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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盜》第76章
血珊瑚《魔盜》

 第七十六章

 春季即將進入尾聲,天氣漸漸炎熱起來,不過更為炎熱的恐怕是人心,剛剛過去的春之祭,和緊隨其後的祝豐節,令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洋溢的熱情。

 這一連串節日原本是為了獎勵那些在春天辛苦勞作的農人們的,而此刻當年的意圖早已經沒有人過問,這些節日早已經成為所有人的節日。

 或許是因為得裡至的冬季過於漫長,或許是因為這個大陸上最大的王國的國民在冬季剛剛結束的那段日子裡面太過忙碌,因此他們對於這一連串節日的熱情程度遠遠出乎瑞博的想像之外。

 從小生長在南港的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熱鬧的節日慶典—景象,在南港每一天都是那樣忙碌,節日對於當年的他來說,僅僅只是一頓平日享受不到的豐盛美餐而已。

 而在瑟思堡和佛朗克,對於貴族們來說,幾乎天天都是節日慶典,事實上佛朗七王國的貴族並不在乎大多數的節日,在他們看來,節日是讓老百姓休息的時刻,和他們絲毫沒有關系。

 但是在這裡,瑞博卻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在熱烈地慶祝著節日,看著那些和平民嬉笑的貴族們,瑞博彷佛感受到了這個國度之所以能夠稱霸整個大陸的關鍵所在。

 不過,在此刻的得裡至,仍舊有很多人無法享受到節日的樂趣。

 事實上,瑞博便是其中的一個,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更加龐大的計劃需要施行。

 那位已然慘敗身死的夏姆大公原本就不是他和那位王子殿下心目中首要對付的目標,和另外那些強敵比起來,這個貪婪而又吝嗇的家夥根本就是不起眼的小人物。

 而此刻瑞博卻知道,他正在對付的那個人物,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強勁對手,即便是那位和海德先生敵對了半輩子的縱橫西北海岸的黑道君王,在眼前這個對手面前,也顯得頗為渺小。

 瑞博無從知曉,他是否能夠戰勝那位連海德先生都感到難以對付的人物,他唯一能夠做的便是想方設法詆毀那位大人物擁有的崇高名譽,這或許是每一個躲藏在陰暗角落之中的小人物全都能夠做的一件事情。

 只不過經過埃克特這個最高明的騙子的嚴格教導,瑞博非常清楚,如何將詆毀和欺詐加以最巧妙的運用,它們將成為他手中最為強有力的武器。

 看著那布滿了大街小巷和廣場的詩人和音樂家,看著他們不停地用各種各樣的形式炫耀著自己所擅長的技藝,看著那到處都充滿著的高談闊論的人們,看著那行同陌路互相之間竭力避免相遇和接觸的藝術家們,瑞博感到他的計劃進行得還算順利。

 打扮得像個意雷商人一般,瑞博穿梭在莫納赫那繁榮喧鬧的街道之上,他看上去信步閑逛、其實卻是在留意著四周每一個人的話。

 在街邊的屋簷底下,在牆角的陰影之中,瑞博隱隱約約看到殺手之王凱爾勒的身影,顯然在這鬧市之中,凱爾勒不得不比往常更加靠近他,以便隨時能夠給予他救援,這令瑞博感到更為安心。

 如果說特洛斯特是一座屬於貴族的城市,那麽莫納赫顯然完全屬於平民,這裡的美必須要由人來襯托,沒有那些喧鬧嘈雜的人群,這座城市將和那些平平常常的小城鎮沒有絲毫兩樣。

 瑞博對於那位王子殿下選擇放棄特洛斯特的舉動感到頗為奇怪,不過現在看來那確實是明智之舉。

 雖然將特洛斯特收入囊中變成自己的勢力范圍,或許在這場紛爭之中會給予那位王子殿下一些砝碼,不過陷身於那座顯得有些矯揉造作的“精美”城市,無疑會令他失去更多的東西,那便是支撐得裡至強大的民眾。

 聽著那些莫納赫人對於王子殿下的稱頌和讚揚,瑞博深深知道,這個看似慷慨和公正的舉動,替那位王子殿下換來了些什麽。

 他用一塊沒有生命的土地,換來了民眾們的支持和愛戴,或許此刻民眾們已然在心目之中將他當作是國王的當然人選。

 而這並不是瑞博原本曾經預料到的,看著眼前這一切,聽著那陣陣頌揚之聲、瑞博突然間感覺到他仍舊有些淺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他仍舊還不了解,而那位王子殿下所處在的世界,同樣也並不為他所熟知。

 雖然那個世界和海德先生所處在的世界一樣,崇尚權力和力量,不過在那個世界之中還有另外一些東西能夠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血統和名聲,還有那盤根錯節的建立在家族聯系之上的緊密聯合,所有這一切都不是他所能夠徹底了解的,畢竟他並非真正生活在那個世界之中。

