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文字在線閱讀本站域名 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好幾次,風獨幽都想打斷雲英的絮叨將自己的身份給她解釋一遍;無奈有些事情真的太過於複雜,心裡那麽想的,可要他說出來難度系數還是有些高了,幾度張嘴,也唯有重新閉上。
“風獨幽,成親後我們還是住在岐山別莊後花園嗎?”雲英想起百家集有個規矩,出嫁的女子可是要帶嫁妝的,並且女方還要依據男方新房的尺寸打造一套時興的家具。目前喬家雖然表面上看著不怎麽樣,她手裡頭還是積攢了些銀錢,算算日子,也是該給自己置辦些嫁妝了。
“你想住哪就住哪。”風獨幽倒是好說話,蹙眉想了下竹林中的小院,還是補充了一句:“住正院。”
正院雲英去過一次,只知道屋舍都修建得高大,若是要布置舒適,怕是要做不少改動。他們就兩個人,到時候大不了隻把待客的正廳和寢室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了,書房和客房什麽的就維持原樣不動了,用得上用不上都還打個問號。
尋思著改天讓風獨幽給了尺寸,自己就按照記憶力前世的那些家具打造一個溫馨舒適的家,雲英的嘴角高高揚起,走路也輕快了幾分。
平坦寬闊的道路上腳步輕快倒是可以跳上幾步,只是她忘記了腳下並非什麽坦途,而是高低不平的河岸邊,身子一個趔趄就要栽倒在地。好在走在她身邊的風獨幽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修長的手臂只需要輕輕一撈,就摟著雲英的纖細結實的腰身把她給穩在了身邊。
“小心。”風獨幽語速未變,那隻手竟然就像是黏在雲英腰間似的沒收回,反倒是做出一副護著她的模樣繼續出發。
“風獨幽。”身邊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還藏了黃桷蘭在身上,有一股淡淡好聞的花香;腰上灼熱的溫度就像是能透過衣料在腰上燒個窟窿,讓人在暗夜中升起一股戰栗感,整個臉都跟著熱了起來。羞澀中又摻雜著別的陌生感覺,扭動身體卻又躲不開風獨幽如影隨形的手掌。雲英不由低嗔出聲。
“小心腳邊。”風獨幽像是只會說這麽一句話似的,故意帶著雲英又是一個踉蹌,這廝,怕不是雲英印象中那麽簡單!
又一次在摔倒前被風獨幽扶著。雲英一隻手還提著食盒,另一隻手不得不抓著風獨幽的臂彎,那種瞬間失重的感覺有些嚇人,大晚上的,這河邊視線又不是很好,為了穩妥起見,雲英決定還是離風獨幽近一點好,反正她看不見路,也不會有別人能看見她。
就這樣,風獨幽一路攬著雲英。嘴角上揚,以生怕踩死螞蟻的速度伴著雲英從安瀾橋下的河墩上到了村口肥田的位置;聽到有聲響,這才依依不舍松開了手掌。
“謝謝。”雲英是真心感激風獨幽,在男子沙文主義嚴重的封建社會還能遇到這樣體貼周到的好男人實在太難了,幸好被她遇上了一個。
“小心點。”風獨幽背在後腰的手掌捏了又松。松了又捏。之前他還覺得讓他給胡三送飯這主意太差,現在卻是巴不得胡三在百家集上乾活。
“你們怎麽來了?”胡三高壯的身影出現在田坎上,看樣子他正準備回家。
“給你送飯啊。”雲英揚了揚手中的食盒,“胡管家,不是我說你,你那麽拚幹什麽,做得再多我也不會給你加工錢的。”
胡三伸手正要接過食盒。站在雲英身後的風獨幽就先從雲英手中輕松拿過食盒,並以拋的方式直接丟給了胡三,能接到就接,不能接到,他就再和雲英回去拿。
胡三的身手自然不會連個食盒都接不住,只是接住了食盒臉色有些發臭。轉向雲英說道:“上面你插栽的刺薔枝葉有些發黃,你是今晚看看還是明天來看?”
