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匹了不起的馬兒。【本書由首發】”
童枝兒摸著烏騅柔順的腦袋,小聲的道。
季禮忍不住輕笑出聲,凝望著童枝兒。
頓時,童枝兒感覺到面頰就好似被火燒灼一般,她看向被小廝牽著的馬兒,道:“那這匹白色的呢?有名字嗎?”
季禮點頭,“有的,這白馬叫赤電。”
童枝兒不由得睜大眼睛。
白馬瞧著溫順,不想卻是有個這麽拉風的名字,聽著就很能跑的樣子。
“季禮,我想學,現在就想。”
“好。”
季禮瞧了眼小廝。
小廝會意,牽著赤電,將韁繩交到童枝兒的手上,瞧著她與季禮一道牽馬走了。
………
童記胭脂鋪。
將近晌午。
忙碌了一個上去,眾夥計又累又惡的,不過瞧著店裡的物品一樣樣的賣出去,眾夥計便是覺得值了。
帳房先生提了一個大食盒過來,招呼眾夥計吃飯。
“今兒個是豆腐炒肉、酸辣魚、出溜土豆絲,”帳房笑呵呵的說著,將飯菜從食盒裡拿出來。
眾夥計圍過來,端了碗,正要吃菜,卻聽得外面一陣吵鬧。
“你們吃著,我去看看。”
帳房先生放下碗筷,走出去。
眾夥計都伸長了脖子瞧著外頭,隱約的聽見帳房先生焦急的聲音,眾夥計臉色一變,扔了碗筷,飛快的走出去。
童記胭脂鋪外頭,被幾十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給圍住,他們手中按著棍棒,一看就是來找茬的。
眾夥計戒備的瞪視著這群人。
“你們想幹什麽?”
大夥計上前一步,沉聲問道。
“哼,幹什麽,弟兄們。給我砸!”
為首一個刀疤臉的男人怒道。
霎時,身後的幾十個男人便是揚了棍棒往眾夥計的身上招呼過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童記胭脂鋪裡出來了十二個一模一樣打扮的人。
眾夥計立刻讓開。
兩方人馬立刻打作一團。混亂的身形,叫眾人瞧不清楚,然而其中時不時發出的慘叫聲,眾人卻是聽得分明。
“啊!”
“嗷嗚!”
“哎呀!”
一刻鍾後,場面恢復平靜。
十二個一模一樣打扮的男子完好無損的站著。
地上橫七豎八的落在或折成了兩半,或是丟的遠遠的棍棒,除此之外,就是鼻青臉腫,不住哀呼的大漢們。
“說,你們是誰派來的?為什麽要找我們鋪子的麻煩?”
大夥計站出來。怒道。
“哼,沒有人指使我們,我們不過是替天行道,見不得有人坑害百姓。”一人站起身,冷哼道。
周圍的百姓面面相覷。
“什麽坑害?你把話給說清楚了!”
眾夥計都是一臉的憤怒。
來了。東家說的潑髒水、玩陷害的人來了!
“哼,答應就是他!”
男人指著王檀,看著眾位百姓,大聲的道:“你們知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他就是王家香坊的傳人,王檀。想當年,王家香坊牟取暴利,用有毒的東西製香和其他的胭脂水粉。叫百姓們肌膚潰爛,只有家中有妻子女兒的,我想諸位都不會忘記吧!”
男子話落,百姓們便是憤怒了。
“王家香坊,竟然是王家香坊的人!”
“殺千刀的,王家的人又來作孽了!”
“幾年前害得我女兒毀了容。至今都沒有嫁出去,王家的人竟然還敢出來作惡!”
“天哪,我在童記胭脂鋪可是買了一整套的護理產品,東西我不要了,賠錢!”
“賠錢。賠錢,賠錢……”
“像這樣唯利是圖的奸商,不止要她賠錢,還要她關門,免得叫很多的人受害!”
“賠錢,關門,賠錢,關門………”
到最後,百姓們的口號便是一致的“賠錢和關門”,憤怒的逼近眾夥計。
十二個護衛將眾夥計擋在身後,防止備有用心的人對武力值為渣渣的眾夥計動手,亦或是趁機破壞店鋪裡的東西。
“諸位!”
大喝聲從頭頂傳來。
眾位抬頭,瞧著四周,不只是誰喊了一句,“童記胭脂鋪屋頂有人”,所有百姓的目光便是同時放了上去。
“是童記的東家!”
前面的人認出屋頂上的一個人是童枝兒,立刻大聲的道。
霎時,百姓們更是憤怒和激動了。
“賠錢,關門,賠錢,關門,賠錢………”
“閉嘴。”
冷冷的怒喝再次傳來。
眾位百姓瞧著童枝兒身旁的季禮,都忍不住噤了聲。
季元帥和兩位季將軍的模樣,京城的百姓可是都認識的。
礙於他的權威,眾人都不說話了。
不過,心裡頭的憤怒卻是止也止不住。
“童枝兒,你作何解釋?”
