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軍衝至崖邊,惋惜的搖搖頭道:“唉,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身邊的白先生自鼻中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對岸的楚爭雄氣得七竅生煙卻又束手無策,隻好等到肖軍再次發射出一枚定位膨脹彈到對岸,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滑了過來。
楚爭雄雙腳一落地,惡狠狠的撲了上來,一把揪住肖軍的衣領,怒火衝天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的!”
肖軍仍笑嘻嘻的擺開雙手道:“我怎麽可能是故意的,對我又沒什麽好處,你冷靜一點,你要想清楚,我們三個人中少了任何一個人都到不了那地方!”
楚爭雄氣急敗壞的狂吼道:“我去你媽的!”
一直沒有開口的白先生終於說話了,“夠了,我們的目的是到達那個地方,這條瀑布掉下去死不了人的,何況巧兒還跟那個黑小子在一起,順水下流的話,最多隻要三五個小時,他們就可以回到村子裡了。”
白先生頓了一頓,複又說道:“肖軍,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不過我很清楚,如果你再這樣亂來,別怪我不念這麽多年的交情。”
肖軍此時也正色道:“白求仁,你放心,我隻是不想看著這兩個孩子跟著我們送死罷了,送他們一程不過份吧!倒是你們兩個,一個是人家的男朋友,一個是人家的老師,居然把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學生往死路裡帶,哈哈!那東西對你們真的那麽重要嗎?”
肖軍這話一出口,楚爭雄與白先生兩人臉色一變,緩緩的圍攏了上來,兩人一前一後的卡位,隻要再有一言不和,馬上便要翻臉動手。
如此狹窄的空間內,兩人夾擊之勢已成,局面對肖軍是大大的不利,不過他臉上卻毫無懼怕之意,隻是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想玩真的?真動起手來不外乎一拍兩散,殺了我,你們一樣進不去那個地方。其實你們想想,那兩個孩子又不是非去不可,這時候退出,要是我們都死在裡面,將來也好過有個報信的人。”
白求仁退開一步,冷冷道:“你在胡說些什麽,巧兒是自己要跟來的,我怎麽會害她,那黑小子隻是向導而已,到了這個位置,再走幾十裡就到野木崖了,我原本打算把密碼告訴他讓他回去的,肖軍,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楚爭雄鐵青著張臉一字一句的說道:“要是將來出去了,讓我知道巧兒有什麽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肖軍打了個哈哈道:“出去?等有命出去再說吧!我是害人還是救人,你們心裡最有數,屁話什麽的就不要再多說了,哥哥我聽著費勁。快點上路吧!”
三人均是心知肚明,於是不再多言,一齊朝著野木崖的方向去了。這三人的關系遠不止表面顯露出來的那麽簡單,至於他們心中所想,誰對誰錯,隻有他們自己心裡最清楚。
卻說木青山抱著應巧兒摔落瀑布之內,兩人身在空中如騰雲駕霧一般。本來身子猛然向下一沉的瞬間,應巧兒已自認必死,緊接著感覺到一具強壯且充滿剛陽氣息的男子軀體將自己緊緊護住,然後兩人一齊下墮。
應巧兒一直不敢睜開眼睛,感覺這墜空的數秒鍾,竟如數年般漫長。終於,兩人一齊砸入水中。強大的水壓從四面八方推擠而來,應巧兒又驚又怕,直接暈了過去。
木青山暈暈乎乎的連嗆了兩口水,隻覺得後背劇痛無比。要知道,從數十米高的空中落入水中,水面的硬度簡直跟水泥地板有得一拚,總算木青山與應巧兒兩人洪福齊天,命不該絕,落到水面的瞬間,是木青山的肩膀先入的水,要不是為了死死護住應巧兒,木青山本可順勢滑入水中,根本受不了傷。
為了護住應巧兒,木青山被迫選擇了用背側切入水中,後背有三分之一的面積接觸到了水面,強大的衝擊力侵入體內,若不是這小子身強力壯底子厚,剛剛這一下子,換作另外一個人,不是被摔死就是因為半邊身子麻痹,遊動不靈給活活淹死。
強忍住背後傳來的劇痛,木青山拚命的劃動手腳,終於浮出水面,這水面之上水霧繚繞,耳邊傳來轟隆的響聲,好在剛才摔下來的那一下子,被下墮的衝擊力帶出好遠,若是仍留在剛剛的位置,被從數十米高的地方衝砸下來的水柱擊中,恐怕也不比被大石或是閃電之類擊中的效果差多少。
從這天狼溝落下來,絕不是白先生口中所說的,摔不死人且順流而下幾小時便可以順利回家了般的輕松,而是幾乎令兩人九死一生的險惡之地。
