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剛剛牽完紅線的楊氏正巧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誰說我是給雲英和你家侄子牽紅線啦?”
“三嬸你不是送生辰八字去了嗎?”羅氏這是總算是察覺了哪裡不對勁,只是人還被羅五嬸拉著,身後嶽氏和小杏兩個緊挨著形成一堵肉牆,她就算是看著時機不對想尿遁也怕難以成行。
“我是送雲英的生辰八字去了啊!托你婆婆的福,人家才沒等太久,這不,拿了生辰八字馬不停蹄就回家去了,說是要趕緊在祖宗牌位前供上。”楊氏想起去悅來客棧見風獨幽一行的優待,整個人都覺得有勁多了,臉上的喜色怎麽也掩不住往外露:“人家男方多稀罕咱們雲英。這才只是納彩問名,一聽說雲英姐弟三個守孝在身,特意送了幾匹素色衣料,那料子,哦喲喲,咱們鎮上都難見啊,可光滑了。我這三嬸婆這趟也沒白跑,瞧,人竟然謝了我一套白銀頭面,擱著以後給孫子娶媳婦,多體面!呵呵呵…… ”
楊氏實在是笑得太燦爛,一段話沒多長就笑了好幾次,這給劍拔弩張的羅家人心上帶來的刺激可想而知。當即羅五嬸就怒了,扯著羅氏的袖子就是一用力:“好啊,羅大妞!合著你嬸娘我是給你耍著玩的啊?說什麽讓九壯給三妞的大女兒入贅以後好得了喬木頭的田產房子!拿了我給你的十兩銀子就是這樣辦事的?還害得我家九壯讓人打斷了手?”
打斷了手?楊氏一激靈,果然見著羅九壯一隻手聾拉在身邊。整個人稍微清醒了一些,那日她只見那個叫辛離的漢子一腳踹得羅九壯坐倒在牆角,然後好好的被提出去的,這才不到兩天時間,怎的就斷了手來李家村了。
“三嬸,苕花不是和九壯定親的嗎?我婆婆說的啊。”羅氏也懵了,袖子都快被羅五嬸拽下來了也顧不上。
“我二嫂那日只是說應下了雲英的婚事,給雲英提親的又不是只有你家九壯一個。”單單看羅氏那表情。楊氏還是有些同情,可想到羅氏做出的事,楊氏又咬牙切齒起來,指了指還攤在地上撒賴的羅九壯。喚了附近村民道:
“就咱們鄉裡鄉親的說句公道話,要是家裡有女兒的會找個這樣的女婿麽?羅氏倒好,說是給雲英說個好親事,還哄了我去相看,結果呢,結果我看到的是個假貨!”楊氏一轉眼,正好瞧見了羅家來人中一個長相憨厚身材壯實的小夥子,不是那日她見到還說過話的“羅九壯”又是誰?
一個箭步上前,楊氏就指著小夥子問道:“說啊,你叫啥名字?”
“我……我叫羅八壯。”那小夥子臉色爆紅。本來老老實實一個人,臨時被家裡抓來充親弟弟就覺得不好意思了,還被楊氏大庭廣眾之下揭穿,羅八壯說話都不利索了。
“我那天給雲英相看的是他,能讓他入贅嗎?”明知道答案是什麽。楊氏還是含著戲謔的笑容問了句。
“怎麽可能!咱們八壯可是家裡的頂梁柱……”羅五嬸這下顧不上拽著羅氏了,上前擋在楊氏面前,就像是楊氏下一刻就要搶走最疼愛的出息孫子似的。
楊氏收回手,“就是,你們倒是打得好主意,也好意思來我們李家村鬧騰。小心我們去保長那告你們一個欺詐去。保長大人可是鐵面無私、為民做主的人。”
但凡平頭老百姓聽到這話心裡都發怵,更別提心裡本來就有鬼的羅家人了。羅五嬸立馬就焉了氣:“告就告唄,你侄媳婦難道還跑得了不成?”
“她都能做出那沒良心的事還怕上公堂啊?你們就繼續鬧吧,到時候把榔頭媳婦一起鬧進去看誰賠你們銀子。”知道前因後果的村長夫人見楊氏一回來就滅下了對方的氣焰,心裡也氣羅氏的不著調,選了個合適的時機便出來打了圓場。
把羅氏推出去後喜盈盈挽了楊氏手腕,羨慕問道:“喬三嬸。雲英定的啥人啊?你瞧把咱們瞞的,都問名了也沒個準信,男方哪的?家裡做啥的?都兄弟姐妹幾個?”
