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都是他娘的狗屁!”
陸元陰著一張臉,不停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咒罵著:“好你個陸離陸小二,陰人都陰到自己家裡來了……進宮告黑狀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背地裡散布謠言?哪個連累你丟官了?明明是你自己沒本事,在翰林院呆不下去,這才想辭官……”
老夫人病了,病得很重。
正旦那日皇后單獨留下她說話,外人雖不知道皇后都說了什麽,但事後猜測,定不是什麽好話。也就是說,薛皇后訓誡齊老夫人咯?!
在京城上流社會混的,不說都是人精兒吧,卻也沒有傻子。薛皇后是什麽人呀,最是個和善大度的人,連后宮的寵妃都要讚她一聲‘賢良’,足見其人品。
似薛皇后這般真正高貴的人,滿京城的貴婦不管,偏偏‘訓誡’了齊老夫人,眾人連想都不想就能得出結論:定是齊老夫人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薛皇后實在看不過去了,這才單獨留下她來說教了幾句。
即便如何,薛皇后也給了齊老夫人面子,沒有當眾訓斥,隻悄悄說了說。這從來一個方面證明了薛皇后的‘寬厚’啊。
再聯想下定國公府的汙糟事兒,男人們或許不懂其中的奧妙,常年混跡於內宅的婦人們卻門兒清,隻憑聽來的一些八卦,便推測出了真相:毒殺當家的國公爺,這是多大的罪過啊。
也就是陸延德愚孝,壓著沒將此事爆出來。否則,依著老夫人的罪名,一杯鴆酒了結了她也不為過啊。
難怪皇后會訓誡齊老夫人,還特意賞了她兩本閨訓的書給她。擺明了就是說她不守婦道、不遵禮法,讓她好生學習一番哪。
眾人猜到了‘真相’,對齊老夫人愈發不齒。連帶著安陽伯府齊家也受了連累。齊家應該慶幸的,他們這一輩的女孩兒都出嫁了。下一輩的小姐才幾歲、尚不到婚配的年齡,否則,後果將會更加不堪。
饒是如此,幾位出嫁了的齊氏女也被人質疑‘教養’問題,在婆家頗受了些氣,一個個跑回娘家哭訴,只是齊家還要仰仗齊老夫人,並不敢太得罪她。齊家的老夫人便把幾個女孩兒訓了幾句。那幾位齊氏女愈發不平,暗中將齊老夫人和小齊氏罵了個半死。
齊家的老夫人和夫人對齊老夫人也有些怨言,前些日子來探病的時候,雖不敢明著責怪老夫人,話裡話外的卻帶著埋怨,怪她給齊家人丟了臉,怪她行事不周,怪她……
老夫人原就積了一肚子的火氣卻無處發泄,如今連她一向看重的娘家也嫌棄她,她緊繃的那根線便斷了。當場發作起來,直接把齊家老夫人和夫人罵了出去。
把人趕出去後,老夫人也垮了。吐出一大口血後,整個人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幸虧家裡有太醫,且梅氏也不想老夫人這麽輕易的死去,麻利的請太醫診治,並大方的表示,該用什麽藥材,隻管去庫裡取,庫裡若沒有,就到外頭去買。
不管是千年的人參。還是萬年雪蓮,亦或是極品血燕。只要對老夫人的病情有益,哪怕再貴。也命人想盡辦法的買了來。
如此幾回,梅氏那‘孤拐’、‘冷情’的名聲倒是好了些,又有靖國公府世子夫人雲氏幫她宣揚,梅氏竟漸漸有了‘純孝’的美名。
經過一番救治,老夫人剛剛醒來,便聽說了梅氏利用她刷好評度的事兒,頓時又氣得兩眼發黑,病情再度加重。
老夫人是陸元夫婦的最大靠山,如今這個靠山雖然還沒倒,卻也呈現了頹勢,國公府從來不缺見風使舵的人,時間久了,那些下人覺得世子爺和老夫人輸了,而二爺卻越來越有本事。他日承繼國公府爵位的,還不定是誰呢。
有了這個想頭,許多人便偷偷跑到遠翠苑獻殷勤,往日他們怎麽巴結陸元和小齊氏,現在他們就怎麽討好陸離和謝向晚。陸離夫婦倒沒覺得什麽,反是陸元,受不了這種巨大的落差,又擔心老夫人會撐不住、自己失了靠山,出門的時候還要面對眾人怪異的打量……種種情況加起來,陸元對陸離的憎惡達到了最高。
巧的是今兒出門,好容易借著梁姨娘跟閻都督搭上了關系,陸元正想再接再厲的去閻家刷個存在感,不想卻聽到了這麽一則流言。
當時在閻家,陸元不敢發作,一路忍著回到家裡,偏小齊氏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枯槁模樣,陸元愈發不喜,抬腿便來到了西跨院。
這些日子,因著閻家和梁夫人的關系,陸元對梁姨娘很是寵愛,梁姨娘仗著‘先知’,不著痕跡的幫陸元出些點子。可惜的是,陸元目前只是‘寵信’梁姨娘,並不是‘信任’她。
所以,哪怕梁姨娘說的都是對的,出的點子也是極好的,陸元也沒有放在心上,稍稍用了幾個,更多的卻都丟在了一旁。
梁姨娘暗自焦躁不已,卻也沒辦法,前幾次的失敗告訴她一件事,這個時代就是‘出身決定一切’,她是商戶女,又做了人家的妾,在身份上就要矮人三等。似她這樣的人,想要成功,更是千難萬難。
唯一能依仗的便是陸元,所以,哪怕陸元並不把她放在眼裡,她依然要拚盡全力的幫他籌謀,給他出謀劃策。
幸而陸元也聽了梁姨娘的幾次勸說,出去交際的時候,與五軍都督府的那些將軍相處起來也越來越融洽。對此,陸元很滿意,覺得自己還是很有能力的。當然,他也沒有全然抹殺了梁姨娘的功勞,雖沒有給她實質性的獎勵,但兩人相處的時候,倒是越來越輕松、隨意。
這不,陸元剛進了西跨院便開始發泄起來,各種粗話、各種真話相繼出籠。顯然是把梁姨娘當自己人的節奏哇!
