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村裡人的八卦、嘲笑,亦或是看白癡一樣的眼神,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童知信扛著麥種,與童知德一道將緊挨著的十畝地都給撒上去了。
童知信等人忙著整地、種麥子的這段時間,童枝兒也沒有閑著。
打定了主意要給童招福將來鋪好路,做好了準備,童枝兒便是去一方酒樓拜訪秦安。
童枝兒是一方酒樓的常客,而且秦安也吩咐過了,若是童枝兒來一方酒樓,便直接帶到裡間,不必通傳。
所以現在,童枝兒在去一方酒樓前做好了等待的準備,可是進去了卻是暢通無阻的到了秦安工作的裡間,著實是有性驚了。
她總覺得,張管事對她的態度,太過的恭敬,而且不把她當外人了。
……
秦安從帳本裡抬頭,瞧見的便是童枝兒輕蹙的眉頭。
“枝兒……”
他開口喚道。
聽到聲音,童枝兒抬頭,笑了笑,“秦大哥,這是我寫好的菜單,你過目一下。”
秦安沒看她放在桌上那一疊厚厚的白紙黑字,關切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
“有什麽不對嗎?”
童枝兒不安的問,心道是不是自己的心思表現的太過明顯,引得秦安的反感了。
果然,別有用心的接近別人,這樣的事情她乾來心中有愧。
秦安微微一笑,驅散了童枝兒心頭濃重的緊張。
他從書桌後面站起來,“我想去外面走走。”
童枝兒眼睛一亮,這是個拉近距離的好機會。
“若是秦大哥不嫌棄,不妨我陪你一起去吧。”
秦安眼眸裡帶著笑意,“好。”
兩人從一方酒樓裡出來,順著東大街一直走,拐了個彎,便是到了碧波湖。碧波湖很大,隔著遠遠地湖對面,可以瞧見童記鋪子。
秦安和童枝兒走在碧波湖邊,有風從湖面上吹到童枝兒的臉上。涼涼的。開始還好,到後面,卻是叫童枝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畢竟是十月中旬了,走在湖邊,時間長了就有些冷。
一間衣服輕輕地落在她的身上,童枝兒驚訝的側頭,順著秦安來不及收回打在自己肩上的手,對上他溫潤如玉的眉眼。
“謝謝。”
她小聲的道,臉有些紅了。
秦安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視線叫童枝兒有些羞赧的低下頭。視線亂轉,最後落在自己的腳尖。
“後日,我便要走了。”
“你要去進貨了。”童枝兒說。
“不是。”
童枝兒驚訝的抬頭。
秦安看著她的眼睛,“我爹娘讓我回家。”
“哦。”
秦安牢牢地看著她的臉,發現沒有從她臉上尋找到失落。亦或是挽留之類的神情,心頭有些沮喪。
他決定加一劑猛料。
“他們叫我回去議親。”
童枝兒呆了呆。
秦安沮喪的心情漸漸回落,眼睛亮了一下。
湖面上的風漸漸的有些大了,童枝兒別在耳後的頭髮被吹到前面,無力的隨風搖擺著。
衣裙輕揚,發出輕微的響動。
童枝兒說不清現在的自己是什麽感覺,就好似廚房裡被打亂的各種調料。酸、甜、苦、辣、澀都有,五味成雜。
“秦大哥也到了娶親生子的年紀了。”
童枝兒抬起頭,笑著說。
秦安覺得這笑容特別的礙眼,沮喪之感又一次在心頭盤旋。
他做了這麽多,說了那麽多,這丫頭當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若是含蓄她不明白。他不介意將一切說得直白一些。
“枝兒,”秦安一臉認真。
童枝兒的心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枝兒,我想娶你做妻子。”
童枝兒的腦袋好似被什麽狠狠地撞了撞,不停的冒著叫她暈眩的圈圈。
“你會不會嫌我老?”
沒聽到童枝兒說話,秦安有些不安的開口。
童枝兒搖了搖頭。她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秦安這個年紀,正是青年,並不老。
秦安放了心,又問,“那枝兒,你呢?”
嫁給秦安做妻子?
童枝兒開始認真的思索這個問題。
秦安生的俊美,又是一方酒樓的掌櫃,她對他也有好感,而且他方才也向她表明了心意。左右在這個古代她也是要嫁人的,與其嫁給不了解的人,她願意嫁給秦安。
童枝兒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應,秦安眉眼裡全是笑意。
……
“枝兒,你的臉怎麽紅紅的?”童枝兒回到家裡頭,童朵兒見到她如此,關切的問道。
“是嗎?可能是我走得太快了,大姐,我先進屋歇會兒。”
童朵兒疑惑的瞧著童枝兒進屋。
“大姐,你有沒有覺得二姐好像有些怪怪的?”
