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你怎麽看?”
遠翠苑正院中的假山旁,十來個丫鬟擁簇著一個四五十歲的仆婦,其中一個眉眼清秀的小丫鬟急聲問道。
被喚作李媽媽的婆子一雙老辣的眼眸定定的看著不遠處的正房,以及謝家那群忙而不亂的丫鬟,隻淡淡的說了句:“咱們這位新二奶奶不簡單呀。”
剛過門的新嫁娘,竟沒有絲毫的羞怯,更沒有初來乍到的不安與彷徨,仿佛對遠翠苑早已熟悉,下頭的丫鬟辦起差事來,居然也毫不膽怯,問也不問的就將她們這些遠翠苑的老人兒丟在了一邊。
起初,以這個李媽媽為首的遠翠苑舊仆還想著趁機拿捏一下,也好讓新奶奶知道她們這些人的存在和價值。
旁的不說,單是熱水、吃食這些瑣碎的小事兒,就足以讓人為難的了。
不想,這些事兒根本就難不倒人家,那幾個笑起來親切可人的俏丫鬟們,仿佛早已在陸家生活了好幾年一般,井水在哪裡,大廚房在哪裡,遠翠苑的一應器物暫時存放在哪裡,她們全都知道。
行動間毫不遲疑,一點都不像頭一次來陸家的模樣。
方才發問的小丫鬟臉上閃過一抹不屑,她當然知道新奶奶不簡單,可是她要問的是,她們這些人接下來怎麽辦。
是主動靠上新主母呢,還是再等等?
說起來,她們既不是前任二奶奶的心腹,也不是二爺的得用之人,許多人都是小齊氏為了給遠翠苑湊足份例上的人數而塞進來的。
但那句老話怎麽說來著,哦對了,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許氏走了,二爺又娶了新奶奶進門。
不管她們與前任奶奶的關系如何,落在新奶奶眼中。她們已經是‘前朝舊臣’了。想要入了新二奶奶的眼,繼而成為她的心腹。絕不是件輕松的事。
今日是新二奶奶進門的日子,如果想要表現,第一次見面則是最佳時間。
按理說,她們既然想討好二奶奶,那麽就該此刻趁機表現一下——二奶奶是貴人,她們輕易接觸不上,但是二奶奶身邊的幾個大丫鬟,卻是能伺機親近一番呢。
但。問題又來了,遠翠苑的奴婢們絕大多數都是陸家的家生子,雖然家裡的長輩在主子(老夫人或者國公爺)面前並不受重用,但好歹也是有根基的人家。
過去陸離一直處於‘離家出走’的狀態,就算‘娶’了許氏,也極少在家裡留宿。
遠翠苑更像是陸二爺的一間客棧,而不是真正的家園。
面對這樣一個把家當客棧的主人,遠翠苑的奴婢若是能赤誠以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現在陸離又娶了妻子,並且還表現出一副想安定下來的模樣,可誰又能保證陸二爺新鮮勁兒過去了。再鬧騰什麽離家、遠遊?
真若是這樣,遠翠苑的奴婢們又該怎麽辦?
倘或沒有向主人表明忠心還好,大不了讓家裡求求人、走個關系。將她們弄出遠翠苑即可。
可一旦選錯了主子,身上打上了陸二爺的標記,陸二爺走了,二奶奶又不受陸家人待見,她們這些人在陸家可就不好立足咯!
左右都有機會、也都有弊端,到底該如何選擇?
小丫鬟咬著下唇,嘀咕道:“新二奶奶確實厲害,還沒有進門,就敢對遠翠苑指手畫腳……可她畢竟出自小門小戶。又沒有老夫人照拂——”
後頭的話她沒有說,但四周的丫鬟仆婦們都聽懂了。對於她們這些不受重用的奴婢來說。尋個靠譜的主人太重要了,偏謝氏的硬件實在不怎麽堅挺呢。
李媽媽挑了挑嘴角。道:“這有什麽,二爺喜歡啊。”沒錯,在內院確實是老夫人說了算,可陸離的態度也至關重要。
只要自家男人願意給她撐腰,謝氏應該不難在陸家站穩腳跟。
小丫鬟眼睛一亮,“李媽媽說的是,哎呀,咱們怎麽忘了這一茬。二爺若是不看重,怎會讓謝家的匠人來修建遠翠苑?”
