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這個地方，十步九青樓，這樣的環境，也就意味了薛家藥鋪平時面對的病人群的工作類型。

　陳大夫和陸大夫兩個都是性子比較爽快的，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拘謹，等到了中午，他們對阿秀已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特別是因為路嬤嬤考慮今天阿秀第一天到，廚房可能沒有她的飯菜，怕她餓著，就先回去準備午飯，陳大夫和陸大夫說出來的話題，那就更加勁爆了。

　完全忽略了阿秀還是一個妹子的事實。

　他們四個大夫，一般都是輪流過來坐堂，陸大夫一般都是和陳大夫一個組，所以有什麽話，也就他們兩個之間說，好不容易來了阿秀這麽一個小鮮肉，他們自然是不願意錯過。

　“你曉得伐，之前有個有錢人家的夫人找我來瞧病，你猜，她得了什麽病?”陸大夫一臉八卦地看著阿秀。

　因為沒有病人，阿秀也樂得和他們閑扯。

　他這麽一問，她因為有了剛剛交談的經驗，便往比較私密的方向猜:“那位夫人難道是無法生育?”

　陸大夫搖搖頭，他見阿秀沒有猜對，臉上的笑容更加猥瑣了些。

　還好現在沒有旁人，不然的話，來找他看病的人肯定會少很多。

　“難不成是花柳病?“阿秀聯系他的表情，有些不敢確定地反問道。

　這裡比較常見的花柳病就是梅毒，只不過現在沒有青霉素，這梅毒的治療也很是困難。

　雖說以前看電視，小說，也有看到穿越人士製造出了青霉素，但是阿秀自認為不過是個普通人，縫皮打結還算上手，這個，她可沒有這個信心。

　之前她空閑的時候，在研究血型，以及輸血方面的問題，只不過沒有合適的幫手，一直沒有特別大的進展。

　薛行衣雖然一直是特別好學的，但是輸血這種概念對於他來說還是太過於新穎了。

　古代人比較迷信，可能會覺得輸血就是一命救一命。

　阿秀也不敢這樣找了他。

　而且他最近還在著迷研究那個三菱針法。

　“你怎麽知道?”陸大夫和陳大夫都是一臉的詫異，他們都沒有說什麽呢，她怎麽第二次就猜出來了！

　“你的表情告訴我的。”阿秀指了指他的臉，那股子猥瑣勁兒，讓人不往這邊想都有些難。

　陸大夫摸摸自己的臉，又看看陳大夫，兩個人明顯都沒有聽懂。

　不過這個也不是重點，他們忽略了這個事情，繼續說道:“那你知道她是怎麽染上的嗎?”

　這麽狗血的事情，他們做大夫以來也沒有碰到過幾回，他有這個自信，阿秀猜不到。

　但是他們不知道，阿秀本質上可以經歷過現代那麽多狗血事件的人，所以根本不用多考慮，直接脫口而出:“應該是這個夫人的丈夫尋花問柳，染上了這髒病，又傳給了她吧。”

　這種事情在現代也不少見，每次都是一場撕逼大戰。

　有時候更加狗血，一個傳染一群的，當然這個比較重口，阿秀自然也不會說。

　陸大夫聽到阿秀用這麽平淡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原本想要高談闊論一番的心一下子就被滅了。

　她不是一個小姑娘嗎，怎麽就這麽冷靜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也虧得他現在還知道，阿秀只是一個小姑娘。

　“那位夫人的病最後治好了嗎?”阿秀問道，她有在醫書中看到過一些這方面的治療，但是都只能緩解，不能徹底治愈。

　但是青州這個地方比較奇特，青樓遍地，這得病的幾率肯定也比別的地方要高的多，指不定這邊的大夫能有什麽大的突破。

　“怎麽可能，這花柳病要不不要染上，一旦染上，這輩子算是毀了，不過……”陳大夫往他們這邊坐了些，將聲音降低了好幾個調子:“我聽說，那夫人不知道聽了哪個邪門歪道的話，在用水銀治病。”

　陳大夫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沉重，這水銀是劇毒，這樣以毒攻毒，未必有效。

　阿秀聽到這兒，心中一驚。

　先不說服食水銀，身體上會不會覺得痛苦，在這個事情上，那個夫人本來就是受害者，如今卻要遭受這樣的罪。

　阿秀第一次興起了，要嘗試做一下青霉素的念頭。

　“那那個男人呢?”阿秀問的男人自然是那個夫人的丈夫。

　陳大夫聽著，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他自然是想做個風流鬼，不過這邊的姑娘誰不知道他身上有病，錢再多，也沒有人願意去服侍他。”

　畢竟錢再多，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啊！

　“咳咳！”夏掌櫃從裡面出來，就聽到這最後半句話，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這兩人，怎麽什麽話都說，難道不顧忌一下對方是女子嗎?

