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果然是靜悄悄的,當來到王大棍子的家門前,林楠才發現,那房屋已經被翻修了一番。
從外面看,整個房子似乎只有三大間,黃牆,青瓦,與那些用木頭或茅草蓋的房子相比,王大棍子這個房子的確要豪華多了。由於王大棍子與藝術絕緣,因此,這房子的大門上,繪畫的自然是民間通用的大紅大綠的顏色。至於那人物,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保護家人平安的門神之類的。
離屋子不遠處,有一條淺淺的小溪,那曾是林楠記憶中快樂的港灣。在屋子附近,有一所谷倉,一口井,一個豬圈和一個麥糟。看來王大棍子真的很有錢了,居然蓋了個谷倉,林楠笑了笑。
屋子前面是一小塊開闊的菜園,上面種了茄子之類的一些家用蔬菜,中央有一條沙石小徑,兩旁排列著高大的老榆錢樹。
院子裡似乎很寬,因為能從前面看到許多自院子裡伸出來的枝椏,看來後面一定還有廂房。
“既然乾爹不在,我們就在這裡等吧。”林楠向其他人征求意見。
“等什麽等,這麽矮的房子,俺輕輕一跳就跳進去了。”鐵大牛大大咧咧地說。
“大笨牛――,難道你師傅沒教你做人的道理嗎?”宇文芍藥杏眼圓睜,鐵大牛頓時焉了氣。
黃昏時候,王大棍子一家終於回來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小男孩,不用說是王小棍子了,即林楠的弟弟。
老實說,王大棍子特別反對這個名字,什麽王小棍子,聽起來難聽極了。何況棍子與光棍似乎有某種必然的聯系,曾經打過光棍的他,對光棍這個詞是深惡痛絕,奈何英雄不敵四手,在全體村民的語言攻擊下,王大棍子落荒而逃,不得不流淚接受王小棍子這個殘酷的現實。
當看到一群恍如神仙樣的人站在他家門口時,他誠惶誠恐,難道自己做了什麽出格的事,因此引動這些貴族大老爺親自登門?王大棍子不禁心膽俱麻。
王小棍子則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些人,“娘,他們的衣服好漂亮啊!”王小棍子如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地大喊。
“乾爹,是我,林伢子回來了!”林楠高興地喊道。
林伢子回來了,太好了。不過哪裡有林伢子啊,可憐的王大棍子,鼓起他那一雙鬥雞眼打量了半天,硬是沒有發現一個黑皮膚的人。
林楠奔了出來,一把摟住王大棍子,“乾爹,你還好吧。”
“你,你真的是,真的是林伢子?”王大棍子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目如日月,眉似青山,渾身仙氣縈繞,絕對是一個下凡的神仙。
“真的是我,乾爹!”
“來,來,進屋子裡坐。”王大棍子用顫抖的手哆哆嗦嗦地打開那銅鎖。
林楠一一向王大棍子介紹身邊的人。當王大棍子看到明霞真人時,什麽話也沒有說,就地跪下,高喊:“仙子下凡了!”
林楠苦笑了一聲,他這才發現原來王大棍子是這麽的無知。為什麽在他的記憶中,乾爹好象是無所不能的啊。
琴詩書和鐵大牛看到林楠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模樣,倒是有點羨慕了。鐵大牛是孤兒,心中非常渴望親情,而琴詩書父母雙亡,乃是孑然一身,此情此景,他又想起來他那可憐的母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是何等的悲痛啊。
“恩,自己一定要學凝魂造體之類的法術,看能不能讓母親復活。”這一刻的琴詩書,臉上洋溢著聖潔的光輝。
當王大棍子去後堂張羅酒席的時候,林楠也跟了進去,把一包沉甸甸的袋子塞在王大棍子的懷裡。
“乾爹,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收下吧。”
王大棍子捏了捏那袋子,覺得簡直不可思議。憑他的感覺,他覺得那裡面裝的全部都是藍月幣。天啊,這麽多的藍月幣,那不是發大財了。心急的王大棍子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個袋子,一片藍幽幽的光華如水一般充滿整個後堂。
“果然是藍月幣!”王大棍子喜翻心了,但又替林楠擔心,“林伢子,這些藍月幣你從哪裡弄來的,可別做犯法的事啊,那是要殺頭的。”
“乾爹,你就放心的用吧,難道你還不相信自己的兒子。”
“那倒是,你向來就是個老實的孩子。”
當晚,王大棍子大擺酒席,歡迎林楠回家探望。農家別的沒有,這酒,這魚,倒是萬千。尤其是農家黃米酒,雖然沒有四大名酒那樣轟動天下。但酒味醇厚,後勁綿綿,飲上一口,滿是濃濃的親情與造酒人的誠意,想不醉也不行。
鐵大牛與宇文芍藥這兩個酒蟲,大呼過癮。鐵大牛倒也罷了,宇文芍藥的酒量可是把大東山那些山民們個個嚇壞了。她一口氣喝了三壇黃酒,如此酒量,真是亙古未有也!…..
