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一至便又長了一歲,劉成的身形也越發地挺拔起來,身形削瘦,嘴邊的絨毛慢慢褪盡,眼中的的神色也越發地深邃起來,多了的不僅僅是學識,更有對待這方世界的感悟。
新做的儒衫套在身上,削瘦而健碩的身形襯托得極為得體,只是看著矮上了幾分,前世的劉成便是一個身長一百八十多公分的修長男子,這一世當也不會太矮小。
據劉楊氏所說,劉氏那位不幸去世的劉郎君,也就是劉成之父劉墉,身形就不短小,恐怕有八尺長,雖不及燕家兩個漢字魁梧,卻也是一副好樣貌。
劉成倒是半信半疑,要說容貌不差他倒是相信,這從自己的樣貌就看得出來,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膚白皙,整一個佳公子的模樣,比之女子要更勝幾分,說是妖孽也不為過。
隨著年齡的增長,眼中靈動之色越發的變得成熟,臉型也逐漸長開如同後世文藝複興時期歐洲的雕塑那般,仿似刀削而出,棱角分明而又圓潤異常。
自己的這幅樣貌雖然繼承了些許劉楊氏的長相,但是更多地卻是來自那位素未謀面的父親,僅從此就足以見其容貌俊朗了。
不過作為一個男子,劉成卻是並不希望自己長得過於妖孽,長得好看可以說是老天的偏愛,但是男子的容貌,過於秀麗卻是有些失了陽剛之氣,所以劉成也隻好多加鍛煉,讓自己的身形顯得挺拔些。
年後,事情便顯得多了起來。
這是劉成在自士子錄那一回後,首次到西城,如今的西城已經大變了模樣,再不複之前斷壁殘垣,雜草叢生的場景。
平整的青石鋪砌出來的街道甚為齊整,即使是劉成也挑不出絲毫不滿,在這樣一個時代裡,他無法去苛刻地要求每一件事情,即使是命運賦予了一雙見識過後世繁華的眼睛,即使是時空轉換也阻擋不了記憶中殘存的影像。
“小郎,如果按照現在的進度,不到半年我們就能夠看到西城的全貌了。”
燕小樓似乎對這個問題斟酌了許久,語氣極為肯定,不過劉成知道他說得還是有些保守了。
這個時代的百姓可不是後世的那些工人,他們只求溫飽,哪裡還會管你給多少工錢,平日裡那些富戶和主家要蓋房子,即使是一個成年的壯漢出工也只能混個溫飽。
這事情往往一比較就會顯出好壞,劉成這位劉氏郎君招工匠和青壯鋪路建房子,一天兩頓飯,不僅管飽,而且還偶爾能見到一頓葷腥。
除此之外,最令他們錯愕的是竟然還給工錢,而且數目可觀,按照這種水準,一戶人家出一個青壯是足夠養活一個五口之家的,正是因為如此,工程的進展極為迅速,要知道此時可沒有現成的建築材料。
石塊要到山上去采,然後用牛車和馬車運回來,同樣木材和竹子以及其他的各種東西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流民眾多,恐怕要拖得很晚。
但是令劉成頭疼的並不是工程的進展,按照這種速度已經是尤為迅速了,那楊氏和茂林城中的富戶關閉糧店已經近兩月有余。
城中的百姓可以到縣衙買得到每天的糧食,但是劉成卻買不到一粒米,他自然是知道這是那楊氏故意刁難自己所為。
縣令陳功在年後果然就向郡守告假回故裡小住,茂林縣的一應大小事宜自然就交予了縣丞梁冒處理,既然是代為處理,自然要負責,梁冒倒是知道和楊氏一拍即合。
城中的米店紛紛將糧食暗中運往縣衙的糧倉,由縣衙直接向百姓賣糧食,但是規定城外的流民不許買賣糧食,這無疑就令城外的流民開始恐慌,若不是劉成派燕青到臨縣購進大量的糧食,只怕是早就亂了。
“按照現在的進度便可以了,至於城中的流言不必理會,那楊氏和城中的那些士紳們倒是打錯了算盤。”
燕小樓自然是知道劉成說的是是什麽事情。
“小郎君,這西城建成如此多的房舍,莫非真如外間所說是要收納城外的流民?”