　“掌櫃的，你可是喉嚨不適，可要我給你開個方子?”陸大夫瞧見夏掌櫃，笑著問道，語氣中也沒有半分慌張。

　夏掌櫃是個老好人，只要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他基本上都不會計較的。

　“你們注意一些，這病人的事情，你們也不要隨便說。”夏掌櫃囑咐道，主要還是阿秀被他們給帶壞了。

　“是是是，我們會注意的。”陳大夫和陸大夫裝模作樣的點點頭。

　這大夫之間交流病人的事情，是最常見不過的，而且也算是一種學術的交流。

　正好這個時候有病人進來了，他們也就不繼續閑聊了。

　等到了中午，路嬤嬤便帶了一個大食盒過來，雖說是給阿秀一個人吃的，但是這菜式也不能太少。

　因為路嬤嬤隻負責了阿秀的飯菜，酒老爹他們就只能隻客棧師傅做的菜，這讓王川兒怨念不少。

　要不是之前阿秀說了，讓她一直跟著薛行衣，她都恨不得跟著路嬤嬤過來了。

　“都這個時辰了，幾位還不用膳嗎?”路嬤嬤笑眯眯地看著陸大夫他們。

　相比較早上，她的態度親切了不少。

　早上她也主要是有心事，情緒方面就沒有調整好。

　如今都過了好幾個時辰了，自然是先暫時擱放在一邊了。

　“那我們就先進去了。”夏掌櫃從一旁拿出一個木牌子，上面寫著“用膳中，稍等”，掛到了門口。

　路嬤嬤對於這個，還是很滿意的，吃飯的時候也能休息下，她就不怕阿秀會累著了。

　只是阿秀吃了還沒有忌口，就看到陸大夫和陳大夫在一旁探頭探腦地看她。

　“你們這是?”不是去吃飯的人嗎?

　陸大夫和陳大夫“嘿嘿”一笑，“你吃的什麽啊，怎麽這麽香?”

　他們這麽一大把年紀了，也不想做這麽丟臉的事情，但是誰叫阿秀這邊吃的東西太香了，他們在裡面吃，都能聞得到。

　這才厚著臉皮，跑出來問問。

　當然，要是能蹭上幾口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阿秀也不是沒有眼力勁兒的人，而且路嬤嬤準備的菜，足足夠五六個人吃，她也就大方地直接招呼他們過來一起享用了。

　他們兩原本就打算嘗一下就回去了，畢竟大家都在裡頭吃飯，他們這樣也不大好。

　但是這路嬤嬤送來的飯菜實在是太好吃了，他們吃了第一口以後，就完全停不下來了。

　路嬤嬤看著這兩個完全不知道客氣為何物的老小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這樣真性情的人，至少平時相處起來比較容易。

　想到這裡，路嬤嬤心裡雖然稍稍有些不痛快，也就釋懷了。

　“我活到這麽一把歲數，還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呢！”陸大夫等停下手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吃了一大堆了，臉上也頗有些尷尬。

　他雖然平日不拘小節，但是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做啊！

　“嬤嬤的手藝自然是棒棒的！”阿秀很是自然地在他們面前誇讚道。

　就算是宮裡的禦廚，手藝也未必比得上路嬤嬤。

　宮裡的禦廚手藝雖然好，但是做的口味都是比較中庸的。

　但是阿秀平時比較喜歡吃辣的和口味比較重的，路嬤嬤知道她的喜好，做菜的時候放調料自然也是考慮到這些的。

　甚至路嬤嬤為了阿秀，還專門學了幾道放辣椒的菜，就是水煮魚，也做的像模像樣的。

　今天將他們二人勾出來的就是這道菜了，可惜他們雖然眼饞，但是那辣味，他們可承受不住。

　就吃了一口，馬上轉移了目標。

　倒是阿秀，胃口極好地吃掉了滿滿了一大盆。

　自從她身邊多了一個王川兒，就不大有人詫異於她的好胃口了。

　今天難得王川兒不在，陸大夫他們看著阿秀吃了滿滿了三碗飯，一大盆魚，還有零零碎碎的各種菜，也嚇了一大跳。

　她這麽一個小女娃子，胃口比他們兩加起來還大呢！

　“嬤嬤下午回去睡個午覺吧，我等時辰到了，就自己坐馬車回來。”阿秀接過路嬤嬤遞過來的水杯，漱了一下口，又用手絹細細擦了一下嘴巴。

　路嬤嬤還地上幾粒小果脯，讓阿秀嚼著吃。

　這個果子嚼了以後，之前吃過的飯菜氣味就沒有了，只會有一種淡淡的甜味。

　阿秀以前完全沒有這樣的習慣，吃飽了擦下嘴就好了。

　自從路嬤嬤到了她身邊，她在潛移默化之下，很多習慣也改變了。

　如果說她以前還會被人覺得是一下鄉下妞，那麽現在，即使她只是那麽簡單的坐著，也不會有人懷疑她不是出身大家族。

　不過也是阿秀本身的底子好，之前不過是比較懶散，路嬤嬤有意無意地教導之下，自然也是有不小的變化的。

　這些唐大夫他們自己也是看在眼裡的，所以對於路嬤嬤，他們也更加沒有話說了。

　沒有一個做家長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變得更加的美好。

　只不過有些事情，也的確不是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兒上。

　而路嬤嬤， 就是最好的人選。

　“我反正也沒有什麽事情，在這裡還能讓你陪我說說話呢。”路嬤嬤自然是不願意她回去，讓阿秀一個人在這裡的。

　雖然酉時也不算很晚，但是她可不放心阿秀自己回來。

　她在這裡最大的目的就是阿秀，自然不能讓自己離了她。

　“要不嬤嬤先去休息一下，再過一兩個時辰過來，免得到時候來了病人，嬤嬤會無趣。”阿秀說道。

　路嬤嬤畢竟年紀不小了，每天這麽忙碌也要休息一下。

　以往自己在家的時候，她也是會午睡的，總不能現在她不午睡了，路嬤嬤也不午睡了。

　雖然路嬤嬤想說，自己只要看著她，就不會覺得無趣，但是又怕讓阿秀起了疑心，便點頭答應了。

　正好她回去也可以做一下糕點，免得她下午餓了。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