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文,給我一卷,給我一卷!”
“我的,哎呦這是我的,你們別搶!”
“哎呦喂,給我一卷!”
“老板,我的我的!”
數百上千人同時擠在街上的情形可不是每天都能在茂林看得到,臨江書舍的大門外,幾乎整條街都被人擁堵了起來,無一例外地,這些人手中都拿著銅錢或者裝著銅錢的布袋子。
“小姐,我們刻印的五百卷已經沒多少了,但是外面的人仍然很多,現在怎麽辦?”
在書舍內,寧煙卻是臨窗而立,一個青衣中年男子面色極為和善,但是如今卻是顯得有些焦急,額頭上布滿細微的汗珠,一臉恭敬地站在寧煙身前,身形微曲。
“如實跟他們說,再有,立刻讓人著手抓緊時間刻印,一定要盡快,此外,盡快把這些天的帳目算好,我一會兒要看。”
“是,小姐,我這就去吩咐!”
中年男子退出去後,寧煙這才微微露出一絲苦笑,盡管她已經盡可能多地提高了刻印的數量,但卻還是低估了那少年,以及他寫的那卷《奇聞異事》的吸引力,自從三天前臨江書舍開始小范圍地公開出售後,幾天之內,已經先後刻印了一千多冊仍然不夠,作為一本並不是經典詩文之作的問卷而言,這無疑是一個極為駭人的數字。
茂林縣人口僅僅隻有五六萬余眾,而那識字的文人士子恐怕不足萬余人的數字,一般的時文讀本能賣出百十本已經算是頂尖之作了,這《奇聞異事》卻足足賣了千五百本,如今還有大量的人在外面排隊,這如何不讓她驚訝。
“小姐,這位先生寫的故事真是好看,你看那外面的人都快瘋了似的往裡面擠,就隻為了能買到那最後的幾卷。”
在寧煙的身後,一二八年華的嬌俏小姑娘面帶粉色地笑說道,卻是打小就跟在寧煙身邊的小丫頭紅葉。
“小葉兒,你倒是說說什麽人才能寫得出這樣的離奇故事?”
那小丫頭聞言卻是用拇指輕輕抵住下巴做那思考之狀,神情自若,全不似玩笑。
“小姐,依我看,能寫出這般奇異故事的,定然是一位大才子,不過嘛,年齡應該也不小了,哎,雖然紅葉喜歡年輕的,但是這裡面的故事卻是隻有那年長之人才能寫得出來。小姐,你說我猜的可對?”
這紅葉自幼跟隨在寧煙身邊,也識得文字讀得詩文,尋常之人卻是比之不足,這分析的倒是頭頭是理,寧煙聞言不由得笑了笑。
“是大才子不錯,不過你卻猜錯了一點,這位先生不僅僅年雖不大,相反卻還是位小先生,你再猜猜,這茂林縣能有幾人有這等文采。”
“哎呀,小姐,你這讓我怎麽猜,你就說吧,人家好奇得緊。”
“呵呵,你倒是會偷懶耍滑,你下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一個身長八尺的漢子過來,我估計他也快到了。”
寧煙卻是沒有回答丫鬟紅葉的話,反而說了句讓紅葉莫名其妙的話來,她倒是想詢問來著,卻是看到自家小姐眉頭微微一蹙,立馬就打消了心中的想法,撇了撇嘴腰身一扭便出去了。
臨江書舍臨街而立,位置極好,店前的街道一律青石鋪就,甚為結實,人流來往,熙熙攘攘,這街道卻是寬闊豁達,然而自從數日之前書舍開始流出一卷名為《奇聞異事》的奇文後,這街面上卻是一改往日的那般通達,開始變得阻滯起來。
紅葉自那樓上下來後,見書舍的前門已經被那些個學子士人完全給堵死了,夾雜在其中的竟然還有不少丫頭小廝,皆是奔著那卷《奇聞異事》而來。
“寧管家,這人都把門堵住了,我可要怎麽出去啊。”
那寧管家赫然就是之前與寧煙交談的中年男子,此人乃是出自寧家支脈,卻是被寧煙臨時向家中討要來做這臨江書舍的管事,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過以如今的這局面,怕是寧管家都有些意想不到,區區一奇文,卻是造成了如此轟動,寫得此文之人,莫不是那當朝大儒不成。
思緒間, 卻是見自家小姐身邊的那侍女紅葉竟是一臉苦笑地朝自己問道。
“小紅葉,這人一時半會是散不盡的,你們莫不是要出去?”
“寧管家,小姐讓我來下面等一個人,這人如此多,我卻是不知道小姐讓我等的是哪一位。”
那寧管家聞言眉頭微微一皺,自家這位三小姐深得老家主的喜愛,性情淡漠卻心高氣傲,自有一股子凌人之氣,竟有人會讓她等得不成,他卻是有些好奇這來人會是誰,竟是不由得便將目光往哪人群中尋了過去。
卻說那寧煙猜得倒是極為準確,此刻燕小樓的確正在這臨江書舍外,見其門而不得入,那買書之人已經完全將門堵死,倒是苦了他,不過以他的身量擠進去卻是不難,但是必然的是肯定會引起一陣雞飛狗跳。
果不其然,即使是以他的身板都費勁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從人群中徑直擠了進去,將身上的衣衫稍作打理,這才發現面前已經站著一中年的青衣男子和一綠裙丫頭,兩人無不是一臉駭然地看著自己。
“兩位?我身上哪裡不對嗎?”
“咳咳!這位壯士果然不凡,竟能從這千軍萬馬中殺將出來,哈哈哈!”
那寧管家卻是難得地開了個玩笑,不過這番話倒是沒有絲毫作偽,面前這人確實是條好漢,身高八尺,劍眉星目,面容俊朗,神情自若,端是不俗,難不成這位就是小姐要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