 穿過那狹窄的小巷,前面是一道長長的下坡階梯,兩旁是一座座簡陋的店誧,低矮的廊簷,木質的門板,陰暗狹小的空間,令這一切都顯得毫不起眼,不過這裡卻是他的目的地。

 在那一排低矮的店鋪之中,常常能夠看到一個巨大的木桶或者錫質的酒杯鑲嵌在店鋪門口,那就是酒吧的招牌。

 這裡是莫納赫酒吧最為密集的所在,同樣也是那些遠道而來的藝術家們最喜歡聚集的地方。

 幾乎每一級台階之上都坐著一兩個手持畫板的人,他們各自朝向不同的目標在那裡創作著他們的作品。

 瑞博並沒有興趣去分辨他們之中誰更加高明,他信步朝著一家酒吧走了過去。

 和得裡至王國的任何一個酒吧一樣,這裡擠滿了人,一張張桌子靠著台階被擺在門外,到處能夠聽到嘈雜的高談闊論的聲音。

 瑞博費勁地擠進門去,裡面早已經站得滿滿的,特別是在櫃台前面,那裡簡直能夠稱得上水泄不通,每一個想要到櫃台近前的人,必須側轉身體擠進去,更有不少錫質的酒杯在人們的手裡傳來傳去,這些酒杯全都泛起陣陣白色的泡沫,這座窄小的酒吧之中到處洋溢著一股濃濃的香氣。

 這顯然便是得裡至王國那赫赫有名的泡沫酒漿,一種屬於平民階層的廉價麥酒。

 當初在南港的時候,瑞博曾經品嘗過一杯這樣的酒,在他的感覺之中,這種酒和佛朗士人喜歡喝的酒比起來要平淡很多,甚至還有一點苦澀的味道。

 瑞博絲毫沒有意思想要擠到櫃台前去,他站立在酒吧的一角,轉過身朝著外面,彷佛在注視著窗外的那些人,而他的耳朵則全神貫注地留意著裡面的每一個人。

 “不知道、幾天之後那些老家夥會何等淒慘地滾回罕伯,或許他們會對巴世蒙哭訴他們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嘈雜中一個人用極大的嗓門說道,顯然這個話題一下子引起了每一個人的注意。

 “我最親愛的朋友,別小看那些老家夥,他們在我們還未曾出生的時候,已然擁有了赫赫名聲,繆施科當年所創作的那些圓舞曲,你並非沒有聽過,那絕對能夠稱得上是傑作,而布許瓦克的‘受難者肖像’即便再過幾個世紀也足以掛在帕琳大美術館裡面受到世人推崇,或許珀特是那些老家夥之中唯

 “一個靠投機取巧出名的,他的詩歌根本就是由吹捧和馬屁組成的,不過他的那些描述奔佛戰役的詩篇,除去那些對於將領歌功頌德的文字,仍舊頗有可觀的內容。我親愛的朋友,別小看那些老家夥。”旁邊一個人插嘴道。

 “是的,那些老家夥當年的輝煌想必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會不承認,只不過這幾十年來,他們除了待在巴世蒙身邊對他歌功頌德,除了留連於上等階層那裡向他們低頭獻媚,他們還做過些什麽?”

 “他們當年的才華恐怕早巳經消磨在繁華和富裕的生活之中了,他們恐怕已然迷失在獲取黃金和白銀的喜悅裡面,他們恐怕已然不再願意去探求新的事物和靈感,對於他們來說,異國的珍寶或許更加值得珍藏起來。”又有一個人站出來說道,顯然他是第一位發言人的支持者。

 “反正明天便是見分曉的時刻,在帕琳,在春之祭上,我們已然大獲全勝,那些老家夥已經出了一次醜,他們那枯竭的才華和老邁無力的情景已然展現在世人面前,既然他們自認為那次失敗僅僅只是因為措手不及的緣故,那麽就讓他們在莫納赫再一次嘗試失敗的苦果。”第一個人理直氣壯地說道。

 “可惜那一次戈爾得和漠納不曾參加,要不然那些老家夥將更加無地自容。”另一個人說道。

 “聽說戈爾得被某位小姐所阻止,因此不得不缺席那場盛會,至於漢納,好像他最近正陷入了債務危機。”一位顯然是知情者的人說道。

 “某位小姐?難道是那位傳說中的女伯爵?:止刻有人起哄道。

 “為什麽那位女伯爵不讓戈爾得出面?”第一個人疑惑不解地問道。

 “理由不是明擺著嗎?那些老家夥的背後有巴世蒙撐腰,和那些老家夥作對,豈不是給巴世蒙難看?那位女伯爵自然不願意自己的情人陷入這種麻煩之中。”那個知情者歎了口氣說道。

 “嗅,串運的戈爾得,他擁有一位專屬於自己的守護女神!噢,不幸的戈爾得,他的脖子上面被套上了精致的項圈。”立刻有人大聲地嘲諷道。

 “那精致的項圈恐怕並非套在脖頸之上,而是被套在另外一個地方。看人開了頭,各種各樣的混話立刻充滿了整個酒吧,眾人一起哄笑起來,顯然這已然成為了最為有趣的話題。

 “但願戈爾得能夠早日掙脫鎖鏈,但願他的才華不要讓那個項圈徹底束縛。”另外一個人慨歎道。

 “對了,漢納又是怎麽一回事情?他怎麽會陷入債務危機?”突然間有人插嘴問道。

 “據我所知、漢納顯然陷入了一個圈套之中,他過於草率地為一筆交易擔保,現在看來,那筆交易之中,無論是賣主還是買主並非真正打算進行交易,他們的目的顯然是在套取漢納的擔保。”那個知情者簡短地說道。

