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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盜》第78章
血珊瑚《魔盜》

 第七十八章

 沒有人會想到,原本只是餐桌之上閑聊話題的藝術家之間的紛爭,竟然會演化成為一場席卷得裡至大地的激烈風暴。

 更沒有人想到,那些曾經輝煌一時,被世人視作為知識和才華的寶庫的老者們竟然會變成人人唾棄的垃圾。

 繆施科這個曾經被視為得裡至國寶,被奉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音樂家的顯赫人物,此刻他的名字已然成為了小醜、白癡和蠢貨的代名詞。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嘲笑他的愚蠢,他的作品,他的生乎,甚至他的死亡,無一不是受到嘲笑的對象。

 不過,更出乎眾人預料之外的是,這種嘲笑很快便變成了咒罵和唾棄,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為一張紙片。

 此刻在得裡至大地之上被談論得最多的並非是他們那至高無上的國王的死亡,他的遺體被冰凍起來之後,彷佛已然隨之被凍結在人們的記憶深處。

 同樣也並非是有可能發生的動亂,經過了那番瘋狂的搶購,那些儲藏在地窖裡面的食物,顯然多多少少平息了一些恐慌和憂慮。

 那張紙片成為了眾人談論的主題,因為紙片上羅列著那些老邁的藝術家們所擁有的驚人財富。

 其中最招人咒罵的便是那位剛剛死去的繆施科先生,咒罵和唾棄他的甚至不僅僅只有平民百姓,他那數額驚人的龐大家產甚至令不少貴族感到嫉妒,而從他們嘴裡發出的咒罵聲無疑最為響亮。

 這些咒罵聲徹底淹沒了那些憤怒的年邁的藝術家們請求給予公道的呼聲,事實上,在這張紙片突然間出現在眾人面前之前,那些老者聯名向莫納赫的領主佛斯大公和巴世蒙大公提出了訴訟請求。

 他們口口聲聲宣稱只要求公正,而並非是哀悼和憐憫,但是,當那張紙片突然間散播到得裡至的每一個角落,當咒罵的呼聲遍及這個龐大的王國,這些要求公正和正義的老頭們,紛紛逃得無影無蹤。

 連他們的家也緊閉房門,這些老頭們的兒孫甚至不敢上學,因為他們同樣會被拉住詢問家裡的事情。

 口  口  口

 在繁華熱鬧的曼姆河邊,建造著一座寧靜而又優雅的城市。

 這是一座規模頗為壯觀的城市,它擁有著甚至超過莫納赫的人口和繁榮,但是每一個到這裡的人會對這座城市擁有的最為深刻的印象,無疑便是它的寧靜和悠閑。

 這裡沒有其他城市的繁華和讚揚,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鎮靜靜地守在曼姆河旁,這座城市幾乎每一個角落都能夠看到參天綠樹,而生活在這裡的居民,顯然真正明白,什麽是詩情畫意,什麽是田園詩一般的生活意境。

 在街道上、大樹下、河灘旁邊,到處能夠看到悠閑漫步著的行人,反倒是馬車顯得頗為稀少,正因為如此,當一輛馬車急急匆匆地飛馳而過,總是會引起路人奇怪的目光。

 這輛行色匆匆的馬車最終停在了市中心廣場的一角,從馬車上下來的全是一班老者,他們曾經聲名顯赫,他們曾經是這裡最受歡迎的貴賓,他們甚至不需要打招呼就可以直接進入那座恢宏氣派的府邸,不過此刻他們卻身披著厚重的旅行長袍,彷佛唯恐被別人看到臉面一般。

 沒有了以往的盛情招待,也沒有了往日那迎接他們到來的音樂,這些失去了一切,只有財富和伴隨著財富的臭名聲的老者們,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些侍從們的倨傲和漠視,這是從來未曾有過的。

 不過這些老者們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這到底是為了什麽,那張對於他們來說無比致命的小紙片,顯然同樣也刮到了這裡。

 這些侍從們肯定也同樣看到過那張紙片上羅列的數字,寧靜優雅,並不代表著對於金錢和財富漠然視之、毫不關心。

 糟糕的開始,彷佛預示著糟糕的結局,侍從的冷遇顯然來自主人的漠視,幾個小時之後,那些老者垂頭喪氣地走出了宅邸,他們臉上的神情彷佛末日已然來臨。

 在這座宅邸深處,一座樸素而又幽靜的三層樓房建造在一片綠茵茵的草坪正中央。

 侍從們正在底樓的會客廳之中收拾著房間,剛才那些不受歡迎的老家夥,甚至令侍從和傭人們感到反感,而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們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麽主人還要如此禮遇他們。