木青山拖著昏迷不醒的應巧兒在水中勉力掙扎,幾度沉浮,硬是憑著一股血氣,強穿激流,用盡最後一口氣,終於爬上了岸邊。
天狼溝上的三人絕沒有料到,木青山這個山裡孩子竟然有如此強的韌勁和抗擊打力,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不僅保持清醒的意識,還能帶著應巧兒爬上岸。
木青山確定自己與應巧兒已脫離了危險之後,身體這才出現脫力發軟的感覺,兩眼一黑,情不自禁的昏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木青山仿佛夢到自己在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奔跑,那裡的一切都很親切,自己縱情狂奔,體內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似的,跑著跑著,身邊好像出現了一個人,應該是一個女人,身材曲線很美,臉卻始終蒙蒙朧朧看不清楚。
木青山感到和這個女人一起奔跑是天地間最快樂的事,下意識的希望兩人之間的這段奔跑永遠不要停止。
都說女人的耐力其實比男人強,此話果然不假。就在木青山還在做夢的時候,應巧兒已從昏迷中悠悠醒轉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滿天星光,天色已經黑了許久,夜幕早在兩人酣睡的時候便已不經意間來臨。
應巧兒先是驚恐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還好,借著星光她看到了靜臥一旁的木青山,知道當時從崖上墜下是木青山這小男生衝出來抱的自己,應巧兒心中有一絲遺憾,當然,更多的是感激。
應巧兒輕輕在木青山的耳邊喚了兩聲,“小弟!小兄弟!你還好吧!”
木青山噌然坐起身,迷茫的眼神愣愣的盯著面前的應巧兒。
應巧兒見木青山一副呆頭鵝樣,頭頂上還掛著幾根水草,不由得撲吃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宛若花開,這才算是把木青山的魂魄勾了回來。
木青山關切的問道:“你,你沒事吧!”問出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已讓木青山的一張黑臉在夜色中漲得通紅。
應巧兒搖搖頭道:“沒事,謝謝你救我。”
木青山連連搖頭,接下來卻不知說什麽好了。
應巧兒低頭想了想,問道:“這裡是什麽地方,你有來過嗎?”
木青山四面望了望,沉聲答道:“現在天太黑,我看不出來這裡是哪。如果我們從天狼溝掉下來,應該離野木崖不會太遠。”
木青山清楚記得從天狼溝到野木崖之間的地勢會由高轉低,如果兩人從天狼溝掉下來,與野木崖的直線距離並不會太遠,說不定反而比從天狼溝上走還要近一些。
應巧兒聞言急切的說道:“小弟,那我們趕快上路吧,我不想讓他擔心我!呃。。擔心我們!”說到後半句的時候,應巧兒俏臉微紅,口中指的那個他當然是楚爭雄,所以到了後半句才會因為不好意思而臨時改口。
木青山遲疑了一會,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們現在走不了,這地方不熟,黑夜裡亂闖太危險。”
木青山說的是大實話,這山裡的狀況誰也不敢打包票,夜裡行路容易遇上猛獸就不說了,要是遇上個溝啊,坑的什麽的,直接一頭栽進去,連屍體都找不到。
應巧兒有些急了,說道:“要是趕不上他們怎麽辦?我們身邊什麽都沒有,呆在這裡才危險呢!”話語間竟帶了幾分哭腔。
木青山望著焦急不安的應巧兒,胸中莫名的生出一股男子豪氣,挺了挺胸膛道:“不用怕,我來保護你!”
應巧兒還沒來得及答話,木青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口說道:“今晚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明天我負責幫你找到他們。”
木青山說這話時的口氣不容置疑,一股自信力從話語間傳達出來,應巧兒頓時毫無理由的安心了不少。
女人在這種時候往往是軟弱的,她們需要一個有肩膀,能支撐的男人。木青山雖然一路上都顯得有些靦腆,但是他畢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有楚爭雄等人在身邊的時候倒也罷了,一旦只剩自己,需要自己挺身而出的時候,木青山可是決不含糊。
拖著應巧兒的小手,木青山不敢遠離岸邊,就近找了一顆大樹,這顆樹最少也有幾十年的歷史,應該是近似於榕樹類別的植物,樹乾並不高,冠葉卻十分茂盛,近水而生,長得頗為滋潤。
粗略打量了一下樹冠的茂密程度,木青山堅定的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就到這顆樹上睡!”
