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要等誰?”“你要做什麽?”一眾大臣們看著阿薩,怒聲大吼。
“我說了,是能給我說明白話的人。大家請放心,不會耽擱多久的。”阿薩淡淡地回答。
所有人都不敢動。這個人的兩隻手依然還是放在宰相大人和皇后的脖子上,憑他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而且這樣大的兩個活人在他面前當盾牌,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把宰相大人和皇后從他手上救下。雖然大臣們都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要劫持一直幫他說話的宰相大人和皇后,但是卻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們受到傷害。即便是絲毫的可能也不行。
羅得哈特和賈維卻都是知道的。他們兩人都知道其實阿薩絕不可能去傷害手上的兩人,但是他們偏偏還是不能動。
即便是他們確實是知道,但是卻不能表現出不在乎。畢竟這裡還並不是他們能夠完全為所欲為的,在這裡的其他人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帝國重臣,而他們能指揮動聖騎士團,也並不代表聖騎士團就是他們手中的機器。這些人受指揮控制於他們,不過是因為他們兩個的身份,一個是澤被萬民的紅衣主教,一個是同樣也忠心耿耿的聖騎士團代理團長,如果他們表露出那和這身份所完全不稱的企圖,這身份的影響力也就完全不存在了。
而阿薩這樣做地原因。自然也就是針對著他們的這點而來的。不得不說這個辦法似乎很古怪,但是卻很實在而有效,這確實是這樣的情況下最有效果的方法。
“想不到你會用這個辦法……不得不承認,你好像比我想像的要聰明點。”賈維主教緩緩說,他的眼神越來越冷硬,甚至有了些不自覺的寒光。雖然現在的情況還是在控制之內,但是他模模糊糊感覺出一種奇怪地味道,一種脫軌的味道。這些味道讓他地神經突然開始緊張起來。
“豈止是聰明一點?”阿薩看著賈維主教,笑了笑說:“你還以為一切都在你掌握中麽?我告訴你。這個局已經破了。”他轉頭看著大臣們露出一個微笑說:“大家請放心,只要你們不亂來。宰相大人和皇后就不會有事。我只是要大家等等而已,最多小半天。也許隨時,我保證皇后陛下和宰相大人都可以平安無事。”
站在紅衣主教周圍的人都感覺到了他身周的空氣冷了冷,縮了縮,好像有無數支尖利的冰針從他身體中散發出來在四周的空氣中縱橫穿刺互相殺戮拚鬥了一下。
“等人?等誰?救兵?不可能的。”賈維笑了笑,只是這個笑容有些硬和尖銳。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自己那幾乎要爆發的殺氣壓抑下去。對面那個人臉上的笑容讓他看得極度不舒服。他感覺得到對方那種自若地表情所表現出來地信心,實力都在自己胸中所有地之上。
“自以為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中的人,結果通常都沒有好下場的。你忘記了麽?”阿薩淡淡地回答。
賈維主教的眼角和手都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他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暴戾衝動在自己的胸中衝擊。恨不得立刻就要不顧一切衝上去一拳把那張自若地臉揍得稀爛。
但他馬上驚覺到。這種衝動似乎是他還是曾經的那一個身份的時候才有的。自從擁有了現在這個身份和名字之後,他早已經應該把之前的所有都已經超越了,拋棄了,但是現在居然又出現了。而這一切,就都是因為面前的這個人。
一種更大的,更洶湧的憤怒和殺氣陡然席卷而來。幾乎讓他無法自控。這是感覺到了恐怖和害怕後的歇斯底裡的殺意。