 “會不會是那些老家夥在背後搞鬼?”立刻有人插嘴問道。

 “那些老家夥雖然已然喪失了當年的才華,倒還不至於墮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更何況,漢納一直是個謹慎的人,這一次他之所以會上當,恐怕是因為那兩個聯合起來欺騙他的人,全都是他所熟悉的親戚。”那個知情者說道。

 “噢,可憐的漢納,這樣的遭遇如果降臨到戈爾得身上或許更為合適,他可以以此譜寫出新的充滿諷刺意味的詩篇,但是對於漢納來說恐怕無比致命,但願這場卑劣的陰謀不會挫折他所擁有的熱切激情。”一位旁聽者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

 “或許我們有什麽辦法能夠幫得了漢納。”有一個好心人說道。

 “如果有巴世蒙那樣強硬的後台,或許事情會變得輕而易舉,即便是那位女伯爵也能夠解決這件事情,但是我們之中恐怕沒有人擁有這樣的背景,所能做的恐怕就只有對漢納進行聲援。”第一個人說道。

 “或許我們可以趁這一次機會,將這件事情廣為公布,如果亨利德王子殿下或者南方諸郡各位領主之中有人聽到這件事情,或許他們將能夠給予漢納一些幫助。”另外一個熱心人說道。

 “恐怕我們就只有這樣做了,但願幸運之神會降臨在可憐的漢納身上。”那個知情者歎息道。

 在一旁側耳傾聽,瑞博將這一切全都牢牢地記在了心底,此刻他已然知道應該如何去做,對於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他是絕對的專家。

 幾乎在一刹那間,瑞博已然在腦子裡面將當初埃克特傳授給他的有關設置雙人騙局和買賣騙局的一切技巧全都瀏覽了一遁,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細節,不過他已然對那件案子心裡有數。

 那並非是一件難以解決的案子,不過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便是經手這件事情的某位檢察官顯然已經被賄賂,只有這樣,騙局才會進展得如此順利。

 不過瑞博並不打算貿然行事,這件事情顯然不合適由他出面,甚至連佛斯大公和亨利德王子也不適合插手這件事情,這會令他們成為太過明顯的目標。

 在這場藝術家之中的新銳和老前輩們之間的紛爭結束之前,亨利德王子必須顯露出一副公正而又不偏不倚的姿態,只有讓那些新銳們依靠自己的才華將那些原本壓製他們的老家夥們徹底推翻,才能夠令那些老家夥的地位徹底動搖,並且進而動搖巴世蒙大公在世人心目中的崇高威望。

 另一個令瑞博感到滿意的事情則是,他慶串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誤,顯然巴世蒙大公在那些被壓抑的藝術家們的眼裡,早已經失去了當初那燦爛耀眼的深深光環。

 現在他所需要的僅僅只是讓得裡至王國的民眾站在那些藝術家們的立場來看待巴世蒙大公,接下去所需要的只是那一連串早已經準備好的帳單。

 這些帳單之中羅列著那些老家夥在這二十年之中所有的收入細節,那越來越豐厚的財富,無疑令他們背上了暴發戶的名聲,這些就足以將他們徹底毀滅,嫉妒和貪婪將會是最好的燃料,能夠將一切化為灰燼。

 從那座狹小擁擠的酒吧之中走出來,一路之上瑞博總是能夠聽到談論有關那位漢納先生的事情。

 突然間,瑞博意識到那位漢納先生並非僅僅隻懂得詩歌和音樂,顯然他同樣也頗有頭腦,知道如何利用他那微薄的影響,來讓自己擺脫困境。

 顯然此刻在酒吧之中大肆散播這個消息,便是漢納用來拯救自己脫出困境的方法。

 瑞博開始思索起來應該用什麽樣的方法將這位擁有著極大利用價值的人物從陰謀和圈套之中救出來。

 驀地,一個合適出面的人選,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那位如同變色龍一般隨時能夠變幻自己“膚色”的可彌蘭伯爵,顯然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

 瑞博非常肯定自己能夠控制住那位伯爵,這並非因為自己所擁有的王子殿下身邊親信和智囊的背景,更是因為自己所擁有的魔法師身份。

 而讓那位伯爵出面,只會讓世人感到是凱恩家族在幕後主持這件事情,這絲毫不會引起眾人的奇怪和疑問。

 事實上,凱恩家族原本就是巴世蒙大公最強有力的對手,同樣也是唯一能夠威脅到巴世蒙大公的龐大勢力。

 瑞博甚至並不擔心凱恩家族會知曉這件事情,想必那位伯爵本人絕對不會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報告給凱恩大公,這只會令那個龐大的家族認定他是個背叛者,那不但會令他失去依托的靠山,更會令他置身於無比的危機之中,對於背叛者的懲罰總是異常堅決和殘酷。

 在大街上信手攔截下一輛馬車,坐在馬車之上的是個矮胖商人,他原奉正大發雷霆,朝著令他不悅的外國少年大聲咒罵著,但是瑞博簡簡單單一句“去市政廳”便讓他徹底沒有了聲息。

