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到底為什麽要走那條路?他帶著劍柄去摩利爾那裡做什麽?好條路是阿基巴德特意留給練習完真實冥想的代理公會長的。”
“不知道,我也懶得去猜想,我只知道舉起漆黑之星的人真的已經出現了,我們的路也終於到頭了。這是我們這群守護命運之上的人的命運。我們只能旁觀,等待,然後接受命運。”山特淡淡回答,聲音仍然乾澀,無喜無憂。“所以我現在才想上到這裡來看看。”
斯蒂芬不說話了。兩上死靈法師一起凝望著祭壇上的漆黑之星。乎乎的罡風依舊猛烈,兩個老者如同兩座雕像矗立在這死的山脈的萬丈之巔。
死靈公會就量阿基巴德為了守護這個而建立的,他也憑著這把神器上的氣息而創立了死靈魔法:死靈公會,死靈魔法,死靈法師們,都是因為這把劍才會存在。
“阿基巴德大人所說的真的……就是不可抗拒的命運?”不知道過了多久,斯蒂芬開口說。
山特那雙沒有剩多少眉毛的皺了皺,一直凝視著漆黑之星的眼神扭過來看了斯蒂芬一眼,淡淡說:“你應該不是艾登和尼姆巴絲的那種不知進退的小醜,也應該沒有山德魯那種衝動魯莽的個性。難道連你不能去正面面對命運麽?”
“我不是不敢去面對,到了我們這個年齡和地步,還有什麽是不敢去面對的……”斯蒂芬淡淡說,只是呆然了短短一會,他的眼神依然清醒靈活。
“只是懷疑罷了。”
“懷疑?
斯蒂芬沒有開口回答。笛雅谷是他所建立的,死靈魔法也是這位魔法天才所發明的,死靈法師的一切都是他所創造。死靈法師懷疑阿基巴德。和教會中地人懷疑天上的主一樣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信徒並不一定就虔誠,虔誠也並不一定就真誠。
山特明白,死靈法師固然清明高遠,但是他們的頭腦也都不是容易被任何信仰或者預言就麻痹的。他開口緩緩說:“即便你是懷疑也沒有用。當他拿起劍柄和其中地氣息合而為一的時候。從他身體中散發的氣息已經和我體內漆黑之量的烙印共鳴,我幾乎忍不住要向他下跪。”
“我那個時候才明白,只要一旦他真的舉起了漆黑之星,無論我們願不願意,體內所留下的漆黑之星的烙印都會讓我們自動地臣服於他,就像我製作的恐懼騎士會被我的意念控制一樣。當成為死靈法師接受漆黑之星的烙印,獲得在影旋山脈和笛雅谷中居住的權利的時候,我們其實也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這是事實,你不用懷疑。”
“原來是這樣……原來這個臣服並不是勸告或者規定。而是無可抗拒的事實。”斯蒂芬苦笑了一下,但是旋即搖頭繼續。“不過我並不是懷疑這個,我懷疑阿基巴德大人。也許並不是所有的事都在阿基巴德大人預料之中。”
“哦?怎麽說?”
“至少從那條原本是由代理公會長所走的路卻被那小子走了下去。阿基巴德大人並沒有預料到這一點。或者說,他也許沒有料到這小子的出現。”
山特沉默了一陣,點頭:“阿基巴德大人只是人,不是神。他沒有理由能預料到五百年後的所有事。”
“但偏偏就是這個出乎意料地小子拿起了漆黑之星……走上了本不是給他預備的道路……”
山特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靜靜地聽著斯蒂芬的話。
“最重要的是,我實在不大明白阿基巴德大人到底想要怎麽樣。他留下了真實之冥想,鬼王之袍,也預言了拔起漆黑之星的人將成為死靈之王……但是他好像從來就沒有說過要讓死靈法師去拔起漆黑之星。”
“清明高遠原本就是無欲無求。真正的死靈法原本也不會嘗試著去做什麽死靈之王,只有艾登那些蠢貨,維德娜那種瘋子才會去想。雖然五百年來這種蠢貨皆瘋子並不少,但是全部最後都是勉強練習真實之冥想而死。”山特淡淡說,他地眼睛咪了咪,好像是回憶了一下。笑了笑。“嘿嘿,幾十年前,我也差些瘋點……”
“老師你守護的那條通道摩利爾那裡的,要見到黑龍其實也並不是只有那一條道路,幾乎每代代理公會長都會去檢視封印。為什麽練習成真實之冥想的代理公會長卻可以卻可以走那條路”
山特看了他一眼,淡淡說:“想不到你也是不安分的家夥。深究這些有意義嗎?”
