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震走到編劇公會大廳的那一刻,無數雙眼睛盯住了他。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表情,所有人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了。
於震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出了公會大門。
在腳步邁出大門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似是想記住這一刻,然後扭頭踏步出門。
“砰”的一聲,也許是於震精神太恍惚了,竟然被門檻絆住了,摔倒在地,還就地打了幾個滾,躺在了公會門前的空地上。
“這誰啊?咱們編劇公會的門口,怎麽會有乞丐?”一對衣著靚麗的男女正要進公會,被突然冒出來的於震嚇了一跳,男的就忍不住罵了起來
女的嬌聲嗲氣地說:“親愛的,你看這個老家夥像不像一條狗啊?”
男的樂了:“哈哈哈,還真像。”
現在於震的模樣,也的確不可能讓人認得出來了。
這一幕,全都落入了站在二樓窗戶口的寧越和黃毅的眼裡。
黃毅似有些不忍:“寧少,這個老家夥雖然無恥,但他在廣陵乃至整個江東郡的影響力,都是要超過我的,留著他的話……”
“那一對小情侶是公會裡的人嗎?”寧越直接打斷了黃毅
黃毅一愣,老老實實地答道:“有些印象,貌似是剛晉級的初級編劇。”
“給他們的年度強製任務加點難度。”寧越面無表情地吩咐道
“是。”黃毅屈身答道
“恩。”寧越轉身,正要離去
“呯”的一聲,伴隨著慘叫聲和嘈雜聲,黃毅趕緊探出窗口一看,於震已經倒在了馬路中央的一灘血泊裡。
寧越的腳步一頓,不到幾秒的時間,又堅定地邁步向前,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看。
黃毅深深地看了一眼寧越離去的背景,心內百感交集。
在黃毅,包括其他人的心中,寧越是個天才,卻也是個單純善良的少年。
可今天,黃毅明白了,他們都錯了。
有些人的狠,是寫在臉上的;有些人的狠,是刻在骨子裡的。
好勇鬥狠,那是地痞,永遠成不了梟雄。
人生在世,與人爭鬥,終歸有勢頹的時候,隱忍不是懦弱,抓準時機,雷霆一擊,才是梟雄本色。
原本因為寧越平時都表現得很謙虛,黃毅還覺得寧越比較好說話,所以他對寧越,骨子裡還是有三分輕視的。
於震敗了,黃毅還想借機撈些好處,暗地裡動些手腳,可現在,他覺得要慎之又慎了。
老虎,終歸是要吃肉的,虎口奪食,那是找死。
對那兩個年輕人的處理,也給黃毅提了個醒,那就是,寧越,才是廣陵編劇公會的主人,不需要那麽多理由,他看著不爽,那就能一言而決兩人的命運。
於震是他寧越的對手,兩個初出茅廬的小毛頭,沒有資格侮辱他。
同樣,也正是因為於震是他寧越的對手,所以於震必須死,這就是梟雄的邏輯。
廣陵市的另一邊,正有人在焦急地等待於震的歸來。
程曉接了個電話,瞬間臉色變得慘白無比。
“怎麽了?”林靜急急地問道
“是醫院打來的,師傅出了車禍,搶救無效,已經走了。”程曉幾乎就要哭出聲兒來了
林靜頓時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於大師怎麽可能出車禍?那我們這些人怎麽辦?”
滿屋子於震的手下面面相覷。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招呼也不打,匆匆起身離去。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沒多久,屋裡就沒剩幾個人了。
“樹倒猢猻散嗎?”林靜慘然一笑
程曉一把抓住林靜的胳膊:“怎麽辦?老婆,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於震敗了,我們程家在這部劇上也投了巨資的,咱們也得破產了!”
林靜再也不願掩蓋自己內心的厭惡,一把甩開了程曉的手,奪門而去。
偌大的廣陵,何處可以遮庇自己?林靜茫然地站在馬路邊上。
對,去找劉梅!畢竟她是寧越的親嬸嬸,而且她也有把柄在自己手上!林靜眼前一亮,想到了出路。
當林靜匆匆趕到寧越家門口的時候,寧越正在低聲安慰著叔叔和堂妹寧薇。
寧越家門口聚集了好幾輛警車,兩個警察正駕著劉梅往外走。
此時的劉梅,已經沒有站直的力氣了,純粹是兩個警察拖著她走。
劉梅嚎啕大哭,拚命喊著“冤枉”。
“啪”的一聲,寧志輝扇了她一記響亮的巴掌。
寧志輝手指著劉梅,渾身顫抖地說:“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小越他哪裡對不住你?你要這樣對他?”
“我,我是一時糊塗。”要不是被兩個警察駕著,劉梅肯定就跪地求饒了
“一時糊塗?”其中一個駕著劉梅的警察冷笑道:“廣陵編劇公會已經正式提起了訴訟,這份重要資料的失竊, 給大唐雙龍傳劇組造成了至少上億信用點的損失,如果一旦敗訴,你就等著在牢裡呆一輩子吧!”
“爸,你就救救媽媽吧。”寧薇哭著求寧志輝
“哼,她咎由自取。”寧志輝沒有半點遲疑
“哥,你快勸勸他們,不要抓走媽媽。”寧薇又轉而去求寧越
這一刻,林靜甚至比寧薇更緊張,她知道寧越對寧薇的疼愛,也知道現在的寧越,對廣陵編劇公會有絕對的支配權。
只要他一松口,那她林靜也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不是我不幫嬸嬸,”寧越苦笑一聲:“這是整個劇組,整個廣陵編劇公會的決定。唉,這次嬸嬸的事兒,實在是太大了,哥也無能為力啊。”
寧志輝拉開了寧薇:“行了,別為難你哥了,你哥已經仁至義盡了,這樣的毒婦,就該關到牢裡去!”
聽到寧越拒絕的那一刻,林靜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下來。
真狠啊!原本她怎麽就沒看出來,原來寧越這麽狠。
警察拖拽著劉梅進了警車,這時候,寧越注意到了一旁瑟瑟發抖的林靜。
“林同學,你是來找我的嗎?有什麽事兒嗎?”寧越的臉上掛著陽光般的微笑,一如平日裡的那個溫和少年
林靜咬咬牙,徑直走到了一旁的警察身邊:“警察同志,我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