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別墅沒有異常情況發生。
第二天,別墅還是一切正常。
第三天,克魯?麥克仍和前兩天一樣,早上九點半鍾準時驅車趕到別墅送食品。可是奇怪的是,他的車沿著那條鵝卵石小路開到別墅三百米警戒線時,竟然沒有聽到別墅裡傳出詢問聲。麥克心中暗想,莫非這些保鏢已經熟悉他的汽車了,所以才直接讓他進來。但是轉念一想不對,這幾個職業保鏢警惕性不會就這麽低吧?難道他們不怕阿龍塔族的殺手偷了麥克的車然後闖進別墅嗎?
不對勁!一定有問題,想到這裡麥克腳下加大油門迅速開到別墅。一到別墅門前,克魯?麥克就發現別墅門口趴著一個人。他下車上前將那人翻過來一看,正是五個職業保鏢其中的一個。此時這名保鏢面色灰暗,身體冰涼,顯然已經是死去多時了。
麥克大驚失色,他連忙衝別墅裡大叫起來。聽到麥克的叫聲,別墅裡立刻有人應聲,那四名保鏢先後衝了出來。當四名保鏢看到他們一名同伴竟然莫名其妙地死去的時候,也和麥克一樣大驚失色。尤其是那位在監控室值班的保鏢,更是覺得不可思議。就在幾十秒鍾前,在監控室內的屏幕上,他們的同伴還鮮活地在別墅四周巡視,怎麽轉眼之間就變成一具屍體了呢?
他們上前查看了一下同伴的屍體。作為職業軍人,他們對人死亡的時間有著精準的判斷力。他們一眼就能看出,同伴死去的時間應該在六個小時左右。現在是早上九點半,也就是說,他們的同伴在凌晨三點半左右就已經死去了。
那麽監控室內的屏幕上的圖像又如何解釋呢?克魯?麥克和他們一起回到監控室,果然,那監控室的屏幕之上,死者仍然是在別墅四周巡邏呢。不過經過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監控室屏幕上播放的不過是一段重複的錄像而已。
這四個保鏢頓時像被激怒的獅子一樣悲憤地怒吼起來。在他們如此嚴密的監視之下,他們的安保系統竟然輕易地被人動了手腳。而他們親如兄弟的同伴竟然也莫名其妙地被人殺害了。更讓他們難受的是,他們的同伴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他們非但不知道同伴是被什麽人殺害的,而且連同伴是被什麽手法殺死的都弄不清楚。莫非,他們的同伴是被那神秘的“骨指術”殺死的嗎?莫非他們對韋布嚴密的安保措施激怒了那阿龍塔族神秘的殺手,所以那殺手才會先對他們下手不成?
此時麥克已經明白,這四名職業保鏢不是阿龍塔族神秘殺手的對手,他們如果再留下來非但不能保護韋布,反而會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因此,他向這四個保鏢提出,撤銷保鏢合同,傭金照付,並且他另外拿出十萬M元作為他們犧牲同伴的撫恤金。
可是這四名保鏢拒絕了克魯?麥克的提議。作為職業保鏢,即使任務危險性再大,他們也必須履行合同。他們在F國外籍兵團的時候面對過多少生死挑戰啊?可以說他們都是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怎麽會害怕死亡呢?他們一定要留下,他們一定要看一看,殺死他們兄弟的阿龍塔族殺手的真正面目!
可是此時韋布在哪裡呢?怎麽這裡鬧出這麽大動靜也不見韋布出來呢?克魯?麥克心存疑問。他見他的四名保鏢朋友沉浸在悲傷之中,也沒有開口詢問,而是獨自一個人到韋布的房間去了。
韋布的房間就在監控室隔壁。當麥克敲了兩下門,裡面沒有人應聲。麥克伸手試著去轉動一下門把手,沒想到門竟然開了。克魯?麥克推門進去,卻發現韋布一個人縮在床角,裹著一條毛毯在瑟瑟發抖,嘴裡語無倫次地在說著什麽。因為距離比較遠,麥克聽不清楚。
“韋布,韋布,你還好吧?”克魯?麥克一邊問道,一邊向韋布走去。可是韋布根本沒有回答他,他仍然縮在床角在那裡自顧自地小聲說著什麽。等麥克靠近了,他才聽出來,韋布嘴裡反反覆複隻說著三個字:“他來了!他來了!他來了……”
“他來了?”麥克心中一沉:“莫非那個阿龍塔族的殺手已經進了別墅了嗎?可是假如他進了別墅為什麽沒殺死韋布呢?難道韋布口中的‘他’不是那個神秘殺手?但是‘他’若不是那個殺手,那麽韋布口中‘他’是誰?”
克魯?麥克上前搖動著韋布的肩膀,大聲向他喊道:“韋布,我是麥克,克魯?麥克!你清醒一下好不好?到底是誰來了?”
他搖動好久,終於將韋布從神情恍惚的狀態中弄得清醒過來。他一看到麥克,立刻抱住麥克放聲大哭。克魯?麥克都快六十歲了,還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哭得如此心酸和恐懼,從未!
