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看台上的貴婦們齊齊驚呼,禁不住站起來,緊緊握著望遠鏡,眼睜睜看著平安郡主的馬衝向霍娘子。
而剛剛拿到球正暗自高興的霍娘子,此刻見平安郡主直直的殺向自己,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甚至都忘了躲避。
平安郡主比霍娘子好些,在距離霍娘子十來步遠的地方,她終於回過神兒來,死命拉著韁繩,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即使不能拉住奔馬,好歹也要錯個角度,否則,她跟霍娘子都要受傷。
願望很美好,怪隻怪方才平安驅馬的速度太快了,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平安根本不可能在十步內停住,也不可能改變馬前衝的方向。
危急關頭,平安的潛能被最大限度的激發出來,她腦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既然停不住,也不能改變方向,那就從霍娘子頭上越過去。
“霍娘子,俯下身子,快!”
平安丟掉馬球杆大聲嘶喊著,而後身子微微前傾,雙手抓著韁繩往上提,雙腿夾得緊緊的,做好跨越的準備。
霍娘子被驚醒過來,她聽話的俯下身子。
但是平安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她的馬受了傷,根本不能完成高強度的跨越。
就在全場人及場外看台上貴婦們的注視下,伏在馬背上的霍娘子和她座下的馬被平安的馬重重的壓在身下,而平安則被甩了出去,接連滾了好幾下,最後躺在場邊。她的頭上布滿鮮血,整個人也暈了過去。
“大娘?!”
霍郡君坐在看台的包廂裡。整個人早就傻掉了,良久。她才反應過來,丟掉手裡的望遠鏡,拚命的往球場跑去。
其它貴婦們也是一驚,紛紛暗自嘀咕:“糟了,平安郡主的馬‘驚’了,竟馬失前蹄,不但踏傷了霍娘子,還、還把自己弄傷了。這下可麻煩了!”
蕭南和阿晼幾個沒有耽擱,慌忙翻身下馬。奔向昏迷不醒的平安。
“平安,你沒事吧?”
“表妹,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來人呀,快請太醫!”
“……”
一時間,球場上亂作一團。
得到消息的崔薇,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有些忐忑的趕到球場。
此時,球場上的小廝們已經把霍娘子從馬下救了出來,同平安一起被抬到了場外。
球場的臨時大夫已經開始給兩人診脈、包裹傷口。
“錢大夫。郡主和霍娘子傷勢如何?”
崔薇覺得今天她真是太倒霉了,明明前頭都好好的,她不過剛離開一會兒,球場上就出了事兒。
一個郡主。一個將軍之女,雖不乾她的事,兩人卻是在她的地盤上受了傷……nnd。真讓人頭疼呀。
錢大夫把完脈,表情凝重的說道:“回王妃的話。郡主的外傷並不嚴重,只是有些擦傷。塗上某秘製的膏藥應該能很快就愈合。但、但麻煩的是,郡主撞到了頭,具體情況,還要等郡主醒來才能知道。”
崔薇滿嘴苦澀,真不知該說什麽好。
娘的,她的場地平坦的連塊兒石子兒都沒有,地面全都是較松軟的黃土,就是跌倒也不會受太重的傷。之前王府的馬球隊在這裡訓練了那麽久,還沒有一個人斷胳膊短腿兒呢。
結果,兩位郡主不過在這裡玩票性的打了場比賽,就接連傷了三個人。
霍郡君抱著霍娘子,眼睛哭得有些紅腫,嘶啞著聲音問道:“我、我女兒呢?大夫,我女兒怎麽樣了?嗚嗚,她流了這麽多血,是不是很嚴重?有沒有生命危險?”
錢大夫掃了眼同樣昏迷不醒的霍娘子,沉聲道:“好叫霍郡君知道,霍娘子被馬砸在下頭,右胳膊折了,另外馬蹄踏到了她的背,力道很大,霍娘子被踏得吐了兩口血,似是傷到了內髒。”
說著,錢大夫有些抱歉的說:“某擅長跌打損傷,內髒受損,某就有些無能為力了。”
聽到這裡,侯郡君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疾聲道:“那、那誰擅長治內傷?”
崔薇一聽,忙說道:“侯郡君放心,我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善內傷、外傷的太醫都各請了一個——”
侯郡君滿臉悲憤,偏她又不敢對崔薇發脾氣,人家畢竟是郡王妃呀。
嘴唇抖動,她喃喃的說:“放心?我、我如何能放心?嗚嗚,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呀,好端端的來觀看什麽馬球賽,如今卻變成這個樣子?嗚嗚,我可怎麽跟大兄大嫂交代呀!”