 而此刻在三樓的書房裡面,那位高貴的身份顯赫的主人正皺緊眉頭坐在書桌前面。

 雖然已然上了年紀,不過這位主人年輕的時候無疑是一位受女士們歡迎的美男子,高貴同時又不失謙遜的氣質在得裡至王國並不多見,畢竟這是個擁有著諸多武技高強的勇士和威嚴軍人的王國,肌肉的數量遠比大腦要多得多。

 而這位宅邸的主人無疑是一位睿智的學者,他擁有著高聳的額頭,顯然裡面裝著不少東西,他的頭髮雖然是黃褐色的很不起眼,不過卻並沒有因為歲月流逝,而變得花白脫落,這令他看上去年輕了許多。

 他的身材瘦削,這在到處能夠看到大塊頭的得裡至王國同樣也是不太常見的,而此刻他的身上隨意披著一件睡袍,彷佛剛從酣睡中醒來。

 在這位擁有著學者氣質的老者對面站立著兩個年輕人,其中的一個實際上已然不太年輕,他大概三十歲左右,擁有著和那位老者同樣的面容輪廓,而另外一個看上去有些靦腆,他的地位顯然要比旁邊站立著的人低微許多,手臂之中夾著一個文件夾子。

 “父親大人,您何必在這個時候,還如此禮遇那些人?”年紀稍長的青年問道。

 “是你吩咐噶德阻擋住他們?同樣也是你吩咐仆人們慢待他們?”那位老者淡然說道。

 “您認為我做錯了?”年紀稍長的青年猶豫著說道。

 “不,不,不,我沒有這樣說,至少在這件事情上談不上對錯。”老者搖了搖頭說道:“我親愛的孩子,你知道我真正憂慮的是什麽嗎?”

 “那些人的麻煩?”青年回答道。

 “他們的麻煩?不。”老者連連搖著頭說道:“或許麻煩並不僅僅只是這些,或許這並非只是他們的麻煩,或許他們只是一塊跳板,一件武器。”

 說到這裡,那位老者看了一眼兒子那充滿迷惘的目光,顯然有些失望一般,搖了搖頭說道:“不,我感覺到這件事情並不尋常,我覺得還有些事情未曾發生,至少這件事情還將會擁有進一步的變化。”

 說到這裡,那位老者輕輕地推了一下桌案,將轉椅轉了半圈朝著窗外,看著窗外那怡然的綠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簡,告訴我那份財產清單是什麽時候開始流傳開來的?”

 那位顯得頗為靦腆的青年毫不思索地回答道:“一個星期前,大人。”

 “那麽祝豐節距離現在又有幾天?安德魯你來回答這個問題。”老者說道。

 “九天,父親大人。”那位稍微年長的青年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你能夠在兩天裡面收集到這些數據嗎?我甚至在這張清單之上看到了繆施科隱秘在表妹名下的財產。”老者說道。

 “您的意思是,所有這一切都是預先準備好的?”

 “是的,不過真正的關鍵在於,有必要花費那麽多精力來對付這些行將就木的老頭嗎?”老者淡然說道。

 “您的意思是,所有這一切很有可能是最終針對您的?”兒子問道,顯然此刻他總算明白了事態的嚴重程度。

 “是我讓繆施科走進了宮廷,是我當著眾人的面朗讀帕特的詩篇讓眾人記住了他的名字,在得裡至王國布許瓦克的作品收藏得最多的同樣也是我,是我讓他們擁有了顯赫的名聲,那張清單之上所羅列的金額,很大一部份直接來自於我的資助。”那位老者重新轉過身來說道,神情顯得異常嚴肅。

 “顯然這是針對您的陰謀。”兒子急切地說道:“那麽我們應該如何反擊?”

 “反擊?”老者突然間皺緊了眉頭,歎息著搖了搖頭說道:“很顯然,這一次我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這是個我從來不曾遇到過的可怕家夥。”

 他輕輕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張粗糙的用廉價油墨印刷的紙片。

 “這上面所擁有的只是一連串的數字,這些數字代表不了任何東西,它並非是一份控告書,也沒有絲毫激烈的言辭,更沒有煽動的味道。”突然間,那位老者加重了語氣:“這些簡單而又冷漠的數字真正可怕的原因是它牢牢地抓住了人心之中的一種強烈而又難以消除的情感,那就是忌妒心。”

