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木柵欄擋著,老太太真是恨不得撕破林氏那張臉。
“你還敢嘴硬!”
林氏轉過身去,再不理老太太。想著玉蝴蝶和童招金會騙光老太太的錢,林氏心中就一陣痛快。
老太太嘴裡大罵了好一陣,見林氏還是沒什麽反應,心頭窩了一陣火,憤憤的回了童家。
……
且說老太太這一番折騰,躺在床上的童老頭睜開眼睛,瞧著童知信一家和童知德一家,動了動嘴唇,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爹,你會沒事的。”
童知德安慰他道。
因為童老頭病了,童知德、羅氏、童知信和方翠微便時常過來照顧他。
老太太對此沒什麽異議,只是冷著臉,一句話也不對童知德和童知信說。
如此過了十來天,童老頭腦袋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而林氏,也從大牢裡放了出來。同時,被放出來的還有童知明。
林氏偷過老太太的銀子,老太太心裡都恨她恨得要死,自然是不想再把她給留在童家老宅折騰的,直接讓童知明寫了一張休書,將林氏給趕出了童家。
童知明早在被林氏唆使著偷琉璃窗那會兒便是恨上了她,壓根沒反對,直接便是丟了休書給林氏。
林氏接過休書,一臉嘲諷的看著老太太笑。
“賤人,你還不走。”
老太太罵道。
“我看你到時候怎麽哭!”
林氏丟下一句話,別有深意的瞧了眼玉蝴蝶和童招金,狂笑著離開了童家老宅。
童老頭的傷好得差不多,童知德一家和童知信一家便不來老宅照顧了,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童枝兒的鋪子已經走上了正軌,每天來鋪子裡的人很多,有了資金之後,她便將村子裡的花生一一給收購了,然後再在鋪子裡面賣。
童知信和方翠微都會來鋪子裡面幫忙。
童知德也給自己找了一份給人幫工的活計。好多掙些銀子。
日子慢慢悠悠的過,如此過來差不多有一個月。
沒幾天后,老宅卻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童招金和王小姐拐著老太太出的聘禮跑了。
那是老太太全部的積蓄,因為上次被林氏默了三百兩之後。她便是將希望給放在了與王家結親上面,拿剩下的銀子給童招金置辦了聘禮,請了媒婆給兩人主持婚禮,然後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讓童招金和王小姐帶著聘禮風風光光的回了王家。老太太原本指著,如此王小姐可以帶回跟多的嫁妝回來。誰想,這一等,直到天黑了卻是不見人。
老太太急了,拔腿便上往鄰縣王家跑。
沒料到去了王家,王家的人說。他們府上壓根就沒有什麽三小姐。
損失了那麽多的銀子,老太太當然不肯罷休,當即便是在王家門口鬧了起來。
對於鬧事的人,王家家丁向來就不是心慈手軟的,拿了家夥便是招呼了老太太一頓。直接將老太太給丟了出去。
銀子被人給坑了,也找不到童招金和所謂王小姐的人,老太太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騙了。
她一路上嗚嗚咽咽的哭著回來,將童招金給罵的狗血噴頭。
被趕出了童家的林氏可是一直都注意著童家老宅的動向,老太太此番模樣,她自然是要來嘲笑諷刺一番的。
於是。整個村裡人都是知道了。
“你說說,這都是什麽事啊。”
方翠微瞠目結舌的道,孫子騙奶奶的銀子,童招金也還真是乾得出來。
羅氏也搖頭歎了口氣,林氏壞,林氏生的童招金也壞。
童知德和童知信都沒有說話。
童家老宅的事情。在村子裡傳了好幾天,鬧得沸沸揚揚之後,便銷聲匿跡了,大約是又有了新的八卦取代。
童知信一家人感慨了兩天,便也忙著自己的事情去了。
鋪子的生意蒸蒸日上。煮花生和茶水都賣得不錯,再加上資金也豐厚了,童枝兒打算給家裡頭置辦一輛馬車。
縣裡太遠了,一早一晚的搭馬車去縣裡,折合了算,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還是自己有一輛馬車方便些,不僅日常代步,出遠門也方便。
童枝兒將自己的想法一說,童知信和方翠微等人都同意了。
這天中午,幾人從店裡出來,便是去了賣馬車的地方。
童知信挑的是一輛用梧桐樹做的馬車,價格中等,質量和做工都可以,同主人講了價,是二百兩銀子。
馬車旁邊就是馬市,挑馬大家都沒什麽經驗,幸好碰到了張管事。張管事知道了他們要買馬之後,便給挑了一匹黑色的駿馬,花費是三百兩銀子。
