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哥，我想問你，”海濤小心地看了我一眼，邊開車邊低聲問我，“那個老頭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知道他想問什麽，故意裝做糊塗，“什麽真的假的?你在說什麽事呢?”

　海濤瞟了我一眼，遲疑一下說，“就是他說，你有了情人那件事，是不是真的?你真有了情人?”

　我在心裡歎了口氣。沒有想到自己昨天和婉兒才發生那種事情，今天就讓人知道了。自己還想保守秘密呢，可連一天的時間都沒有保住。那句話說得好，這個世界上還真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我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隱瞞住了。海濤是跑業務拉廣告的，當然善於查顏觀色。我當時那樣的神色，早就讓他確信老人說的全都是事實。現在我沒有必要再抵賴了。

　我微微點了一下頭，“是真的。”

　海濤猶豫地問我，“和你好的人…….是不是聞俏?……”

　我搖頭說，“你不要亂猜測。不是她。”

　“那是誰?我認識嗎?”海濤倒是有鍥而不舍的精神，還在刨根問底。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只能關心我的事，也許是出於朋友的熱情吧。

　“你怎麽像個女人一樣好奇?”我笑了，剛才短短的時間裡，我就已經把事情想明白了。這件事情既然已經大白於天下，就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既然做出來，就不怕人知道。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

　我問海濤，“你真想知道她是誰?”

　海濤連連點頭，“想，真想知道。”

　“為什麽?”我想知道他是好奇還是另有目的。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這個社會很複雜，讓我不得不小心提防。人心叵測啊！我和他才認識幾天，還不是真正了解他。當然不敢把自己的事就這麽輕易地告訴他。

　“方哥，你不會懷疑我居心不良吧?”海濤微有不悅地看著我。

　“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麽對這事這麽好奇。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好！既然你想知道，我現在就告訴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四處傳揚。”

　海濤一口保證，“行！你放心吧，我還沒有胖子那麽長的舌頭呢！絕對不會給你到處去亂說。我就是好奇，你怎麽想到找情人的?”

　“我?唉！這個人你也見過，她就是我每天去打工那間酒吧的女老板。”

　“什麽?！”海濤吃驚地轉頭瞪著我，渾然忘記了自己還在開車。

　我嚇得忙高聲提醒他，“小心！前面有車子！”

　海濤這才手忙腳亂地打過方向盤，把車子開到路邊停好，轉頭盯著我，“你說得是真的?”

　“我既然答應告訴你了，還有必要說謊嗎?”

　“你認識她這才幾天啊，就會出這事。什麽時候發生的?”

　“昨天晚上。”

　“怪不得聞俏早晨來了就找你，還說你一夜都沒回來。我當時還和她開玩笑說，你興許是去找小姐讓警察抓了個現行。沒想到你還真是有事發生了。這事我真不敢相信！”海濤的目光裡充滿了吃驚和好奇，“你怎麽泡上她的?”

　“不是我主動的。”我從口袋裡拿出煙來遞給海濤一隻，“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昨天我喝多了，稀裡糊塗地就和她發生了那事。唉！”

　我簡要地把事情經過和海濤說了一遍，然後歎氣說，“不是我矯情，我真想離開她。可我沒辦法拒絕她，她死活不肯答應讓我走。”

　海濤深吸了一口煙問我，“她那麽有錢，人又那麽漂亮，你還不喜歡她?”

　“你知道她的事?”我詫異地望著海濤。

　“她可是首都社交圈裡的名人，在這片土上誰不知道她的事。我真羨慕你方哥，有了這個大靠山，你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了。”

　我皺了一下眉頭，“錢真的有那麽重要嗎?人有錢就可愛，那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去愛比爾-蓋茨了！”

　“你這人啊，死腦筋。錢是最重要的，人沒錢就像沒血。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卻是萬萬不能滴！你是不是怕她和你只是玩玩，過後把你甩了，那個時候你丟錢又丟人，怕面子上過不去，對不對?”

