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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門》第三十二章 天下無敵
一直以來,王承只是覺得自家人冷血、自私、且急功近利,但今天他才猛然發現,他還是低估了王家的人。如果說,冷漠什麽的是性格上的“特點”,那麽無恥便是道德上的缺失了。

 沒錯,就是無恥!

 王承隻覺得胸中堵得厲害,深深的吐了口氣,他揚了揚手裡的紙張,“你說家裡丟了些藏書,而這上面羅列的便是丟失書籍的詳單?”

 王乾端著茶盞,輕輕吹著上面的茶葉梗,並不抬頭看他,淡淡的應了一聲,“沒錯,我方才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嘛!”這堂弟,也真是的,年紀輕輕的耳朵就出了問題。

 王承當然聽得出堂兄的言下之意,一口老血梗在喉間……用力吞咽了下,他再次確認的問道:“你,哦不,是家裡人有沒有搞錯?!”

 王乾輕啜兩口,細細品味了下,而後微微頷首,讚了句:“茶葉不錯,這烹茶的山泉水也不錯。”

 “王三郎?”王承的脾氣原就不怎麽好,對上前來找麻煩的堂兄更是滿肚子的火氣,見王乾還在那裡偽名士的裝十三,口氣愈發不善。

 緩緩放下茶盞,王乾終於給了王承一個眼神,只是那目光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說話的語氣更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倨傲,“阿承,你好歹也是個譽滿天下的名士,怎麽這般耐不住性子?還有,我方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怎麽還一問再問?難不成你耳朵出了問題?如果身體不舒服,就早些去看病!”

 “呼~~”

 王承長長呼了口氣,原來他沒有聽錯,更沒有看錯,王家的人果然做了件無恥至極的事。

 更讓王承無法接受的是,對面的王乾竟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做了這樣的事兒,人家非但沒有絲毫羞赧。反而、反而還有些趾高氣昂的姿態。

 刹那間,王承終於頓悟了,難怪他在王家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除了父母的原因外,最重要的是。他和家裡的那群人有著本質的區別。跟“出色”的王家人相比,他真是圖樣圖森破啊。

 王承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就算自己修煉一輩子,也達不到家裡人的水準,旁人不說,單是面前的堂兄,他也無法追趕、更不用說超越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王承慢慢的收斂了心情,將書單放在炕桌上,冷冷的問道:“堂兄。這是族裡的意思?”

 王乾挑起一邊的眉毛,有些訝然,那表情,仿佛在說‘你丫明知故問啊’,不過看到王承的表情不太好。還是給出了答案:“是祖父的意思!”而他們的祖父是族長,他的話,自然也代表了整個家族。

 “呵~”王承冷笑一聲,淡淡的說道:“堂兄,這樣做是不是太、太不厚道了?”畢竟自家人,王承還是不想用“無恥”這個詞。

 “嘁~”王乾很不以為然的輕嗤一聲,道:“我們家丟了東西。前來索要,是理所當然的事兒,何談什麽‘厚道’不‘厚道’?”

 “我們家的東西?”王承實在聽不下去了,抓起炕桌上的書單,將手伸到王乾面前甩了甩,道:“王三。你確定這是咱們家的東西?”

 書單上所列的分明就是謝家藏書樓的藏書,且是收藏在三樓的絕世孤本、珍本。

 謝家所建的藏書樓一共有三層樓,一樓是茶社、食肆,二樓收藏的是自清書坊印製的精品,以及市面上可以買得到的書籍。

 謝嘉樹為了給謝家樹立形象。以及幫謝向榮積攢聲望、增加人脈,大方的表示,藏書樓的二樓免費向全天下的讀書人開放。凡是喜歡讀書的人,都可以到謝家藏書樓的二樓借閱圖書,想要抄錄的,藏書樓還會免費提供筆墨紙硯。

