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接到消息,說是建安伯想見見她時,心懸了起來。 直到見了面,因為談起雞汁粥的做法,引發了吃喝玩樂是大師級人物的建安伯的談興,祖孫二人圍繞著美食好一番暢談。
甄妙離開時,手裡就多了一隻鳥籠子,裡面一隻白嘴黃腳的八哥,小心翼翼的盯著她看。
回了沉香苑,甄妙把鳥籠掛在屋簷下,去找二姑娘甄妍。
姐妹二人約好了一同去看望三夫人溫氏。
溫氏的狀況,不大對勁。
前幾日領著兒女給老伯爺侍疾還好說,等閑下來,就發覺其神情總是懨懨的,有種說不出的頹喪。
“娘這樣,我很是擔心,聽畫壁說,娘這些日子胃口極差,每天都是略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甄妍愁眉不展的道。
“娘心裡還沒繞過彎來。”甄妙想著那日三老爺為了婉姨娘對她們母女冷然的模樣,心裡就發寒
這年代,哪怕性格強悍如溫氏,遇到一個為了小妾強硬起來的男人,也隻得自己別扭自己。
和風苑裡,丫鬟都站的遠遠的,只有畫壁一人守在門外。
姐妹二人相攜上前,畫壁把二人攔了下來,壓低聲音道:“二位姑娘,老爺在屋裡呢。”
甄妍甄妙互視一眼,都覺得意外。
她們以為,三老爺和溫氏,至少要冷戰一陣子。
“四妹,我們晚些再來吧。”甄妍想著三老爺和溫氏有可能和好,臉色好看了些。
甄妙點點頭。
二人轉身欲走,忽聽屋裡東西碎裂的聲音傳來。
甄妍擰緊了眉,衝畫壁使個眼色,拉著甄妙走進了堂屋。
東屋就傳來清晰的爭吵聲。
“我告訴你溫氏,這些年我受夠你了,你不是容不得婉娘麽,好,以後我就要納十房八房的美妾,看你發賣的過來麽!”
“一個賤人,也值當的你這樣,你不嫌丟人,我還嫌!”溫氏的聲音,聽起來無比寒涼,卻有壓抑不住的憤怒。
三老爺的冷笑聲傳來:“溫氏,在你心裡她是賤人,但在我心裡,再沒有比她更乾淨的,出身低賤又不是她的錯。便是你,溫氏,你娘家就多高貴麽,也不過是破落戶而已!”
咣當一聲,又是一聲脆響,傳來溫氏咬牙切齒的聲音:“你給我滾!”
“呵呵,你倒是想求我留下來呢,若不是看在三個兒女身上,我早就把你這不賢不德的女人休了!”
甄妍聽了氣得直咬牙,甄妙也是心中窩火。
三老爺掀簾子走出來時,看到兩個女兒站在那裡有些意外,隨後一聲不吭的摔門而去。
屋內沉默良久,傳來溫氏壓抑的哭聲。
姐妹二人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溫氏止了哭聲,抬眼看了姐妹二人一眼:“你們,都聽見了?”
甄妍側坐在溫氏榻上,柔聲道:“娘,您別惱,父親他,他是迷了心竅了。”
這年頭孝字為大,盡管甄妍心中對父親極為惱怒,也不敢說出再難聽的話來。
溫氏仰靠著引枕,閉了眼,淚水簌簌而下:“妍兒,妙兒,你們記著,以後別學娘,女人家性格太硬了,苦的是自己。”
“娘,您既然明白,又何必硬來呢,父親他其實是吃軟不吃硬的。”甄妍勸道。
當時她拚著背上厲害的名聲也要把婉姨娘發賣了,就是發覺父親對婉姨娘動了真情,溫氏又是個潑辣性子,不會籠絡人。
長此以往,
父親只會被越推越遠,到時候依著溫氏的性子,還不知會鬧出什麽事來。 所以她情願替溫氏做了這個惡人,只希望以後溫氏軟和點,漸漸把三老爺的心哄回來。
卻沒想到,二人鬧到了這般田地。
溫氏深深看了甄妍一眼,又看向甄妙,問的話很奇怪:“妙兒,若是你,又當如何?”
甄妙沒想到溫氏會問自己,見她滿臉認真,仔細想了想,實話實說道:“女兒沒經歷過,也想不出來到底該怎麽辦,只是若是我的夫君站在我面前,說一個裡的女子比我還要乾淨,我恐怕會把花瓶摔到他臉上去。”
溫氏一愣,隨後苦笑道:“傻孩子,你沒有你姐姐想的明白啊。”
甄妍聽了溫氏和甄妙的話,心中更愁了。
一個親娘這樣了,妹子也這樣,將來可怎麽辦。
“娘,你分明是明白的,為何非要擰著來。”
聽了甄妍的問話,溫氏閉了眼:“娘明白的晚了,娘這性子活了半輩子,也不想改了。好了,你們姐妹回去吧。”
“娘——”
“回吧,娘累了。”溫氏再不看姐妹二人一眼。
“娘,您可不能做傻事。”甄妍咬著唇道。
溫氏這才睜開眼,搖頭微笑:“傻丫頭,我的妍兒八月就要出嫁了,娘怎麽會呢,娘還要看著你出嫁呢。三個兒女裡,妍兒是最懂事的,也是讓我最放心的,妙兒,以後你要多向你二姐學。”
姐妹二人憂心忡忡的離開了和風苑。
“四妹,娘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想要解開心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我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出閣了,以後就要你多勸解著了。”
“我會好好陪著娘的。”
甄妙覺得甄妍是完全符合這個時代要求的大家閨秀和主母, 將來,她是最有可能過得好的。
至於自己,她當然會努力讓自己過得好,只是這種好,也許和眾人認知的不一樣。
回了沉香苑,甄妙命紫蘇取來放錢物的小箱子,打開來看了看,發覺統共只有百十兩銀子並零零碎碎的一些銅板。
看著甄妙垂頭喪氣的樣子,紫蘇問:“姑娘這是怎麽了?”
甄妙知道紫蘇是個沉穩嘴嚴的,道:“母親她身體不大好,我想著每日為她做些滋補之物。只是這不像給祖父做雞汁粥,用的是祖母的小廚房,食材也是那邊提供的。我們這邊只有一個小爐子,用著也不大方便,我想著去大廚房借個地方用,食材也在那邊買了,這不是覺得銀錢有些少麽,恐支撐不了多久。”
紫蘇想了想道:“三夫人身體若是不好,可以在公中支取補品藥物的。”
甄妙歎口氣。
溫氏那純粹是心病,若是大張旗鼓的從公中拿東西,不知要生出什麽事端,再說,這本是做女兒的盡點孝心,不能孝心沒盡成,反給溫氏添了麻煩。
“先這樣吧,等不夠了再看,說不定那時候母親就好了。”
甄妙也沒能耐變出錢來,把煩心事拋在一邊,例行的蹲馬步,壓腿,泡藥浴。
到了晚上,披散著頭髮,穿著一身寬松袍子臨窗習字,練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悶熱,起了身伸手推窗,卻發覺沒推動。
PS:感謝西之黑區打賞的香囊,晚照清空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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