梁姨娘見了,倒也不擔心,等陸元發泄了一通。臉上的怒氣漸漸消退,這才笑盈盈的湊上來。故意說道:“世子爺,二爺辭官這事兒,定有內幕,卻不是您猜測的那般?”
陸元剛剛發泄完,隻覺得心氣順了不少,正欲坐下來吃杯茶歇一歇,不想卻聽到梁姨娘的這番話,頓時立起了眉毛。陰陽怪氣的說道:“哦?不是我猜測的這般?那又是‘哪般’?我竟不知,咱們梁姨奶奶還是個女諸葛呢,不出門便知天下事!”不過是個賤妾,給她點兒好臉,她就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了!
梁姨娘仿佛沒聽出陸元話裡嘲諷和怒意,不答反問:“世子爺,您可知道這幾日二爺總是出門?而且一去就是一整日,直到天黑才風塵仆仆的回來?”
“哼,我當然知道,這混小子每天出去。可不就是去散布謠言?”陸元沒好氣的說道。
梁姨娘笑著搖了搖頭,“奴悄悄命人去打聽過了,二爺並不是去散布謠言。而是出城去了昌平。”
陸元正欲訓斥梁姨娘一番,然後摔門出去,忽的聽到這句話,愣了下,“昌平?他去昌平做什麽?”散布流言最好的去處是酒肆、茶樓,甚至是青樓啊,陸離卻巴巴的跑到昌平,難道他又有什麽陰謀?
梁姨娘不緩不慢的說道:“奴也不知道二爺去昌平做什麽,不過。奴卻聽說,二爺不但去了昌平。還時常去工部,對了。聽說還請工部的員外郎幫他畫了房樣子……”
梁姨娘將前世發生的事,假借‘聽說’為由,全都告訴了陸元。她雖然沒有言明陸離夫婦要開書院,但話中已經隱隱的帶了出來。
只要陸元不是個傻子,他應該能猜測出來。
事實上,陸元確實不傻,皺了皺眉頭,不解的問道:“老二要開書院?所以才要辭官?可書院有什麽好的?放著官不做,非要去當教書先生?”
當然是為了結交、拉攏天下的讀書人,繼而創立學派,青史留名啊!
但這話梁姨娘卻不能說,她含糊的答道:“這個奴也不清楚。不過,世子爺,二爺一向奸詐,二奶奶又是商賈出身,他們夫妻定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可能開書院還有其它的目的呢。”
“你說的沒錯,老二和謝氏都不是省油的燈,且看他們成親後,給家裡惹了多少麻煩?”陸元默默的點點頭,心中暗暗將這事記了下來,想著明日派人好好打探一番。
如果那個什麽書院真的有利可圖,他絕不會便宜了陸離這個混蛋。
梁姨娘見陸元動了心,不由得暗喜, 想了想,將話題扯到她的最終目的上,“世子爺,聽說昌平有許多溫泉,太醫說常泡溫泉對身體好。世子爺最近為了振興家業,著實辛苦了些,不如尋個晴朗的好天氣,去昌平泡泡溫泉、散散心?順便也——”後頭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陸元想了想,唔,有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要親自去昌平看看陸二到底在折騰什麽。
抬眼看了看滿眼期待的梁姨娘,陸元便猜到了梁姨娘的算計,扯了扯嘴角,道:“罷罷,你既然想去,爺就帶你去見見世面!”
明明你也想去,卻賴在我的頭上,真真沒擔當!梁姨娘默默吐槽,臉上卻滿是驚喜,“多謝世子爺,世子爺,您對奴真是太好了!”
梁姨娘很是激動,倒不是為了能去泡溫泉,而是她終於能搶在陸離、謝氏的前頭,將前世那個陸離的‘腦殘粉’收攬入自己,哦不,是陸元陸世子的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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