克魯?麥克雙手緊緊抱著撲到他懷裡的韋布,哄小孩子一樣說道:“韋布,別哭了。你放心,只要老麥克還活著,就絕對不會讓別人碰你一下。”
韋布抱住麥克痛哭良久,慢慢地才平靜下來,痛哭聲變成了抽泣聲,並逐漸平息下來。
看韋布已經平靜下來了,麥克這才問道:“韋布,你剛才說的‘他’是誰?是你們阿龍塔族的那個殺手嗎?”
韋布抬起頭來,眼中雖然仍充滿恐懼之色,但是已經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甚至可以用笑來掩飾自己的恐懼了。他苦笑著對麥克說道:“嗯,是他。我聽到了他的咒語聲。他可能已經在暗中向我施加了‘骨指術’,我可能活不了幾天了。”
“那個殺手已經向你施加了‘骨指術’?”克魯?麥克皺著眉頭問道:“那麽外邊的保鏢也是那個殺手殺死的?”
“什麽?”韋布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死了一個保鏢?什麽時候死的?”
麥克這時候才知道韋布竟然不知道外邊已經死了一個保鏢。剛才外邊那麽大動靜他竟然沒有注意到,那四名保鏢為他們同伴的死發出那麽大的怒吼聲韋布竟然沒有聽到,那麽韋布剛才在幹什麽呢?莫非他一直沉浸在恐懼的情緒中所以沒有聽到這些嗎?
“據我的四個朋友說,他們的同伴是在昨天凌晨三點半左右死去的。”克魯?麥克告訴韋布。
“哦,那太好了!”韋布面上竟然露出喜色,眼中的恐懼也一掃而空。
雖然韋布是麥克的救命恩人,但是麥克此時也對韋布的反應十分憤怒,他緊盯著韋布喝道:“韋布,你亂說什麽?這就是你對因為保護你而犧牲人的態度嗎?”
韋布這才醒悟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十分不妥,他連忙向克魯?麥克解釋說:“麥克,不不不,你別誤會。我說太好了是因為我今天沒有生命危險了。原來我昨天夜裡聽到的殺人詛咒不是針對我的,而是針對外邊的保鏢的。族裡的殺手一天只能施展一次咒語,一次咒語只能殺死一個人。所以他如果要殺我,也只能等到明天凌晨三點半以後才有機會。”
他看著滿臉憤怒的麥克繼續說道:“所以麥克,我只是慶幸我還能活下來,但是絕對不是對你保鏢朋友的死亡幸災樂禍。”
聽了韋布的解釋,克魯?麥克心中雖然仍然極度不爽,但是也對韋布的心境感到無可奈何。畢竟一個覺得自己馬上要死去的人忽然知道他不用馬上死去了,都會有喜出望外的感覺的。面對著死亡,人類自私的天性會暴露無疑。
麥克不打算在這一點上深究,他輕聲呵斥韋布道:“你一會兒出去時千萬別再一副喜悅的表情。我外邊四個朋友心中正不好受呢。”
他話鋒一轉,向韋布說道:“你剛才說聽到了族裡殺手的詛咒。是你凌晨三點半聽到的嗎?”
韋布連忙回答:“對,凌晨三點二十三分。當我聽到那詛咒聲時我就立刻看了一下手表,因為即使要死去,我也想知道我是在什麽時間死去的。我不想做個糊塗鬼。”
“那殺人詛咒聲持續了多長時間?什麽時候開始消失的?”麥克繼續問道。
“不知道,我聽到那殺人詛咒聲之後就非常恐懼,我神情恍惚地在等待死亡的降臨。至於那殺人詛咒聲什麽時候消失了我根本沒有注意到。”韋布一提起那詛咒仍然是十分恐懼。
“那麽你認為你們族裡的殺手今天晚上還會來嗎?”麥克不明白A國土著人的規矩,也許他們殺了一個人後就會認為已經完成了任務了吧?
韋布說道:“也許來,也許不來。”
他向麥克解釋道:“有的時候,族裡的殺手殺了一個人就會停手了,一命抵一命。我誤殺了一個人,他們就要走我朋友一條命。但是,在某些情況下,他們會連續殺人。直到將目標周圍的人全殺光,然後才會要目標的命。”
“所以,”韋布看著麥克說道:“假如他今天晚上不來,那麽等於我以後就不會遇到追殺了……”
麥克此時已經明白韋布話中未盡之意,他補充道:“假如他今天晚上來了,也一定會先殺死保護你的人中的一個吧?”
