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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門》第二百零一章 幾近瘋狂
陳祚開開心心的回到了東宮,習慣性的去尋太子回稟今天的行程。

 太子陪聖人用過午膳,剛剛回來,正坐在書房裡跟幾個幕僚談事情。

 “老三這次是想殺雞儆猴啊,居然把盛陽給捅出來了,”太子雙肘撐著案幾,雙手成拳撐著下巴,眼睛看著不知名的一角,幽幽的說道。

 “自聖人當眾訓斥了三皇子之後,朝臣們對他的態度就有些搖擺不定,估計從那時起,三皇子就想動手了。盛陽倒霉,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太子對面坐著三個三四十歲的男子,他們個個面色凝重,其中一個身著靛青色道袍的人緩緩說道:“不過,微臣還是很佩服這位盛大人,不過十來年的功夫,居然收集了那麽多的百官私密。嘖嘖,聽說錦衣衛從盛家抄出了十幾口大箱子,每口箱子裡放著幾十上百冊的百官密檔,估計半個京城的權貴和朝臣都被掃了進去呢。”

 另一個穿月白色襴衫的男子卻道:“這也沒什麽,當年盛陽在揚州做了近十年的都轉運使,不止給自己賺下了豐厚的家底,還培養了一大批密探。據微臣所知,盛陽以送婢女、送美妾的名義,往許多朝臣家中送過美人兒。這些人——”

 男子搖搖頭,“基本上都是訓練有素的暗探。”

 最後一個身著寶藍色長袍的男子卻有些疑惑的說道:“這盛某人的圖謀不小啊,十多年前就開始布局,難怪他能官運恆通呢,旁的不說,單靠這些百官的把柄。他也能在官場混得如魚得水啊。”

 太子卻擺擺手,含糊的說道:“盛陽是靖難功臣!”多余話一句都不用講,隻這一句,在座的三人都明白了——盛陽在江南網絡人脈、培養暗探,是奉了燕王的命令。這也是他能一路青雲直上的真正原因。

 道袍男子想了想,皺眉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天下太平。盛某人再行此事。恐怕就有些逾矩了吧?這個消息一旦傳出來,朝中定會引發震動!”

 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太子的雙目重新有了焦距。點點頭:“沒錯,聖人也正是擔心這一點,所以才沒有大張旗鼓,直說盛陽貪墨、瀆職。現在的問題是。那十幾口大箱子裡的東西,該如何處置!”

 聖人是個剛毅果決的人。眼裡不揉沙子,所謂‘百官密檔’表面是記錄了一些百官的私密,而事實上,更像是他們的犯罪證據。

 若是按照聖人以往的性格。早就將那些東西拿出來,一一驗證,然後按照律法懲處。

 可現在不同啊。聖人剛剛坐穩了江山,朝廷上下也剛剛平穩下來。如今正是百廢待興、大展身手的時候,如果此時追究百官的過錯,那麽定會引發一場官場的大地震。更有甚者,剛剛平穩的政局會出現坍塌的危險!

 聖人為難,太子也跟著發愁,其實,他們父子兩個都想打開那些箱子看看。畢竟聖人是靖難起家,對於前頭留下來的舊臣心裡本就有些隔膜,尤其是前幾個月鬧出來的建寧太子事件,更仿佛在聖人心中插了一根刺。

 在陸離的巧計下,建寧太子的事圓滿解決,可聖人心裡依然有陰影,他很想知道真正的建寧太子藏在什麽地方,又被什麽人藏匿著。

 聖人更想知道,整日匍匐在他腳下的那群官員中,又有多少是‘永昌忠臣’!

 而那十幾口大箱子裡便有可能有聖人想要的答案!

 三位幕僚是太子心腹之人,聽了這話,也不禁有些為難,是呀,聖人和太子的矛盾心理他們也能理解,這個問題確是棘手!

 就在這時,外頭的小內侍回稟道:“啟稟太子殿下,皇長孫求見!”

 太子扭頭看了看牆根處的沙漏,唔,已經申正(16:00)了,阿祚也該回來了,只是不知今天陸離又給兒子講了些什麽。

 心裡想著,太子的臉上就帶出了幾分期待。

 三位幕僚見此情況,很有眼力見兒的起身,“皇長孫定是有要事回稟,微臣等先行告退。”

 太子想了想,反正跟他們也商量不出個結果來,再耗著,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還不如跟兒子聊聊天,或許會有新的啟發。

 不得不說,太子對陸離已經有種近乎偏執的信任了。陸離若是知道太子殿下如此‘器重’他,還不定怎麽‘受寵若驚’呢。

 “王先生好,李先生好,趙先生好!”