應巧兒一聽要到樹上睡,瞪大了一雙眼睛,驚奇的說道:“上樹睡覺?不,不行,我會掉下來的,何況我也上不去!”
木青山手中一緊,提著應巧兒三兩步就躥上了樹身,比起村裡的大黃牛來,應巧兒這點體重提在木青山手裡,幾乎可以忽略不記了。
將驚魂未定的應巧兒放在早已選定的樹杈之上,木青山面色一紅,低聲道:“你呆著別動,我去弄點乾草來給你鋪上。”說罷木青山縱身跳下了樹枝,動作敏捷得如同猿猴一般。這才是木青山的真面目。
應巧兒口中應了一聲,嬌軀一陣亂晃,嚇得她連忙抱緊身邊的樹乾,不敢再亂動了。見木青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應巧兒也就隻好隨他去了。
很努力的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在樹枝上坐得更舒服一點。其實這個小男生選的這個位置很棒,粗大的幾根樹枝交錯延展,穩穩的托住了應巧兒,雖然不至於睡躺在上面,至少半坐著應該會很舒服。鼻中聞著這棵樹特有的清新味道,在晚風的徐徐吹動之中,很有幾分氣爽神悅。
應巧兒雖然外表看上去有些嬌弱,內心卻是一個隨遇而安,不畏難險的女孩子,要不然她也不會跟著楚爭雄幾人深入到這原始叢林裡來了。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多想無益。應巧兒懷抱著自己的標本箱,背倚在樹乾之上,全身放輕松等待木青山歸來。
不多時,應巧兒聽到樹下傳來響動,借著朦朧的星光大著膽子朝樹下一望,只見一團黑乎乎的龐然大物正朝著這顆樹這邊移動過來。
應巧兒嚇得一顆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立刻收聲屏息,閉上雙眼,不敢發出任何的響動。因為她實在想不出哪種動物會有這麽奇特的體型。
這團龐然大物移動到應巧兒所在的樹下,轟然倒下。黑影之中射出一條相對細小的身影,急躥上樹。
應巧兒這才驚魂未定的看清楚,剛才那哪裡是什麽怪物,而是木青山負了比自己個頭大上好幾倍的一些植物藤蔓,亂七八糟一大團,自己是驚弓之鳥,遠遠看去,當然是像頭怪獸了。
木青山躥上樹枝,衝著應巧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抹了把汗之後便開始跳上跳下的來回忙碌了。
應巧兒望著他不明就裡,隻是在樹上暫且呆一個晚上而已,這小男生用得著這麽大費周章嗎?
終於,木青山花了近二十分鍾左右,在應巧兒靠著的樹乾左上方搭起了一個超級大號鳥窩。
應巧兒仿佛在看外星來客一樣望著木青山,這雙巧手真的是人的手嗎?現在的男孩子,大多連洗隻碗都洗不乾淨,這位木青山小弟卻在這麽短時間之內,居然搭起了個有模有樣的“窩”。
於是應木青山熱忱的目光邀請之下, 應巧兒很不淑女的爬進了這隻為她精心打造的小窩。
躺在這隻小窩裡,頭頂的星光透過枝葉灑落下來,仰望蒼穹,神秘的夜空中繁星點點,宇宙的大和自己的渺小,在這同一空間內靜止了下來。
應巧兒隻覺得躺在這個窩裡簡直是種享受,通體舒泰之極,人與自然在這一刻達到了完美和諧的統一。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她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了這種感覺的。
木青山看來也十分滿意自己的這件作品,所采來的枝葉以柔軟的無刺藤條居多,中間鋪上新鮮乾草,透光透氣,而且這手絕招可不是自己發明創造的,而是從築巢鳥的愛巢中偷師學來的。
平時木青山自己在山裡過夜的時候,偶爾也會搭一個這樣的小窩,可今天這個窩卻是為自己以外的人搭的,是為喜歡的女孩子所搭,這樣一件有愛心,有誠意的作品,又豈可與之前搭建的那些同日而語呢?
木青山確定應巧兒在自己親手搭建的窩裡已經熟睡了之後,這才自己爬到方才應巧兒倚坐的那根枝頭,半坐著且心滿意足的合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