羅氏也想知道呢,可惜楊氏路過她身邊時直接推了她一把:“你娘家兄弟嬸娘難得來一回李家村,難不成你連頓吃喝都舍不得。還不快請羅五嫂子她們家去。”
喬榔頭那也是在李家村人群中,剛才鬧哄哄的生怕出頭被打,現下理所當然出來做了好人請了羅家人往上遊老院子走。
羅家人倒是在羅氏的一步三回頭中一起去了老院子,以村長夫人和楊氏為首的李家村婦女團隊卻是齊齊聚在了村長家門前的空壩子裡,也不嫌棄大冬天的外面冷得慌,紛紛問起了雲英定親的人家。
那邊喬齊趕著馬車悠悠然從村長家經過,馬車上除了用粗布包起來的幾匹素色布料之外還有兩個小包袱,楊氏隨手拿了個碎花的下來,叮囑喬齊將剩下的東西都給雲英送家去,這才回頭慢條斯理解開包袱,露出裡面兩盒珍味居的點心以及一個簇新的首飾盒子。
“這些呢,就是我今天送雲英的生辰八字給男方人家給的謝禮。”珍味居的點心在李家村稀罕,首飾盒子在李家村更是稀罕,少有人家還有個裝首飾的盒子,就是董家老太太有個幾樣首飾都是要不戴身上,要不縫個布袋子放枕頭底下。也只有賈氏家中才有那東西存在,不過一向都沒在人前顯擺。
首飾盒裡擺著一套亮閃閃的頭面,包括了發簪、釵子、耳環、戒指和手鐲,對鄉戶人家來說,算是很拿得出手的大頭面了。驚得眾人包括村長夫人在內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乖乖,這是把雲英賣給誰了?
“喬三嬸,你……該不會雲英真的要給那位做妾吧?”還算村長夫人說得忌諱,並沒把“李三少爺”的名給說出來。
楊氏揚了揚頭,“當然不是,咱們雲英啊,原作小戶妻也不做大戶妾。只是立夏那小夥子這幾年攢了些銀子,又看重雲英,生怕雲英受什麽委屈,這不是知道我常常照顧雲英一家子,特意謝我的嗎。”
“立夏?這是雲英定下的人吧?多大年紀了?做啥的能攢多少錢?是不是身體有啥缺陷?或是在主家出了啥事主家賠了不少銀子啊?”董大媳婦紅果果的妒忌了,楊氏這套首飾的花樣她以前在朝日城首飾鋪子看到過,一問價錢,董大恨不得拽她趕緊出城,沒想到不過就是跑一趟保媒,楊氏就輕輕松松拿到了,這世道是怎麽了?
倒不是風獨幽出手大方,而是那日辛離見著楊氏挺維護雲英的,又為著雲英摔了一跤心裡過意不去,這才讓辛震連夜回了岐山別莊找了這在府裡平日用來打賞管事娘子的標準配置算是給她的補償。風獨幽可想不到這麽周到。
對立夏好感爆棚的楊氏一聽董大媳婦這話立馬急了:“呸呸呸!人家立夏小哥不過就是年紀比雲英大了差不多六歲,長得那叫個標致;人小夥子是在鎮西將軍府上做工,好幾年鎮西將軍都包吃包住的,能不攢百十兩銀子嗎?雲英的八字人都要拿回去在鎮西將軍的別院裡供著,你們知道啥?”
“在鎮西將軍別院供著?為啥不是家裡祖宗牌位前?不誠心還是怎的?是不是家裡沒人,日後六親不靠啊?”董大媳婦聽著滿不是滋味,之前她們家也曾遊說過雲英給關平做妾,雲英岔開了話題還說她矯情,想不到人家早就有了退路,倒顯得這些人跟傻子似的。
“董大媳婦,你是想吵架還是打架?”楊氏自從當了奶奶就開始修身養性,不代表她就怕了誰,當即起身捋了袖子一副不服來戰的彪悍模樣。
村長夫人自然是站在她這邊的, 作勢攔著她卻是擋在她面前,打圓場道:“都歇歇吧。董大嫂子,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是你能把媳婦的牌位供到鎮西將軍院子裡去難不成你還放屋裡?咱們西北幾個大城誰家沒供著鎮西將軍的長生牌位,估計人雲英這夫家那也是覺得能把兩孩子的八字供在鎮西將軍府上那是榮耀。”
“立夏那孩子的爹娘都在京城!在京城知道不?在京城大戶人家……做工。總不成花十天半個月的把八字送京城裡供著去吧?這孩子有個義父在邊城,親事是人家義父做主的。”本來楊氏想說“做花匠”來著,臨時是覺得花匠這行當在村裡人眼裡和個種地的沒啥兩樣,還沒李地主家的管事來得體面,也就臨時把“大戶人家花匠”改成了做工。
這時候,遠在京城最尊貴的皇宮正殿之上,整個滕雲國僅次於皇帝的攝政王重重打了個噴嚏,不但站在玉階之下的文武大臣們盡皆露出擔憂之色,就連他斜上方正襟危坐的少年皇帝也是微微傾過身子關切道:“皇叔,最近天涼,您出入皇宮多加件大氅吧;侄兒那裡有鎮西將軍獻上來的望月暖玉一塊,待會兒讓人給皇叔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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