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詢問記錄上簽好自己的名字走出審訊室，一眼就看見婉兒站在門邊。她的身旁還站著沈寧和李建偉，以及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中年男子。

　“你沒事吧?”婉兒見我出來忙過來抓住我的手臂關切地問道。

　我淡淡地說，“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婉兒的眼睛裡掠過一陣不安，‘你的事這麽快解決多虧了寧寧。是她親自打電話給分局長說明了情況，分局長這才趕來親自解決這件事。不然事情不會這麽快說清楚的。”

　我向沈寧點頭，“沈小姐，謝謝你的幫忙。”

　沈寧笑了，“不用謝我。能為你這抗日英雄效勞，我應該感到榮幸才對。說真的，如果我是男人，我也要衝上去狠狠地揍那日本鬼子幾下！他真不是個東西！禽獸！”

　李建偉嘿嘿樂了，“小寧，你不會在指桑罵槐吧?”

　“你是做賊心虛！”沈寧笑了，“我沒有說你，你怕什麽?”

　李建偉反駁道，“我當時可是一往無前地衝上去了。”

　“可你一個鬼子也沒有放倒啊！”

　“你以為誰都有方先生那麽好的身手嗎?我為了‘抗日’還被人打了兩拳呢！”

　“好了，別在這裡說了。”婉兒打斷了他們兩個的對話，“我看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還是回去再說吧。”

　那個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中年人開口了，“唐董事長，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

　“哦！”婉兒忙說，“覺曉，這位是我的私人律師張天成，張律師。是我打電話讓他來的，我怕有什麽法律方面的問題，需要他幫忙處理。”

　“謝謝你了，張律師。”我含笑伸出手和張天成握了握，“麻煩了您大半天，真不好意思。”

　“哪裡，這也是我份內的工作嗎。不必客氣。”張天成和我寒暄幾句就走了。我和婉兒他們三個也相攜走出了公安分局。

　我們走出分局大門，來到路邊停放的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前，這一定是沈寧的坐架了。奔馳車旁邊則是婉兒那輛紅色的跑車。我和沈寧在車邊又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後，就分手道別。李建偉開車帶沈寧走了。

　“覺曉，我們也回家吧。”婉兒過來拉住我的手說，“走吧，天不早了。”

　我輕輕推開她的手，“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婉兒眼裡掠過一陣不安之色，故意裝做不明白地搖頭，“你說什麽呢?我不明白。”

　我望著她，“你是聰明人，我也不太笨。所以我們之間說話不必繞*。你為什麽要破壞我們之間的約定?你答應過我的，不會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你忘記了?”

　“對不起！”婉兒可憐兮兮地望著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當時太激動了。所以……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再這樣了。”

　我歎氣說，“唐婉兒，我說過，我不是個傻瓜，也還不算笨。你真的是無意的嗎?”

　我盯著她的眼睛，婉兒沒有躲閃，也回望著我。

　婉兒開口了，語氣平靜，“好吧！我坦白。我是有意這麽做的。我是故意把我們的關系暴露給別人知道。”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有點生氣了，事情真相沒有揭開之前，我心裡雖然知道她是有意的。但是還是報有一線希望，希望她真的是無意的，我們今後能繼續保持秘密的關系。但是現在看來我想錯了。婉兒既然承認了，那就說明她不在甘心只和我保持秘密的情人關系。她是要讓大家知道我和她是一對情侶。

　“因為我想大家知道我是多麽幸福，我是多麽快樂！”婉兒望著我認真地說，“快樂是要有人來分享的。我想別人能分享我的快樂。”

　我打斷她的話，“是啊！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

　“我沒有想傷害誰?”

　“可事實上你已經傷害了一個人！你明白嗎?！”

　“我會請求她的原諒。我想要的不多，真的，我只要一點點就好。”

　我冷笑起來，“你要的不多?可是你的要價在漸漸地上漲！我坦白告訴你，如果讓我在你和我妻子中選擇一個，那我的選擇絕對不會是你！”

　“我明白。”婉兒坦然地點點頭，“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畢竟才開始。我沒有奢望自己能取代你妻子在你心裡的地位。現在不想，以後也不想。”

　我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什麽以後了，我們結束了！”

　“你就不能聽我說幾句話嗎?”婉兒拉住我的手。

　我冷冷地說，“不需要說什麽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像兩條平行線，不應該有交叉點。還是結束好了。

　婉兒咬了一下紅潤的下唇，“好！我坦白承認，我是有私心。你猜的不錯，我是故意讓我們倆的關系暴露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我冷漠地看著她，忽然我發現自己還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我也許真的落後於這個時代了。就像她說的，人都有兩副面孔。但是哪一個才是她的真實面目呢?

