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淙灰溜溜地逃出去之後,洪三便坐在床邊,握著黃河山的手,正待要述說這些日子細節的時候,卻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喋玉妮。
喋玉妮原本對洪三還是有些氣的,但是現在看到洪三如此情緒激動要火速趕來,原來是探視自己的長輩。心裡有些奇怪洪三竟然如此重情義,一方面也對他這種行為很有好感。所以這個時候心裡對洪三沒什麽氣了。而喋玉妮是乖巧的人物,看到洪三回望她一眼,不等洪三開口,就知道他定是有些事情不想讓她聽到。
她於是笑著瞄了洪三一眼,笑道:“誰希罕聽你們兩個大男人的私己話,快天亮了,我到山上逛逛去。”
說著,就自顧離開了。洪三這時候才將這段日子的經歷,細細的一無遺漏地跟黃河山說了。黃河山雖然身患重病,但是聽到洪三這麽說,竟也聽得兩眼發光,精神得很。
待到洪三把經歷說完,天色已經大亮,黃河山不敢相信地搖頭道:“真不可思議,你這經歷簡直比傳奇還要傳奇。”
洪三笑道:“是啊,我自己也覺得好像做夢一般。我一心想著給大當家你報仇,沒想到卻有了這許多際遇。”
黃河山且歎且笑地說道:“唉,你現在有這些本事,已經是莫大的福分了。唯一的遺憾,就是你修不得真,不然的話,倘若有機會登堂入室,成為一代修真大家,那就真是比當皇帝老兒還威風了。”
洪三不以為然地搖頭道:“大當家,你和那些修真界的人一樣,把他們看得太高了。我敢保證,不出十年,這些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們全都要走下神壇,變成一個一個的凡人。”
“噓,小三,我知道你現在有了些本事,但是這個大氣可吹不得。不小心被修真的人聽到了,那可是彌天大禍。”
黃河山年紀已經不小,謹慎是在洪三的預料之中。這時候他身子又弱,他也不敢跟他說太多,免得他用腦太過,傷了元氣。他於是便說道:“大當家,既然你不許我殺了劉淙,那乾脆這樣,這破山寨就留給他,你跟著我走吧。咱們倆一起上京城,照舊你做大當家,我做三當家。雖然不乾山賊,但是快活日子照樣還長久得很,你看怎麽樣?”
黃河山聽到洪三這麽說,欣慰地點了點頭,摸著洪三的頭,慈祥地說道:“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躺在床上的這段日子裡,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我黃河山這輩子手上沾的血腥,何止一兩斤,我就不該有什麽好下場。所以,這些日子雖然劉淙對我有些逼迫,但是說真心話,我是不怎麽往心裡去的,我覺得這是天意,我該有這個報應。天可憐見,我臨死前,還能再見你一面,知道你因緣機會有了這麽好的局面,我心裡也覺得很安慰。雖然你不曾跟我說過,但是我知道你從小就心中有大志向,只是因為年紀太小,不好施展,所以不曾吐露而已。現在你年紀到了,又有這種機緣,就該好好乾一番大事業,不要窩在龍虎寨這種地方,乾這有傷陰德,又沒有什麽大前途的事業。”
洪三聽到這裡,笑著說道:“大當家,你當初不是說當山賊是最有前途的麽?”
黃河山跟著笑了笑,說道:“用這句話把你逛上山來,便是我黃河山一生最大的成就了。”
說到這裡,黃河山長歎一聲,“龍虎寨太小,你該走到更大的地方去,折騰出更大的動靜來。大當家對你有信心,以你這種頭腦,就到哪兒人家都得捧著,你一定可以乾一番大事業出來的。至於大當家嘛,小三,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從前我還是有些雄心壯志的。但是這次一傷,我很多事情都看透了,榮華富貴,都只是過眼雲煙,到頭來,還不是一個死字。我對這些已經沒什麽念想了。”
“大當家,你就當是幫我,成嗎?你說你不跟我去,難不成我把你繼續留在這受劉淙的氣嗎?這不是辦法啊!”洪三趕忙說道。
“劉淙被你這麽嚇了一次,不敢再對我怎麽樣了。再說了,我就算願意跟你去,我現在這身子骨,恐怕沒到山下就咽氣了。”
聽到這裡,洪三趕忙搖了搖手,說道:“這個,大當家你不用急,我身上帶了好些丹藥。雖然都是些烈性很足的丹藥,但是我現在也懂了些先天元氣的用法。我把這些丹藥磨成粉,泡成水,你一點點喝下去,我再用先天元氣幫你一點點的消化,應該有幫助。”
雖說黃河山此時心靜如水,可是這不代表就橫下心來想死啊。因此,他一聽到這話,便問道:“真的可以嗎?”
洪三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曾試過。不過我這身子骨都是吃這些藥吃成這樣的。我現在是頂級煉器師,對這些丹藥雖不如那些專門的丹藥師精通,卻還是知道些的。”
“好,那就試試看吧。”
洪三見黃河山應承下來,便走到外面去招呼人張羅了些茶水,臉盆之類的東西。然後,便從胯間掏出乾坤袋,將丹藥全都拿了出來,然後選擇一些藥性最淡的配好,研成粉末,泡在茶水之中,喂著黃河山喝下一些。然後便用雙手食指頂住黃河山腳步湧泉穴,用陰陽兩股先天元氣在黃河山體內交替流淌,幫助藥性發揮,同時控制它的副作用。
就這樣,黃河山一口一口的喝,一直到弄到當天晚上半夜,已經喝了十二杯了,這時候黃河山便突然嘔出大塊淤血,然後便是一陣腹瀉。
弄完這些之後,整個人感到是即虛弱, 又輕松。這時候,洪三便再給黃河山喂些上好的固本培源的丹藥。第二天,再如法炮製重新來過。
如此這般,洪三在黃河山房內足不出戶地伺候了整整五天。之後,黃河山整個人的身體便見了大好,都可以起床行走自如了。
這時候洪三才長舒一口氣,高興地走出房間去看他五天以來的第一縷陽光。
而他迎面就看到站在門外的喋玉妮,裝作無意的笑著問道:“還真沒看出來,你這個狡猾的小子,竟然還有這麽重情義的一面。”
黃河山的病大好,洪三的心情也舒暢得緊,聽到喋玉妮這麽做,便曖昧地笑著湊到喋玉妮耳邊說道:“我大當家生病,我伺候他五天。姐姐將來要是有什麽病痛,我伺候姐姐一輩子。”
“就一張嘴!”喋玉妮伸手在洪三臉上打了一下,一臉不相信地交著手走開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當喋玉妮交著手離開的時候,已經被男人奉承了將近一百年的她,卻莫名其妙地覺得洪三這句奉承格外特別,以至於她竟然隱然有那麽一點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