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你爹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飯罷,方翠微坐在屋子裡,哀聲歎道。【本書由首發】
童枝兒放下手頭的帳冊,“娘,爹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方翠微點了點頭。
這句話她已經從童枝兒這裡,聽了不下百遍。
“那他們什麽時候能回來?咱們家也該做豆腐,你爹不在,誰都做不好……”說著說著,方翠微的眼淚便是出來了。
她哪裡是等著童知信回來做豆腐?
她只是盼著她的男人和女婿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一家團聚。
“童鄉君在家嗎?”
屋外傳來官差的聲音。
方翠微抹了抹淚,隨著童枝兒一道往外頭走。
“差大哥。”
“童鄉君,這裡八百裡加急,從軍營裡給你送來的信函。”
軍營?信函?
童枝兒眼睛嗖亮,接過官差手頭遞過來的信件,飛快的便是拆了。
童枝兒一目十行,眼中的驚喜越來越多。
“娘,爹、姐夫、招銀還有舅舅都沒事,他們到季元帥的軍營了,等過陣子就能夠回來。”
“真的?”
方翠微哆嗦著嗓子。
童枝兒重重的點頭,“你看著這信,這信的筆跡就是姐夫的。”
“枝兒,爹他們來信了?”
童朵兒跌跌撞撞的從屋裡頭跑出來。
童珠兒和童招福也是緊張的跟在後頭出來了。
從京城裡回來之後,方翠微便是讓童朵兒一道與她們住著。
董平不在家,童朵兒一個人住,方翠微自然是很不放心的。
“大姐,給。”
童枝兒將信交給童朵兒。
“………是阿平的字,是她的字……”童朵兒泣涕如雨下,歡喜的瞧著方翠微道:“娘,爹他們都沒事了,他們都沒事了。”
“嗯。他們沒事,他們沒事。”
方翠微大哭起來。
一旁的童珠兒和童招福也是跟著哭泣起來。
童枝兒擦了擦淚,對還沒有走的官差道了謝,又給了重重的紅包作為謝禮。
這是她們回到家之後。所收到的最大的,也是最叫人高興地驚喜。
官差眉開眼笑的收了紅包,也是歡歡喜喜的走了。
另一個屋子裡,童知德、羅氏和周芸娘也在說著童知信等人。
“都這麽多天了,怎麽四弟他們卻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羅氏感歎道。
忽然的,她又抬起頭,對周芸娘道:“媳婦,你別急,枝兒說了,季將軍答應了她。會把招銀他們好好的帶回來,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周芸娘點了點頭,心中卻是苦的厲害。
大郎乖乖的在她旁邊坐著,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娘,爹。四爺爺,四舅舅,還有姑父,都會沒事的。”
奶聲奶氣的嗓音,說話的話卻是無比的貼心。
周芸娘眼眶一紅,眼淚便是要掉下來。
“二伯,二伯母。堂嫂,大郎,我爹他們來信了,我爹他們來信了————”
轟咚!
童知德因為跑得太急了,一個沒注意,腦袋瓜子重重的撞在門板上。
周芸娘也是踉蹌了幾下。將裙擺提起來,飛快的往門外跑。
“枝兒,信在哪裡?”
“堂嫂,給————”
周芸娘接過信,哇哇大哭起來。
“媳婦。信上說的什麽,你快給我們念念。”羅氏在一旁心急的道。
周芸娘點了點頭,道:“見字如晤,余與嶽丈、大舅、堂弟,已經平安抵達季家軍營,家中諸位勿念,不日將歸。”
“媳婦,這是什麽意思?招銀他們真的平安了嗎?”
周芸娘狠狠地點了點頭,“是的娘,招銀,還有四叔,舅舅,妹夫,都平平安安,很快的就能夠回家了。”
“太好了………他們總算是沒事……總算是要回來了……”
羅氏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泣的道。
………
“伯父,你們的傷好些了嗎?”