　“你為什麽這麽做?給我一個理由。”

　“我為什麽要這樣?那好！我告訴你我的理由！”婉兒顯得很激動，“我是一個女人，渴望有人來疼愛我，渴望有人來關心我，更渴望有個人陪伴著我。我不想只和你偷偷摸摸地相愛。我們的愛也沒有什麽不能見人的！我們是光明正大的，不需要和做賊一樣鬼鬼祟祟！”

　“我是一個結婚的人，我們之間的愛是社會不能認可的，你明白嗎?”我無奈地歎氣說，“而且這還要傷害另外一個善良的人。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婉兒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閃動著淚光，“自己愛一個人，卻不能當中說出來。還要裝做沒有任何關系。我好難過啊！你知道嗎?我好愛你，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帶給我的幸福和快樂，我想和所有人來分享我的幸福！我的要求很過分嗎?”

　我無法回答她。坦白講，她的要求不過分，有哪個女人談戀愛是偷偷摸摸和做賊一樣的。

　“覺曉，記得那句話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終究不能包不住火。我們的事情早晚都會讓她知道的。隱瞞得了一時，能隱瞞一世嗎?”

　“所以，我決定還是和你分手。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我們今後各自走自己的路吧！”我斷然回答她。當斷不斷必為後患！是該下決心的時候了。

　“不！”婉兒堅決地搖頭說，“我說過，你是救我的那根木頭。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

　“你到底想怎麽樣?”我有點生氣了，她這不是在耍無賴嗎?

　“你聽我說，”婉兒並沒有著急也那樣生氣，拉住我的手柔聲說，“我可以對天發誓，對我爸爸在天之靈發誓，我絕對不會取代你妻子的地位。我會安心做你的好情人！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我是多麽愛你，你是多麽值得我愛！就這樣。”

　我苦笑起來，“你要怎麽才肯放過我?”

　“我不會放的！”婉兒回答的堅定而果斷。

　“我說過，我是個窮小子，沒有錢——”

　婉兒打斷了我，“我有！我的所有東西都是你的。”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就這麽愛我，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婉兒不假思索地說，“我說過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有理由的愛就不是純真的愛。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第一次見到你，聽到你的歌聲，我就開始喜歡你了。你知道嗎，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你的眼睛。你外表看來是個很快樂的人，不過你的眼睛裡卻總是偶爾流露出深深的哀傷。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麽，但是我卻發現你總是隱藏著自己心裡的傷痛。你是一個為別人著想的人，從來不肯把自己的傷痛訴說給其他人，讓別人為你分擔。你總是把歡樂帶給別人。你是個好人。”

　“好人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但是你了解我嗎?你知道我的過去嗎?你知道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隨著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增加，我會了解你的一切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是一個好人，不會欺騙我，傷害我。”婉兒臉上一片真誠，“其實，開始的時候，我還只是喜歡你，對你感興趣而已。讓我真正愛上你，是在知道你建議大家為我過生日的那一刻。我當時真的被深深打動了！自從爸爸去世後，還從來沒有人這麽關心過我。我就是從那時愛上你的，我知道我找到一個真正值得我愛的人，你會好好疼愛我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會毫不猶豫放棄一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我沉默無語，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坦白的說，我的顧忌應該比你要多， 犧牲比你也要大。在這個城市裡，我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和你的事情也許明天就會傳遍整個城市。我要忍受人們在我背後的指指點點，要承受那些惡毒的流言蜚語。但是我不怕，我愛你，所以我無所畏懼！我希望你也像一個男人挺起胸膛，敢於面對一切。我們的愛既然是純潔的，又何必在乎那些人說三道四呢?你說對嗎?”

　“我是一個注重承諾的人，我答應過我的妻子，今生都會愛她。”我輕聲說，“我不會，絕對不會違背我的話。”

　“我再說一次，覺曉，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取代你妻子在你心裡的地位。我只要她能可憐我，分給我一點點你的愛就好。我要求的不多。”婉兒見我低頭不語，握住我的手莊重地望著我，“你放心，等她知道了這件事後我會親自去求她，讓她能允許我和你在一起。我會讓她答應的。”

　“她如果不肯呢?”

　“我就跪下來求她更施舍我一點。跪到她答應為止！我相信她一定是一個善良的好女人，一定會答應的。”

　我已經找不到什麽話來說了。她的理由讓我不能反駁了。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