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這又是什麽鬼東西?!”
賀魯被接連爆炸震得險些從馬上跌落下來,不過,雖勉強控住了胯下那匹受驚馬,他樣子也極狼狽,雙手死死抱著馬脖子,任由驚馬立起前蹄,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好容易抬起頭來,賀魯目瞪口呆望著空中漂浮巨球,恨聲罵道。
但,不管是什麽鬼東西,這些巨球正燒毀他大營、屠殺他士兵,他必須乾掉它們。
賀魯心理素質極高,隻怔愣了片刻便回過神兒來,一揮鞭子,喊道:“弓箭手,準備~”
語畢,他高舉鞭子用力往下一劃,上千弓箭手開始朝空中七八個巨球射擊。
唰唰唰,上千支羽箭破空而過,形成凌厲箭雨直衝緩緩漂浮巨大皮球。
不過,他們還是慢了一步,那巨球不知怎竟忽然迅速升高,借著凌冽寒風,一路朝湟水城飄了過去。
那些羽箭紛紛落空,賀魯和他弓箭手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幾隻巨球飄飄忽忽飛向另一側。
賀魯他們不知道巨球緣何會忽然升高,但站城門樓上崔幼伯,卻通過千裡眼看得清清楚楚。
原來,賀魯喝令弓箭手射擊時候,坐巨球下籃子裡兩個男子,一個手持把杆,用力一搖,將橫巨球下側開口處一個橫板立起來,而另一個人則拚命往橫板下側掛著個碩大銅盆裡倒著不知什麽液體。
銅盆裡原本溫吞火苗瞬間變成熊熊火焰。
雖然崔幼伯不知道他們這麽做原因,但經過他們這一番忙碌。巨球瞬間便飛了起來,順著風勢直接飛躍賀魯營帳。
飛行過程中。籃子裡男子也沒有閑著,拿起一捆火藥竹筒。從托盤裡借了火點燃引信,然後直接往下丟。
“轟~~~”
轟炸聲接二連三,城下突厥兵哀嚎聲震天。
戰場形勢逆轉,原本還佔據絕對優勢賀魯部遭受了來自空中沉重打擊,兵馬折損五分之一。
然而讓賀魯頭疼是,剛才一番狂轟濫炸,他糧草被燒了個乾淨,許多戰馬也被炸死。
如此一來,就算都護府援兵不來。他人馬也撐不了太久,後只能慘然敗退。
娘,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自打來了湟水,類似問題,賀魯問了好幾回,偏他怎麽想都沒有答案。
心中鬱悶自不必說,讓他惱火是,京中探子竟然半個月都沒有傳回有用消息。
他娘畢力術,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老子給你錢、給你物、給你人,費了多大心血來‘養’你?如今用到你了,你就這般回報本可汗?!
“阿嚏~~阿嚏~~”
被賀魯反覆‘問候’畢力術,此刻正領著一群身著玄色胡服、脖子上系著黑巾精裝漢子。苦哈哈臥山坡冰碴子上,靜靜等著目標出現。
“老大,你怎麽了?可是著涼了?要不要下去烤烤火、喝口酒暖暖身子?”
畢力術身側小弟甲。見老大不住打噴嚏,忙關切詢問道。
小弟甲這麽問是有私心。其實,他也想尋個避風地方。烤火暖身子,娘,他們已經趴這陰寒刺骨冰面上足足兩個時辰了。
饒是他們是練武之人、且還穿著厚厚棉衣,趴這樣地方,身子也受不住呀。
偏老大要求還嚴格,不許人亂動,如此直挺挺趴著,一排十來個人,眉毛、胡子上都結了冰,呼出來氣都是涼。
娘,再這麽爬下去,他們別說完成任務了,恐怕都要凍傷、凍死了。
“哧溜~”
畢力術用力吸了吸鼻子,將險些‘過河’鼻涕吸了回去,帶著極重鼻音,道:“無妨,他們就要來了,咱們還是小心為好。”
提起這次任務,畢力術不禁板正了面孔。
近一段時間,他雖每隔幾日便給可汗傳遞些情報,但不知為何,可汗一次嘉獎都沒有。
當然,他隻身來唐都,並不是衝著可汗獎賞,而是真心崇拜可汗,想為可汗、為民族大業做些事。
但、但,再堅定信念,也需要被人認可呀。
可現情況是,他拚命京中四處探查消息,而可汗那邊卻沒有絲毫表示,這、這未免有些讓人心寒。
畢力術當然不知道,他身份早已被崔氏夫婦看破,讓他‘探聽’消息,全都是沒價值假消息。
畢力術不知道,他這邊委屈,賀魯那邊還生氣呢——一次情報不準,可以說是失誤,可次次都有問題,那就是畢力術不心、甚至是不忠心了。幸虧老子還有柴家通風報信,否則,若只靠著你,老子早就落得一敗塗地下場了。
賀魯甚至都準備派出第二組密探去京城……至於如何處置畢力術,你猜!