 陳祚進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三位幕僚出來,他後退了半步,微微頷首,客氣有禮的問候著。

 三位幕僚是太子的智囊,學識都是極好的,平時無事的時候,也會指點皇長孫的功課,是以,陳祚尊稱他們一聲‘先生’也是使得的。

 三位幕僚趕忙拱手回禮,心道:皇長孫確實比以前懂事多了,也越發的謙和有禮了,太子有這樣一個兒子,也算是個極大的加分項呢。

 太子還在裡面等著,陳祚沒有跟三位幕僚多說話,簡單問候了一句,便跟三人告了辭,抬腿進了書房。

 “……陸離真是這麽說的?”太子靜靜的聽完陳祚的講述,又問了一句。

 陳祚點頭,“先生還給我留了功課,命我將歷朝歷代的土地政策好好研究一番,然後分析一下利弊,再寫個策論出來。”

 “土地?土地兼並?”

 太子喃喃自語,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道:“是呀,目前最重要的是土地,是朝廷的穩定,而不是——”

 方才的難題有了解決的法子,太子很是興奮,他也顧不得跟兒子解釋什麽,直接起身,丟了一句:“先生既然給你留了功課,你就用心去做。孤還有事兒,你且回去好好讀書吧。”

 陳祚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何父親一副‘茅塞頓開’的模樣,他明明也沒說什麽要緊的事情啊。但他還是恭敬的應聲,“是,兒謹遵命!”

 ……

 次日大朝會,還不等百官奏本,聖人便命人抬上來十幾口大箱子。

 滿朝文武此刻還不知道盛陽的事兒已經敗露,更不知道這十幾口大箱子裡放著的是什麽。如果知道了。想必許多人都不會這麽輕松了。

 唯有三皇子。一臉快意的看著那些箱子,眼中還有隱隱的熱切。心道:都怪盛陽這個不識抬舉的,本皇子肯招攬他。那是瞧得起他,結果,他竟是這般不識抬舉。

 否則,這些百官密檔早就是他三皇子的囊中物了。有了這些東西,還愁收服不了那些官員們?!

 唉。平白浪費了這麽多寶貝,盛陽,真真該死!

 聖人也不廢話,直接將盛陽私設百官密檔、暗中搜集朝臣私密的事兒說了出來。還不他說完。金殿上立著的朝臣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經開始冒冷汗。

 聖人眯著眼睛,緩緩掃視著眾人。某些心中有鬼的人,根本不敢跟聖人的目光對視。慌忙躲了開來。

 殊不知,他們越是這般,聖人越是瞧在眼中,默默記下這些有異常人的名字,聖人繼續道:“盛陽所記載之秘事,皆存放在這十七口大箱子裡——”

 “嘩~~”

 站立兩側的朝臣們好不驚訝,上百道視線齊齊落在正前方的大木箱子上。其中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兩股打顫、臉色慘白了——糟了糟了,聖人這是要算總帳了!

 聖人停頓了片刻,道:“裡面的東西朕雖然沒有查看,但想也知道,上面定是記錄了許多人的違法之事,而盛某也正是靠這些東西做他的靠山、護身符,而你們中的許多人,想必也因為這些被盛某要挾、利用——”

 聖人的話說得很慢,一字一句都烙在了某些人的心頭,那些人的臉色愈發蒼白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就在他們絕望得想要跳出來自首的時候,聖人話音一轉,道:“不過,這些東西都是十年前的舊物,有些事一時也無法判斷是對是錯,朕愛惜人才,又不想錯殺忠臣,且盛某行事卑鄙,他所記載的也未必都是事實……”

 這話說得很是勉強,大家都聽得出聖人壓抑的怒氣,不過到底有了希望,某些人暗暗的抹去汗水,滿是期望的看著高高在上的皇帝。

 聖人道:“來人,將這些東西抬到外面去!”

 群臣皆是一愣,心道:聖人這是要做什麽?非但沒有按著名冊抓人、抄家,還隱隱有種放人一馬的意思?

 聖人的話音方落,便有三十多個身著甲胄的護衛來到大殿,兩人一組將木箱全都抬到了殿外。

 聖人忽然換了個話題:“朕昨日收到了一份奏折,談及的問題很是要緊。太子,你寫的折子,自己來讀一讀吧。”

 小內侍接到聖人的暗示,趕忙從禦案上拿起一本折子,雙手碰到太子面前。

 太子坐在龍椅下側的方凳上,他站起身,接過奏折,打開,高聲朗讀起來。

 太子的奏折很簡單,隻說了一件事,那就是戰亂已平、天下大定,戶部該重新核查全國的土地,重新登記造冊。

 那些因戰亂而失主的田地,也當重新歸入朝廷。

 另外,太子還建議進行土地賦稅改革,說是改革有些言過其實,太子只是在大周原有土地政策的基礎上,做了些微調整。

 比如,按照大周律,朝廷的官員、有爵人家,名下的田產可以免除賦稅。但太子認為,農稅乃國庫根本,不能因為某些人,而折損了朝廷的利益,他建議,朝廷的官員和勳貴應該按照品級,對應享受一定數量田產的免稅,超出數額外的田產依然要全額交納賦稅。