　“我沒有這麽想過。”我嘴裡雖然這麽說，可心裡已經開始嘀咕了，她會嗎?我的直覺告訴我，婉兒對我是來真的，絕對不是在作戲。

　“這你就是多心了。我告訴你，她是個好女人。真的。你別看她整天和男人笑眯眯地，好象很風情的樣子，其實她這人可正經了。這麽長時間也沒聽說她和哪個男人好過。”海濤歎氣說，“剛才聽你一說她的情況，我覺得她真是很可憐啊！不過也真堅強，這麽多災禍擱別的女人身上，沒準早自殺了。唉！她不容易，真不容易啊！”

　“少發感歎了。”我打斷他，“我們是朋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我怎麽才能離開她?給我出個主意。”

　“你還想離開她?”海濤瞪大了眼，“你發瘋了，還是腦子進水了?她對你這麽好，你還要離開她?切！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我就是覺得對不起我妻子。”我認真地說，“老感覺自己像是犯罪一樣，心裡總是不塌實。”

　“少來了！”海濤不屑地看著我，“別人想有你這樣的豔遇還找不到呢，你可好，送上門來的你還往外推。要是我，打死都不離開她了。”

　我正色說，“做人要有良心，不能昧著心做事。想當初我在最困難的時候，我妻子那麽幫我，我不能沒有良心。她對我再好，我也不會和她在一起的。”

　“我真懷疑你是從山頂洞出來的史前人類。”海濤瞥瞥嘴說，“你的思想太落伍了。現在可流行找情人，稍微有點本事的男人，誰沒有一倆情人啊！那句順口溜你沒有聽過嗎?家裡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家裡一個放心的，外面一個貼心的，單位一個稱心的。你要覺得對不起你太太，就對她們倆都好，別厚此薄彼不就得了。那你就不會良心不安了。”

　我連連搖頭“你說的我做不到，別忘了，我不是那種找情人的有錢人，而是一個窮小子！”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也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唉！愛有時候也會是一種負擔啊！”海濤搖下車窗把手裡的煙蒂扔出去，“你不想想，你離開她，她受得了這打擊嗎?”

　“你不是說她很堅強嗎?”

　“大哥啊，凡事都有個限度啊！以前興許她能挺住，可這次你再來這麽一下，沒準十有就會讓她做傻事了。那時候你的良心能安寧嗎?”

　我默然無語。海濤說的正是我最擔心，最害怕發生的事情。連他都想到了最壞的結果，看來我還真得好好想想才行。今天早上的那一幕似乎又出現在我眼前了。

　“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再說吧，”海濤勸解著我，“也許會慢慢找到好辦法呢。別一衝動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了。”

　“唉！”我歎了口氣，“也許你說的對，愛有時候還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慢慢來吧”海濤笑笑，“這事你急也急不來。先和她相處一段時間也許你就發現自己喜歡上她了。那個時候，恐怕就是拉也拉不走你了！”

　“你這麽盡力撮合我和她，有什麽目?”我半真半假地說，“老實交代！你有什麽居心?”

　“大樹底下好乘涼嗎，”海濤嘿嘿笑了，“有未來方二嫂的照顧，我還怕誰?”

　我沒有想到他很坦白，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剛想說他幾句，車窗被人從外面敲打了幾下。我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大太太站在車外對我們揮手，在示意我們把車窗搖下來，好象有話要對我們說。

　海濤搖下車窗問她， “大媽，您老有事嗎?”

　老太太一臉的嚴肅認真，那緊繃著臉讓我懷疑她老人家退休前，是否從事的就是警察這個行業。她手裡舉著的正是海濤剛才扔出去的那個煙頭。那神情就如同警察在給罪犯出示犯罪證據，“這個是不是你扔出來的?！”

　“呦，”海濤一拍腦門，“看我這記性光顧著嘮嗑了，就忘了這茬了。大媽對不住，我下次一定不犯了。”

　“少廢話！”老太太恰似鐵麵包龍圖，一點情面也不給海濤留。掏出罰款單子，以與她年齡不相符的麻利動作撕下一張罰款單遞給海濤，“亂扔垃圾，罰款10元！”。

　“得！”海濤苦笑著拿出自己的皮夾子，“方哥，有人來收談話費了。我這可是為你愛情做出犧牲了，你可想著報答我啊！”

　“少貧嘴！”老太太喝了一聲，“快點！拿錢！”

　我問海濤，“你說，這算不算是愛情的負擔?”

　我們倆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