童知信對此表示了感謝,牽著黑馬到了賣馬車的老板那裡,看著他將馬車和馬布置好,暗暗地記在心裡頭,讓一家人上了馬車,揚起鞭子,小心翼翼的架起馬車來。
張管事不愧是挑的一匹好馬,黑馬很是溫順,指哪走哪,而且速度也不慢。
有了馬車之後,童知信一家人來回便是十分的方便。
因為童招銀也在縣裡,童枝兒便將鋪子開得晚一些,等童招銀下了工,讓他一道上馬車回家。
“童四哥回來了。”
馬車進到村子裡的時候,不時有人對童知信打招呼。
因為他們家收購村子裡花生的緣故,大家都對童知信有一份感激之心。今年的花生賣的早,賺的銀子比去年小販來收的時候多了幾十兩銀子,他們心裡頭對童知信一家自然是感激的。
“爹,你們回來了。”
聽到聲音,童朵兒從屋裡頭走出來,笑著看童枝兒等人。
屋裡頭,方翠微已經做好了飯菜。
一家人吃過了飯,童枝兒便告訴大家,她想去青州進貨回來賣。
“再過三四個月便要過年了,咱們進些乾貨回來,放的久一些。而且現在買也便宜一些。”最要緊的是,青州富庶,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童知信和方翠微點了點頭,童珠兒和童招福都有些興奮。
不過。童朵兒確實有些失望。沒辦法,她定了親,不適宜拋頭露面的。
童枝兒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問道:“大姐,你有什麽想要的,到時候我們給你帶回來。”
童朵兒搖了搖頭,“辦貨要緊,我沒什麽要帶的。”
方翠微留在鋪子裡,童知德幫著照看,羅氏與童朵兒一道在家。童知信、童枝兒、童珠兒和童招福四人駕著馬車往青州出發。
大概過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們到了青州。
高高的長著青色苔蘚的城牆,大大的“青州”二字掛在城樓之上,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亮亮的光。
城內人很多。童知信等人從馬車上下來,交了銀子,將馬車停在有專人看著的地方。
“哇,二姐,青州好大。”
童珠兒感歎。
童招福的眼睛也亮亮的,“先生說,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不出來,永遠不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有多大。以前我以為縣裡就是很了不起的地方了,此刻到了青州我才發現自己的視界有多渺小。”
童枝兒聽他這麽說,心裡頭高興,她最怕童招福接受會被讀死書的先生們教成一個書呆子。接口道:“阿福,往後你到了一定的年紀,就出來歷練歷練。”
“嗯。”童招福點了點頭。
“咱們快進去吧。”童知信道。
三姐弟手拉著手,緊緊的跟在童知信身後進去了。
吆喝聲、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在各種各樣的聲音中,童枝兒的視線放在了一個饅頭攤前。
“走走走。叫花子,別擋著我做生意。”
不很不耐煩的聲音,然而,這沒什麽特別的,吸引童枝兒目光的是站在饅頭攤前的一道修長的身影。
凌亂的,隔了三米遠都能聞到異味的頭髮和衣裳,那人的脊背卻是挺得筆直。
“我不是乞丐。”
傲氣而冰冷的聲音。
“你穿成這樣還不是乞丐?能拿出錢來嗎?一個饅頭兩文錢……沒錢,那就給我滾開。”饅頭攤老板譏諷。
季谷子瞧了眼一臉不能耐的饅頭攤老板。
“瞪什麽瞪,我就是不給你們這些乞丐,怎麽樣!”
“老板,給我來兩個饅頭。”
一道細柔的女聲傳來,饅頭攤老板抬頭,笑眯眯的打量著童枝兒,立刻包了兩個饅頭給她。
“姑娘,給————”
童枝兒接過,從荷包裡掏出四文錢。
“給……”
童枝兒將熱乎乎的饅頭遞給季谷子。
季谷子鄒了鄒眉, 轉身便走。
“等一下,”童枝兒快步上前,攔住他,“嗯,你有沒有興趣做我家鋪子的帳房先生?”
季谷子深深地看著她,半響又低頭瞧著她手裡的饅頭。
“這個是預付的工錢。”
季谷子又抬起頭看她,那眼神寫著“你叫鋪子一個月就四文錢的工錢?”
童枝兒的臉有些紅,“一個月工錢一兩銀子,來嗎?”
季谷子沒有說話,不過,他慢慢地接過了童枝兒手裡頭的饅頭。
這是,接受了?
“嗯,我們現在有事情要辦,你在……”童枝兒看了看,指著一個酒樓道,“你在那裡等著,我們辦完了事就回來。”
季谷子點了點頭,抱著饅頭往酒樓那邊去,找了個角落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