你不是已經被我完全打敗了麽?怎麽現在又出現在這裡?還用這麽自若的神情來譏笑我?為什麽我偏偏還會有以前那種壓抑不住的衝動?是不是因為我好像也感覺到了你確實又站在我上面了?不行,絕對不行,這種事情絕不允許。
當一個以為早已經超越以前的境界,並無限地藐視以前的自己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好像又要被打回原型回到那個一直鄙視的狀態中去,那產生的恐怖和憤怒甚至遠比他要面對任何一個新的環境的時候更甚,更不可抑製。
“不能讓他這樣拖延下去,你吩咐小隊長們和魔法師,我一聲令下就動手。他絕對不敢傷害她們兩個的。”賈維輕輕對旁邊的羅得哈特說,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激動得失控。
羅得哈特微微搖頭,輕聲回答:“如果他真用她們兩個作盾牌怎麽辦?就算我們算定他不敢,但是其他小隊長們不這樣想啊。如果是我老師在這裡指揮,他們一定會聽命令。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會有顧慮……不見得指揮得動啊……”
“總有幾個會動手的。只要能逼他放開她們兩個就行。”
“如果真這樣不顧她們兩人的生死貿然行動,但是即便我們成功了,大臣們對我們就有了戒心和疑心。關鍵是這些聖騎士團的人如果有了疑心,那我們的優勢就完全沒有了……反正你說山德魯已經死了,陛下和我老師雖然生死未知,但是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回來,不如我們就……”
“馬上給我去。”賈維的聲音和表情同時失控,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和猙獰在他面上浮現。這個聲音和表情已經不是針對著羅得哈特,而是一種陡然的爆發和發泄,所以其他人也都看到和聽到了。周圍地劍士們和大臣都訝然看向他。
羅得給特先是更訝然地看著他。然後隨即慢慢恢復了平常的穩重,什麽都沒說,只是慢慢點了點頭。
“怎麽了?主教大人,您想叫他們強行出手?您難道不顧及宰相大人和皇后陛下的安全麽?”阿薩也看到了賈維臉上的那種幾乎要失控的憤怒,他有些意外。這似乎並不是這個人應該有的作風。
“你不會傷害他們的,我知道。”賈維從旁邊的劍士手中奪過一把長劍,遙指阿薩。劍上的白色光芒再起,他地傷勢並不重,只是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幾乎已經完全恢復。他怒笑。劍氣如被大壩攔截地長江大河一樣在他的手上劍上氣勢洶湧地累積堆聚。
他要拚一下,即便是因為這樣確實會讓自己的身份有所受損。但對方不得不放手,不得不先去照顧手中兩人的性命,即便這樣局面會混亂,至少卻可以保持局面的完整。保證這局面依然是全的,完整的,沒有被破。
但是周圍的大臣們都慌了,都開始高叫:“主教大人,不行啊請您住手。”
阿薩皺眉看著有些失常的紅衣主教,皺眉說:“你怎麽就一定知道我不會傷害他們?你難道不認識我就是大陸第一通緝犯?那個殺人如麻地魔鬼?還是您知道些什麽大家不知道地東西?或者是您本身就……”
沒有語言地回答。回答他的是紅衣主教手上的劍。那把劍瞬間就又成為了那條如同長江大河山呼海嘯電光暴雷匯聚的白光朝前面的阿薩刺去。
如果純論技巧。氣度和精神。這一劍自然不如剛開始紅衣主教那奔來殺入的一劍,因為使出這一劍地雖然是同一人,但是這人的心態已經完全變了。但是這一劍中所包涵的那種狂暴的殺氣和殺意,卻讓這一劍比剛才那一劍更難抵擋。
雖然目標只是阿薩,但是這一劍的氣勢,殺氣,殺力已經是一往無前不可更改,前面的無論是山是牆還是什麽,只要是在這一劍的軌跡之中,也都就在這一劍的殺意之中。而阿薩身前的小懿和皇后自然也是。