崔薇有些訕訕的,再欲說幾句安慰的話,卻又覺得那些話太無力,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默默的退到一旁。
蕭南見了,忽然覺得有些對不住崔薇。不管過去這位姑奶奶做了多少荒唐事兒,但今日之事,崔薇著實有些冤枉。
想了想,蕭南柔聲道:“說到底,還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建議一起打馬球就不會出事了。霍郡君,我們這些人裡,我最年長,我卻沒能看顧好妹妹們,真是對不住。”
阿晼聞言,忙幫蕭南辯解,“喬木,這怎麽能怪你呢,大家平常都玩慣了的,誰也不會想到會有此一劫呀。再說了,平安和霍娘子如何受傷,大家都看在眼裡,不過是平安的馬驚了,平安一時控制不住又踏傷霍娘子……唉,這是意外呀。”
程雅也點頭附和,“是呀,偏咱們離得又遠,想趕過去救人,還是慢了一步。”
柴玖娘欲開口,蕭南卻擺了擺手,苦笑道:“不管怎麽說,還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沒看顧好大家,平安和霍娘子受了傷,幾位妹妹也受了驚。你們放心,我、我定會予以補償。”
霍郡君不喜蕭家人,這會兒聽到蕭南說些輕巧話,心裡更氣,不過她記得面前這位是郡主,而且還是個脾氣不怎地的郡主,她委屈的抽搭著鼻子,不敢說什麽,只能默默垂淚。
不是她膽子小,而是忽然想起坊間的一則傳言,說是前幾天,襄城郡主外出的時候,與韋季在一條胡同裡相遇,韋季也不知為何竟沒認出襄城郡主的車架,言語間多有冒犯。
襄城郡主大怒,直接躍出車廂,揮起鞭子將韋季狠狠的抽了一頓。
抽完,她還惡人先告狀的跑到宗正那裡去告狀,說韋季衝撞皇家郡主的車架,蔑視李氏宗親什麽的,請宗正秉公辦理,以正宗法規矩。
宗正命人落實了情況,確定韋季確實對襄城郡主無禮後,便去東宮稟了太子。太子大怒,直接罰韋季兩年俸祿,且令他親去崔家給蕭南賠禮道歉。
可憐韋季,明明挨了打,挨罰、被迫賠罪的卻是他。
韋良娣不服,便想方設法在皇后面前漏了一句,話裡話外指責襄城郡主跋扈。
不成想皇后卻微微一笑,用滿是寵溺的語氣說:“哦?喬木都做娘了,還這般調皮。呵呵,不過她做得很對,咱們皇家的公主、郡主們就該有這樣的氣勢。守禮是一回事兒,但也不能為了些‘虛名’而畏畏縮縮。”
見皇后如此偏袒蕭南,韋良娣心裡再不忿,也只能強自忍下。
不過,韋良娣知道女兒看蕭南不順眼,為了不讓平安知道了生事,她特意把這事兒瞞了下來。
她暗自下定決心,待日後太子登基,她鞏固好自家的勢力後,定會好好回敬襄城郡主。
韋良娣沒想到,她還沒動手教訓蕭南,她的平安又被蕭南害得重傷。
早上平安還一身華服、活蹦亂跳的出門,下午,韋良娣就看到自家女兒一頭紗布的被人抬了回來。
一聽女兒從馬上摔了下來,還傷了頭,韋良娣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好容易醒來後,韋良娣抓來陪平安一起出門的侍女、侍衛詢問,詳細了解內情,知道平安是在跟蕭南打馬球的時候受了傷,她心中隱藏的恨意再也控制不住,清豔精致的五官扭曲著,一雙美目中充滿怨毒。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女兒的傷勢,韋良娣迭聲命人去請太醫。
太醫小跑著來到東宮,仔細給平安檢查了一番,回稟道:“郡主的外傷並不嚴重,只需好好調養幾日便能痊愈。但郡主額頭上的傷有些嚴重……”
其實,崔薇請過去的太醫也是這般說,平安的侍女們也詳細回稟了韋良娣,韋良娣卻不信。
如今聽了心腹太醫的話,韋良娣的臉色變得慘白一片,她蠕動著雙唇,問道:“你、你的意思是,平安、平安可能會——”撞成傻子?
太醫哪敢說確鑿的話,大段大段背了些醫書,而後含糊的說了些不確定的話。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等平安郡主醒來。
不過有一點太醫可以肯定,那就是平安額上的傷口可能會留疤。
留疤?那不就是毀容了?!
坐在榻前,韋良娣一眼不錯的看著仍昏迷不醒的女兒,雙手死死的撕扯著,手上的帕子被撕成了破布條。
“蕭氏,蕭氏,你等著,你害我兒受了重傷、又害她毀容,我、我定不會饒你!”
陰測測的聲音仿若從地獄裡傳出來,只聽得身側的宮女們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韋良娣忽然轉過頭,問道:“殿下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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