 “我親愛的孩子,一個擅長在人性之上動腦筋的家夥,無疑是最為危險的陰謀家,對於這樣的對手,加再多小心也絕對不嫌多。”老者神情嚴峻地說道。

 “您是否知道,那個在幕後打算對付您的可怕黑手會是誰?”那位稍微年長的青年連忙問道,他被父親大人所說的那番話弄得毛骨悚然,事實上他在此之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父親露出如此嚴峻的神情。

 “我的敵人很多。”老者冷冷說道。

 “難道您絲毫沒有懷疑過某個特定的人物?”兒子問道。

 老者皺起眉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說道:“我的心裡早已經有一個懷疑的對象,不過在說出謎底之前,我想先聽聽布雷恩的看法,或許作為一個旁觀者他比我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是否要我去將布雷恩請到這裡來?”兒子連忙問道。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

 當那位青年回到書房的時候,在他的身邊站立著一位衣著遺遢,不修邊幅的小老頭。

 這個小老頭顯然遠比老者更為年邁,不過他卻擁有著異常年輕的笑容。

 “巴世蒙,我的老朋友,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看起來你的麻煩大了。”老頭立刻興奮地說道。

 “噢,我為不得不打擾你而感到抱歉,你的研究進展得怎麽樣了?”巴世蒙大公站了起來,微笑著迎接老朋友的到來。

 “我已經成功地做到用羊的肝髒完全取代人的肝髒、現在那個肝髒正順利地工作在一個六歲小男孩的身上,要知道肝髒是除了大腦之外,人體最為複雜奧妙的器官。我花費一輩子進行的研究,看來可以在我走完人生之前完成。”那個小老頭用歡快的語調說道。

 “好吧,來談談你的麻煩,我相信你讓你的兒子把我從那個陰冷潮濕的‘墓地’之中請來,總不會是為了我的研究吧,我聽到一些傳聞,從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起,我便想到你遇上了麻煩。”老頭咧開嘴,露出滿口參差不齊的黃牙說道。

 “一個麻煩的敵人。”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說道。

 “我甚至聞到了他的臭氣,就像是有一隻臭鼴鑽進了房間裡面一樣,到處是它散發出來的味道。”老者比劃著手指說道。

 “你是否能夠告訴我一些提示,在你看來那個人會是誰?”巴世蒙大公問道。

 “噢,我可不知道謎底,我雖然已然猜到你遇上了麻煩,不過收集資料可不是我喜歡做的事情。”老頭眯縫著眼睛瞄了巴世蒙大公一眼,笑著說道:“我相信你的腦子裡面肯定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只不過你還想從我這裡獲得進一步的求證。”

 “是的。”巴世蒙大公直截了當地點了點頭說道。

 “那是理所當然的了,這並不難以猜測。”小老頭拍著響亮的巴掌說道:“那個家夥的氣味太多濃烈,而以往你和我都從來不曾聞到過相同的味道。”

 “這樣的家夥絕對不可能隱藏許多年而絲毫不為人所知,藝術家在擁有令人稱道的傑作之前肯定已經擁有很多不那麽出名的作品,武技高超的戰士在獲得勝利以前,身上肯定已經擁有了不少傷痕,就連我這樣的人,在我真正開始自己的研究之前,已經製造出無數令人感到恐怖的怪物,而一個高明到那樣程度的陰謀家,他的身後沒有一連串的冤魂跟隨著他,那才叫奇隆呢。有一次就有第二次,順著那股味道追蹤過去,即便無法找到味道的源頭,也肯定會發現它曾經待過的地方。”那個小老頭看了一眼神情顯得越來越凝重的巴世蒙說道:“想必你已經找到了另外一個散發著惡臭的所知。”

 看著小老頭那閃爍遊移的眼神,巴世蒙大公淡然地說道:“你同樣也有所發現吧。”

 小老頭點著那尖翹的小腦袋說道:“每天在酒吧裡面待上一個小時確實能夠有不少發現,道聽途說永遠離真相是那樣遙遠,但卻絕不能說,它們沒有價值。散發著濃重臭氣的東西總是喜歡留連於垃圾堆和髒水溝這種同樣散發著臭氣的地方,而最近這段時間最臭氣熏天的除了可憐的繆施科的屍體之外,就得算是那個更加可憐的夏姆大公。噢,可憐的家夥,竟然咬掉了自己的舌頭,割破喉管也比這個要舒服許多。”

