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剛一進門,媽媽就把我拽了過來,臉上是喜悅的表情。
“媽,怎麽了?你怎麽現在還沒睡?”媽媽的笑容我很喜歡,也覺得異樣,一回頭,原來毅老爺也在,他正翹著個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抽煙呢。
“你媽啊,真是小地方出來的人,我出去開定貨會,與我一起去的幾個老總都給自己的老婆買了點東西,我也看人家都買了,也就隨便買了一樣,這不回來她就神經上了,拿到手裡就不松手了,得了寶貝一樣。”毅老爺在一邊說。
這時,我看見媽媽手裡拿著是一條絲巾,斜紋的,淡色,看起來還算雅致,質地也不錯,應該是真絲的。
“雨澤,你看看媽媽系著好看吧?”媽媽站在了鏡子面前,就在哪兒一個勁地比劃。她的神色裡都是生氣,就好象一枝已然要死去的草兒,忽然就沐浴了陽光雨露,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勃勃著生命力了。
不知道怎麽了,我的眼睛有點濕潤,就算是我把上萬元的鑽石項鏈送給了那個徐美琳,她的表現也不是這樣的欣然,在那女人看來,我那都是應該的,她是美女,就得有男人去寵去愛,而我媽媽是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來看待這一切的,她嫁給了毅老爺,可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幸福,但她並不抱怨,她忍受著。也許很多人說她傻,說她沒志氣,可她知道她是有收獲的,那就是我。她與毅老爺生了我這樣一個兒子,我就是她值得自豪的愛的紀念。這樣多年來,她沒從毅老爺那裡感受到一點溫情,終於今天小小的一條絲巾讓她欣喜若狂了。一個多麽容易滿足的心靈,一種多麽高尚的情感,她只知道奉獻著,為她愛的人,當忽然的給予,哪怕是一根針也是那麽值得她歡慶鼓舞!我忽然就覺得我所做的那些是多麽的值得,媽媽就是算再不知道為自己著想,那我也要為她爭取,何況這本來就是她應該得到的。對於別人的掠奪她是毫無戒備的,可是我有,我要讓來侵犯媽媽的人敗在我的腳下,不管他是男人還是女人!
我轉過頭,看了毅老爺一眼,說了一句,“爸,謝謝你!”
“哦?”毅老爺有點不解,但他看看媽媽的神情,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有點不好意思了,乾咳了一聲,說了一句,“傻孩子!傻女人!”然後就自己先笑了。
媽媽也笑了。
我也笑了。
回了自己的房間,我很長時間沒睡著,本來是很累的,可是腦子裡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我覺得毅老爺也不是就不能原諒的,最起碼他懂得了自己剛才的意思了,他是知道的,自己愛媽媽,而媽媽那麽的開心都是他帶來的,他雖說不愛媽媽,可是他是個男人,是媽媽的老公,他是能做到善待她的,即使這裡一點愛也沒有,那麽因為我,因為他們共同的兒子,他們不是還可以有親情嗎?很多人,不是說了,再轟轟烈烈的愛,進入了婚姻,經過了歲月的洗禮,那也是會演變成親情嗎?
什麽是親情?親情不就是在你最受傷或是平淡的時候,一直與你相依為命的人嗎?媽媽與毅老爺不是嗎?自己與媽媽與毅老爺不也是嗎?這其中有一種扯不斷的紐帶,那就是血脈的傳承。也許,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讓媽媽與毅老爺緊密地聯系在一起,我的心在泛起一種波瀾,那種期望著媽媽快樂,而毅老爺珍惜的波瀾,我要改善現在的這生活狀態,我要讓我的媽媽感受她該感受到的一切,她為了我和她的男人付出了所有,她理應享受到我們給她的溫暖與愛的,不是麽?
或許,我真的能做到,讓毅老爺回到媽媽的身邊,即使不是全部的身心,只要偶爾能給媽媽個溫情的目光也好啊!我想起了舅姥爺的話了,孩子啊,你媽媽愛你爸爸啊!離了他她就沒了家了啊!
不能,不能讓媽媽沒有家!我就這樣胡思亂想著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起來,媽媽早就把早餐做好了,而且她自己穿的很漂亮,一套淡藍色的裙子,露著白皙的脖子,而脖子上就系著那條很精致的絲巾。
“恩,還行,好看。”毅老爺順口說了一句。
我很驚詫地發現,媽媽竟然低下了頭,臉上就緋紅著,很嬌羞的樣子。我也見過很多自認為美麗的女人,她們在人前張揚著自己的容顏與身段,恨不得一曲舞起,讓自己本身具有的娉婷婀娜,一一再現。可是她們相比起此刻我媽媽的美麗,那真的是一種拙劣的表演,這才是真醉心的美,也就是這一低頭的嬌羞!
溫柔的一瞬間勝過千言萬語的形容!
一陣感動,我知道在媽媽心裡她是一直在愛著爸爸的,只是毅老爺一直沒給她愛的機會。這二十多年的愛,是多麽的深沉而磅礴啊!
我想起了一句詩,如果我愛,那我就是那海水,會給你一直洶湧的激情;如果我愛,那我就是那大山, 會是你一直堅實的依靠,如果我愛……
我眼睛有點濕潤,笑著對媽媽說,“瞧瞧,我的媽媽,漂亮得象花兒一樣。”
“淨瞎說!”媽媽嘴上說著,可眉眼裡都是笑。
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我破例和毅老爺說了一聲,“爸,你開車慢點。”這是近幾年來,我第一次很真誠地以兒子的語氣與他說話,他一愣,但很快就笑了,“恩,我知道了,兒子!”
我走在街上的時候,心裡覺得滿是希望,若是毅老爺給媽媽一個機會,相信媽媽會綻放的比任何一個女人都嬌豔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一個女人有這樣的深愛著毅老爺,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沒有。天氣看來不錯,有風兒在悠悠而過,不經意間就暖了我的心,抑或是所有走進這風裡的人的心。我知道我是一個有感情的人,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誰又能做到無情呢?面對著別人的關懷的目光,你能熟視無睹麽?我們總是在索取著長大的,那麽在必要的時候,我們也是要有回報的,不管我們的親人是不是想著要得到我們所能給的。
有的時候,我們可以為他們做點什麽那也真的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