 如此一來,還真吸引了不少寒門士子,謝家的名聲在仕林中也好了許多。

 而謝向榮呢,也沒有辜負了藏書樓這個極好的平台,每隔幾日便會在藏書樓一樓的茶樓舉辦詩會,以文會友,與一乾讀書人做做詩、談談文章、討論時政,很是熱鬧。

 有時王承閑了,也會過來攙和一腳,若是遇到感興趣的話題,也會發表一些自己的見解。

 名士就是名士,學識淵博,見識非凡,與會的讀書人聽了王承的話,都會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最初的時候,前來赴會的只是揚州本地的讀書人,時間久了,又有王承這個金字招牌,發展到後來,揚州附近、乃至京城的文人也聞訊趕來。

 一時間,謝家藏書樓文人匯集,連帶著附近的幾個茶樓、客棧也滿是文縐縐的讀書人,與之相關行業的商人也聞訊而動,在謝家的刻意引導、經營下,藏書樓所在的那條街道竟成了“文人長廊”,一進巷子口,一股濃濃的文化氣息便撲面而來。走在巷子中間,入眼的皆是專售書籍、筆墨紙硯的鋪子,隨便遇到個人,也是身著襴衫、頭戴儒巾的讀書人。

 兩年經營下來,謝家藏書樓在江南也有了不小的名氣。即便王承和謝向榮遊學的那段日子裡,藏書樓也沒有沉寂下來,每天依然有大批的讀書人前來借閱、抄錄書籍。

 不過,他們活動的范圍僅止於一、二樓。

 因為藏書樓的三樓是不對外開放的,哦不,確切說是不完全對外開放的,如果想要進入頂層,必須有一定的功名、或是在仕林中有一定聲望的人。

 對此,謝家也有解釋,“三樓收藏的多是漢末、魏晉至隋唐時期的古籍,異常珍貴,且門類繁雜,不是專注其中的人,無法真正領悟其中的要義。”

 起初眾讀書人很不忿,覺得謝家是“狗眼看人低”,後來某位揚州有名的大儒有幸在三樓待了半日,出來後,激動的對友人說,“竟然有《夏侯陽算經》,這、這本書不是說已經失傳了嗎?還有《歸藏》,這書不是也早已毀於魏晉戰火了嗎?還有……”

 老先生太激動了,竟語無倫次起來。讓友人不禁瞠目,暗道:這謝家的藏書樓裡竟都是寶貝呀。

 老先生只是諸多進入藏書樓頂層看書的人之一,他的反應也是最正常的,但由此許多讀書人推斷出一個結論:謝家藏書樓的三樓藏書無比珍貴。價值連城都不足以詮釋其真正的價值。

 試想,若是自家有這樣的圖書,定會嚴嚴實實的藏在家裡,就算是關系莫逆的親友想借閱,也要思量再三。

 而人家謝家,只是提了些要求,卻還是肯向外借閱,足見其心胸與誠意啊。

 相反的,如果謝家不設任何門檻,敞開了讓人借閱。那才會引起真正讀書人的抗議呢——那是對孤本、珍本的褻瀆!

 如此一來,再也沒有人非議謝家“不公平”,而是紛紛努力,爭取早日能有資格進入頂層借閱。

 當然,也有心思活絡的。想方設法的從那些去過藏書樓頂層借閱的人手中“借書”——謝家為了照顧真正的愛書人,準許進入三樓的人可以抄錄一本書回去。

 對於抄錄出來的書,謝家並沒有強製大家不許外傳,不過,每個抄書回去的人,無不把這書當成寶貝,家裡人都不輕易展示。更不用說外借了。

 所以,盡管謝家準許外人抄書,但那些孤本、珍本等古籍並沒有流傳開來。

 甚至大家都不知道藏書樓頂層到底有怎樣的書籍。

 可王承手裡的這個書單,竟羅列了二十幾本藏書樓頂層珍藏的書籍,王承不禁冷笑,“哼。你們還真是有心了!”

