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醫者安靜的瞧著這一切,內心卻翻湧著一股波濤。 至親之人的信任,何其難得。
可是他……
年輕的醫者慢慢走到童枝兒身邊,對著慌亂的林氏和童知明,淡淡的吐出幾個字。
“我是杏林董家的醫者,行醫雖不足一年,但也卻從未醫死過什麽人,幾位大可放心。”
杏林董家!
林氏和童知明,以及院子裡的所有人都被子突如其來的話語怔住了。
這杏林董家,乃是百年從醫的大家。相傳三國時期,董家有一位醫術精湛的醫者,名作董奉。他長年隱居深山,為人治病卻不索取報酬,凡是被他治愈的患者,只需要在他住的宅邊、園內栽下五顆杏樹。光陰荏苒,栽下的杏樹也愈來愈多。到了收獲季節,只見紅杏競秀、壓彎枝頭。董奉便在茂密的杏樹林中建一間草屋,對前來買杏的人不收錢幣,而以谷子交換。董奉用杏換來的谷子年年堆滿倉,他用這些谷子救濟貧困百姓和路過該地缺少盤纏的人。
董奉不只是醫術高超的醫者,更是胸懷博大的醫者。
從此後,杏林便被指代為醫者界,而杏林董家,更是醫者中的佼佼者。
雖然童家地處偏僻的山村,卻也是聽過杏林董家的大名。只因為,幾十年前,瘟疫肆掠所有的村莊,前來行醫救治的便是杏林董家的傳人們,他們用高超的醫術,挽救了無數人的性命。
“先生,竟然是杏林董家的人?”童知信滾了滾喉嚨,呼吸變得有些緊張。
這可是被村子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常常掛在嘴邊的杏林董家的人。天,沒想到他們居然能夠遇上杏林董家的人。
大夫羞愧的瞧著年輕的醫者。
無論什麽人,在杏林董家面前,都會生出敬畏和自慚形穢。而且,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敢冒充杏林董家。
觀他相貌氣度,也確實如此。
難怪他年紀輕輕的便做了醫者,原是杏林董家的人。
大夫因為太過羞愧,悄悄地溜出了院子裡。
林氏和童知明滿心的震驚化作不甘、失望和羞恥,臉上一陣紅白之色。
“先生,勞煩你替我家大侄子瞧瞧。”童知明拱了拱手,因為太過緊張,面上微微發紅。
年輕的醫者笑了笑,提著藥箱進去。
林氏和童知明這回沒有攔著,兩人泱泱的低著頭,心中一陣沮喪。暗道童枝兒真是好運氣,竟然請來的是杏林董家的醫者!
童知信跟著他進去,大氣也不敢喘的站在身後。
才把過脈,年輕的醫者便站了起來,挑了挑眉,笑著道:“恭喜,令侄並無大礙。”
“那他………”童知信瞧了瞧童招金痛苦的臉色,遲疑的道。
年輕的醫者擺了擺手,從背上的藥箱裡取出包著銀針的布,攤開,取一隻用指尖捏住,朝著床上躺著的童招金身上扎去。只聽得“哎呦”一聲大叫,原本還在床上病怏怏的叫喊著的童招金,卻是猛然從床上蹦下,不住的哀嚎著,嗓音之洪亮,動作之流暢,比正常人還要靈活十倍。
童知信瞧得目瞪口呆。
“這………”
屋外頭,童知明看著在院子裡滿院活蹦亂跳的童招金,一張臉恨不得縮到地裡頭去。
“你看,我說令侄無礙的。”年輕的醫者微微一笑,收好銀針,從屋裡出了來。
童知信走到方翠微和童枝兒身邊,默然無語的瞧了眼林氏和童知明,
以及童招金一家。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他便將年輕的醫者首先送出了院子。 狹小的院落,格外的靜謐。
良久,童知信打破沉默,道:“既然大侄子無事,我們便回去吧。”
一聽童知信沒有要計較的意思,童知明立刻抬起頭來,道:“四弟說的是,既然招金無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早早的回村子裡去。”
“哼,你們不就是賺了幾兩銀子嗎?誰稀罕!”林氏突然梗著脖子道。
場面一時又恢復了先前的沉默,甚至,比剛才更是多了幾分壓抑的氣息。
童知信低著頭,心卻微微的有些苦澀。他與幾個孩子起早貪黑的,才賺了些銀子,還沒在手裡捂熱,便是被大哥和大嫂給惦記上了。
童知信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一家人為著銀錢的問題算計來算計去的,並不是他願意的。想了想,他開口道:“大哥,大嫂,等會兒回去了,我除了留著阿福和五弟上私塾的銀子,剩下的都會交給娘保管。”
與其在手裡留著給人惦記,倒不如交給了娘罷了。
童知信說完,不敢看向身旁的方翠微和童枝兒。
一雙溫柔的手卻拉住他帶著厚繭的大手,同時,另一雙小手也扣了上來,童知信看過去,卻是一大一小的兩個女子衝著他微微一笑。
她們都懂他!
童知信因為兄嫂如此算計他手頭銀子的失望,咻的消失不見。
林氏唬著臉不說話,童知明心中卻雀躍起來。自己的媳婦慣是最會討好娘的, 四弟將銀子交到娘手裡頭,以後媳婦總有辦法弄到手。
與童知明不同,二伯童知德此刻卻是緊張的很,要是四弟將銀子都給了娘,那他還怎麽說借錢給招銀娶媳婦的事情?
一行人心思各異,沒過片刻便是從院子裡出了來,往村子裡趕去。
胡氏將幾人送到門口,羞紅著臉,一個字也沒好意思說,卻是把方翠微拿來的雞蛋給遞了過來。
“你們收著吧,縣裡吃的用的都要用到銀子。”方翠微笑著道。
“哼,你四嬸可是有銀子的主,不在乎這麽幾個雞蛋。”林氏冷嘲熱諷不懷好意的道。
童枝兒怒了,林氏設計的把戲都被拆穿了,居然還能如此沒臉沒皮的冷嘲熱諷,活像他們四房欠了她一樣。
爹娘可忍,她這個做女兒的可不願忍。
“大伯母,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這雞蛋,可是爹和娘的一片心意。想著大哥和大嫂在縣裡頭吃的用的都要銀子,便捎上了這些雞蛋。大伯母這麽說話,是不是有些過了?爹和娘掙來的銀子,也不是說來就來,從天上直接掉的。”
“你………”林氏瞧著童枝兒的小臉就痛恨的厲害,胡氏眼見不好,立刻道:“四叔、四嬸,你們的好意我收下了。這回沒能好好地招待四叔四嬸實在是過意不去,等下次四叔四嬸再過來,我一定會好好的招待你們。”
林氏恨恨的瞪了眼自己媳婦,正要劈頭蓋臉的罵,童知明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走過來把她給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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