其實不是她們沒想到,實在是她們與陸離相處的時間太短,誰也摸不清這位爺的脈啊。
就是李媽媽,二爺的乳母,自幼把二爺奶大,也不敢說多了解二爺呢。
沒錯,這個長得富態、一團和氣的婦人正是陸離的奶娘,只是主仆的關系並不如其他乳母、小主人的關系那麽融洽罷了。
在李媽媽看來,乳母與她只是個職業,而不是身份,所以侍候陸離的時候,也只是‘不失職’,想要更真摯的情誼,卻是沒有的。
然而沒有赤誠的付出,自然也得不到小主人加倍豐厚的回報。
別看李媽媽是陸離的乳母,如今陸離出息了,在外頭也有聲望,暗地裡還有不少‘私財’,但李媽媽的兒女們卻沒有受惠分毫。甚至,李媽媽的幾個兒子至今還在外院晃蕩,連個正經的差事都沒有。
全然不像其他少爺的乳兄,個個都被少爺引為心腹,最不濟也能混個貼身小廝的待遇。
李媽媽早就悔青了腸子,可世間賣什麽的都有,就是沒有賣後悔藥的。
更讓李媽媽懊悔不已的是,明明她是二爺的乳母,在遠翠苑裡理當是最受尊敬的管事媽媽。就是二奶奶也應高看幾眼。
偏前頭一個二奶奶是陸家長大的許家表小姐,一個連二爺都不放在眼中的霸道女人,對李媽媽這個‘老婆子’更不會在意。
好容易許氏走了,二爺新娶的二奶奶出身又不高,李媽媽以為,她的好日子終於來了——謝氏初來乍到,身邊又沒有帶乳母之類的管事媽媽,那麽就必須在陸家尋一個德高望重的媽媽出面料理事務。
而李媽媽是二爺的乳母,以前對二爺怎樣,謝氏剛進門應該也不會知道。
這會兒剛剛行了合巹禮,二爺在前頭待客。新二奶奶在新房中梳洗、用飯。按著常理,一般新過門的主母都會趁機多了解一下夫家的情況,尤其是未來夫君的愛好、忌諱什麽的。
而詢問的最佳人選。便是李媽媽——單是衝著‘二爺乳母’這個名頭,謝氏也該尋她好好問問話。這就給了李媽媽表現的機會。
李媽媽也做足了準備,只等著新二奶奶召喚。
可縮在這裡等了小半日,她眼瞧著謝家陪送的丫鬟忙進忙出,竟是無人來尋她。
“……這個謝氏,竟恁般托大?難道她一點兒都不想多了解下二爺?以及陸家的情況?”
李媽媽暗自焦急不已,她哪裡知道,謝向晚與陸離相交多年,在某些方面。她甚至比李媽媽還要了解陸離呢。
“時辰不早了,外頭的酒宴也快散了,暖羅,你去小廚房盯著,給二爺準備些醒酒湯。”
謝向晚吃了幾口粳米粥,又吃了幾筷子清淡的青菜,感覺胃裡舒服多了。
接了薄荷水漱了漱口,謝向晚覺得一股困意襲來,她揉了揉酸脹的脖子,緩步走向拔步床。坐在暄軟舒適的床上,困意愈發濃了,她打了個哈欠。又補了一句:“對了,再備些熱水,好讓二爺梳洗!”
青羅見謝向晚困得厲害,知道小姐是白天累狠了,趕忙擺好枕頭,扶著謝向晚躺下來,然後給她蓋上大紅喜綢薄被子。
“好了,你們也都忙了一日了,青羅、暖羅留下。其他人也下去用些吃食,休息一下吧。”謝向晚閉上眼睛前如此吩咐了一句。
“是!”