 從這張書單可以看出,王家為了把旁人家的東西變成自己的,著實下了不少功夫。

 王承的冷嘲熱諷,王乾瞧了很是不喜,眯了眯眼睛。道:“你這是什麽話,我們王家要拿回丟失的寶物,自是要周全準備。”

 王承胸中的怒火翻滾,他冷笑兩聲道,“我好歹也在王家的藏書閣混跡多年,卻從來未曾見過這些寶物,反倒是在謝家才看到這些書。”

 不能怪王承生氣,因為這張書單中,有一半以上的書名是他透漏出去的。

 放眼天下,他是唯一一個可以任意進入藏書樓頂層借閱的人。

 像天下所有的讀書人一樣,親眼看到那麽多傳說中早已失傳的古籍,王承激動、狂喜過後,便想尋人分享。

 於是,他在與一些故交寫信的時候,便不由自主的提到了一些。

 而那些親友中,便有王家的姻親和世交。

 ……用力閉了閉眼睛,王承一字一頓的說道:“這件事的真相如何,你我都清楚,這裡也沒有外人,你給我說句實話,你們到底想怎樣?”

 王乾伸手捋了捋頜下長須,笑道雲淡風輕,“瞧你說的,什麽真相,什麽實話,我說的都是真話,而王家說出的就是真相!”

 這話說得傲氣十足,王乾也有驕傲的資本,誰讓他出身名門呢。

 世情就是如此,哪怕那些古籍如今被謝家收藏,只要王家放出話去,說那些古籍是被某個不肖子孫(比如王承)偷渡出來轉給謝家的,不管事實如何,乍聞此事的人,下意識的會相信王家。

 王家是什麽人家?隋唐時便興盛的豪門望族,家族歷史比大周朝的歷史都長,家中子弟世代讀書,故交、門生遍布天下。

 而謝家呢,又是什麽門第?不過是個出身市井的草根,靠著販鹽發家,哪怕跟太康謝氏連了宗,也洗不去那一身的銅臭味兒。

 這兩家相爭,定是謝家的錯啊。

 也正是有這份篤定,王家才敢出此計策。

 迎上王承問責的雙眸,王乾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們什麽都不要,只要尋回王家丟失的寶貝!”

 無恥,真是太無恥了!

 王承對家族徹底絕望了,惱怒之下,直接把王乾父子掃地出門。

 ……

 “這件事都怪我,舅兄,你們該怎樣辦就怎樣辦,無需顧忌我!”

 王承羞愧的對謝嘉樹說,有這樣的家人,真是讓他沒臉見人呀。

 謝嘉樹細細的將那書單上的書目看了一遍,便將紙遞給身側的謝向榮。他則心平氣和的對王承道:“先生無需自責,藏書樓的名聲越來越響,就算先生不說,也會有旁人說。而王、王家既然想打這些古籍的主意。防是防不住的。”

 謝向榮默默的看完書單,轉手交給了周氏。

 抬眼看到先生滿眼自責的模樣,很是不忍,勸慰道:“父親說得對,先生,您千萬不要多想。咱們家當初將二樓開放的時候,便預料到會有人借此發難,不是王家,也會是別家。”

 這是實話,謝向晚拿出這些古籍的時候。就猜到會有人覬覦,因為這些東西太招人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是王家第一個跳出來,原以為會是謝家先開口呢。

 不過也無所謂了,不管是誰想打這些古籍的主意,謝家都有後手。

 謝向晚點頭。笑道:“是呀,先生,其實我倒有些感謝王家呢,若不是他們出手了,我們還不知道該怎麽將此事推出來!”

 說著,謝向晚衝著謝嘉樹和謝向榮使了個眼色。

 謝嘉樹會意,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一本寫好的折子,遞給坐在對面的王承。

 王承有些不解,但還是接了折子,慢慢展開,一目十行的讀了起來。

 “這、這……”

 草草看完折子,王承的臉色變幻不定。“你們早就準備這麽做了?”

 看完折子,王承才明白謝向晚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這封折子是謝向榮親手起草的,內容主要講的是,下個月便是聖人六十聖壽,為了慶賀這一神聖而偉大的日子。揚州舉人謝某敬仰聖恩,特將家中收藏的經史子集等圖書共計九百九十九卷,悉數獻給聖人做壽禮,圖書中包括漢末至盛唐的失傳古籍九十九卷!另附詳細書單一份!

