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百勝葬禮拖了多少天,雲英便有多少天沒上岐山別莊,也幸好上次去找辛震時給立夏打了招呼,不然說不定立夏還以為她卷款私逃了呢。
鍋裡的小雞在八月十六這日開始陸續出殼,新生的喜悅總能讓人身心得到洗滌,想到去縣城參加考試的關平,雲英又充滿了乾勁。
時值八月下旬,正是玉米大批量成熟的日子,想起滿山滿谷的玉米固然會生出豐收的喜悅,但隨之而來的也是深深的擔憂。按照她在別莊這麽久的時間看來,除了辛離和辛震偶爾會來後花園幫著立夏乾活做事之外,她可沒看到過別的人。那麽多的玉米要怎麽收成?
事實上,雲英真的多想了。等她趁著收拾辣椒地的間隙上山谷一看,滿山谷的玉米竟然都消失不見,就連玉米杆子都被人砍個乾淨,堆放在草坡邊上。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的那份玉米呢?你怎麽都不等我來就自己開掰?”雲英狂奔到瀑布上方立夏的院子裡,推開院門便對正在院中練劍的立夏叫嚷道,其實她是怕辛苦那麽久,結果全被立夏的主人給帶走,那才叫得不償失呢。
白練光芒過後,立夏一個完美的收勢立在原地,臉不紅氣不喘。若是雲英沒有擔心著玉米的去向一定會為他此時飄然如仙的氣質喝彩數聲,可惜她滿腦子都是“玉米不見了”的事實,哪兒還顧得上其他。
“立夏!你倒是吱聲啊。”雲英見立夏連頭都不回。立馬就急了,三兩步就衝到了他面前,仰頭質問道。
由於身高問題,雲英的質問顯得沒一絲氣勢,反倒是像小孩子要糖吃的任性。立夏皺了皺眉,看向雲英身後,那裡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草廬,裡面離地半米高搭建了一座木台,上面正是一袋袋用麻布袋子裝好的黃金樹果實,總數超過一千斤。
雲英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猛地就撲了過去:“這是玉米棒子?全是我的?”看堆頭。這兒怕是裝不下山谷中所有的玉米,大概是送了一部分走。雲英滿意地點頭笑納了立夏的饋贈:“立夏哥,多謝你啦。”
這下不直接叫“立夏”了?立夏挑了挑眉,輕嗯了一聲算是答覆。轉身往角落的井沿邊走去。
“呀。爬山虎活過來了。”雲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躥到了牆角邊上。伸手戳了戳發芽的爬山虎,這幾日淅淅瀝瀝下了幾場透雨,不但讓上山的路泥濘了幾分。也讓不少植物有了起死回生的機遇。
立夏早就發現了小苗的出生,聞言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自顧自汲水洗手洗臉,說不清楚心裡什麽感覺。再對上雲英,他總想問她“關平哥”是何許人也了,可又覺得很別扭,以至於整個人都有些陰陽怪氣。
偏偏雲英對不上心的事情向來遲鈍,立夏話少那是常事,能發現他的別扭才怪。
“哎呀,怎麽辦?這麽多玉米我要怎麽運下山?立夏哥,我能不能就等這些玉米暫時放在這邊,等明年開春種的時候再來取。哦,對了,山谷裡的地你留種了沒有?還是明年你又找到了新物種?”立夏洗手洗臉,雲英就在院子裡轉來轉去,一會兒澆澆花,一會兒拔拔草,繼續開啟了自問自答的模式。
“我看外面的玉米地都騰了出來,我能夠用水潭邊上的空地育油菜苗吧?大不了明年我分一成菜油給你們。山谷裡的地你家主人說了要種什麽嗎?可不可以租給我種小麥的?”
立夏收拾好了個人衛生,拉響了喚人鈴,在人還沒來之前突然問了雲英一句:“你-沒地?”
“我要是有地會說租你的嗎?本來想租李地主家肥田來種一季油菜或者胡豆什麽的,可現在喬家就像是餓急了的虱子似的,要是被黏上了可沒辦法甩掉。想低調點呢家裡又等著用銀子,哪敢耽擱。”雲英苦著臉簡單地將喬家葬禮之後的境況撿著能說的說了一遍。
“哈哈哈,雲英丫頭又在自說自話了。”
許多天沒聽到辛離的大嗓門,聽到這聲音後不但雲英皺了眉頭,立夏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少……,立夏啊,主子爺又給你找著活兒幹了!”辛離肩膀上扛著一個大麻袋,整個人衣衫襤褸和個叫花子沒什麽區別,臉上絡腮胡遍布,也不知道多久沒打理個人衛生了。
“離叔你剛從茅廁出來的啊?”雲英和辛震、辛離熟悉後知道這兩人為人平易近人,還算好相處。在辛離進院子後聞到他身上味道不由捏著鼻子退避三舍。
“可不是,你看我離他多遠。”辛震這時候才從院門露了臉,給了聞聲看過來的立夏一個隱晦的眼神,命令前方的辛離道:“阿離,你把東西放下就趕緊出去找地方打理下自個兒,別待會兒主子找你說話被你熏著。”
“立夏都不怕被我熏著,主子爺肯定也不怕!”辛離因著提前完成了任務正得意,大咧咧將肩上的布袋子放到了地上,“媽拉個巴子的,望月那些家夥藏東西藏得真嚴實,要不是我機靈,還真沒辦法偷出這一袋來。也不知道拿來有什麽作用!”