第二天,林楠和明霞真人前往蝶翠谷查看伏霞真人的墳墓。八年的歲月很快就過去了,墳墓上的草已經長得很高了,而那用木頭做的墓碑,在風雨的侵襲下,已經搖搖欲墜了。墓碑底下的部分,幾乎完全腐朽了,並長出了許多蘑菇。
‘恩師碧落子之墓“幾個幼稚的字跡,在歲月年輪的腐蝕下,已經斑駁陸離了。
“當時的我隻識得二十三個字,幸虧師傅的名字不難,不然我只怕連師傅的墓碑都沒法寫了。”
“真是難為你了。”明霞看到那木做的墓碑,滿心淒涼,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風吹起了她的裙子,她仍然是一動不動的。她就那麽直直地戰立著,如同一具石雕。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幽幽地歎息一聲,“走吧,去南海,我想讓師兄復活!”
“師娘,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師傅復活的!”
第二天,林楠一行人就起行趕往南海。
“林伢子,怎麽不多住幾天?”張寡婦,不,應該說林楠的乾娘關切地說。
“老鷹大了,自有它廣闊的天空,我們這樣的小山村,是留不住那老鷹的。林伢子,一路走好!”王大棍子對林楠揮手道別。
別了,碧柳莊,那柳樹成蔭,群鳥飛翔的地方;別了,大東山,那煙霧彌繞,風光無限的樂土;別了,鐵馬河,那波濤洶湧,孕育萬物的河流;別了,鄉親們,那質樸善良,熱情好客的村民。淚水流了出來,模糊了林楠的雙眼,感情的洪流好似這奔流的江水,滾滾不絕.......
“林楠,你怎麽不關心你的身世嗎?”康梅雪突然問道。
林楠面色立即暗淡下來,他怎麽不關心自己的身世,但他一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能忍心拋棄自己,他,他能有勇氣去關心麽?他害怕那血淋淋的事實搓傷他對他父母的美麗幻想。
“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早面對總比晚面對的好啊。”明霞真人說的似乎話裡有話。
“呼――”林楠長籲一口氣,“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解開了我心中的結,南海之後,我一定要重上巨人谷,打聽我的身世。”
“什麽?重上巨人谷?”琴詩書宛如半夜裡見了鬼一般大嚷大叫,當然了,現在他可是心中有鬼,怎麽敢再去巨人谷。
其他的人紛紛驚訝地望著他,宛如他是一隻長著雞頭的老鼠。
“這個,這個,我,我……..”向來口齒伶俐的琴詩書突然結巴起來了。
“哈哈――”知道琴詩書心中小九九的鐵大牛放聲大笑, 笑得很大聲,也很放肆。
琴詩書滿臉通紅,“你笑,你盡管笑,死大笨牛。我發誓,我要你以後比哭還難看十倍。”
南海雖然遠,雖然煙波浩淼,對於修真界人來說,這並不是難題。但修真界卻絕少有人來南海,主要原因是因為紫竹林。沉絕師太那高傲的性格,促使她把南海當成了自己的內海,每一個試圖進入南海的修真界高手,都被她統統驅逐了。
南海雖然秀麗,與洞天海比起來,它是一種野性的美。這種美中飽含著一股子暴戾之氣,它仿佛一匹脫韁的野馬,在恣意奔騰。你看,風呼嘯著從海面吹過,翻起的波浪達三米多高,如此聲威的壯勢,對南海來說,這只是最尋常的現象。一旦它發起來怒來,濁浪排空,陰風怒號,你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大自然之怒。
不過天卻是真的很美麗很平靜,藍藍的雲浮在乾淨得用抹布擦過的天空,淺淺的霞光慷慨地把它的美麗展現在世人的面前。從高空往下看,四處都是星羅棋布的小島。這些小島有大有小,形狀各異,有的像海螺,有的像蝸牛,有的似雄鷹,有的則似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