“對!”韋布點頭說道:“他要將我周圍的人殺光之後,才會用‘骨指術’殺我。”
他一把抓住麥克的手急切地說道:“麥克,我謝謝你,謝謝你們。你這就出去讓四個保鏢朋友都離去吧。我們族裡的殺手見不到他們,就會直接動手殺我。你不必讓你的朋友白白地搭上四條性命。”
麥克拍了拍韋布,眼中滿是讚許之色,他笑著對韋布說:“對了,這樣才是男兒本色嘛!不過你放心,他們走了,我會留下,我會陪你會一會你們阿龍塔族神秘的殺手。我也想見識一下神秘的‘骨指術’。”
麥克已經下定決心,他這條命本來就是韋布救的。二十年前若非韋布冒死將他從一條四米多長的鱷魚口中救出來,他恐怕早已經成為鱷魚的美餐了。現在,是他將這條命還給韋布的時候了。
韋布見麥克如此,就堅決不同意麥克陪他一起送命。反正是必死之人,又何必連累朋友一起送命呢。但是無論他苦苦哀求也好,大發脾氣也好,麥克就是不肯改變主意。
克魯?麥克不理會韋布的讓他離開的要求,他徑直到外邊去告訴他四個保鏢朋友,讓他們離開,因為今天晚上阿龍塔族殺手一定會過來施展神秘的“骨指術”。其實麥克也知道,這四個保鏢絕對不會離開,他這樣勸他們不過是聊盡人事罷了。
果然,四個職業保鏢仍然是拒絕離開,他們說,既然阿龍塔族的殺手今天晚上要來,那麽他們就奉陪到底。
於是他們四人白天除了吃飯就呼呼大睡,他們要養足精神,要在晚上迎接阿龍塔族殺手。克魯?麥克和他們一樣,也是倒頭便睡,他也要陪他們四位朋友一起在晚上見識一下阿龍塔族的殺手。倒是韋布睡不著,他提心吊膽地擔心著老麥克的安危。眼看老朋友要陪自己死去而自己又無法阻止,韋布心中有種無奈的悲哀。
到了晚上,克魯?麥克和他的保鏢朋友生龍活虎地出現在別墅地頂部。他們人手一把帶夜視儀的狙擊步槍,分五個方位監視著別墅各個方向。只要發現可以目標就立刻射殺,絕對不會給殺手留下施展殺人詛咒儀式的時間。
時間就在五個人高度緊張的狀態下一分一秒地溜走了。整整一夜,五個人除了在夜視儀中發現偶爾有老鼠等小動物跑過外,沒有發現任何大型紅外線目標。看天已經放亮,大家決定從別墅頂部撤離下來,到下邊吃點早餐,喝點飲料補充一下體力。看來阿龍塔殺手也知道這個晚上別墅中戒備森嚴,所以放棄在這個時間段下手吧?
經過一夜長時間的蹲守,大家都被弄得筋疲力盡。克魯?麥克揉著酸痛的膝蓋站起身來,他看著他的保鏢朋友,雖然是職業軍人出身,但是身體上還是對這麽長時間的蹲守有所反應。他們個個都在活動腿腳,顯然想讓麻木的肢體盡快恢復靈活。
這時麥克忽然發現其中一個保鏢還趴在臨時掩體前監視著前方,於是他就說道:“霍德,起來吧。阿龍塔殺手不會現在出現的。”
其余三個保鏢還朝霍德喊道:“嗨,霍德。別假模假樣地假裝敬業了。你這個壞小子快起來吧!”
霍德仍趴在那裡紋絲沒動。麥克和他三個朋友對望一眼,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於是四個人搶上前去,結果發現霍德已經鼻息全無,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那活著的三個保鏢就大聲怒吼起來。他們衝著霍德的前方大聲喊道:“***膽小鬼,你簡直是婊子養的!你有種就出來,和爺們真刀真槍地決鬥!別他媽地躲在暗處,像個娘們一樣!”
可是無論他們怎麽樣辱罵,那個阿龍塔殺手都沒有出現。 看來他早已經走了,否則以土著人的個性,怎麽也不會容忍別人如此侮辱他的。
克魯?麥克在一旁不停地勸慰,好容易才讓他的朋友們安靜下來。這三名職業保鏢情緒穩定下來後,其中一個人上前去查看了一下霍德的屍體。然後他眼中含著淚對另外兩個保鏢說道:“還是今天凌晨三點半左右。這個婊子養的,專門在這個時間下手!”
凌晨三點半?克魯?麥克回憶著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發生的一切事情。感覺一切都正常,什麽都沒發生啊。這一夜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那麽阿龍塔殺手是怎麽樣將霍德殺死的?莫非他在他們視線之外就可以將“骨指術”施加給下手目標,讓目標死亡嗎?那麽無論他們如何防禦,都無法抵擋阿龍塔殺手的殺人詛咒啊。韋布說過,假如族裡的殺手今晚不來,那麽以後就不會來了;假如殺手今天晚上過來,那麽他一定會殺光韋布身邊的人的。現在既然這殺手已經來了,那麽說明他不會放過他們了。
於是克魯?麥克又開始他徒勞地勸說,希望他三個保鏢朋友能聽從他的勸告,離開這個死亡之地。可是他三個已經紅了眼的朋友斷然拒絕了他的勸告。五個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既然已經死去了兩個,剩下的三個再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他們還是要留下來對抗看不見的阿龍塔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