 當然,折子不可能寫得這麽簡單,謝向榮的文章還是頗能看的,通篇駢四儷六,辭藻華麗,語句動人,字裡行間洋溢著對聖人的無限崇敬,話裡話外都表流出對聖人功德的歌頌與讚揚。

 不過是“獻書”這麽一件事,謝向榮硬是洋洋灑灑的寫了上千字,狠狠的拍了一通聖人的馬屁,卻還讓人挑不出什麽不妥。

 盛世修史,而古籍重現也是盛世的一種體現呀。

 所以,任誰看了這奏章,也會跟著附和一句:都是聖人仁德,不止天下歸心,就連這“失傳已久”的古籍也都趕著來為聖人賀壽呢!

 “沒錯,先生也看過那些書,應該知道,以謝家目前的能力,是保不住那些書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謝向榮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道理,他有些無奈的說道:“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想著能獨佔那些書。”

 謝向晚接過話頭,“與其被旁人算計了去,還不如進獻給朝廷。”

 這樣不但能消弭禍事,還能幫謝向榮在皇帝跟前刷一刷存在感,尤其明年謝向榮要參加恩科,若能在那之前在皇帝案頭掛個號,他日殿試的時候,定會有所回報呢。

 之前謝向晚還在想,看什麽時間用什麽借口進獻,還要獻得讓旁人說不出話來——好好的寶物,無緣無故的獻出來,是人都會懷疑謝家的居心,甚至還有那別有用心的人朝謝向榮身上潑髒水,說他是用古籍換前程什麽的。別說什麽仰慕聖恩、心系朝廷,這話太假!

 現在好了,有了王家的算計,就算這事兒不能明說,但該知道的人謝家都會讓他們知道,如此一來,大家也就明白了,唉,謝家真倒霉,被人逼得只能將寶貝獻給朝廷!

 唯一炮灰的便是王家,偷雞不成蝕把米。

 王承什麽人呀,將整件事在腦中過了一遍,便想明白了,他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

 周氏見了,忙略帶愧疚的說道:“就是連累了王家,先生不要怪我們才好,實在是……唉~”

 “……”王承無語,他還能說什麽,王家就算名聲受損,那也是咎由自取,誰讓他們心生貪念,惦記人家的寶貝呢,所以活該被人家算計。

 好一會兒,王承才幽幽的說道:“放心。我、我絕不會怪你們。”

 謝向晚沉吟許久,語氣依然不樂觀:“先生,這事兒應該不會這麽順利,我擔心王家還有準備。沒準兒。這事還會牽連到您!”

 謝向榮也有些擔心,想了想,試探的說道:“不如先生跟王家的族人商量一下,咱們各退一步,我們謝家以先生的名義饋贈王家幾卷古籍,明年的時候再將預定好的書籍進獻給朝廷。”

 只要王家不那麽貪婪,他們也不想讓王家來承擔“逼迫”的惡名。

 王承眼睛一亮,旋即又暗了下來,苦笑著搖搖頭,“沒用。他們不會輕易滿足的。當初你們送給太康三十余卷古籍,這事兒想必早就傳到了王家——”所以王家的書單上洋洋灑灑了羅列了五十余卷書名,為得就是壓謝家一頭。

 “區區幾卷古籍,他們是不會同意的。”

 王承疲憊的歎了口氣,思索良久。似是下定了決心,“不管怎樣,我先跟他們商量一下,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們受委屈。”

 “那先生您呢?”謝向榮關切的問道。

 王承勾了勾唇角,“無妨,他們若真敢算計我。那我也不會客氣。”

 謝向晚眸光閃爍了下,問了句:“先生已經有了法子?”

 王承點點頭,見左右都是自己人,他也沒有隱瞞,噙著一抹壞笑:“想要對付無賴,那就要比無賴還要無賴……”

 聽完王承的“對策”。謝家幾口人皆呈呆滯狀:呃,這樣也可以?!