 聽到這裡,巴世蒙大公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猜測並沒有走進錯誤的方向。

 “浸吞軍餉,劣質刀劍,盤剝和欺詐,實在沒有比這更令人感到臭氣熏天的了,但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其中一個最令我感到臭氣逼人的東西,卻被高高地捧在手裡,彷佛那是聖像前面的。那個侵吞表兄領地和財富,那個順手接管地位和權勢的家夥,即便塗抹再多的香料,也難以掩蓋住他身上的臭味,而他的成功顯然證明了他非常有頭腦。他的年輕正好說明了他為什麽不為人所知,他剛剛從佛朗士回來,而那裡正好盤踞著一大群散發著各種各樣臭味的玩意兒,隨意帶回一頭來就足夠熏死很多人。”

 “是亨利德王子和那個佛朗士王國特使?”突然間,原本靜靜站立在兩旁的兩個年輕人臉色乍變,那位年紀較長的青年甚至叫了起來。

 “如果就連他們倆也能夠想到,有人完全符合我的描述的話,那麽無疑製造出所有臭味的正是那個家夥。”小老頭說道。

 “這就對了,繆施科是死在莫納赫的,而亨利德王子正停留在那裡。那位大公之子神情凝重地說道。

 “但是那位佛朗士特使又怎麽會和這件事情有關,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甚至還沒有成年。”這位公子哥疑惑不解地問道。

 小老頭微微一愣,顯然他同樣感到有些意外。

 “任何事都很難說,年齡未必是衡量智慧的標準,我記得我的那位遠在佛朗士的盟友曾經給予我一些忠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對於那個少年充滿了讚譽之辭。”

 巴世蒙大公皺著眉頭說道,他在記憶深處搜索著盟友給他的那封信。

 “噢,我的老朋友,我必須提醒你,如果那個家夥給你一封信對某個人猛誇一通,你卻連他誇讚的到底是什麽都已經記不太清,那麽那個所謂的忠告裡面肯定藏有蹊蹺,而你顯然已經鑽進了圈套。”

 小老頭眯縫著眼睛說道。

 小老頭的話令巴世蒙大公猛然一驚,他連忙離開座椅疾步走到旁逼的書架前面,那巨大的酸枝木書架佔據了整整一面牆壁,上面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在書架靠近左側的地方有一排玻璃阻擋著,有資格被放在這裡的自然是這位威名顯赫的大公多年的珍藏。

 巴世蒙大公徑直走向那裡,他打開玻璃櫥門,小心翼翼地從裡面取出一塊乾透了的泥版。

 這塊泥版之上清清楚楚地刻寫著無數文字,看了一眼泥版上的文字,巴世蒙大公突然間皺緊了眉頭。

 “看起來,我猜得一點沒錯,那個狡猾的家夥對你耍了花招。木老頭高興地說道。

 “我的盟友竭力稱讚那位少年特使的才華,稱他為佛朗士最擁有遠見的領主,他的領地就是瑟思堡和南方肥沃之上,他從商人父親的身上繼承了優秀的頭腦和敏銳的眼光,但是這上面對於其他東西隻字未提。”巴世蒙大公淡然說道。

 “給想要隱藏的東西塗上一層鮮豔而又顯眼的油漆,並且將它放置在所有人都能夠看到的地方,你那狡猾的盟友顯然同樣精通如何運用人性的弱點,而你不知不覺地鑽進了他的圈套卻毫無警覺,用一番誇耀將你引向歧途,不僅僅封閉了你的眼睛,甚至令你對於那些家夥身上的光彩視而不見,因為在下意識之中,你已經承認了他們的優秀,但是卻始終認為他們並不足以對你構成威脅。”

 老頭緊盯著巴世蒙大公說道,此刻他的神情顯得一本正經:“我相信那塊泥巴之上對於亨利德同樣有不少描述。”

 “是的,我的盟友認為他擁有成為一個優秀君王的氣魄和胸襟,勇氣、毅力、頑強所有這一切都有例子可以證明。”巴世蒙大公神情冷峻地說道。

 “哈,他偏偏沒有提到狡詐和富於心機,做一個國王如果只有美德,他的寶座永遠不可能長久,你的盟友應該最清楚這一點。”老頭兒說完,發出了響亮的笑聲。

 “是的,我相信我徹徹底底地鑽進了一個圈套之中。”巴世蒙大公緩緩地點著頭說道。

 “幸好現在還不算太晚。”老頭兒豎起一根手指說道。

 “一個預想之外的競爭者已經登上了舞台,他甚至已經站穩了位置,而我多年積攢起來的名譽卻已經被侵蝕得蕩然無存,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場風暴就將席卷到我的身上。”巴世蒙歎了口氣說道。