綺羅、暖羅、織金等一眾丫鬟紛紛退了出去。
青羅走在最後。放下帳幔,輕手輕腳的走到拔步床的外間回廊。拾了個梅花鼓墩坐了下來。
房間內的龍鳳喜燭燃得正旺,發出細微的嗶嗶啵啵聲,外頭的天色漸晚,前院的歡聲笑語也漸漸的淡了下來。
青羅打了個哈欠,身子慢慢倒向身後的雕花廊柱,頭一點一點的,悄然進入了夢鄉。
“二爺回來啦!”
妝花和彈墨兩個丫鬟吃飽喝足後,便坐在外間守著,兩個丫鬟正困極無聊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抬眼望去,正好看到兩個壯碩的婆子攙著醉醺醺的陸離進來。兩個丫鬟慌忙站起來,妝花記著青羅的吩咐,急聲喊了一嗓子。
聽到聲音,帳幔裡的謝向晚還好,青羅一個機靈醒了過來,幾乎從鼓墩上一躍而起,三步並兩步的走到外間。
正好看到陸離努力甩開兩個婆子的手,踉踉蹌蹌的往裡走,青羅趕忙快步迎上來,“二爺,您回來啦!”
一邊說著,一邊衝著兩個丫鬟使眼色。
妝花和彈墨會意,趕緊湊上來,一左一右的將踉蹌的陸離扶住。
青羅則笑著對兩個婆子道,“有勞兩位媽媽了,這是二奶奶的心意,還請兩位媽媽不要客氣!”
順手給每人塞了個荷包。
兩個婆子熟稔的接過,手指輕輕捏了捏,嘿,是硬塊兒,瞧大小,應該是五兩的小銀錁子。
兩個婆子眼中閃過驚喜,心道:難怪都說新二奶奶是富商家的女兒,瞧這出手,果然大方呢。
兩人衝著西次間的方向行了個禮,而後恭敬的退了出去。
妝花、彈墨兩個看著瘦弱,力氣卻不小,扶著壯碩的陸離並不費什麽勁兒。
不過陸離不願被人攙扶,再次甩開她們,徑直往臥房走去。
青羅見陸離歪歪斜斜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趕忙對妝花吩咐了兩句。
妝花腳下不停,一溜小跑去小廚房尋暖羅。
青羅等人的小動作,陸離似是毫無所查,他滿身酒氣的撲進了拔步床,穿過長長的回廊,越過三四個雕花隔斷門,好半天才來到垂著水紅色帳幔的床前。
來到床前,陸離的動作反倒輕柔起來,緩緩掀開帳幔,正對上一張睡得香甜的絕美容顏。
“……你這丫頭,竟然先睡著了?”
陸離扯了扯嘴角,熾烈的眼神一寸一寸的掃過榻上沉睡的一抹倩影。忽然間,他隻覺得嗓子乾得厲害,身子也一陣陣的燥熱。
用力撕扯了下衣襟。陸離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偏身坐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撫上了謝向晚睡得有些紅暈的臉頰。
指腹下傳來溫暖柔膩的感覺,軟軟的、嫩嫩的,很舒服。
陸離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手指順著女孩兒面部柔美的弧線遊移著,劃過圓潤的下巴,他心念微動,不自覺的將手指往上挪了挪。緩緩攀上了那如花朵般嬌豔的櫻唇——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暖羅刻意揚高的聲音,“二爺,醒酒湯來了!”
聲音很大,足以吵醒一個剛剛與周公接上頭的新嫁娘。
謝向晚的眼皮動了動,眼睫毛仿若蝶翼般輕顫。
她、要醒了?!
陸離嚇了一跳,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
暖羅走了進來,恭敬的對陸離道:“二爺,這是二奶奶特意吩咐小的給您煮的醒酒湯。”
想要輕薄佳人,卻被人當場抓住。陸離不免有些尷尬,他聽了暖羅的話,覺得是個台階。二話不說,直接伸手接過那大碗,也不管冷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二爺回來了?”