 謝向晚很快反應過來,花朵般嬌豔的唇瓣彎出好看的弧度,王承的話啟發了她,是呀。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

 次日上午,謝嘉樹照例在中路外書房處理公務。

 “老爺,李家老爺來了!”

 阿慶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謝嘉樹握著的毛筆頓了頓,旋即又落筆,寫完最後一個筆畫,而後將毛筆擱在了硯山上,合上帳冊,拿起書案碟子裡疊放的濕帕子擦了擦手,揚聲道:“有請!”

 話音方落,李文成便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

 謝嘉樹仿佛沒有看到他黑漆的面龐,笑著起身相迎,“表弟來啦,快請坐!”

 李文成沒客氣,一屁股坐在書桌對面的方凳上,冷眼瞧著謝嘉樹,涼涼的說道:“表兄的心情不錯呀。”

 謝嘉樹笑呵呵的回道:“哪裡哪裡。倒是表弟,怎麽有空過來了?”

 李文成眉頭皺了皺,心道,不是說謝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嗎,全家人上躥下跳的四處想辦法,怎麽謝嘉樹卻還能笑得出來?

 難道……李文成想了想,冷笑道:“我倒是小瞧表兄了,您不愧是揚州的地頭蛇,竟將手伸到了我們李家。”

 說罷,不等謝嘉樹說話,便舉起雙手,用力拍了拍。

 書房的門立刻被推開,一個被捆成粽子的小丫鬟踉踉蹌蹌的撲了進來。

 謝嘉樹看了眼那丫鬟,一臉的不解,“表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還有,這人又是誰?”

 李文成見謝嘉樹揣著明白裝糊塗,倒也不惱,涼涼的說道:“怎麽?表兄竟不認識?那好,小弟就給您介紹一二。這個賤婢,乃是我家二門外伺候的灑掃丫鬟,好好本職差事不做,卻偏偏跑到廚房裡下藥,且還是下的烏頭這種劇毒。小弟來揚州不久,自認為一向待人和善,從未與人發生過爭執,想來也不會有人想要毒害我。倒是前兩日,為了幫表兄,小弟做了件虧心事,結果這報應就來了。表兄,您說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謝嘉樹皺了皺眉,似乎不明白李文成為何這麽說,“什麽,有人要毒害姑母和表弟?這可如何是好?家裡人都沒事兒吧?還有,表弟何時為了做了虧心事?愚兄竟都聽不明白呢?”

 李文成的眉心打了個結,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按理說,謝嘉樹不該是這種反應呀。

 謝家在李家安插了眼線,李文成早就猜到了。自己捏住了謝家的把柄,謝家想要反擊,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所以,李文成早就將後宅上下看護得滴水不漏,根本就不給暗中釘子的下手機會。

 面前這小丫鬟也不是謝家安插的眼線,不過是他弄來嚇唬謝嘉樹的,意思很明白:你的手段我都清楚。你若真的聰明,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

 可謝嘉樹的反應很不對,當然不是他太蠢聽不懂自己的暗示,而是、而是根本就不怕他的威脅。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謝嘉樹不擔心自己把事兒捅出去?

 不是。都不是,應該是有什麽事發生了,而他卻不知道!李文成暗道一聲不好,大腦飛快的運轉起來,思索這件事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謝嘉樹是個好表兄,並沒有讓表弟太費腦子,直接笑道:“至於這個賤婢,膽敢謀害主子,理當杖斃。表弟,你說是也不是。”

 笑容很是燦爛。隻刺得李文成的眼睛生疼。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李文成再也裝不下去了,從袖袋裡抽出那張小洪氏親書的狀紙,在謝嘉樹的眼前慢慢展開,“表兄。您的意思是讓我把這東西呈到縣尊的案頭?”

 謝嘉樹不以為意的笑笑,故作認真的往前探了探身子,道:“咦?狀紙?還是狀告我和自清忤逆的?呵呵,此話從何說起,我侍奉老祖宗純孝,這是滿揚州都知道的事兒。而我的自清,更是孝義雙全。乃是揚州首推的德行好、才學好的好兒郎,是哪個無知蠢人誣告咱們?”