 “是的,確實很糟糕,不過我相信你絕對不可能毫無對策,所有這一切都絲毫動搖不了你的根基,你的名聲來自你的真心誠意,並且已經給予了你足夠的回報,此刻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付出所帶給你的,而現在,美德和名聲絲毫無助於讓你登上王座。”老頭兒笑著說道。

 “我的老朋友,你是否能夠給予我一些指點。”巴世蒙大公鄭重其事地說道。

 但是那個老頭連連搖頭說道:“不,不,不,這件事情千萬不要指望我,我確實能夠替你指出很多事情,不過這並不表明我站立在你的立場之上,更不代表我願意參與到你們的遊戲之中。”

 說到這裡,他緩緩抬起頭看了巴世蒙大公一眼,用異常低沉的嗓音說道:“不過,我相信、你自己應該能夠想出對策,對於人性和人性之中的弱點,你同樣並不陌生。”

 巴世蒙大公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我的身上同樣散發著臭氣。”

 “噢,是的,我一直相信在那位王子殿下出現之前,你是得裡至最大的一隻臭鼴。”老頭說道,他所說的彷佛是玩笑,但是他的神情卻出乎預料的嚴肅。

 說完這一切,那個肮髒遺遢的小老頭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我得感謝你,我的老朋友,每一次你都能夠給予我極大的幫助,你從酒吧之中聽到的道聽途說,甚至超過了我精心布設多年的耳目。”巴世蒙大公對那位老頭說道。

 那個老頭原本正要打開房門離開,但是他卻靜靜地站立在那裡思索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轉過身來,用低沉的語氣對巴世蒙大公說道:“我的朋友,我再給你另外一個忠告,如果我從酒吧之中收集來的道聽途說,比你布設的那張巨網更加有效,那麽只能夠證明一件事情,就是那張網已經出現了問題,你最好趕快檢查一下你的網子,要不然那將對你極為致命。”

 說完這一切,老頭徑直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隻留下巴世蒙大公在那裡默默沉思。

 口  口  口

 在千裡迢迢之外的莫納赫,祝豐節的絲綢彩帶還未曾解開,彩旗仍舊飄揚在大街之上,春末到初夏之間的這一個月對於得裡至王國來說:水遠擁有著過不完的節日。

 而此刻莫納赫的貴族和官員們正等待著春巡欽差的到來,這是這個大陸王國每年的慣例,春種和秋收之時,各有一個欽差巡遊各郡,他們令身處於帕琳的國王和內閣官員,能夠精確地掌握各地的收成情況。

 如果說祝豐節是辛勤勞作了整整一個春天的農人們的節日,那麽春巡欽差的到來,則無疑是貴族們最盼望的一件事情。

 莫納赫每個廣場之上的絲綢緞帶被集中到了主要街道和廣場之上?反正欽差大臣絕對不會去那些沒有品位的所在,市政廳被重新布置一新,那裡將舉行盛大的舞會。

 佛斯大公作為主人自然忙得不可開交,而更為繁忙的恐怕是他的那些兒女。

 此刻最為悠閑的無疑便是來自佛朗士王國的特使,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位少年特使此刻正沉溺於他新得到的玩具,而那個玩具正是美豔動人的艾黎俊絲女伯爵。

 幾乎每一個人都對這位女伯爵的好運而羨慕不已,她幸運得令自己和自己的家族逃脫了一場滅頂之災的降臨,不過沒有人知道,那位女伯爵卻自認為她的命運非常悲慘,因為她此刻正在地獄深淵之中忍受煎熬和磨難。

 這個優雅奢華的地獄之中,這個到處是金漆家俱和華麗絲綢的監牢裡面,有著無數令她只要一想起來便感到毛骨悚然的刑具。

 而更令她感到恐懼的是那一對魔鬼,他們顯然精通每一種折磨的方法,不過和對心靈的摧殘比起來,艾黎俊絲又感到所遭受的磨難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此刻,她就在和那令她感到深深羞恥的不聽話的,以及她那脆弱的意志相抗衡,她的意志,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她的高傲,讓她保持矜持,這是她此刻僅剩下唯一的東西。

