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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玉》回58 白瞳赤目冱血心
紅烏三人聞言俱愀然色變,眸光中浮現異樣光芒。中間那矮漢斜跨上前,齜牙問道:&;小子,你究竟什麽來歷?&;紅烏玄字門三妖,分以毒、幻、媚見長,出沒江湖數十載,人皆隻聞其名,不識其人,只因見過他們面目之人,俱已命喪黃泉。眼前這少年年紀不過二十許,卻一語道破三人身份,話中雖摻猜測語氣,猶讓他們心驚不已。這矮漢乃是三妖中閃電刀邢成酬,他雖未直答那少年問話,然此一反問無異於已是默認。

 芸蘿與柳逸安眼神交織,皆把目光停留在桌上的湯碗之上,心知其中必已下了劇毒。若非方才那少年出手,芸蘿此時多半已遭逢不測,柳逸安腹中一把怒火衝天而起,雙眉怒聚額中,牙關磕擊得哢哢作響,十指緊緊扣住那瓷碗碗沿,雙睛一鼓便把那碗並其中凍結的冰塊捏成齏粉,塵末鋪蓋整個桌面。

 &;我柳逸安無意與人為敵,緣何要苦苦相逼!&;柳逸安從心底發出一聲咆哮,喪親之痛,恐他今生都無法痊可,焉可再見至愛之人無幸!柳逸安憤然直身而起,兩道勁氣由掌側呼嘯而出,頓將身前木桌劈裂成千萬碎片,朝四側牆壁勁射而去,漫天粉屑猶如碎雪一般飄落而下。

 那紅烏三人身處勁風之下,見無數木屑如同鋼鐵蒺藜一般激射而來,各使解數遮擋避讓,雖未落下分毫傷痕,卻已因柳逸安這霸道無儔的氣勢凜然生懼。芸蘿見柳逸安一步一步似徐似疾的走上前去,形容與前日遇丹霞山莊諸人時一般無二,殺戮之心熊熊熇熇,頓時心憂不已,正欲上前平撫,卻見那獨目少年將手中古劍橫到柳逸安胸前,冷冰冰的吐出二字:&;不勞!&;

 柳逸安猩紅雙目微一偏轉,紅白勁氣從十指指尖疾出,戳向那少年膻中,卻是未出全力,隻待將這少年從自己眼前逼開。那少年見柳逸安突然發難,絲毫不曾顧念方才他施救之恩,雙眸驀然一冷,右手反持長劍當胸一擺,倏然斬向柳逸安十指,應對之速,揮劍之快,恍如風起時長河掠過的浮光,難以捕獲蹤跡。那盤坐的紅衣少女雙目突現興奮神色,嘴角懸上莫可捉摸的詭譎笑意。

 攻守易變,柳逸安劍眉一揚,左手拈星月手纏勢欲將那古劍蕩開,右手去勢突轉而下,成平掌推向那少年中脘穴。然未料那少年劍身上附著真氣之玄奧遒捷,竟只在星月手牽引下偏移不足半寸,遽然朝柳逸安右腕斬去,二人本皆麻木的臉龐上,都掩藏不住驚愕表情。那少年突然收起右手之劍勢,左手五指並攏成掌,攜卷汪洋氣勢印向柳逸安右掌。那少年額前亂發受二人真氣催拂,飛揚亂舞,顯現那未盲的一眼,只見其瞳仁竟是如血一般的赤紅色澤,閃耀在那少年包裹全身的紫紅真氣之中,愈發顯得妖異懾人。

 隻聞砰然一聲巨響,二人掌罡碰對,俱被震得連連直退,各自雙足將石地上犁出半尺深的壕溝。柳逸安足跟抵住牆垣立穩,心中氣血翻湧,一時無法平靜。自離嶽州,他沿途勤練玄天術不輟,內力已有長足進展,方才看這少年劍招清奇,見獵心喜,已運上七八成功力,未料與他仍隻鬥了個難分軒輊。更且這少年方才出劍留手,掌力顯也未發揮到極至。二人遙相對峙,手腕皆顫抖不已,胸腹內沸騰的氣血直要破膛而出。

 一切不過一暇間,便如雲中電,石上火,紅烏三妖不知這兩個少年何以兵刃相向,亦詫異於他們武力之高,一時未有反應。柳逸安入江湖以來,同儕中在武藝上勝過他的惟有珺蘭與芸蘿這兩個女子,尚未見一個堪與他比肩的武林俊彥,此時見這獨目少年功力不在自己之下,頓生激賞,有與之一較高下之心。然此時紅烏三人尚在一旁,柳逸安與那少年拚過一掌,胸中仇恨稍有宣泄,回復本心,便朝他拱手,指向那眉目凶惡的三人,隱含之意便是攜手對敵為先。

 &;不勞!&;那少年額前亂發遮蓋住那隻血紅之眼,收劍於腹前仍隻淡淡道出二字,雖冷酷如前,卻少了幾分倨傲與不屑。

 柳逸安聞言雙眉怒結,卻又不好發作,隻將雙拳骨節捏的劈啪作響。芸蘿見柳逸安狂暴勢場斂去,長籲一口氣,此時見他又被那少年激起了火氣,慌忙跑過拉住,附在他耳邊柔柔道:&;我們先靜觀其變,情勢不對再去幫手!&;柳逸安無奈首肯,黑口黑面的找了條長凳坐下,發現客棧中的掌櫃夥計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只有那紅衣少女饒有興致的在獨目少年身上上下打量。芸蘿亦把目光停留在那少女身上,眸光中未有驚奇,反而是掩藏不住的敵意。