 市政廳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進入的所在,如果眼前這個外國少年不是腦子出了毛病,那便意味著他擁有著與眾不同的身份,那個矮胖商人甚至開始猶豫起來,他是否應該立刻道歉並且鞠躬行禮。

 不過遲疑和身為得裡至人的驕傲,令他最終選擇了在一旁觀望。

 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那個少年僅僅只是在窗口招了招手,在市政廳門口站崗的衛兵立刻排列成整整齊齊的隊列,甚至連軍樂隊也急匆匆地從市政廳之中跑了出來,這位商人這時候顯然已經明白,他所無理對待的是什麽樣了不起的大人物。

 瑞博對於那個商人慌不迭地連聲道歉絲毫不感興趣,他並非是一個得裡至人,因此對於得裡至王國那令他感到疑惑的森嚴等級,絲毫不感興趣。

 從馬車之上信步走了下來,瑞博立刻朝著替他打開車門的那個畢恭畢敬的侍衛官問道:“可彌蘭伯爵在哪裡?我有些事情要找他。”

 那個侍衛官連忙挺胸,彷佛對著長官一般報告道:“特使大人,可彌蘭伯爵應該就在市政廳裡面,我可以確信他絕對沒有離開,您或許能夠在他的辦公室找到他,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可彌蘭伯爵肯定在小客廳裡面。”

 瑞博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小客廳意味著什麽,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整天留連於小客廳裡面是頗為有名的。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身邊那位畢恭畢敬的侍衛官。

 自從進入得裡至王國以來,瑞博越來越發現,在這個崇尚力量的國度,強硬的態度或許比謙遜和退讓更加能夠得到認同。

 想到這裡,瑞博點了點頭說道:“請閣下幫我確認一下,到底可彌蘭伯爵身在何處?”

 那位侍衛官立刻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然後飛快地轉身跑開,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他急匆匆地趕了回來,他的神情之中那充滿曖味的笑容顯然已經表明了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所在的位置。

 “可彌蘭伯爵大人正在頂樓左側的小客廳裡面休息。”那位侍衛官簡短地報告道。

 瑞博自然清楚,這位侍衛官肯定沒有敢於打擾那位風流倜儻,同時又有些貪得無厭的伯爵大人。

 來到頂樓,在走廊之中,瑞博便已然聽到了一陣極為輕微的聲音,這些聲音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低微得無法聽到,但是對於瑞博,對於他那經過殺手之王凱爾勒親自訓練的耳朵來說,卻清晰可辨?那是他最為熟悉的那種快樂的聲音。

 侍衛官所說的那座小客廳就在頂樓的盡頭,瑞博徑直朝著那裡走去。

 這座小客廳倒是建造得頗為精致優雅,白漆的門廊鑲嵌著藍色琺琅圖案,這種精巧別致的搭配令瑞博想起了那些來自東方的精美瓷器。

 瑞博信手敲了敲那精致優雅的門,從門裡傳來了那位伯爵大人憤怒的吼聲,瑞博甚至從這聲吼聲之中聽出那位伯爵大人此刻正在那最為關鍵和重要的時刻,顯然自己的打擾有些不合時宜。

 “可彌蘭大人,不好意思,或許您正有事要忙,我可以稍候片刻再來。”瑞博淡然地說道,他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

 “外面是什麽人?”可彌蘭伯爵顯然沒有聽出門外之人的身份,他仍舊用那充滿怒意的聲音吼道。

 “是我,來自佛朗士王國的特使,也許閣下還記得我這個人。”瑞博徑直說道。

 話音剛落,裡面立刻變得安靜下來,這甚至令瑞博感到驚詫不已,他幾乎無法想像,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怎麽能夠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停頓下來。

 從門裡傳來一陣寒宰的穿衣服的聲音,從那嘈雜的聲音之中,瑞博能夠清楚地知道裡面的人有多麽慌亂。

 過了好一會兒,小客廳的門被打了開來,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已然衣著整齊地迎接了出來,隔著老遠瑞博便能夠聞到那位伯爵大人身上濃重的香水味道。

 不過,這些掩飾對於瑞博來說顯然絲毫沒有作用,他那擅長分辨毒藥和其他更為致命的魔法藥劑的鼻子,清楚地從這些濃鬱的香水味道之中嗅出了另外一絲氣味。

 “哦,尊敬的特使大人,今天是什麽風將您吹到了我這裡,這實在是我最大的榮幸。”那位伯爵顯然絲毫沒有意思將瑞博迎接進入那座小客廳,他甚至走出來反手關上了房門。

 “恕我直言,我有一件事情希望大人您幫忙。”瑞博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顯然大大出乎可彌蘭伯爵的預料之外,他的臉上顯露出驚詫的神情,一時之間他的腦子裡面塞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想和疑惑。

 事實上,自從那次對於他來說死裡逃生的聽證會結束之後,他便一直留意著亨利德王子和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這不僅僅只是他個人對於王子殿下感興趣,更是凱恩大公對他的暗中囑托和命令。