 但是她的和本能卻逼迫她去祈求,祈求那無比羞恥的事情,祈求那兩個惡魔用那些可怕的刑具折磨她的,祈求那令她難以忍受的凶器再一次進入她的身體。

 不過艾黎俊絲同樣也非常清楚,這是一場她根本就不可能獲勝的戰鬥,因為這兩個魔鬼擁有太多手段,可以輕而易舉地摧垮她那薄弱的意志。

 “我必須承認,這位小姐的意志非常頑強,她是我所見到過唯一能夠支撐到現在的女人。”芙瑞拉悠閑地躺在床沿邊上微笑著說道,她的眼睛始終盯著艾黎俊絲那布滿汗珠的身體。

 而瑞博則正興致盎然地輕輕拉著那條尾巴,自從祝豐節那天之後,他突然間又擁有了另外一件有趣的玩具,不過芙瑞拉顯然並不喜歡長鞭,因此她拒絕了這種新的嘗試,瑞博只能夠將它用在眼前這位美豔的女伯爵身上,最終的效果令他相當滿意。

 此刻他正在對這位女伯爵進行單獨的傳授,傳授的內容是當初芙瑞拉小姐教給他的那些東西——如何盡可能地去挖掘上的快樂。

 在瑞博看來,艾黎俊絲小姐顯然並不是一個心甘情願的學生,不過他對此絲毫不感到介意,因為他相信自己是一個非常有經驗和耐心的老師,他的經驗來自當初在海德先生的別墅之中的親身經歷,他一直相信那是最為成功的教育范例,而現在他已然能夠從學員變成老師。

 看著那一片雪白之上的十幾條縱橫交錯的紅痕,不聽話的學生自然要接受懲罰,這是他最早知道的一件事情。

 將那特殊的油膏輕輕塗抹在那些紅色印痕之上,瑞博已然確信迷幻粉擁有著相當不錯的令傷痕彌合的作用,當初海德先生所說的一切絲毫沒有錯誤,同樣沒錯的便是這種可怕藥膏的另外一些用途。

 事實上,這位女伯爵能夠支撐到現在同樣也出乎他的預料之外,就連那個女間諜也沒有能夠支撐過一個星期。

 “你好像有些等不及了,為什麽不取出那些貓絨,用更加強有力的東西代替?”芙瑞拉嘲笑著說道,她的眼光瞄向了瑞博的腰間。

 正當瑞博想要反唇相譏,突然間他看到那個女伯爵蹲下身體,用那令他迷戀和沉溺的所在輕輕地磨蹭著他的腳面。

 這是祈求的表示,這是投降的信號,看到這一切,瑞博感到異常高興,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進行徹底的征服,他非常享受這種祈求,這遠比真正的征服更加美妙。

 輕輕捧起艾黎俊絲的頭,將她那漂亮的瞼蛋湊到自己的腰間,瑞博相信艾黎俊絲很清楚她應該怎麽做,因為芙瑞拉曾經進行過詳細而又標準的示范。

 雖然生澀而又陌生,雖然遠遠比不上芙瑞拉給予他的美妙感覺,不過瑞博的心裡卻感到異常滿足,這種滿足感甚至超越了當初那位王后陛下給予他的快樂。

 唯一令瑞博感到不滿的便是,這個不聽話的學生顯然有些敷衍了事,她的工作並不努力,卻總是試圖獲得賞賜,雖然這種賞賜同樣也是瑞博最為樂意給予的,不過他非常清楚,此刻他應該做的便是令這個學生徹底服從。

 輕輕地撫摸著艾黎俊絲紅彤彤的右臉頰,臉頰上還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幾根手指印,在給予懲罰的同時,給予適當的溫柔,這是他的做法,畢竟他不是埃克特,而這個學生也不是他自己,更何況她正在學習的也不是自己當年學習的課程。

 享受著那越來越嫻熟的技巧,瑞博思索著什麽時候能夠開始進一步的教導,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首先給予賞賜,因為他已經清楚地感到艾黎俊絲的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得在她的意志徹底崩潰之前給予安撫。

 這並非是埃克特的教導,也不是出自芙瑞拉之口,而是那位來自西拜的賽馬冠軍給予他的忠告,雖然他原本昕指的並非是女人,不過在瑞博看來,馴服一個桀騖不遜的美女和馴服一頭烈馬沒有什麽兩樣。

 輕輕將艾黎俊絲從跪坐的姿勢扶起來,瑞博並沒有解開她那系住的雙手,不過他給予了學生絕對的自由,能夠自由選擇她喜歡的任何方式。

 享受著另外一種美妙的感覺,瑞博感到非常滿意,他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欣賞著那上下起伏的身軀,以及那隨著起伏而抖動著的豐腴,他相信這種美是任何一位雕塑家都難以表現出來的,無法保留下來是它唯一令人遺憾的地方。

 “這幾天你一直待在臥室裡面根本不出去,難道絲毫不擔心那位欽差大臣的到來令局勢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芙瑞拉突然閭問道。

