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話出口，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你說什麽?”羽反應最快，一把搶過藥瓶，生怕我多握了一下一般。

　“怎麽可能?我拿來的藥裡怎麽會有毒?”京妃娘娘基本上被嚇傻了，愣愣的反應著。

　“夢中仙女曾傳我識毒的本領，所以不會有錯的。”

　“哇……”尋頓時大哭起來，“我真的沒有下毒害霄妹妹，父妃，我沒有下毒。”他急於澄清，整張臉都哭成了醬紫色。

　“這……”父妃也嚇傻了，愣愣的看著我，又轉過頭去看著臉上陰晴不定的京妃。

　“三公主，真的不管我和尋兒的事，我們確實拿的治傷藥啊！”京妃“咚”的一聲，就跪在地上。

　我看著舉足無措的京妃，看著哭得天昏地暗的千尋，再看看一臉求情模樣的父妃、疑惑的慕嵐叔叔，和一臉警戒的君羽，輕歎了一口氣。

　“京妃娘娘，您快起來吧。我是晚輩，當不起您這一跪。”

　慕嵐上前，將京妃扶起，又把三皇子拉到他身邊。我示意羽把我扶起來，由於我臀部受傷，一直都是趴在床上的，要起來也不容易，隻得整個人趴在羽懷裡。

　感到他明顯僵硬了的身軀，我不禁失笑，整理一下思緒，道:“京妃娘娘，能不能說說你取藥的經過。”

　“取藥?藥就放在平常放藥的櫃子裡，我當時讓尋兒去拿的啊。”

　“尋哥哥?”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柔而溫和。

　“是我拿的藥，”他不斷抽泣著，“我在平時放藥的櫃子裡拿的。”

　“你拿這藥的時候，跟平時有什麽不一樣嗎?除了娘娘和三皇子，還有誰能接觸到那個櫃子?”

　“沒有了，宮裡的人都知道這是我從京國帶來的最好的金創藥，當時還給宓妃哥哥用過，沒有一點差錯的。所以奴侍們平時也不敢動。”

　“是啊是啊，霄兒，當時父妃用了，也確實有效的啊。”父妃迫不及待的插嘴。

　“凌，你說會不會是以毒攻毒?”羽開了口。

　嘿嘿，小子，你終於開竅了，在大庭廣眾之下也叫我“凌”?不過你的假設也太低智商了吧，我有中毒嗎?沒中毒幹嘛要以毒攻毒?

　“是誰通知娘娘我挨了打，需要藥的?京妃娘娘和三皇子來的路上，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我接著問京妃。

　“三公主在朝堂上的事情，很快整個后宮都傳遍了。我想著，公主年紀幼小，挨了板子，必定承受不住，所以帶了藥來，想要給公主治傷。我當時在梳頭，就讓尋兒去拿藥，然後我們就走過來了。哦，對了，路上我們碰見了德妃娘娘，還跟他請了安！”

　德妃是嗎?你跟宰相大人這算不算一唱一和，非要我把矛頭對準你們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們還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行了，我知道了。京妃娘娘，尋哥哥，你們回去吧，這件事對任何人也不要說起。父妃和慕嵐叔叔也是，這件事萬萬不可提起，否則京妃娘娘和三皇子會有很多麻煩。”我從羽的懷裡抬起頭，輕聲道:“羽哥哥，這事你也不要說出去，好嗎?”

　他輕輕的點點頭，用力閉了一下眼，將我的頭按回他懷裡，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我的長發。真奇怪，以前我最討厭別人摸我的頭了，現在我居然很享受他寬闊的懷抱和手心的溫暖。

　整個下午，我居然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連晚飯都是在他懷裡吃的。夜幕降臨我依然依偎在他懷裡，他再次持續而有節奏的撫摸我的發頂。

　“老師，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老師，你走吧，現在你再也不能傷到我的心了，我已經找到了我自己的幸福！”

　“凌霄，你真是個傻孩子。”

　“凌霄，你為什麽要跳啊?”

　“凌霄，你怎麽這麽傻?不值得啊……”

　“是啊，我真是個傻瓜。”

　“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已經有我自己的幸福，我再也不會為你傷心了。”

　“那麽，老師再見。”

　“老師再見。”

　水波一圈一圈的蕩開，現出像靶子一樣的紋路，中心的那個圓裡，是一個人的臉，是他――玉無痕。

　那雲淡風輕的笑。

　那鼓舞的笑。

　那讚許的笑。

　笑得我的心都是暖的。

　是你嗎，無痕?

　我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向往已久的臉龐，那帶給我無數安心的支持的臉龐。

　我探出身子，伸出手，向著靶子中心的那張臉，那微笑溫暖如春……

　突然，睡眠漂亮的紋路被扯裂，那張臉變得猙獰，呲牙咧嘴，眼睛焚紅向我撲來。我驚叫，想要抽回手，想要抽回身，可是水中好像生出了一股強大的吸力把我往下吸取――

　下面那是一個深淵，深不見底。

　哈哈哈哈……

　耳邊回蕩著令人恐懼的大笑。

　啊！

　我驚叫出聲， 整個人彈起，頭重重的磕到一個硬物上，接著聽到一聲悶哼。一雙溫暖而有力的臂膀將我環住――

　“凌，你做噩夢了。”溫暖的撫觸爬上我的臉頰，輕輕拭去我額上的汗珠。

　我依然在喘著粗氣。該死，剛才的掙扎讓我的傷口又疼了。

　燭台上的蠟燭在他一揮手之下亮了一根，昏黃的光暈照在緊靠著的兩張臉上，呈現出異常曖昧的光彩。

　兩個人同時臉一紅，別開臉去。

　仿佛注意到我臉上那一點點痛苦之色，“你做了什麽夢?”

　“沒什麽，一個夢而已。”

　一個夢而已，我在心裡重複著，努力說服自己，快點讓心緒平靜下來。

　隻是，我不知道，此時此刻，在皇宮的一隅，上演著另外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