 再比如,現有的律法規定,讀書人考中舉人、進士後,可以不必服徭役、交納賦稅。但太子建議,舉人和進士名下的田產不能超過一定的數額,超出部分也當交稅。

 再再比如……

 反正太子的建議很簡單,那就是不允許土地兼並,更不允許有隱戶隱田。

 這是要從權貴、朝臣身上割肉了呀!

 滿朝文武愣了片刻,很快有人反應過來。正欲出言反駁,不想卻有反應更快的人,直接站出隊列大聲說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臣附議!”不附議不成啊,自己的罪證還在外頭放著,他算是瞧出來了,自己想要活命。必須有所表示。恰巧現在聖人有需要自己出力的地方。此時不表態,更待何時?

 有了帶頭的人,很快便又有人從隊列中站出來——

 “臣附議!”

 “……附議!”

 得。不過眨眼的功夫,朝堂上便有接近一半的人喊‘附議’,聖人瞧了,很是高興。當場揮手。“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就按照太子的條陳行事。”

 說罷,聖人才似想到了外頭的大箱子,“眾卿還有什麽要上奏的嗎?如果沒有,便一起出去吧。”

 這是要當場打開?還是當眾銷毀?

 許多人心中惴惴。混在人群中,一腳深一腳淺的出了金殿。

 來到殿前的空地上,太子站在人前。命人打開身邊最近的一個大箱子,拿出一本冊子在手裡晃了晃。道:“這裡面定然都是些不堪的東西,孤不看也罷。來人,拿火把來,將這些害人的東西全都燒掉!”

 人群中,有一部分的官員眯著眼睛,努力想要看清被太子打開的那箱子裡的東西。唔,還、還真是盛老狗給他們看的那種冊子啊!那麽這箱子裡的東西都是原件咯?

 那些心裡有鬼的大臣們,一邊想著,一邊看著護衛們將一個個火把丟到箱子上,一陣細微的嗶啵聲,十幾口大箱子全都陷入了火焰中,一刻鍾後,地上只剩下了一堆堆的木頭殘骸和灰燼。

 風一吹,黑色的紙頁灰燼飄舞,宛若一隻隻的黑蝴蝶,慢慢消失在朝臣們的視野中。

 ……隨著一把火,百官密檔化作灰燼,那些牽扯其中的官員們紛紛松了口氣。這事兒,應該了結了吧?!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只不過接下來的事兒,跟他們沒有多少關系了!

 錦衣衛的詔獄中,最擅長審訊的‘賽閻王’正在一間密室裡審問盛陽。

 “盛大人,咱們也是老相識了,既然都是熟人,我也就不給您一一講解這裡的刑具了,左右你也知道,”‘賽閻王’真名李三,長得很是瘦弱,小眼睛、小鼻子,薄薄的嘴唇上留著兩撇老鼠尾巴一樣的胡子,顯得很是猥瑣。

 這人長得不陽光,心理更是陰暗,喜歡一切血腥的東西,尤其擅長‘發明’酷刑。

 錦衣衛的最新酷刑裡,有絕大多數都是他研究出來、並親自推廣的,‘客戶滿意度’高達百分之百,當然這個‘客戶’指的並不是受刑的人犯,而是宮裡那位皇帝陛下——但凡是李三拷問的犯人,不管嘴多嚴、骨頭多硬,最終都會老老實實的招供。

 “呵呵,是李三兄弟啊,還真是熟人,”

 才被關進來一天,盛陽的形容便有些狼狽,保養得宜的胖臉上多了幾道淤青,身上那套光鮮的衣裳更是沾滿了泥土,他的頭髮散亂,但精神還好,至少面對滿身陰氣的李三,他還能笑得出來:“既是兄弟你來問話,我自是有什麽說什麽。好了,李三兄弟,你想知道什麽,問吧!”

 李三桀桀的怪笑幾聲,道:“爽快,兄弟我就知道盛大人是個爽快人。我的問題也不多,第一,你這些年一共馴養了多少探子?都是什麽人?如今安插在哪裡?”

 “第二,除了百官密檔,你還背著聖人隱藏了些什麽?”

 “第三,宮城裡有沒有你的人?都是那些?”