“只是好奇罷了。”斯蒂芬微微一笑。
“去了遠東一趟,我發現你的腦子裡多了些奇怪的東西。”
斯蒂芬還是微笑不說話。
“很快就不用好奇了。那小子應該已經到了摩利爾那裡。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我們只要靜靜地看著就是了。”
“恩……也許吧。”斯蒂芬點點頭,看著那團漆黑之得矗立著的劍身沒有再說話。半晌後,他轉身朝來路而去。
無數黑曜石組成的台階如同一條細長的線,在巨大的山體上從山頂一直綿延延伸到山腳,斯蒂芬的步伐得很大,很快就成了這條細線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點。
“死靈公會的代理公會長把漆黑之星的劍柄開斷了?居然還能指引你把漆黑之星的劍柄交給我?阿基巴德的徒子徒孫這是怎麽了?五百年的時間好像並不長啊。只有最聰明最有才華的人才能進入的死靈公會,他說過的會保持清明高遠的死靈法師們,這些到底怎麽了?連劍柄都落入其他人手裡了,真是丟臉。”
摩利爾看著阿薩,笑得就像一個看見不懂事的小孩做了一伯可笑之極的事的大人一樣。她的笑怕洪亮得好像上百頭的大象一樣長嘶,阿薩幾乎要忍不住捂上耳朵。
他隻覺得頭昏,不只是這個巨大的笑聲。摩利爾的反應,笑的原因,話語,無一不是讓原本就已經雲裡霧裡的他更是霧裡雲裡。
“龍的天性,還是阿基巴德封印的仇,所以我一定會收下漆黑之星。他們都這樣認為?到底是他們了解那東西,還是我了解呢?阿基巴德和我之間的事,他們又知道多少?他們把他當做高不可攀的神祉來看,為什麽想不到他也會耍些花招呢?“摩利爾的笑裡開始帶著嘲笑的味道,那張崢嶸古怪並存的面孔湊到了阿薩的面前,一字一字問。“你呢,你又知道其中多少?想拯救世界平息紛爭的偉大年輕人。”
阿薩沒有開口,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甚至連自己該想些什麽都不知道。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裡比一團漿糊好不了多少。
艾爾婆婆沒有騙自己,只是艾爾婆婆錯了,雖然她依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已經知道摩利爾這裡絕不是他預料中都可以解決一切的終點。
至始至終的努力和期望都不是泡影,甚至是蘭斯洛特奪去劍柄之時的憤怒現在看起來像木偶戲一樣的可笑。
“有趣的人類,實在是太有趣了。自以為是的小爬蟲們……”摩利爾還在笑,巨大的聲浪從好那嬌小的身體裡如怒濤一樣的散發出來,打在阿薩的耳朵裡,衝進心裡,擊打在他一直壓抑著的心理防線了。
“笑你媽的, 住口。”阿薩猛然一聲暴喝。他的雙眼已經通紅,死盯著面前的紅發女子。極度的失望,迷惑,還有被人愚弄藐視的感覺宛如一盆一盆的油燒在他一直壓抑著的怒火上,終於爆發了出來。
摩利爾確實馬上住口了,她的笑聲停了,看著阿薩,一個字一個字地問:“我不住口你又能怎麽樣?”
阿薩默然,他確實不能怎麽樣。
“能走到這裡來說明你不會太蠢,應該能明白我說殺了你也沒用,並不等於就是不能殺你。”摩利爾的身上依然沒有殺氣,和出手殺那些牛頭人的時候一樣。
阿薩深呼吸了一口氣,把發泄了一點的怒火全部都重新壓了回去,說:“我只知道如果我不來或者我來了也不出手,那你早死了。”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感恩了?”摩利爾笑了笑,她的笑又回復了那種不帶絲毫善意的笑。“用人類的道德觀價值觀強加在其他動物上,這是人類最自以為是的一個地方。”
“你不是說過會感謝我麽?”阿薩勉強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