對於劉成的做法,燕小樓自然是信服不已,但是如今西城的房舍實在是不少,西城本就是茂林最為繁華的位置,再加上劉成將臨江的那一塊土地全部都利用起來。
所造出的房子一應都是兩層或者三層的小樓,數千青壯近在此間一年的功勞,所換回的便是如今眼前一眼望過去,滿眼都一排排整齊的兩層或是三層的小樓。
當然這樓要安頓城外數萬流民,那自然是遠遠不夠的,但是如果不是安頓流民的話,燕小樓自然是想不出如此多的房舍是用來幹什麽。
“小郎,外面有一個自稱是墨班的人想過來見你!”
福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湊到劉成身畔,甕聲甕氣地說道。
“墨班?是他?他在哪裡,我們過去見他。”
劉成的反應大大出乎了福旺意料之外,那個叫做墨班的男子是誰他實在是記不起,而且好似沒有見過一般,不過如今自家小郎的反應卻不是這樣。
福旺自然是不知道這墨班乃是何人的,劉成的士子錄上有三個人的印象令他頗為深刻,其中一個便是這墨班。
作為士林出身的士子,墨班與那沈士宏一般,都是半道出家做了其他的專業,那沈士宏學了郎中醫藥之學,這位墨班則是繼承了古時候墨家之法,極擅長奇淫技巧。
當初文會的時候,其實劉成是想與這幾位並非士林士子卻能夠留名士子錄上的妙人結交一番的,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一直到如今,若不是那位林微音主動到竹林塢來尋自己,恐怕此三人自己一個也不會見到的,如今這墨班倒是也尋上門來了,自然是值得一見的。
劉成雖是在此間長了數年,不過他卻不顧及那世俗的看法,對待這種擅長奇淫技巧之人,他是極為看重的。
一行人跟在他身後,立刻就隨著福旺來的方向走了過去,劉成很遠就看到一個身材削瘦的男子背對著這邊站在西城的入口處。
似是聽見了腳步聲,正當幾人靠近時,那人便聽到了動靜轉過身子,一見一群人竟是來到自己面前,那人也不拘謹,臉色幾位從容,眼神淡然只是看著劉成一人。
一見此狀劉成自然能夠看出這男子的不簡單之處,此時的社會可不是後世,士農工商,這工匠和商人的地位極低,很少能夠令人高看一眼,此人的眼中透著極為高漲的自信,而且目光澄澈,絲毫沒有諂媚之色,這種人如果不是狂徒就是有大本事之人。
但是能夠令自己當初看重留名於士子錄上的人豈會是狂徒,劉成一瞬間便意識到自己恐怕要撿到寶了。
“劉成見過墨班先生,讓先生久等了!”
那人的眼神一直到看到劉成竟然不顧世俗看法對著自己行了一個大力,臉上的表情這才有些動容。
“此子不俗,自己倒是沒找錯人”。
“郎君快起來,卑賤之人如何能當郎君大禮,快請起快請起!”
劉成應聲直起身子,拉著男子的手,眼裡火熱得緊,盡管漢時男子之間拉手只是一種表示友誼的禮節,不過墨班心裡卻是有些發毛,這小子不會是喜好龍陽吧。
“那一日看了先生作的工匠論,成感慨萬千,心中直呼此道不孤,只可惜後來事情多了些,忘了請先生與我相談,不料今日先生卻是自己找了過來。
先生找成卻是為何而來?”
劉成很好奇墨班怎麽會知道自己在西城,而且恰恰就是今天,要知道他來西城雖然不是嚴密封鎖消息,但是也不是隨便就知道的。
“郎君難道不知,城中的百姓皆在傳言郎君今日會到西城,坊間都在傳今日郎君會告示全城如何處置這西城的房舍,我得知此消息便前來碰一碰運氣,殊不知郎君卻是在此地。”
劉成聞言僅僅是心中一動便知道是誰泄露自己的行蹤了,一定是那縣衙的縣丞梁冒,陳功在早先便吩咐自家的管事給劉成送過信,期間便言明楊氏的小計倆以及隨後會讓梁冒處理縣衙一應大小事務的,讓他要好生提防。
只是沒想到,陳功前腳剛走,梁冒馬上就忍不住了,如果城中的百姓都至此,卻是有些棘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