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他們都給了關心一個確切的答覆。在羅士傑和水中正進來之後,看見四人臉上神色各異,不禁有些擔憂了。可是,關心的答覆讓他們憂慮盡去。
“你的直屬上司是矛組組長‘東虎’,他現在出去執行任務了,呆會我把聯絡方式給你們。只有我和他以及老水有資格給你們下達任務,你們分別都有一個表面上的矛組成員的身份。”羅士傑如此說道。
總參情報局?關心四人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以前跟總參局沒有任何關系吧!水中正似乎看到了他們的疑惑,解釋道:“總參局有時候也會有些麻煩,你們既然是國家的隱形殺手,在做某些事上可以很容易,以後有可能接到各種各樣的任務。”
隱形殺手?聽上去挺酷的!千面如此想道。他卻忽略了一點,如果說普通特工僅僅只是身處黑暗中,一直孤獨到某此任務失敗而亡。那麽他們今後的命運就連這也不如,畢竟普通特工在國家的機密檔案裡還是存在的。而他們今後既不是中國人,也不會有任何絕密檔案裡留下痕跡。他們也許將為中國做很多重要的事,卻絕對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
這就是痛苦的源泉,當愛國的你為國家為民族做了某些事,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那種被忘卻的悲哀是難以形容的。特工之間的交手是光明世界難以想象和了解的,就好象一場永遠不會停息的戰爭,只不過,這場戰爭只是在黑暗中進行。
人民永遠不會知道有多少出色的特工為了保護國家和人民的安全付出了多少血汗,他們是一群拋棄了一切,只剩下死亡和理想的特殊人。也許就連歷史也不會記得他們所做的一切,只有那冥冥蒼天可以看到一切。
一個邊陲小城外的半山腰上,一座雜草林立的墳墓前,四個年青男人默默的站著盯住這青石所做的墓碑,上面赫然書寫著:洛立棟,生於1978年,卒於1999年……
這四個人自然就是四人組,成為隱身殺手後,關心就提議前來看看這八名死在他手上的同行。洛立棟的墳墓是他們的最後一站,他們已經在這裡站了半個小時。
在他們面前的是民族英雄的墳墓,是一個破爛平常的土堆,與一個普通人的墳墓沒什麽區別。他們本該憤怒,可是,在前面的幾站,憤怒卻已經漸漸被消耗為悲苦和無奈了。這就是國家的現狀,成長需要一個痛苦的過程,有人忍受不了,有人能夠堅持。幸運的是,這個國家還有無數人在堅持著。
三人看不懂關心了,他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就在這時,一聲極輕的聲音傳到他們耳裡。
“對不起!”
關心的眼裡隱有悲傷之意,他按捺住波蕩的情緒上前一步,抓住墓碑輕道:“你我都是同樣的人,都有同樣的目標,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為了人民。我想,你們會理解我的。”
“我想去看看飛機和打手,走吧。然後就回家……”
他們走了,那墓碑上的刻字就好象一雙雙堅毅的眼睛一樣盯著他們離開……
關心在科技大學裡詢問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了可蕊的下落。當他來到圖書館時,卻發現了一幕很有趣的場面:可蕊和一個男孩在一起,兩人一邊看書,還一邊常親昵的談話。
他不禁灑然一笑,小女孩終於還是長大了,起先他還曾擔心可蕊不願意交男朋友呢。走到兩人身後,兩人似乎很是沉迷在一種快樂中,竟然沒有發現關心的到來。
關心忍住笑意,輕輕咳嗽一聲,可蕊和那男孩給嚇得渾身顫抖一下,扭頭一看卻發現是關心。可蕊臉上的表情由吃驚到開心,一下子喜不勝收的跳了起來搭住關心的肩膀大喊:“爸,你怎麽來了?”
“噓!小聲點,別吵到他人。”感覺到其他人瞪來的眼神,關心眼裡帶著煞是有趣的神色看著那男孩道:“這位是?”
那男孩眼裡卻隱有幾分警惕的意思,可蕊瞪了他一眼,然後由開心便得扭捏起來:“他是我的一個同學啦!張文柯,這是我爸!”
好象在哪見過這男孩!剛那麽一想,關心便記起來了,這不就是上次他教訓造謠那小子時跳出來的小鬼嗎?可蕊怎麽跟他在一起了?
出了圖書館尋了個地方坐下後,關心才仔細的端詳起這個張文柯來。他的體格頗為強壯,而且濃眉大眼,看上很值得信任的模樣。唯一令關心感到奇怪的是,張文柯眼裡的一縷不信任神色。
見到關心那嶽父打量女婿一般的眼神,可蕊看起來很是尷尬,也有害羞。為了不讓可蕊繼續尷尬下去,關心微微一笑:“我們走吧,請半個月的假,我們回家去。”
這一切顯然來得太意外了,可蕊甚至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但她還是照關心的話做了。在回家的路上,關心沒有就此做出任何解釋,可蕊也沒有去問,她相信關心這樣做必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掐指數數,關心發現再過兩天就是回去報道的時間了。這一天,他沒有再領可蕊出去遊玩,只是讓可蕊坐在自己面前。看著可蕊那不解的眼神,關心歎了一口氣說:“可蕊,知道我為什麽要把你帶回來嗎?”
可蕊當然不知道,她這些天來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關心問她最想要什麽,最想去哪裡。然後便帶她去買了最想要的東西,和最想去的地方。可蕊甚至認為,如果不是法國太遠的話,關心都會帶她一起去玩幾天的。為什麽關心會那麽反常,可蕊沒有任何概念。
深呼吸了一口氣,關心眼裡流露出幾分憐愛,他伸手欲去摸摸可蕊的腦袋,卻想到她已經大了,不方便這樣做了。隻好喝了一口清茶後說:“我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工作,要很久很久之後才能回來,所以,我想在最後這段時光裡享受一下父女間的天倫之樂。”
可蕊陡然站起來,顯得無比吃驚,衝口而出便是一句話:“爸!你要去哪工作,怎麽會很危險,可不可以不要去呢?”