 而那位王子殿下身邊最為顯眼的無疑便是眼前這位來自佛朗士王國的特使。

 按照慣例,外國特使來到得裡至將不會得到特別的禮遇,而這正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件事情,亨利德王子殿下對於眼前這位少年特使甚至能夠用畢恭畢敬來形容,在眾人看來,就連那位受到兩代王室成員信賴和尊崇的奧格大師也不曾擁有過如此地恭敬,這確實令人感到無比費解。

 不過,當眾人在那場聽證會之後稍稍詢問了一下護衛隊人員,便立刻擁有了一個足以令他們瞠目結舌的答案。

 這位來自佛朗士王國的特使竟然是一位掌握著神秘莫測的力量的魔法師,甚至有不少護衛隊成員將他看作是類似魔鬼的非人存在。

 而緊接著從那位王子殿下所帶回的和平協議以及對於這位少年特使的官方陳述之中,眾人更是看到了一件令他們無論如何都難以置信的事情。

 在那份官方陳述之中羅列著的一連串頭街之中有一個顯得很不起眼,不過卻像一道驚雷一樣令所有人震驚無比。

 教導者,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根本就難以從這個頭街之中看到任何一絲信息,但是對於這些高高在上的領主們來說,這卻是一個令他們絕對難以忽略的頭銜。

 在他們那個極為熟悉的敵對鄰國的漫長歷史之中,曾經出現過三位擁有這種頭街的人物,其中的兩個人對於得裡至人來說無疑是最為可怕的夢魘,而另外一個人更是近乎於神明一般的存在。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猜測這位少年到底擁有著什麽樣的能力,不過沒有一個人打算親自嘗試,畢竟魔法世界並非是他們這些平常人所能夠企及,在那個世界之中,他們所擁有的地位和權力絲毫都沒有用處。

 可彌蘭伯爵當天便修書一封,並且請教會的信使用那神奇而又特殊的方法傳遞給了千裡之外的凱恩大公。

 而第二天凱恩大公的回復便已然到了他的手中,凱恩大公的吩咐幾乎和他想像的一模一樣,那便是盡可能的摸清這位來自異國的少年特使的底細,並且想方設法拉近和亨利德王子殿下之間的關系。

 或許這位王子殿下將成為製約巴世蒙大公的一枚強有力的棋子,而對於親眼見到過那位王子殿下的無比威儀的可彌蘭伯爵來說,他同樣也打算替自己留下另外一條退路。

 正因為如此,他對於這位少年特使的突然打擾絲毫不感到憤怒,反倒是欣喜異常,因為這顯然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耐心聽著這位神秘莫測的少年特使將來意訴說了一遍,如果是在以往,這位伯爵大人恐怕早已經勃然大怒起來,因為僅僅為了這種小事便打擾他的娛樂實在是可惡至極。

 不過,面對著這位擁有教導者背景的少年,可彌蘭伯爵的腦子裡面努力運轉起來,他也曾經費盡心機收集過有關這位少年的情報和信息。

 無論是佛斯大公城堡裡面的廚娘和傭人,還是市政廳之中的官員和侍從,對於這位少年的描述顯然都差不多,而這些描述之中絕對沒有提到這位少年喜歡管閑事,更加絕對沒有提到過他擁有著善良熱忱的性格,顯然這一切都和自己從傳言之中拚湊起來的這個少年的形象相去甚遠。

 反倒是陰沉幹練,和年齡不相符合的成熟睿智經常出現在那些描述之中,可彌蘭伯爵立刻思索起,這位少年特使那令他感到驚奇和疑惑的請求,是否包含著其他用意。

 突然間,一道靈光在他的腦子裡面一閃而過、那個叫漢納的人既然是個詩人,十有和即將舉行的祝豐節有關。

 侍從們的間言閑語之中透露出,好像在祝豐節上將上演一場好戲,似乎一批年輕的藝術家打算向他們的前輩進行挑戰,同樣的,挑戰好像在不久之前的春之祭的時候也曾發生過。

 這件事情還成為過幾天前的一場晚宴上的笑料呢!令他記憶猶新的是,眾人全都用嘲笑的口吻來諷刺那些慘遭失敗的老家夥,而原因倒並非是因為那些老家夥的作品確實不堪一觀,而是因為他們的幕後支持者正是巴世蒙大公。

 驀地,這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的腦子裡面又接二連三地滑過一道靈光。

 他突然間意識到此刻所發生的一切,和當初在特洛斯特所發生的那場動亂何其相似。

 同樣一切都是因為一件看似毫無關聯的意外事件所引起,並且迅速成為了眾所注目的話題,這些話題所針對的全都只不過是一些小角色,不過在這些小角色的背後無疑擁有著一位再明顯不過的大人物。

 前一次是倒霉的夏姆大公,而這一次換成了巴世蒙。

 一想到這些,可彌蘭伯爵的心頭突然間怦怦直跳,他的眼前又閃現過那令他終身無法忘懷的一幕——滿懷著殺氣緩緩走過他身邊的那位威嚴的王子殿下。

 彷佛是一條細繩將昕有的珍珠全都串聯起來了一樣,可彌蘭伯爵在那瞬息之間感到胸口緊緊壓迫著。

 所有這一切或許全都是那位王子殿下所一手導演,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樣的話,無疑這位年輕的王子殿下,是比當年的巴世蒙大公更加難以對付的厲害角色。