 雖然芙瑞拉說的是眼前的局勢,不過瑞博完全相信芙瑞拉對此根本就毫不在乎,她從來沒有關心過局勢,此刻她之所以提起這件事情,只不過是女人的忌妒心在作祟。

 瑞博非常清楚,芙瑞拉或許根本就不在乎他擁有多少女人,甚至很願意和他一起折磨這位漂亮的女伯爵,不過她顯然並不願意看到自己從另外一個女人身上獲得快樂,正因為如此,她要極力破壞此刻的氣氛。

 對於這件事情,瑞博自然不會點破,因為他非常清楚,惱羞成怒的女人將會是多麽可怕。

 “欽差大臣?那位欽差大臣不是凱恩家族的成員嗎?可彌蘭伯爵曾經私下告訴我,凱恩家族有意思和王子殿下聯盟。”瑞博回答道。

 “難道埃克特就從來沒有教過你?任何一個龐大的家族總是免不了會有不同的聲音,你千萬別忘了,凱恩大公同樣也是王位的強有力競爭者,他們曾經是得裡至王族,兩個世紀以來無時無刻不再渴望著奪回那已然失去的王位寶座。”芙瑞拉淡然說道。

 “但是,這和我又有什麽關系?我已經幫助那位王子殿下登上了舞台,而接下來的一切就要靠他自己,我不可能代替他走完那通往王座的路程。”瑞博聳了聳肩膀說道:“更何況,我根本就沒有那樣的義務。”

 說完這一切,瑞博仍舊專心致志地享受起那位女伯爵給予他的快樂來。

 突然間,他感到一條纖細的手臂伸到了他的身下,緊接著一根纖細的手指鑽進了他的身體,這即便對於他來說也是異常強烈的刺激。

 “我不管你打算怎麽樣,我們此刻畢竟身處於危機之中,你最好結束對這裡的留戀和沉溺,盡快完成你的使命。”說到這裡,芙瑞拉突然間湊到瑞博耳朵用極低的聲音嘲笑道:“就讓我來幫你熄滅的火焰,讓你快點燒完,然後就給我滾蛋,我會替你教導你的學生。”

 不過瑞博已然聽不到任何東西,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根不停蠕動著的手指吸引住了,那種感覺實在是強烈而又美妙,甚至令他也感到受不了。

 一陣顫抖接著一陣顫抖,瑞博有氣無力地躺在了艾黎俊絲的身上,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彷佛已經被抽空了一般。

 此刻他確實連一絲的火苗都找尋不到,他甚至感到自己連抬起手指都做不到。

 而那位美豔的女伯爵同樣彷佛是死了一般,臉色蒼白,身上就像是澆了一桶水似的,完全濕透了,那些汗水甚至沒有一點溫度,粘呼呼、冷冰冰地貼在身上,難受極了。

 “我已經幫你放好熱水,你現在去洗個澡,然後趕快離開,去找那位王子殿下好好商量一下對策,在天黑之前別再回來,我將替你照顧這個美人。”身後傳來芙瑞拉說話的聲音,聲音之中帶有一絲狡詐,一絲得意。

 拖著那發軟的雙腿,瑞博好不容易才令自己站直了身體,他扶著牆頭緩緩地往浴室走去。

 “我必須說,你這一次太過份了,這會令我短命的。”瑞博嘟嚷著說道。

 “放心好了,就像船隻必須拖上岸來,排空所有的積水才能夠進行大修一樣,經常清除掉那些積聚在你身體之中的存貨,只會令你更加精力充沛。”芙瑞拉理直氣壯地說道。

 瑞博自然不會和芙瑞拉爭論這些事情,他扶著牆頭走進了浴室。

 瑞博不知道自己在浴室裡面泡了多久,他根本就不想起來,甚至連塗抹肥皂的力氣都沒有。

 當他的意志在無數次抗爭之後,最終戰勝了疲憊的身軀,當他拖著仍舊顯得疲軟的手腳來到臥室之中的時候,他看到芙瑞拉已然開始了她的傳授。

 從房間裡面走出來,一路之上瑞博仍舊感到自己的身體一個勁地打晃,他的腳步虛浮,就仿佛腳下的地板突然間變成了一團棉花,他甚至能夠聽到旁邊人隱隱約約傳來的那陣陣輕笑聲。

 “噢,親愛的特使大人,您居然離開了您的房間。”旁邊的走廊上傳來了那位變色龍伯爵的聲音。

 “散步有益健康。”瑞博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可彌蘭伯爵快步走到瑞博近前,湊了過來,用無比曖昧的語調說道:“呵呵,我沒有說錯吧,艾黎俊絲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最有意思的是,她特別有勁道,不過和她在一起可要擔心一些身體喔。”