童珠兒說道,方才童枝兒進門的一幕,她也是瞧見了。
“是有些奇怪……”
童朵兒低頭沉思,思索半響也沒有結果,抬眼,對上童珠兒期盼的目光。
“我想不出是因為什麽?”
童珠兒期待的小臉微微沮喪。
疑惑掛在兩人心頭,吃晚飯的時候,兩人是不是的盯著童枝兒。
她腦子裡一直想著秦安說過的話,混混沌沌的,也未察覺。
童知信、方翠微和童招福見此更是奇怪。
於是等童枝兒終於是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瞧見的便是五雙緊盯著自己的眼睛。
“枝兒,你吃飯的時候魂不守舍的,出什麽事了?”
方翠微急切的問道。
“是啊二姐,有什麽事就告訴我們吧,別一個人悶在心裡頭。”童珠兒說。
一旁的童朵兒和童招福也跟著點了點頭。
童知信雖然沒說什麽,可瞧著童枝兒的眼睛卻是滿滿的擔憂。
“對不起,我讓大家擔心了,”童枝兒有些愧疚的道。想了想,說,“秦安今天說,他想娶我。”
童知信等人都是一呆。
“枝兒。你答應了?”
方翠微小心地問。
童枝兒臉一紅,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抬眼偷偷的看了看幾人的反應,見童知信和方翠微臉色有辛重,童朵兒也是一臉的欲言又止,童珠兒和童招福卻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心頭有些不安。
“爹,娘,大姐,你們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童枝兒看向童知信。童知信歎了口氣,卻是沒說話。
童枝兒又看向方翠微。
方翠微猶豫了一會,說:“枝兒,你現在才十歲,秦掌櫃。卻是二十了……”
“是啊,枝兒,你們年歲差了那麽多,且等到你及笄,還有四年,這四年中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童朵兒接著道。
童枝兒低著頭。沒有說話。
方翠微見她如此,以為她心中難過,勸道:“枝兒,你還小,不太懂男女之事,娘問你。你是不是很喜歡秦掌櫃?”
問這話的時候,方翠微心裡頭緊張的厲害。
這秦安生的玉樹臨風,雖是一方酒樓的掌櫃,卻端的是書生的風流倜儻,和儒雅氣度。如童枝兒這個情竇初開年紀的小姑娘,最是容易被他所吸引了。如今秦安又對她說了那樣的話,萬一,萬一將來秦安遇上更好地,枝兒豈不是……
方翠微不敢再想,隻眼巴巴的瞧著童枝兒。
“只是有好感罷了。”
方翠微和童朵兒的話,叫童枝兒從一天的暈眩中漸漸地清醒過來。
是啊,他是二十歲的男子,風華正茂,芝蘭玉樹,而自己還是個沒及笄,才十歲的孩子,壓根就沒長開,同一個孩子說喜歡,哪裡能當真呢?
她見童知信等人還是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保證道:“爹,娘,還有大姐,你們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話是這麽說,可方翠微心裡頭還是有信心不下的。
夜裡,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童知信也是睡不著,眼睛瞧著黑黑的屋頂,幽幽的歎了口氣。
“孩子他爹,我心裡頭老是放心不下。”
方翠微翻了個身,幽幽的說道:“秦掌櫃以前瞧著枝兒的眼睛就讓我不安心,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他怎麽能對枝兒說今天這種話呢?”
“我看秦掌櫃不像是那種把人耍著玩兒的。”
方翠微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難道你同意枝兒和他?”
“這倒不是。”童知信搖了搖頭,“枝兒是個有主見且聰明的丫頭,她自己知道該怎麽做的,我們也別胡思亂想了,左右離她及笄還有四年的時間。”
方翠微重新躺下,嘴裡小聲的咕隆著什麽。
一開始童知信聽得不太清,等靠她近了些,這才聽見了她說什麽。
“我家枝兒過了四年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甭管他條件有多好,也是個二十四歲的老男人,我家嬌滴滴的枝兒可不能嫁給一個老男人了……”
晃眼便是過了又過了一天,這天,是秦安回家的日子。
馬車早已經在一方酒樓外面停好,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張管事瞧著老神在在的坐著的秦安,不見他有動身的樣子,也不敢催。
等到快到下午的時候,張管事才上前道:“掌櫃的,再不出發,咱們等天黑了就沒落腳的地,只能在馬車上過夜了。”
秦安掩在袖子裡的手悄悄地握緊。
已經是這個時候了嗎?枝兒,你不是說要來相送的嗎……
秦安起身,往馬車上走去,“去童記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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