有人不顧季禮的威嚴,怒問道。
童枝兒看向季禮。
季禮點了點頭,抱著她從屋頂跳下去,身子擋在她的身前,面無表情的審視著周圍的百姓。
童枝兒繞過他,往前走了幾步,直視眾人。
“我童記胭脂鋪的師傅,都是清清白白的正經人,不會做有毒有害的東西出來,這一點,我可以向諸位保證。”
“童掌櫃,敢問你如何保證?”
有人不屑的道。
“我,我就是她的保證!”
季禮冷冷的瞧著那人,沉聲開口。
百姓們都驚住。
季將軍,國公府的世子爺作保證,這……
“還有我,我也給她作保證,若是童掌櫃說的有假,諸位可以來找我。”
男人傳來,眾人轉身,有人驚訝的喊道:“是秦公侯。”
一個季將軍,再加上秦公侯的保證。百姓們對童枝兒的話再無疑問。
然而……
“童掌櫃,你的話,我信,不過。他,我們不信。童掌櫃初來京城,也許並不知道,他的父親王忠義,王家香坊的經營者,貪圖利益,在香粉和胭脂裡用有毒的東西,害得我們好苦好苦,只要有他在童記胭脂鋪一天,我們就不能安心。這樣的人。還請童掌櫃把他趕出去!”
王檀低垂著腦袋,手握成拳。
面對眾人的威脅和指責,東家,你會怎麽做?
“很抱歉,你說的。我不能答應。”
童枝兒開口,每個字都很清晰,然而,眾人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人是傻了,還是怎的?
他們的意思她難道沒聽明白?
只要王檀在童記胭脂鋪,他們就不會來買童記胭脂鋪的東西,久而久之。童記胭脂鋪還不關門大吉?
“童掌櫃,你知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嗎?”
那人又問。
童枝兒點頭,“我知道,王檀的手藝很好,我不會讓他走,諸位在此。我便對你們坦言,我童記胭脂鋪能夠開張,就是靠的王檀。”
“哼,商人就是無奸不商,有利就圖。”
“對。你說的沒錯,商人的確是圖利的。若是商人無利可圖,那又何必辛辛苦苦的經營?這是大家都明白的一個道理,所以,你們認為,王家香坊會乾出損及利人,無利可圖的事情來嗎?用有毒的原料製作香粉和胭脂?貪圖利益?笑話!”
“王家香坊作為百年的製香老店,其名聲帶來的利潤,遠比如此拙劣的偷工減料要多得多。王家香坊,便是一個月隻生產出一盒香粉,想必,也會叫這一年都掙夠本!為什麽?就因為王家香坊名震大江南北,王家香坊的東西,是實實在在的好東西!你說,王家香坊會為了身那麽一點點的原料費,而弄有毒的原料過來,招致世人的唾罵,毀了王家香坊百年來的名聲嗎?”
童枝兒怒問眾人。
“我爹娘不會,我王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
王檀走上前,大聲的喊道。
“我王家香坊,自初建之年就立了這樣一個規矩,後世人不得摻假摻毒,違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百姓們大驚失色。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是毒誓啊!
“………若是王家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王忠義夫妻為何要畏罪自殺?”
被王檀的一句話震得心頭恍惚的百姓,立刻又找到了新的證據。
是的,若是王家沒有做虧心事,又為何要畏罪自殺?
真要是問心無愧,那便該堂堂正正的站出來!
“我爹娘不是畏罪自殺!”
王檀再次大吼。
眾百姓都定定的瞧著他。
王檀閉上眼睛, 眼前好似又浮現出了那一年的場景。
被人陷害,王家香坊賣出去的香粉和胭脂叫好多女子毀了容貌,一波又一波的人聚在王家香坊門口,要王家人給一個說法……
“我爹娘是因為愧對毀容的女子,因為他們的疏忽,沒有察覺有人在原料裡下毒,致使生產出來的這一匹香粉和胭脂,毀了眾多女子的一生。我爹娘難辭其咎,事情還沒有解決前,便是以死謝罪,給被毀了一生的女子一個交待!事後,因為我爹娘的死,再加上證據被陷害之人毀的乾乾淨淨,官府最後便是將罪名都放在了我爹娘和王家香坊的身上。”
是的,他的爹娘從來都不是會畏罪自殺的人。
使他們難以活下去的,是那些毀了容的女子的哭訴。
女子毀了容貌,哪會有人家來娶,這一輩子便是完了。
爹和娘因為愧疚,在事情發生的當天晚上,便是服毒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