謝向晚已經醒了過來,緩緩坐起身,略帶乾啞的問道。
這時,青羅也跟了上來,提醒道:“好叫二爺、二奶奶知道,已經準備好了熱水。二爺,您要不要先去洗漱一番?”
陸離心不在焉的將醒酒湯喝完。雙眼骨碌亂轉,並不敢與謝向晚的目光接觸(沒經驗的孩紙傷不起啊)。
青羅的話。無疑又給了他一個台階,他連聲道:“對對,我、我要去洗漱。那、那什麽,娘子,你今天累得狠了,不如再睡一會兒!”
說完這句話,陸離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還沒有洞房呢,睡什麽睡?!
“好,多謝二爺關心!”
謝向晚笑著點點頭,輕聲回道。
“嗯。”陸離從嗓子眼兒裡發出一聲輕哼,將手裡的空碗丟給暖羅,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奔向了淨房。
望著陸離火燒屁股似的模樣,謝向晚覺得有些好笑,心中對他的一些抵觸也奇異的消失了。猶記得阿安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過,他家陸大哥是個‘好男人’,這些年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慢說是外頭的野女人了,就是丫鬟通房都沒有半個。
而她的暗線發回的消息也表明,風流名滿天下的陸探花,其實還是個未經人事的‘童子’。
“呵呵,這陸離,倒也是個潔身自好的男人呢。”
年逾二十卻還保持‘童子身’的貴胄少爺,在古代,絕對稱得上‘極品’了吧。
忽然間,謝向晚對這段婚姻生出了些興趣,對陸離也多了幾分好感。
陸離待在淨房,足足洗了兩刻鍾,又用薄荷水漱了好幾遍口,張著嘴哈了又哈,確定沒有刺鼻的酒味兒,這才換上雪白的綾緞中衣,頂著一頭半乾不濕的頭髮來到臥房。
走進拔步床之前,陸離還有些尷尬,不知道見了娘子該怎麽說。
特別是娘子若是問他方才是不是在輕薄他,他又該怎麽回答。
但走進床榻,陸離卻發現,他的好娘子、今天的新嫁娘,謝氏陸二奶奶,竟然真的睡、過、去、了!
陸離萬分苦逼,他剛才只是順口胡說的好不好?娘子為毛這麽配合?!
床外的喜燭搖曳,床上的佳人睡意正酣,陸離揉了揉眉心,有些不忍心叫醒謝向晚,無聲的歎了口氣,輕手輕腳的坐到了床沿,正欲躺下睡覺。
“二爺,您的頭髮還濕著呢。”
謝向晚忽然睜開眼睛,正好看到陸離健壯的背身,以及還滴著水的頭髮。她緩緩坐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方乾淨的棉布巾子,往前挪了挪身子,親自幫他擰著濕發。
“有勞娘子了,”
陸離聞到一股獨特的清香撲鼻而來,另外還有一抹溫熱的氣息從耳後熏染開來,熏染得他耳朵都有些發紅,喉結再次不由自主的滾動著。
這些年,不管是自己有心安排。還是旁人刻意設計,陸離的身邊從未少過女人,可是他從來沒有對那個女人生出旖旎的念頭。更稱不上喜愛。
幼時的經歷,家人的冷漠。讓陸離變得格外敏感、戒備,平日裡連交朋友都小心翼翼,唯恐付出了感情得到不到回報,更不用說男女之情了。
陸離會喜歡上謝向晚,並渴望娶她回家做妻子,亦是源自於多年前的相識、以及長時間的接觸。
他永遠都不會忘了那個動輒對他冷嘲熱諷,實則卻對他啟發、幫助良多的小女孩兒。
更不會忘了那個明明只有六七歲,卻對弟弟、家人無微不至關懷的漂亮女娃兒。
“……阿晚。我、我會對你好的,一輩子對你好!”
陸離想起過去種種,忽的說道。
謝向晚拿著棉布巾子的手一頓,旋即淡淡的笑道:“二爺,一輩子太長了,不要輕易許諾!”