但是同時也就在這道劍芒剛出之時,同時也都有四道劍芒從側面四個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刺出,半途中匯合夾擊到賈維主教的那一劍上。一陣劍氣,劍刃在極短的時間極小的空間中互相撞擊撕咬,然後就五把劍一起停了下來。
這四道劍芒雖然沒有紅衣主教手上那一道的璀璨奪目氣勢恢弘,但都依然是精準力量都無可挑剔的一劍,關鍵是四把劍配合得恰到好處,所以才無傷無損地把紅衣主教那一劍截停了。
出這四劍的是四名聖騎士團的小隊長。他們出劍的目的自然都很明顯,紅衣主教這一劍還沒出之前,他們就感覺到了他的氣勢和殺氣和‘救人’這個概念絲毫無關。他們雖然名義上要受賈維主教和羅得哈特的指揮,但是實際上完全忠心服從的對象則只是羅蘭德團長。而他們無一不都是頭腦清楚判斷明銳的人,這種關頭上他們自然會出手。
但是他們攔截下來了這一劍後臉上的表情同樣都是驚訝無比,因為這樣的一劍他們都見過。雖然威力,氣勢,劍勢看起來都已經不同,但是那通過手上互相駁劍,交擊傳來的劍意和神韻那卻是無法隱瞞的。
“主教大人,請您冷靜。”托馬斯將軍和詹森老大臣出聲怒吼。即便他們的武技不是太高,但是剛才紅衣主教這樣劍中的殺氣之重,殺意之烈,即便是一隻狗熊恐怕都感覺得出來這是全無保留的一劍。只要真刺出去,先被絞得粉碎的絕對就是那人前面的宰相大人和皇后。
賈維這個時候則已經轉頭怒目瞪視著羅得哈特,雖然這四人的截擊也不是出自他的授意,但是羅得哈特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示意小隊長們出手一起攻擊。
“主教大人,請您冷靜些吧,這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的……不如再等等著吧。”
說這句話的是羅得哈特,他的表情已經和周圍的老大臣們是一樣的了。同樣的是一臉的焦切,關心,而且很自然,好像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連你都看出形勢不對了?要背叛我麽?憤怒不斷地疊加,賈維可以感覺到自己胸口處有一團沸騰了的岩漿,立刻就要爆發,爆炸,把周圍的所有一切都炸成灰。他的手已經伸入懷中……他幾乎是用胸中的火透過喉嚨吐出一個個字:“不用等了……”
“對,不用等了。”一個聲音傳進來。賈維主教的手立刻僵住了,連心頭那原本就要爆發而出的熔爐大火也瞬間被冰凍成了一塊。
這是個老人的聲音而且聲音中還透著很明顯的疲憊之味。如果只聽這個聲音的話,恐怕是誰也興不起任何的戒心和敵意,但是偏偏就讓賈維的動作和心都同時僵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到了殿門口,一個巨大的古怪東西正撐開一對巨大的翅膀從天而降,聲音就是從這上面發出來的。
這確實是個由很古怪的東西, 從外形上來看它似乎是個蝙蝠或者鳥什麽的飛行動物,但是誰都看得出這並不是個生物,它的軀體上雖然全是,骨貉,皮膚,還有羽毛,但是卻是混雜成了一團,好像是把許多動物用不知名的方式完全融化然後倒入模子澆鑄成的一樣。而這個東西雖然氣息並不強,但是上面那隱約的屍臭和讓人毛骨悚然的魔法波動還是說明了這個東西的真實身份。
這樣一個怪物自然是不可能開口說話,說話的是上面坐著的一個老人。老人一身普通的牧師服裝,只是臉上戴著一個金色的骷髏面具。
所有的人都鴉雀無聲,碩大的寢殿內外靜得可怕,好像這裡所有人連呼吸都忘記了。不過他們靜,驚,奇,到這樣的地步並不只是因為那個怪物,也不是因為這個帶著骷髏面具的老人。實際上這兩樣東西結合在一起早已經足夠讓絕大多數的人忘記呼吸了。但是能夠讓聖騎士團的劍士們都忘記呼吸的事,當然比這更駭人百倍。
這個屍骸堆積而成的怪物上,那個應該是死靈法師的老頭的旁邊,赫然就是羅蘭德團長,還有皇帝陛下。他們的表情雖然各異,但是誰都看得出他們並不是受挾持或者控制,而確實是和這個死靈法師是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