老神在在根本就是虛張聲勢。不過,她沒有說話,只是在旁邊看著,沒有絲毫鼓動他動手的意思。
郭藝之前之所以全力支持彭華鼎,是因為他是要求醫生將設備與自己身體脫離,消除自己潛在的危險,害怕之下的她當然堅決要求醫生按照彭華鼎的要求做。
可是現在自己與設備脫離了,內心安定的她對設備能不能修好就沒有那麽迫切了。
見許集賢雖然心動但依然猶豫,彭華鼎說道:“如果你們自己能修,我就不班門弄斧了。如果你們不敢動,就讓我試試,活馬當作死馬醫,時間可不等人。”
出乎彭華鼎預料,只聽許集賢和維修人員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後異口同聲地說道:“不行!”
許集賢考慮的是一旦彭華鼎沒有修好,醫院的維修人員肯定會借口設備被彭華鼎修壞了,而堅決不修。那就意味著今天這事就鐵定砸鍋,遠方那個病人就會因此死亡,自己不但從中得不到任何好處,除了卷起鋪蓋滾蛋外,還有可能經受對方怒不可遏的打擊,這個風險遠比自己醫院的維修人員修不好還大,自己醫院的維修人員修不好的話,自己還可以推卸一些責任,不會被人指責說他病急亂投醫地請外面的人修壞了設備。
許集賢現在的心理就如賭徒一般,想賭一把但有下不了這個決心,擔心自己連底-褲都會賠光。
而維修人員的心情卻比許集賢的心裡還複雜:他既希望彭華鼎劈哩啪啦地把設備修成一堆垃圾,那樣的話自己就沒有任何責任了,自己可以在旁邊看戲。可是,他又擔心彭華鼎只是沒有將設備修好而已,甚至人不知鬼不覺地把裡面的問題增加更多,等他離開後,自己將來花更多的時間來修理。
他相信這台設備現在的問題不是很大,如果保持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多花一段時間,多找其他醫院的同行問問,也許十天半月就能解決問題。
同時,他還擔心彭華鼎一出手就把它修好了,這讓他這個專業維修人員情以何堪?自己在這裡十天半月修好它,那就是功勞,是值得炫耀的成績,自己可以在醫院領導面前吹噓自己能修好進口設備。可如果讓彭華鼎這麽修好了,就相當於被當眾打臉。
許集賢和維修人員的患得患失讓事情一下進入了僵局。雖然周圍的醫生、護士都希望彭華鼎出手維修,但他們卻不敢拍板,目光在彭華鼎、許集賢兩人的身上遊離著。
王璐對維修設備沒有多大興趣,見雙方僵持,就對郭藝說道:“郭藝,我們走吧。你看你臉色這麽蒼白,你到我們家去住幾天,讓我媽做點好吃的,好好補一補。”
郭藝還沒有說話,許集賢急了,連忙阻攔道:“走?你們怎麽能走?”
她要走了,這造血幹細胞的分離還怎麽做?見王璐拉著郭藝的手還欲離開,他大聲說道,“不行,絕對不行,那邊的病人還在等郭小姐救命呢。”
……
許集賢和維修人員不讓自己動手,彭華鼎也沒辦法,因為醫療設備直接與人的生命相關,醫院有權拒絕任何無資質的人修理它們,更何況彭華鼎擔心自己強行維修而因為元器件沒法更換導致無法修不好的話,醫院會將所有的責任推到他這個無辜的人身上。
無所事事的他站在那個東摸西摸卻不敢動手的維修人員旁邊,認真地閱讀著那本厚厚的用德文、英文、法文寫成的設備說明書。從說明書的文字就可以看出那些經銷商、代理商對這些醫院的輕視,設備賣給中國醫院竟然裡面沒有中文,就如偷渡進來的水貨似的。
看著看著,彭華鼎自信心越來越強:醫療設備也屬於機電設備,執行部分是機械部件,而控制部分是以微處理器為主進行控制的,與其他帶微處理器控制的機電設備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只要自己能想出辦法與微處理器聯系上,問題就能解決一大半。
彭華鼎轉頭看著控制電路板上的微處理器芯片,心道:“這種微處理器采取的是什麽控制程序?”
……
見王璐和郭藝堅持要離開,慈善機構的工作人員也急了,連忙阻攔道:“郭小姐,你不能走啊,這這一走,那個患者已經摧毀了免疫系統,只有四十個小時活了,這怎麽行?”
幾個人不滿地看向牽著郭藝手離開的王璐。
王璐傻眼了,自己這麽將郭藝牽走不是在殺人嗎?那個患者如果沒有因為準備這個手術而不進行大量劑化療的話,至少還能活一段時間,還有希望去尋找其他可以配型成功的骨髓捐獻者,現在已經進行了大量劑化療,已經摧毀了全身防疫系統,不馬上移植的結果就是死路一條。
郭藝也猶豫了,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但臉上的神情卻是想離開。
這實在不能怪她,剛才那一幕太嚇人,差點將她的魂嚇掉一半,讓她在這裡等一台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修好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出故障的設備,實在太為難她了,萬一等下再次出故障,又得留下大量的血給浪費掉。
人身上的血可不是水,不是可以隨便扔掉的。
看到王璐遊離的目光,看到郭藝欲走還留,許集賢以為她們是在威脅他,要醫院方面同意彭華鼎出手維修,情急之下連忙說道:“你別走,我讓他修,讓他修……”
本來猶豫的郭藝冷冷地說道:“誰修不修與我沒關系。我已經嚇壞了一次,不能再嚇一次。王璐,我們走!”
王璐哦哦哦地應著,卻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是想馬上牽著郭藝離開,可腦海裡又記掛著遠方的那條人命。
見郭藝堅決要走,不但許集賢、慈善機構工作人員,就是醫生和記者都急了,但誰也不知道如何勸說。讓自己處在郭藝的位置上,自己也不知道取舍,也不知道有沒有膽量堅持做下去,拿生命做冒險,又沒有任何利益可得,簡直就是傻子。
就在這時,彭華鼎卻幾步攔在郭藝面前,說道:“郭警官,你不能走!”
郭藝想不到彭華鼎出面阻攔自己,還故意在眾人面前點破她是警察的身份,不由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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