 目光隨著一行行的字跡移動,一邊看他還一邊涼涼的說:“嘖,小洪氏?竟是這個賤婦?”

 說到這裡,謝嘉樹露出古怪的表情,直勾勾的盯著李文成。

 李文成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問了句:“表兄?為何這般看我?不管小洪氏是不是誣告,這件事一旦鬧上公堂,自清的名聲也就毀了呀。”

 說著,林文成有了底氣,推心置腹的勸道:“自清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成就。實屬不易,表兄,不管這小洪氏所求為何,還是盡量私下裡解決吧。”

 謝嘉樹勾唇一笑,學著李文成的動作,從袖筒裡也掏出一個紙卷,緩緩展開,將字的那一面正對著李文成,“我這裡也有個東西,想讓表弟看一下。”

 李文成一驚,“休、休書?”

 “沒錯,正是休書!”謝嘉樹悲痛的點點頭,道:“不瞞表弟,五年前,小洪氏下毒謀害老祖宗,致使老祖宗中風,愚兄憤怒不已,立刻便寫了休書,並想把小洪氏送官法辦。但念及嶽家和三個孩子,唉,畢竟我與你先表嫂感情甚篤,對嶽家也頗為敬重。小洪氏歹毒,但嶽父嶽母實在可憐,我不忍嶽家名聲受損,這才將此事瞞了下來,只寫了休書,以‘靜養’為名將小洪氏送到上善庵……”

 李文成的臉色驟變,他不是沒想過謝嘉樹可能會釜底抽薪直接休掉小洪氏,但問題是,這休書不是你說有就有的,哦,人家前頭小洪氏剛說要大義滅親的狀告你們父子,你這裡就拿出了休書,你糊弄誰哪。

 李文成吃驚,是因為謝嘉樹手上展示的那封休書上有小洪氏父親洪問天的署名並蓋章,以證明謝家確實要休了小洪氏,只是礙於某些原因不能公開,連休書都要由謝家保管。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封休書確實不是新寫的,看紙張的顏色,以及磨損程度,應該是幾年前的舊物件兒。

 李文成是讀書人,對於這方面還是有些鑒別能力的。

 好吧,就算是謝家找了人作假,可這做舊的匠人不是滿大街就有的,能做得如此好的匠人只有洛陽才有。

 謝家不是神仙,不可能在短短三四天內將這些事全都準備妥當。

 難道說,這封休書是真的?小洪氏在騙他?

 李文成有些吃不準了,他死死的盯著那休書,企圖尋找出什麽破綻來。

 謝嘉樹見了他的呆樣,心中暗爽,嘴裡卻說:“唉,真是家門不幸。原本這些愚兄不願說,可、可誰承想那賤婦竟這般喪心病狂,不滿我將她休棄,異想天開的誣告我和自清,真真該死。”

 “……確、確實該死!”李文成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原本胸有成竹的事兒,今日卻被人家翻盤,李文成的鬱悶可想而知。

 唉,他也沒想到小洪氏竟這般膽大,明明被休了。還敢跟他談合作,弄什麽告狀的戲碼。結果事兒沒辦成,卻險些與謝家撕破臉,而他自己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差點兒被嚇到。

 嚇到?

 等等,不對呀,如果謝嘉樹真的在五年前就休了小洪氏,那幾天前他將狀紙拿給謝嘉樹看的時候,他為何還會露出驚怒交加的表情?!

 林文成記得很清楚,那日的謝嘉樹很明顯被嚇到的樣子,全然不像現在這般啊。

 這休書是假的!

 李文成臉色變得很難看,狠狠的瞪著謝嘉樹。

 謝嘉樹毫不懼色,淡淡的回視過來,眼中閃爍的笑意仿佛在說:沒錯。這休書確實是假的,可那又如何?