 左思右想之下,可彌蘭伯爵越來越感到肯定,因為夏姆大公的那場事件之中收獲最大的無疑便是這位王子殿下。

 他幾乎在一夜之間從默默無聞變成了爭奪王座的強有力的挑戰者,而那些從來都對他毫無了解的南方領主們,卻毫無疑問地顯露出無比的忠誠和熱情。

 此刻想來,這根本就不是當初他所想像的那難以形容的好運氣,而是用精密而又審慎的謀略所創造出的奇跡。

 再一次看了一眼那位神秘莫測的少年特使,突然間那位可彌蘭伯爵恍然大悟。

 那一連串猜想雖然合乎邏輯,不過卻絲毫都不像是得裡至人會采用的手段。

 那樣陰森和隱忍,那種險惡和狠毒,這是一種如同暗藏的匕首那樣狠毒而又可怕的手段,而得裡至人更願意用刀劍而並非是這種隱秘的武器。

 而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身邊正有一個人擁有著所有與之符合的特徵,那正是眼前這位少年特使大人,他的陰森和險狠在莫納赫已然盡人皆知,所聽到對他最多的形容便是毒蛇和惡魔。

 幾乎在一刹那間,這位伯爵大人已然意識到他正在面對的是什麽樣的人物,他幾乎可以肯定從今天晚上開始,眼前這位彷佛絲毫無害的少年將取代那位威嚴的王子成為他最為恐懼和害怕的夢魘。

 “是,是,是,這根本就是小事一件,我立刻親自跑一趟。”可彌蘭伯爵連聲說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這位伯爵大人仿佛想到了些什麽似的,笑著說道:“這樣一件小事其實根本就用不著如此麻煩,我們到下面去打聲招呼,略微表示一些對於這起案件的關注,想必經手這起案件的官員應該明白怎麽去做。”

 瑞博沒有漏過一個字,他清清楚楚地聽到這位伯爵大人提到“我們”,顯然這個家夥同樣老奸巨猾,絲毫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擔上責任。

 瑞博甚至懷疑,這個家夥對經手案件的官員提起這起案子的時候,會口口聲聲宣稱是王子殿下的意思,如果是這樣的話,反而事與願達。

 “伯爵大人,閣下應該體諒我和亨利德王子殿下的難處,我是個外國人,並不方便插手貴國的案件糾紛,而王子殿下至少在節日之前必須保持不偏不倚的姿態。”說著,他沉吟了半晌,彷佛思索著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繼續道:“或許我不應該來打擾您,我為這件事情而感到無比的抱歉,請您繼續您被打斷的眾會,我請潘恩大公幫忙處理這件事情,他對於藝術的熟衷是眾所皆知的。”

 “不,不,不,這樣一件小事又何必去煩勞大公,此刻他想必正為了安排藝術家們的‘眾會’而忙碌不已。”可彌蘭伯爵立刻說道,就在剛才的片刻之間他已然想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凱恩大公和王子殿下之間的紛爭和他本人沒有絲毫聯系,反倒是他拒絕這次幫忙,或許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少年和亨利德王子殿下所安排部署的,那麽這位恐怖可怕的天才少年想必不會讓任何一個並非他們同一陣線的知情者活在世上,成為對他們構成巨大威脅的因素。

 只要一想到在那場聽證會上夏姆大公咬碎舌頭自盡的淒慘景象,只要一想到那些南方軍團的軍官如狼似虎地追逃軍餉的情景,只要一想到和夏姆大公有關的所有人個個逃不了妻離子散,分崩離析的慘境,這位來自京城的伯爵便感到腳底升起了陣陣涼意。

 為了表現出自己對於王子殿下的忠誠和敬仰,這位伯爵大人甚至不等到瑞博回答,便一把拉住瑞博的手臂朝著樓下走去。

 他抓得是如此之緊,彷佛唯恐稍稍放松便會墜落到那無底的地獄深淵之中一般。

 “尊敬的梅丁伯爵,想必您一點都不知道,我對於藝術的熱忱甚至遠在潘恩大公之上,當初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數次前往您的祖國,正是在那裡真正領略了什麽才是藝術……”一邊走著,那位伯爵大人一邊滔滔不絕地談論著他對於藝術所擁有的熱情,順便極力拉近和瑞博的關系。

 對於這位像是變色龍一般隨時會變幻膚色的伯爵大人,瑞博自然不會將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當真,他非常清楚這種人的為人,只要有必要,他甚至能夠信誓旦旦地說出一段曾經在荒蠻部落和野蠻人共同生活的歷史。

 口  口  口

 在樓下監察長辦公室外面的休息室之中,瑞博悠然地坐在一張長凳之上。

 這裡的擺設顯然不是用來招待貴賓的,那硬木長條拚成的長凳實在不怎麽舒服,往常坐在這裡的人,原本就是有事來請求那位看似威嚴的監察長的,自然用不著多加招待。

 事實上那位監察長的辦公室很少有貴賓前來,真正擁有著超然地位的大人物,只要讓管家或者貼身侍衛官拿著一紙名片,便能夠將一切都辦理妥當,那位伯爵大人親自跑來這裡,顯然已經有些小題大作了。