 “第四,你的同黨又是誰?別告訴我都是你一個人做下的。”

 “第五……”

 李三緩緩將聖人要知道的問題問了出來,最後歎道:“哎呀,說起來兄弟幾個還真有些佩服盛大人,你說你又不是錦衣衛的探子,卻能將人悄無聲息的安插進那些貴人的家裡。還探聽到了這麽多信息,嘖嘖,你這樣的人,不當錦衣衛都可惜了。”

 盛陽扯了扯嘴,笑道:“李三兄弟真是抬舉愚兄了。我就是個書呆子。做做文章還成,似李三兄弟這樣為聖人大事,卻還差些本事。”

 李三聽了盛陽的暗諷,他也不惱,慢悠悠的說道:“成了,閑話少說,咱們還是說正事吧。不過幾個小問題。勞煩盛大人一一給咱們解個惑。可好?”

 盛陽吞了吞口水,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四周牆上掛著的各種變態刑具,思忖片刻。說道:“我對聖人忠心耿耿,當初建百官密檔也是為了替聖人效力。只是後來,唉,是我有了旁的心思。我該死,我對不住聖人的器重……不過。除了這件事,我再無一事隱瞞聖人。”

 李三冷笑,“哦?可我怎麽聽說,當年盛大人在江南。足足從那群鹽商手裡弄來上千萬兩的銀子,可送到聖人跟前的,卻只有區區四五百萬兩。另外一大半的銀子都跑到哪裡去了?”

 李三一雙老鼠眼死死的盯著盛陽。陰測測的說:“還有,你和那個公孫良又是什麽關系?公孫良死於戰亂。可他的家眷卻憑空消失了,我且問你,這事是不是你的首尾?”

 公孫良是永昌舊臣,靖難時,他恰是山東布政使,率部廝守城池,讓一路往南推進的燕王頗受了些阻擋。好容易破城後,聖人欲尋公孫良泄恨,但公孫良本人已經自盡,而他的家人們也消失不見了。

 當時聖人忙著攻打金陵,一時把公孫良丟在了腦後。但事後回想起來,聖人總覺得有蹊蹺,似乎自己陣營的人跟公孫良相互勾結,暗地裡救走了他的家人。

 聖人最不容許自己身邊有叛徒出現,所以便將此事交給了錦衣衛來調查。

 經過兩三年的暗中盤查,錦衣衛的探子發現,靖難初期,燕王處於劣勢,麾下的一些官員開始搖擺不定,暗中聯系朝廷,似是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而盛陽便在這批人當中,也正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靖難後,聖人對盛陽才沒有太過重用。

 盛陽的心怦怦亂跳,公孫良那事還真是他做的,倒不是說他跟公孫良的關系多好,而是想著,公孫良是永昌的鐵杆忠臣,如果自己暗中救了公孫良的家人,將來萬一靖難失敗,自己在永昌帝跟前,也算是有功之臣。

 所以,他借著自己在江南經營的人脈關系,悄悄將公孫良的家人提前送出了山東,如今公孫家的人都在嶺南落了戶,生活清苦了些,卻還都全須全尾的活著。

 “這事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盛陽很清楚,這事如果不說,他還能有一線生機,若是說了,別說他性命不保,整個盛家都會滿門抄斬。

 搖搖頭,盛陽道:“我和公孫老頭兒同在兩淮做過官,但彼此間並沒有什麽交情。至於他的家人,我就更不知道了。那時我正忙著調集軍糧,哪裡還顧得上其它?”

 李三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一對老鼠尾巴的胡子翹了翹,“看來盛大人是不準備跟兄弟說實話了,罷罷罷,既是如此,那就別怪李某不講情分了。來人啊,準備家夥事兒吧。”

 說到這裡,李三忽的想起一事,道:“對了,把陸大人給我請來。”都指揮使可是有過交代,只要詔獄動刑審問犯人,就必須把陸元叫上。

 雖然不知道都指揮使為毛‘看重’一個沒膽量的紈絝,但頭兒發話了,他們就要執行。

 “李、李三哥,你、你叫我?”陸元形容憔悴,雙眼烏青,仿佛失眠了幾十天,整個人都個蔫吧了的乾菜,渾身透著一股子暮氣。

 “是呀,陸世子,咱們又有活兒啦,來來,正好我又發明了一個新玩兒法,”

 李三笑眯眯的拉著陸元,來到一個長條桌子面前,指著上面排成一排的鋼釘,仔細的講解著:“這是純鋼打製的釘子,一根下去,便能直接刺入骨頭,盛大人腦子不好使,許多事都不記得了,所以呀,我想給他的頭上釘幾下,給他提個醒。”

 “把、把這個釘到人的頭、頭上?”陸元結結巴巴的問道,他的眼神已經開始飄忽。

 李三點頭,“確切的說,是釘入他的耳朵,我告訴你呀,人的耳朵——”

 他的話還沒說完,陸元已經跑到牆角開始乾嘔,而且他的眼中出現了詭異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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