 小洪氏是五年前被送到上善庵的沒錯,老祖宗中風也沒錯,而謝家和洪家也都咬死了這件事,就是李文成幫著小洪氏鬧到公堂上。縣尊也會判謝家贏。

 至於小洪氏,呵呵,上善庵的尼姑會出來作證,說小洪氏耐不得庵堂清苦,自己把自己逼瘋了。

 到那時,謝家便能順勢告上一狀,說是李文成居心叵測。竟然指使一個瘋子去誣告堂堂舉人老爺,其心可誅。

 李文成的反應很快,隻片刻的功夫,便將此事有可能引發的後果猜想到了。

 “無恥,你真無恥!”李文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事已至此,他雖沒有徹底與謝嘉樹撕破臉。但他算計謝家的事卻已經暴露了,再裝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

 謝嘉樹挑了挑眉,慢悠悠的將狀紙收起來,回了句:“彼此彼此。”

 你李文成用這樣的法子要挾謝家,難道就不無恥嗎?

 哼。還是王妹婿說得對,對付無賴之人,就要比他更無賴。

 “好,很好,來日方長,表兄,今日就先這樣,他日小弟再來與表兄聊天。”

 李文成將狀紙團成個紙團握在掌心,猛地站起來,丟下這句話,拉上那個演戲用的丫鬟,轉身便要告辭。

 在他走到門邊的時候,身後傳來謝嘉樹的聲音,“哦,對了,那個賤婦,任由表兄處置,反正是我謝家休棄的人,是死是活皆與我謝家無關。”

 謝嘉樹的意思很明白,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小洪氏,哪怕李文成把她弄到青樓去,丟得也不是謝家人的臉。

 李文成的腳步頓了下,什麽也沒說,用力推開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心裡憋著火,李文成哪裡都不想去,徑直回了家,剛進家門,他便叫來管家,“去,把西跨院那個賤人扔出去。”這樣一個麻煩的蠢貨,還是扔給謝嘉樹去煩惱吧。

 向來能乾的管家卻沒有立刻回話。

 李文成見狀,愈發火大,沒好氣的問道:“耳朵聾了,沒聽到老爺我的話?”

 管家苦著一張臉,小心的回稟:“老爺,那、那個女人死了。”

 李文成瞪大了眼睛,“什麽?死了?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死的?”

 管家咧了咧嘴,苦哈哈的說:“您出門沒多久就死了,是被毒死的,小的瞧過了,是烏頭之毒。”

 李文成眼前一黑,他倒不是因為小洪氏之死,而是因為家裡竟藏著這樣一個危險人物。今天這人可以毒死小洪氏,那麽明天就能毒死李家的任何一個人啊。

 頭一次,一向覺得自己能掌控一切的李文成有種無所知從的感覺,心中更是升起了無盡的恐懼。

 ……

 還是王家,還是待客的廳堂,還是王承、王乾父子三人,談話的內容也依然讓人不愉快。

 “十卷?哼,好大方啊,明明都是我王家的東西,謝家人卻用來充大方,”

 王乾聽了王承的“建議”後,很是不屑的說道。

 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王承一點兒都不奇怪,淡淡的說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沒辦法了。謝家已經寫了折子,托京中的貴人朋友呈到禦前,準備將藏書樓的書籍進獻給聖人……到那時,咱們王家跑不了一個‘囂張’、‘跋扈’的名聲啊。”

 王乾卻冷冷一笑,道:“哦,那又怎樣?在這之前,堂弟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祖父說了,你吃裡扒外,貪戀鹽商家的錢財,竟敢將族中寶書盜出來販賣,已是犯了大錯,按照家法,要將你逐出王家!”

 他就不信,面對這樣的威脅,王承還敢硬氣。

 王承服軟了,謝穆青和謝家也會讓步,到那時,王家想要多少古籍便有多少。

 “祖父真的這麽說?”

 雖然早就猜到這個可能,王承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陣灼痛。

 王乾冷哼一聲,沒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嗤~”

 王承忽的輕笑出聲,道:“不用祖父費心,我娘子是女戶,我要入贅謝家——”

 ps:九千字大更,親們可以放心了,小洪氏徹底掛了。那啥,這段情節過渡完,接下來便是男主女主的婚事鳥。謝謝janezsy親的小粉紅,謝謝依依親的打賞,謝謝親們的訂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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