 瑞博只能夠用連連點頭來應對這位伯爵的好意,兩個人仿佛多年好友一般朝著大廳走去。

 “對了,可彌蘭伯爵,您是否能夠告訴我,這一次前來的欽差大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瑞博問道。

 “原來閣下在‘百忙之中’出來是為了這件事情?”可彌蘭伯爵略顯驚訝地說道。

 “我只是隨口問問。”瑞博淡然說道。

 不過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顯然並不是這樣想,事實上,此刻這裡幾乎所有人都確信,這位來自佛朗士王國的少年,是王子殿下最信任和依賴的智囊,他甚至早已經取代了奧格大師在王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因為此刻席卷得裡至的內亂即將開始,而奧格大師所擁有的品格顯然製約了他智慧的發揮。

 “聽說這一次擔任欽差大臣的是匹斯馬克伯爵,匹斯馬克家的所有人都非常好說話,在京城裡面他們是出了名的和事佬。”可彌蘭伯爵說道。

 “那麽這一次無疑會擁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不是嗎?”瑞博輕松地說道。

 “噢——不,糟糕的是,擔任副手的是比格催伯爵,那是個頑固不化的老家夥。”可彌蘭伯爵用痛苦的語調說道。

 “頑固不化未必代表著肯定會反對我們,不是嗎?”瑞博微笑著問道。

 “不過,您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這就像是一場賭博,比格催伯爵將會給我們帶來兩種可能,或者令事情變得無比通暢,要不然前途將會困難重重。一可彌蘭伯爵歎道。

 “比格催伯爵的聲音非常響亮嗎?”瑞博小聲問道。

 “噢——是的,他擁有三個女兒,而且個個都是帕琳聞名遐邇的美人,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麽,而他的夫人來自凱恩家族一個強有力的分支,他本人是家主的座上賓。”可彌蘭伯爵詳詳細細地說道。

 “那麽匹斯馬克伯爵呢?”瑞博繼續問道。

 “匹斯馬克伯爵本人就屬於凱恩家族的一個顯赫分支,不過您應該非常清楚老好人意味著什麽,他們會得到很多人的尊重,卻絕對不可能擁有權威。”可彌蘭伯爵說道。

 瑞博自然明白可彌蘭伯爵剛才所說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麽,這確實有可能會變成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對了,還有一個人可能會有一些影響,法母雷斯男爵雖然只有十五歲,作為隨行書記官的他根本沒有任何發言的權力,不過他卻是家主的外甥,家主對於他寵愛備至。”說到這裡,這位變色龍一般的伯爵大人朝著四下張望了一眼,然後湊到瑞博耳邊,壓低了嗓門,神秘兮兮地說道:“甚至有傳聞,法母雷斯是家主的私生子,雖然這有些聳人聽聞,不過這種事情也並非從來沒有過。”

 瑞博自然明白可彌蘭伯爵告訴自己這些是為了什麽,對於那種擁有著無限潛力,此刻卻並不是非常有地位的人物,佛朗士人顯然要比得裡至人更懂得應該如何對待。

 正當他打算就這件事情繼續和可彌蘭伯爵好好商量一番的時候,他無意間看見遠處一縷紫煙正冉冉升起,那是普通人絕對不可能看到的煙霧,而製造出這種煙霧的,則是瑞博親手調製的魔法藥粉,他將這種藥粉送給了那個已然屈服於無比的歡愉和他的迷幻粉之下的女裁縫。

 那是要求見面的信號,不過同樣也預示著危機已經臨近。

 看著那冉冉升起的紫色煙霧,瑞博變得沉默起來。

 “可彌蘭伯爵,我突然間想起還有一件重要事情,或許我會在晚餐時間再一次前來找尋閣下,向您再一次請教有關欽差大人一行的事情。”瑞博突然間說道。

 “噢,特使大人對於莫納赫的一切想必還不是非常熟悉?還是由我來為您介紹幾個餐館。”可彌蘭伯爵無比殷勤地說道。

 而此刻瑞博的心思早已經不在這裡,他用點頭來進行回答。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居然如此緊迫和憂急,自從來到得裡至以來,一切都顯得那樣順利,太過順利同樣令瑞博感到緊張和憂慮。

 事實上,他更喜歡以往那種戰戰兢兢的感覺,至少那會令他繃緊神經,而不至於在徹底放松之中遭受到那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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