這些畢力術統統不知道,現他隻明確一件事,那就是做一票大,然後可汗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為了能得到可汗以及族人認可,畢力術幾乎傾全力,對小弟們也說出‘不成功便成仁’狠話。
連‘死’都提上日程了,畢力術哪裡還會意什麽風寒?
小弟甲癟癟嘴,失望呼了口氣,吸了吸鼻子,苦逼繼續埋伏。
就大家要凍成冰坨子時候,畢力術凍得通紅耳朵微微一動,他忙壓低聲音對身邊小弟們說:“來了,都給我打起精神!”
眾小弟聞言,精神一震:娘。終於來了!
不多會兒,山坡那端小徑上緩緩走來一隊馬車。車廂全都用靛青色粗麻布蓋著,每輛馬車兩側都有七八個身著甲胄護衛隨行。
馬隊行進速度很慢。瞧他們悠閑架勢,竟不似押運軍械物資,反而像是大戶人家小娘子出來遊玩。
小弟甲覺得不對勁,忙提醒畢力術:“老大,情況不太對呀,他們雖身穿著平西大軍甲胄,但、但實不像押運火器人呀。咱們是不是再看看——”
不等他說完,畢力術就冷冷橫了他一眼,不屑說道:“你懂什麽?唐人狡詐。善用計,這絕對是他們詭計,企圖騙過咱們,偷偷將火器運到西北呢。”
小弟甲仍覺得老大話說不通,可攝於老大威勢,他隻蠕動著雙唇,並不敢再說什麽。
畢力術見狀,心下不安,又扭頭看了看其它小弟。見眾人臉上都閃著困惑、懷疑、甚至是抗拒表情,他知道,自己方才說辭並沒有說服大家。
如果眾人不能理解,也就不能全身心聽他派遣。軍心不穩,他如何取勝?!
抬眼看了看那緩步行進馬車隊伍,畢力術算了算時間。耐著性子解釋道:“前些日子,咱們數次去火器基地、軍器監、將作監、崔家庫房探查。雖沒有拿到東西,但大家也都全身而退。這都是大家身手敏捷又反應機警——”
一聽老大誇獎自己。眾小弟臉色緩和了許多。
畢力術再接再厲,道:“尤其將作監、軍器監,大家表現得好,進進退退,守衛們都沒有發覺。”
眾小弟臉上出現了笑紋,是呀,將作監和軍器監可是大唐官方機構,守衛森嚴,他們不照樣來去自如?沒別,是他們功夫好、能力強!
小弟甲卻機靈,他知道,老大接下來便是‘轉折’了。
果然,就聽得畢力術話鋒一轉,“但是,崔家火器基地和庫房,卻被護衛發現,雖然咱們安全脫身,但終究引起了崔家人注意。他們不知道咱們底細,可卻知道有人打那些火器主意,所以,這次他們將火器運送到西北,定會加倍小心。”
這話有理,小弟甲默默點頭,然後附和道:“老大說是,他們正是擔心咱們出手,所以才會派出兩隊人馬,一路大張旗鼓走官道,一路卻遮遮掩掩走山路,為得就是迷惑咱們?!”
畢力術見終於有人領會他苦心了,滿意連連頷首,“沒錯,胡思哈說得沒錯,我正是識破了這一點,才會放過那支走官道,帶領大家來這裡設伏。”
畢力術說是這麽說,其實,他做出選擇前,他還是謹慎先去探看了下那支走官道隊伍都押送了什麽。
幸好他有個崔家部曲身份,崔家對他不是徹底信任,但也沒有把他當探子,所以透了點兒消息。說是學院研製出了一種作物,抗旱、多產,夫人特意命人送到西北,另外還有一些研製成果, 什麽皮質帳篷、什麽火器之類東西。
小廝說得真假參半。
偏他越是這麽說,畢力術越是懷疑。
當時,賀魯圍城消息尚未傳來,畢力術也不知道湟水形勢危急。
再加上他也聽說學院時常弄些‘研究’,一聽是糧食,他隻草草翻了翻,除了些形狀怪異蛋蛋,和一些皮質‘帳篷’、籃子,還他娘有幾個銅盆,根本就沒有發現火器影子。
於是畢力術認定這一支果是吸引他注意疑兵。
所以,他就眼睜睜看著大隊人馬出了京城、上了官道,一路朝西北行進。
而他則繼續打探另一支出發消息,做好準備,他們必經山路上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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