“當然不行!傻丫頭!”關心終於還是將手放在了可蕊那柔順的長發上摩挲著,就好象親生女兒一樣的疼她:“做人就是要守信用,責任是不能推卸的。”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呢?”可蕊沉默下去,她知道無法改變關心的主意。可她已經將關心視做真正的父親了,在她看來,父親所能做到的一切也僅僅只能達到關心的程度。沒有了關心,她不知道自己還擁有什麽!
“也許很久,也許用不了多久!”關心的嘴角上浮現一縷笑容,這在可蕊眼裡無疑就是一個良好的訊號。想到那天的男孩,關心心裡已有了一些主意,繼續說:“張文柯是你的男朋友嗎?”
可蕊立時便忘了關心要離開的事,害羞得臉都紅了,扭捏了一陣後才承認:“是的,其實他人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想他會幫我照顧你的。當然,你也得好好照顧自己。這裡就交給你了,以後我回來可要看到你哦!”關心故意調侃了幾句,以便消除那離別的哀愁。
當天,關心便趕去了韓壯家,他尊敬的向韓壯磕了個頭,在韓壯無比詫異時說:“韓爺爺,目前有件很棘手的工作要做,所以,我可能以後都無法回來了。你照顧好自己,也幫我照看一下可蕊。”
“你這是……”韓壯神色惆悵的歎息一下,他知道關心的職業,隱約猜到關心可能是要去執行一件極為危險的任務,所以才會如此慎重的告別。雖然他所料並不正確,卻與事實相差不遠,畢竟關心他們的任務的確是危機四伏而且很長期的。
歎氣後,韓壯忍不住感慨萬千:“多少人為了離開這個國家而想方設法,多少人願意回到這個國家而用盡千方百計。多少人生活在安寧中而不知來得多麽不容易,多少人為了這份安寧獻出了一切。我們都在為了這個國家,為了這個民族,為了所有人民的生存和前途努力,你去吧,我會照看可蕊的!”
“還有,我現在就把我生平所學全部都教給你,到時候也許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如果能活著回來,那更好了!”韓壯看到了太多的事,在他這把年紀,總是不勝感慨。
學到了韓壯教授的東西之後,關心被鳳丫頭逮住了。關心這次很輕柔的告訴這個亦如同女兒般的小丫頭:“鳳丫頭,我要走了。以後你要好好努力學東西,不要再那麽任性了!知道嗎?”
回到蘇州後,他再向舅舅和舅媽道了個別,也請他們照顧下可蕊。舅舅和舅媽顯然也猜到要發生什麽事了,都神色黯然無比。
2014年10月12日,這是一個極普通的日子,但是對於可蕊來說,也許將會成為她人生裡一個重要的日子。凌晨四點鍾,關心收拾了行裝,拆到了屋裡所裝的反監聽設備之後,他悄然進了可蕊的房間。
盡管是在黑暗中,可元神力的存在卻讓他很容易的看清楚了可蕊那沉睡中的可愛模樣。打量著可蕊,手指輕柔的在可蕊的鼻子上劃過,這是一個很出色的女孩,他慶幸自己能夠成為她的父親。
他的確挺舍不得這個女兒的。是可蕊讓他重新體驗了親情的滋味,令他從迷惘的心理中拔出來,走向了清晰的將來。那是很多東西都換不來的,也將是關心畢生記憶裡尤其重要的銀色片段。
他站在可蕊的床頭處想了很多,包括以前所發生的一切,有愛有痛苦有悲傷有快樂,這不正是人生百味嗎?可是,人生裡往往有些事卻是不能不做的。所以,他必須得離開,這在某方面也不失為保障可蕊安全的好辦法。
他輕輕將一個頗大的公文袋放在了櫃子上,悄然離開房間,把房門拉上。視線裡的可蕊漸漸消失在門的縫隙裡,從現在開始,他就與過去斬絕了一切的關系,只剩下自己,還有國家以及朋友。
“爸……”太陽出來了,可蕊驟然被一個夢驚醒驚叫出聲,然後便醒來了。在夢裡,她記得關心在她的床頭凝視了她很久,然後便一句話也沒有說就漸漸的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揉了揉眼睛,可蕊終於明白這只是一個夢, 當她扭頭看到櫃子上的公文袋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忽然產生了一個不好的預感,打開公文袋翻出裡面的東西看了一下,赫然便是寫著她的名字的房產證之類的東西,另一張紙上有兩串數字,還有一張留言紙條。
看了字頭,可蕊知道了那兩串數字是關心為她在瑞士銀行開的戶頭,裡面存了一筆錢。可是她卻仿佛全然當這不存在一樣,徹底的呆住了,眼淚無聲無息的流淌而下。
原來,有時候夢也可以是真實的。可蕊張了張嘴,想哭,卻總也哭不出來,只有那眼淚默默滑過那張無助悲傷的面容。
國安局的某個基地裡,關心淡笑的掃視一眼迎接自己的三人:“你們準備好了嗎?”
三人神色沉重的點點頭,在這半個月裡,他們見了每個自己想見的人,說了自己想說卻一直沒有勇氣說的話。但是,僅是短暫的半個月而已,終於,他們還是要惆悵並且痛苦的走到一起。
一周後,新疆某城市,四個人上了一輛轎車裡。當他們剛剛發動汽車時,轟然一聲火光爆耀開,汽車頓時被炸得四分五裂。當然,同樣四分五裂的還有四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