 正當瑞博靜靜地等待著圓滿結果的時候,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紛亂的聲音。

 經過凱爾勒的嚴格訓練,瑞博已然不是那種對什麽事情都充滿好奇的人物了,他從來未曾忘記凱爾勒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嘈雜吵鬧的地方對於殺手來說是最完美的獵場。

 瑞博更不會忘記,凱爾勒教給他的很多布置殺局的方法便是首先用引人注目的事情引起眾人圍觀,一旦需要刺殺的目標因為好奇心的驅使而鑽進圈套,便是他死亡的時刻。

 不過,在那陣陣嘈雜喧鬧的聲音之中隱隱約約夾雜著“漢納”的名字,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瑞博朝著外面張望了一眼。

 他一眼便看到了一個他曾經見過的人物,那個人正是他當初拜訪過的隱士先生。

 這位才華橫溢卻鬱鬱不得志的戈爾得先生,雖然當初表現得頗有些傲慢,不過正是他令自己想出了那個絕妙的主意,並且進而鞏固了自己在亨利德王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

 而此刻正發出那激烈爭吵之聲的並非是這位隱士先生,而是他身邊的那位小姐。

 對於這位小姐,瑞博同樣並不陌生,事實上他甚至清楚地記得這位美麗小姐那優美上的每一處部位。

 “艾黎俊絲小姐,非常抱歉我對於您的要求實在無法加以滿足,漢納先生的那起案件證據確鑿,實在沒有辦法給予豁免。”一位衣冠整齊,神情冷峻的中年官員淡然說道,從他那倨傲的面容之中,瑞博清楚地看到他絲毫不將那位女伯爵放在眼裡。

 這令瑞博感到頗為奇怪,他實在無法想像,難道在得裡至王國貴族的權威竟然如此渺小,難道得裡至的官員照章辦事,連伯爵的面子都絲毫不買?

 那位中年官員的倨傲顯然證明了為什麽那位美麗的女伯爵滿臉怒容。

 “娜拉,非常抱歉讓你感到為難。”旁邊的那位才華橫溢的情人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

 “噢,戈爾得,感到抱歉的應該是我,沒有想到我的威嚴已然喪失殆盡,連這樣一個小人物都可以趾高氣昂地面對我。”那位女伯爵怒氣衝衝地說道,轉過身來朝著走廊盡頭走去。

 瑞博這時才發現,那位女伯爵正筆直朝著他走來,原來他已然在不知不覺之中從那個休息室裡面走了出來。

 正當他猶豫著是否要趁此機會和戈爾得重新認識一下,想必這一次詩人先生不至於像上一次那樣孤傲和冷淡。

 正當瑞博陷入沉思之中的時候,突然間一陣勁風朝著他席卷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地瑞博朝後急閃,雖然他及時避過了一記結結實實的巴掌,不過仍舊沒有避過那細長尖利的指甲,三道血痕立刻出現在他的瞼上。

 “小痞子,滾開。”那位女伯爵盛怒之下顯然將阻擋住她去路的瑞博當作是發泄的對象。

 或許是這聲怒罵絲毫沒有令她的憤怒平息多少,或許是瑞博的躲閃和無動於衷令她感到更為憤怒,只見她立刻掄起手中原本用來遮擋陽光的傘朝著瑞博掄了過去。

 對於這位美麗的女伯爵,瑞博記憶最深的並非是她那美妙豐潤的,而是她那揮舞馬鞭的樣子,當初那個被揍得哇哇大哭的少年,至今留在他的記憶深處。

 不過,瑞博並不想親自品嘗挨揍的滋味,他稍稍向後側退了一步,左手傾斜著格擋住身體的一側,右手則牢牢地握成了拳頭。

 陽傘擊打在他的左臂之上彈了開去,正當那位女伯爵因為眼前的小痞子居然敢於招架而憤怒不已的時候,更令她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腹部一陣顯得有些沉悶的痛楚令她眼前一黑,緊接著她便感到自己的另外一個手臂突然間被拗了過來,而一雙強有力的腳更是踩住了自己的膝彎,令她不得不跪了下來。

 瑞博對於能夠如此輕易地製服這匹“野母馬”感到相當高興,這並非是殺手之王凱爾勒所訓練的技藝,而是海德先生作為獎勵傳授給他的來自東方的奇特武技。

 情人突然間遭到襲擊,並且瞬息之間被那個凶悍的少年所製服,戈爾得已然顧不得一切地撲了過來,他雙手緊握,掄圓臂膀猛砸了下來。

 剛才的成功,令瑞博躍躍欲試想要試驗一下其他手法,戈爾得的衝動顯然正中他的下懷。

 他的應對之策在旁觀的每一個人看來都是愚蠢之舉,只見他猛然間背轉過來朝著那重重落下的雙臂。

 正當眾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瑞博突然間俯下身體,順勢抱住了戈爾得那落下的手臂。

 還沒有等到眾人回過味來,甚至連戈爾得本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已然如同被弩箭拋射而出的箭矢一般飛了出去。