見到季禮進來,董平等人慌忙起身。
在季家軍營裡偶然見到季禮的時候,幾人都還有點兒不敢相信。
最後,還是季禮過來對他們招呼,他們才確信了,眼前這位季將軍,便是在童記鋪子裡做了兩個月帳房先生的季谷子,季先生。
“有勞將軍掛心,我們的傷不礙事,瞧著嚴重,吃過幾帖藥就能慢慢的好。”
季禮點了點頭。
“你們寫的家書我已經快馬加鞭的讓人送往青州,此刻應當是到了。”
“多謝將軍掛懷。”
董平再次感激的道。
“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將軍慢走。”
董平等人將季禮送出了營帳,這才又回到帳子裡做著。
“真是沒有想到啊,咱們跟著那些人來到季家軍營,竟然是能夠遇上季先生……”
童招銀感歎道。
童知信也點了點頭,“是的,誰也沒有想到,季將軍竟然就是在咱家鋪子裡的帳房先生……”
“這大約就是緣分吧。”
董平也感歎。
“阿平,咱們要養多久的傷,才能夠走啊?”
一旁的方大林問道。
“至少得二十天,雖無性命之憂,可畢竟是皮肉潰爛,非得好好地醫治不可,要不然,容易染上其他的病症,到時候,錯綜複雜,就難治了……”
“好在如今我們在季家軍營,也不必擔憂李威會隨時的撲過來,可以安心地養病了。”方大林接著說。
然而,他們還是沒能安安心心的養病。
五日後,李威向季將軍發起了凶殘而猛烈的進攻。
霎時,整個季家軍營裡便是多了許多的傷者。
董平等人自告奮勇的幫忙。
董平本身就是大夫,忽略他身上的傷,有他在就如同是如虎添翼。
童知信等人則幫著打下手,給傷員包扎、熬藥等。
季家軍營的帥帳內,大元帥季常、兩位季將軍季禮和季節,以及其他的將領,面色都是有些凝重。
“這李威果真是如傳言一般,凶殘成性。”
季節忍著心頭的怒氣,接著道:“他們怎麽能用無辜的百姓來作為先鋒?”
季常沉默不言。
李威以百姓為盾牌,他們為了顧及百姓的性命,行事便是有諸多的顧忌。
一旦有所顧忌,便是會落後於人。
而戰場上,講究的便是一個先發製人。
無辜百姓當盾牌,李威便是有恃無恐的放箭、投石。
他們季將軍這邊,傷亡慘重。
“元帥,您說怎麽辦?”
一位性子有些急躁的將軍急道。
“您若是下令現在進攻,我就帶著人殺到城裡去,取下李威狗賊的首級。”
“杜將軍,倘若我們攻城,以李威的厚顏無恥,定然會故技重施。”
“李威這個貪生拍死的,畏畏縮縮,他也配做將軍!”
杜將軍怒罵道。
“當務之急,不是攻城,而是將城中的百姓給揪出來。”
季禮開口道。
“季將軍說的有道理,可是城內必定有李威的士兵嚴加防守,我們想要入城救人,只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沉穩一切的閆將軍不讚同道。
“所以,如果城內的百姓能夠自動出逃,對我們來說就是如虎添翼。”季禮接著道。
閆將軍眼睛發亮, “季將軍的意思是………”
“大哥,你這個主意甚好。”季節一臉興奮的說,“光靠我們,怕是不是李威這狗賊的對手,說不定,他在城內挖一個陷阱,只等咱們往裡面跳。若是有城內百姓的配合,有人打開城門,眾人一湧而上,便是咱們救人的好機會。”
“元帥?”
眾人看向拿把握的季常。
“嗯,就照季禮說的去辦,為了萬無一失,派幾個人混到城內,等待時機。”
“是,元帥。”
夜,暗沉的厲害。
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頭頂黑壓壓的雲層,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被李威的士兵嚴加看守的百姓,一個個心頭都充滿了恐懼、害怕,以及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