融合了那麽多靈魂的記憶,謝向晚絕對稱得上‘見多識廣’,對於男人的誓言,她並不怎麽相信。
陸離聽出謝向晚話裡的意思,猛地轉過身子。定定的看著她,堅定的說道:“阿晚,我陸離陸原上發誓。今生定不負卿。我此生絕不蓄婢、不納妾,無異生子……”
謝向晚勾了勾唇,對陸離的誓言不置可否。
陸離不氣餒,繼續道:“我知道你不信,你、你且等一等!”
陸離直接從床上跳起來,飛快的跑出了臥房,直奔他曾經住的東廂房,把暗地裡偷窺的人嚇了一跳,紛紛暗自琢磨:嘖。這新房裡到底出了什麽事,竟讓新郎官穿著中衣跑了出來。
不多會兒。陸離抱了個匣子又顛顛的跑了回來,將匣子推給謝向晚。“這些是我的全部身家,從今日起便交給阿晚你了!”
謝向晚放下棉布巾子,打開匣子,見裡面放著的是一遝遝的田契、房契以及身契。
謝向晚蹙了蹙眉,田莊鋪面什麽的她並不在意,真正讓她動容的是那幾十張身契,其中竟有陸離悉心培養的十幾名暗衛、探子及其家人的身契。
陸離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道:“娘子,我把全都身家都交給你了,遠翠苑也好,以後咱們的新家也罷,全都由你做主,這下子,你總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他真是太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家了,太想有真心相對的家人了,擔心謝向晚不輕易被打動,陸離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瞧,我把‘命’都交到你的手上了,他日若是毀了誓言,天不滅我,你都能滅我呢!
說不感動是假的,當初周氏嫁入謝家,謝向晚也是足足觀察了她好幾年,並在周氏生下嫡長子後,才將屬於謝向榮的產業交給了周氏。
而陸離,新婚之夜就將一切交給她……
長長吐了口氣,謝向晚將契紙放進匣子裡,笑道:“二爺既然相信我,那我就暫時幫二爺保管著,待日後——”有什麽‘異動’,她會直接弄死陸離。
陸離卻想歪了,以為自己一旦‘違約’謝向晚會心灰意冷之下放棄自己,趕忙截口道:“以後我也絕不會違背誓約,阿晚隻管放心!”
謝向晚淺淺一笑,“好,我信你!”
轉手將匣子放到拔步床西側的一個雙門雙鬥櫥裡,扣上鎖扣,謝向晚看了眼外頭,道:“時辰不早了,二爺,咱們該休息了!”
“好~~”
陸離有些不舍,私房錢他已經提前上繳了,娘子、咱們是不是可以,那什麽——
偏謝向晚毫無所查,直接躺了回去,蓋上薄被,閉上了眼睛。
陸離吞了吞口水,往前湊了湊,見謝向晚似是睡著了,他頓時有些失落,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幾個狐朋狗友教授的‘閨房之趣’。可不知為什麽, 對上謝向晚甜美的睡顏以及眉間的那顆寶相莊嚴的朱砂痣,他竟有種不好意思出手的趕腳。
無奈的躺下,想著該如何進行他的‘洞房花燭夜’,手不經意間卻碰到了謝向晚的手,溫潤柔滑,更有一種淡淡的幽香。
陸離一咬牙,翻身趴臥著,將那隻柔荑握在身前,頭低下,嘴唇拂過她的,低聲喚道:“阿晚,阿晚~~”
謝向晚似是被吵得不行,喃呢道:“怎麽——”
那個‘了’字還沒有吐出來,兩人的嘴唇便碰到了一起,陸離感覺自己仿佛啄到了一朵香甜的花兒,一股令他沉醉的味道直接鑽入他的口腔,讓他不由自主的吸吮著,那隻握著佳人柔荑的手更是不知何時松開了,轉而攀上了一對高聳。
水紅色的帳幔中,粗重的呼吸聲、斷續的呻吟聲,以及吸吮得水漬聲,交織在一起,匯成了世間最旖旎、最迷人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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