 戈爾得甚至感到自己快要碰到天花板了,恐懼和害怕令他閉上了眼睛。

 轟然一聲響,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這一下摔得如此之重,以至於他一時之間根本就爬不起來,尾椎骨上傳來的陣陣劇痛甚至令他懷疑那裡是否已然折斷了,不過更令他忍受的是那昏沉沉的大腦。

 而那些旁觀者此時已然驚呆了,他們眼看著一個成年人被一個小孩輕而易舉地扔了出去,拋擲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於那個成年人飛出去至少有五六米遠。

 這幾乎是難以想像的,除非那個小孩就像那些遠古神話之中的英雄一般擁有著諸神的血脈。

 “好吧,戈爾得先生,首先我得說很高興再一次見到閣下,自從小鎮上那一別之後,已然過去很久。”瑞博笑著說道,說著他轉過身來朝著那位美麗的女伯爵說道:“我曾經在月夜之下見過您的芳容,您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我將盡力而為。”

 瑞博對於這場風波頗感滿意,現在他即便順勢介入此事,也不至於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而此時,市政廳的每一個房門幾乎全都打開來,那些走出來的人之中大多數已然認出了瑞博的身份。

 “噢,特使大人,您原來和艾黎俊絲小姐早就相識。”突然間身後傳來那條“變色龍”無比殷勤的說話聲。

 “是的,在我來到得裡至的第一個晚上,我便有幸結識這位美麗的小姐,不過想必艾黎俊絲小姐本人並沒有留意我。”瑞博笑著說道。

 “啊,那實在是太完美了,我原本正在猶豫著應該如何向王子殿下提起這件事情呢!艾黎俊絲小姐最近遇上了一些麻煩。”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立刻笑容滿面地說道。

 對於可彌蘭伯爵所說的那些麻煩,瑞博完全能夠猜到是怎麽一回事情。

 事實上,此刻仍舊停留在小客廳裡面的那位,想必也有著同樣的麻煩,那些前來求見可彌蘭伯爵並且極力將他拉去那座小客廳的女士們全都有著一模一樣的麻煩。

 那些夏姆大公顯然連累了一大批家族,而那些南方領主們或是為了向王子殿下表示忠誠,或者便是對夏姆大公原本就充滿了憤怒,因此那些家族只能夠在可彌蘭伯爵這裡尋找一條門路。

 瑞博相信這位美麗的女伯爵肯定也曾經和可彌蘭伯爵在那座小客廳之中獨處過,要不然這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絕對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來,他可絕對不是一個熱心人。

 此刻,那位女伯爵顯然同樣也已然知道自己無意之中得罪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四處打探,極力想要找到一個機會能夠走通一條強有力的門路,以便令她能夠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家族榮耀。

 正因為如此,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對於那些說話強有力的權貴,她全都花費過極大的精力去打探和收集。

 這些大人物之中最顯眼,也是最擁有權威的,自然是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不過這位女伯爵同樣也非常清楚,她是絕對沒有可能走通這條門路的,即便當初她的威望沒有受到絲毫損傷的時候,她和這位王子殿下也隔著許多等級。

 正因為如此,原本她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可彌蘭伯爵身上,但是絕對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發生如此意外的變化。

 對於眼前這個陌生的少年,這位美麗的女伯爵只是稍微猶豫了片刻,便已然從可彌蘭伯爵和周圍人的態度之中猜到了他的身份。

 在莫納赫,即便佛斯大公的那幾位公子也絕對不可能受到如此的恭敬,例外只有唯一的一個,那是個神秘莫測不為人知的奇特人物。

 她原本從來沒有想過有可能走通這個人的門路,但是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認識自己,更令她難以想像的是,這個傳聞之中強大而又睿智,甚至連王子殿下都對其畢恭畢敬的人,顯然和自己的情人相當熟識。

 突然間,這位美麗女伯爵的心頭重新點燃了希望,因為她非常清楚只要眼前這位神秘少年筒簡單單的一句話,她將毫無疑問的重新擁有威望和地位,甚至她的地位還將比以前更加高和牢固。

 此刻唯一令她感到麻煩的是,剛才她的無理和粗暴行徑,為此她在那裡後悔不已。

 “看來,兩位的麻煩並非只有一點點而已,不知道我是否能夠給予什麽樣的幫助?”瑞博微笑著說道,他彷佛絲毫沒有感覺到臉頰上的那三道指甲劃痕。

 說著,他緩緩地轉過頭來朝著那位神情冷峻的中年人看了一眼, 而那中年人立刻畢恭畢敬地彎下腰來。

 “不,特使大人,至少在我這裡沒有絲毫的麻煩,事實上我原奉就在懷疑那件案子可能有幕後隱情,我早已經著手徹查這個案件,不過您想必明白,讓被查的人保持精神麻痹,對於清查案件極為有利,正因為如此,才引起了艾黎俊絲小姐的誤會,在此我衷心誠意表示歉意。”那位中年官員小心翼翼地說道。

 “快去辦好那個案子,在明天早晨我希望看到報告已然放在我的桌案上。”突然間,旁邊傳來一陣叱責的聲音,顯然那位監察長大人也已被驚動,只見他怒氣衝衝地朝著自己的屬下嚷嚷著,不過當他轉過臉來的時候,臉上已然堆滿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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