他明知道雲英只要聽說和刺薔,也就是雲英口中的玫瑰相關的事情絕對不可能等到第二天,這麽說的用意當然是想要調開雲英,單獨和風獨幽說什麽。雲英倒是傻乎乎咦了一聲大步上了田坎就往今年新增的一幕玫瑰花田跑去。
“你是想說什麽?”很奇怪。面對胡三,風獨幽就像是被侵佔了領地的公孔雀,示威的羽毛立馬就豎了起來,竟然主動開口說了句話。
“以後,他們就蒙你多加看護了。”胡三也不磨嘰,這些日子,他也發現能留在這個家裡的時間越來越緊迫,要是不想給雲英姐弟三個帶來麻煩的話他是越早走越好,只是,享受溫暖依舊成為一種習慣,一時真的難以割舍。
“不用你教!你要是回望月,記得別走懷縣。”這句話字數比較多,風獨幽說得磕磕碰碰。卻讓胡三勃然變色。
“你知道我是望月人?”胡三警惕地掃了一眼空曠的四周,一顆心重新回到肚裡,要是風獨幽真的有心拿他這個望月人換功勞,只需要讓胡伯請了邊城將軍府的那些侍衛出馬便成,實在不濟,他本人的功夫也比自己要稍高一籌,又何須等到現在。
“別走懷縣,鎮西將軍在。”風獨幽能說的就只有這些,他的計劃中,寧北川還必須在懷縣待上大半年,要是胡三撞上去可就功虧一簣了。
“多謝告知。”胡三頓了頓,隨即拱了拱手,“這份情我記下了,日後若有緣再會定會還你一次。”
風獨幽要的可不是胡三的厚報,他只是不想讓這個天大的麻煩留在雲英身邊,要是胡三十日內還不離開李家村,他是不介意讓辛震和辛離親自來請的。
想必胡三也是感覺到了風獨幽想要趕他走的急切心態,不過是三日時間,胡三就帶著胡蝶借道岐山,對著望月谷滿山滿谷還稍顯凋零的枝椏喟然一歎,兄妹倆就奔入了屬於他們的奮鬥疆場。
雲英家是在他們兩人離開後半天發現的胡三留書以及一個古刀形狀青銅珮,那個青銅珮讓唐卓然老先生都大驚失色,連聲讓雲英小心收著,卻是沒透露古刀珮的隻言片語。胡三留下了許多兄妹倆的隨身物品,但帶走了在喬家時書寫的所有書稿。
人,不管怎樣來去,日子還是得一天一天過下去。胡三兄妹倆的突然離開除了留給姐弟三個精神上的傷害外,還讓雲英手裡的人手一下子又捉襟見肘起來。好在她在唐老夫人和王嬤嬤的教導下越來越懂得該怎樣合理運作一個大家庭。很快地將自己重新投入到了忙碌地掙錢攢家以及花錢做嫁妝的繁忙事務當中。
忙碌中的日子過得充實快速,季節變遷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七月鄉試,遠根卻是遵從了唐卓然老先生的教導,根本沒打算今年去考個秀才回家,反倒是接了雲英收稻谷的差事,成天忙著找短工、發工錢等庶務雜事,讓村裡不少人都跟著著急。
楊氏自然是最著急的那個。喬齊家又添了個兒子,喬全媳婦也大著個肚子,楊氏隻得抽了個傍晚時分把雲英從家裡給拉到了外面。
“雲英,我說你是怎麽回事?遠根念書那麽能耐,怎麽就不讓他去考秀才呢?村裡人都傳遍了,說你拿銀子養著三個老菩薩都不讓遠根考試,你叫我怎麽說你呢?你也不是差那幾個銀錢的人啊!”
這話要是換了別人到雲英面前說道她指定會回人家一句“乾卿底事”。但問話的是一直照拂姐弟三個的楊氏,雲英就不得不將唐老先生對遠根的安排給重新解釋了一遍:“三嬸婆,遠根要是去考試指定能考個秀才功名回來,但接下來呢?明年開年又不能去京城會試。況且遠根現在的成績要考個秀才容易,可要想去京城參加會試還差得遠呢。唐爺爺說了,遠根要麽不考,去考的話也非得一次性拿下個進士功名不可!家裡那三位究竟是不是吃白食別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嗎?沒他們,遠根的文章不會百家書院的先生都誇獎;沒他們,曼兒哪會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沒他們,我不還是個大氣不敢喘的鄉下丫頭嗎?”
“是是是, 你和曼兒現在看著啊通身的氣派,哪裡像是咱們鄉下的姑娘。特別是曼兒,我還沒見過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有她那麽水靈呢,今後啊,可要給她尋個好夫君。”楊氏不是沒看到姐弟三個的變化,只是被村裡人嘀咕多了心裡難免擔憂,被雲英這一開脫又好受許多,想想家裡一大攤子事情,隻好又叮囑道:
“前幾天你們燒了周年就出了孝,我估摸著岐山腳下的三姑要來請期,到時候有王嬤嬤和你唐奶奶在,就別大張旗鼓來家叫我過來了,省得你們家那邊老太太心裡不痛快,萬一她一個不痛快就帶著一家子要來你家吃白食,小心好事變壞事。”
喬家老院子那邊的情形的確堪憂,喬遠貴和喬遠福年初欠下陳剝皮的銀錢等人家上門來收時,直接從三十兩利滾利滾到了九十兩。老院子那邊哪裡有那麽些銀錢,東拚西湊最後還把院子賣給了落井下石的嶽氏;楊氏看不過眼借了二十兩來,這才勉強湊足了九十兩銀子還給了陳剝皮。
現今喬石頭一家和喬成銀夫婦在東山的地頭搭了個窩棚住著,喬榔頭一家則又賴到了鎮上春草紡去,聽說日子過得挺憋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