“阿離,你忘了是怎麽去的望月?”辛震在後面提醒了一句,以免辛離洋洋得意再惹著少爺,別又被安排什麽亂七八糟的活兒乾。
這一句戳中了辛離死穴,別看他現在得意洋洋交付了任務,過程當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頓時就焉了氣,垮下了肩膀:“那我先回去了。”
“要走就快些。”辛震捏著鼻子上前踢了他一腳,提醒他現在不用等著少爺點頭。
送走了辛離,辛震忙問立夏道:“立夏拉了鈴鐺讓我來是要做什麽的?”
立夏看了一眼雲英,回身進了屋子,看架勢是打算換一聲衣裳。辛震會意的輕啊了一聲,想起了立夏前些日子交代的事來,問雲英道:
“雲英丫頭,你家的兄長們有沒有因為你曾祖的事情耽擱科考了?”
“真的是你們家主人對不對?”雲英一直就在想,鎮西將軍不會無緣無故快馬給各鎮發一道關於考生是否守孝的布告,在辛震詢問之前她一直不可置信能有這樣的巧合,這時卻是福至心靈:“震叔,這次真是多謝你家主人及時幫忙了,關平哥已經去了縣城,相信以他的學識定然能取得好成績。擇日不如撞日,不如震叔現在帶我去前院親自謝過你家主人吧。”
“能幫上忙就好。我家主人……真是不巧,我家主人前些日子有事,現下不在府中。”辛震不常和雲英相處,並不知道“關平哥”和遠根、曼兒這些人的根本區別,讓雲英說出了少爺想聽到的答案便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再不走,他怕雲英越問越深。
“你家主人既然都能幫我這麽大的忙,為什麽就是不肯見我一見讓我當面道謝呢?”這不是雲英第一次求見主人未果了,她已經不信什麽“不在”的推口話了。
“你幫著立夏管理好後花園和望月谷的收成就行了,這兩處地方對我家主人相當重要。”辛震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立夏虛掩的房門,故意抬高了聲音繼續道:
“辛離剛帶回來的東西叫金油,在望月也才是剛剛興起的一樣東西,主子爺很好奇這東西,特意讓辛離去弄了一麻袋回來,你要是能協助立夏種植好金油種子就算是對主子爺幫你最好的報答了。”
金油?還是精油?雲英好奇地隔著袋子捏了捏,手感如同捏著細沙,是什麽呢?黃金樹是玉米,這叫“金油”的種子是不是取自金色果實的意思?既然人家主人不想見,自己也別強求了,畢竟身份區別太大,說不定人家不想見自己這麽個“小丫頭”呢。
辛震這時候敏感地發現換了衣服出門的立夏臉色不大好,細長的眸子中冷意森然,身子一顫,趕緊彎了彎身子:“咳咳,要是沒事我先走了,有事情你們盡管叫我,叫我啊。”
“誒……,立夏哥你不是拉了鈴鐺,還什麽都沒和震叔說呢。”雲英望著辛震逃也似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道。
立夏斜睨了她一眼,抿抿嘴,卻是什麽也沒說,大步到了麻布袋子邊上,拉住袋口就要提起來。
此舉嚇了雲英一大跳,“立夏哥你幹什麽?這麽大的口袋起碼兩三百斤,你……”沒想到話都還沒說完,人高馬大的辛離扛回來的大麻袋就被立夏提在手中往放著玉米的木台走去。
雲英張著驚愕的嘴巴半天合不上來,隻感覺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跟在立夏身後又不敢開口說話,生怕打攪了立夏“發功”,讓他功虧一簣。
“裡面難道是棉花?”雲英看立夏放下袋子後打開了袋口,忙伸長了腦袋湊了上去,被眼前金燦燦的油菜籽驚得呆立當場半天反應不過來。
“菜籽!油菜籽!”雲英抖索著手指,這麽大一麻袋菜籽要是用來育苗得栽種多寬的土地!
ps: 這幾天家裡網絡一直有問題,蹭鄰居的網又怕人家太早拔掉電源,真是戰戰兢兢啊……
偏偏這幾日店裡生意好,白天幾乎連休息的時間都木有,答應親們的加更會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