 &;莫非她還在吃那飛醋?&;柳逸安見芸蘿蹙額凝眉,慌忙從那少女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那桀驁少年,發現他與紅烏三人間已不過相隔十尺許。

 &;卻是後生可畏,這位小哥明知我們是紅烏中人,竟還來趟這趟混水,不是一般的膽量!姐姐好生喜歡!&;那妖冶婦人施施然走上前道,手弄蘭花,掩住粉唇,雙目妍波流轉,秋水泓灩,散發著令人魂靈不屬的嬌媚光澤。此婦人乃是三妖中人稱血牡丹的韶夢妍,年已四十余,因自幼習淫媚之術,得滋補之法,容顏未見半分凋敗。然三妖余者閃電刀邢成酬與毒刺典獲,數十年與韶夢妍朝夕淫糜,二夫一婦般穢亂,此二人雖亦年值不惑,卻已如花甲之齡一般蒼老。

 那婦人嗲聲說道:&;到姐姐這裡來,讓姐姐好好疼疼你!&;她一面緩緩逼近,身軀柔若無骨,嫋嫋娜娜,酥胸上隻覆蓋著薄薄的一層輕紗,行走間猶見顛峰兩點嫣紅若隱若現,惹人遐思,直欲撥盡迷嵐,訪遍勝景。

 柳逸安涉獵青樓多年,所見修習媚術的女子不知凡幾,早已察覺這婦人古怪,暗中運起封靈訣,抵禦這婦人妖法侵蝕心府。耳邊聞得輕輕嚶嚀之聲,柳逸安慌忙回眸去看,卻見芸蘿兩頰紅暈豔豔,眸光中仿佛迷霧籠罩,只有淡淡如星輝的迷離光芒在微微閃爍,纖弱的身軀如風中薔薇一般顫抖不已。柳逸安未知這婦人媚術之妖邪,竟連女子都不能豁免,慌忙緊緊捏住芸蘿小臂,純寒真氣透過掌心傳出。手臂處的酷寒感覺,終將芸蘿心智喚回,她察覺自己羞態,不由大窘的恨不得一頭撞死,驚惶甩到柳逸安手臂,蜷在一旁不讓他看見自己面龐,粉靨已是變得如火一般滾燙。方才不過看了那婦人雙目一眼,未料竟一陷不能自拔,仿佛魂魄飄離出殼外一般,她雖是冰清玉潔之身,然往嶽州途中經柳逸安諸般點撥,已初識男女歡愛滋味。便是這欲說還休,欲罷不能,使這少女初開的情竇不能對媚誘之術設防,輕易便迷失不知身處何方。

 柳逸安隱約也參破情由,輕輕走過去,用指尖在芸蘿脊背上寫下&;封靈&;二字,卻發現芸蘿整個身軀已灼熱無比,隨著自己指尖的一鉤一劃戰栗難禁。柳逸安見芸蘿雙目淚光閃閃,已羞恨的無地自容,便欲走過去好生撫慰,然芸蘿卻拚命把臉頰偏過去,不敢直面柳逸安,心中哭泣不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怎麽無緣無故想起那般事,還險些……還險些……以後他該怎麽看我?嗚嗚嗚……&;

 柳逸安一時手足無措,抓耳撓腮時忽而發現那獨目少年如同僵硬了一般,長劍向地沒有半分動彈,那婦人走到他身前半尺,仿佛沒有半分察覺。

 &;不好!他中了這妖婦的邪術!&;柳逸安心中大駭,此時見那婦人突然從袖管中抽出一根銳匕,朝那少年心窩刺去。柳逸安此時在數丈外,施救如何能及,開口呼喚更是不能,一時心懸於喉,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便要喋血當場的少年。邢成酬與典獲二人面上俱掛著猥瑣的笑意,似在嘲笑那少年自負功夫了得,然不諳世事,以卵擊石,可謂不自量力。

 正值此時,那少年微闔的雙目猛然睜開,右手劍柄疾提而上,徑往韶夢妍下頜撞去。眼見這少年已被自己媚惑,怎地此時突然醒轉,韶夢妍大驚,神未覺、意先動,身軀飛快後仰,險過毫厘的奪過那少年快如利箭的一擊,退讓不過一步,已被那少年疾出的左手封住了頸下穴位。那少年順勢一帶,已將她擒在了懷中。

 &;夢妍!&;邢、典二人飛身來救,卻見那少年將銳匕架在韶夢妍喉頭,慌忙止住手腳,大喝道:&;小子!乖乖放人,今日我們便不與你為難!&;與韶夢妍相處數十年,二人俱已與她有了夫妻情分,由來受命殺人,等閑不讓她出手,只因韶夢妍雖媚術高絕,然武藝平庸,不堪殺陣,未料今日卻折在了一個貌似羽翼未豐的少年手裡。

 那少年冷冷一笑,再將手中銳匕提高半分,頓嚇得邢典二人大驚失色,聞得那少年毫無生氣的聲音在耳:&;二十年前,追殺神風刀的可有你們三人?&;

 二人聞言身軀猛震,此事甚秘,除卻紅烏中人,江湖人再無人知曉,這少年卻是從何知曉,他與神風刀又究竟有何關聯!一時驚愕,難已言語。

 &;說!&;那少年話語忽而變得凶狠,匕鋒在韶夢妍喉間劃出一道血痕。

 典獲十指指甲交錯,碧綠光芒閃爍,咬牙切齒應道:&;沒錯,得令的是我們三人!你究竟是什麽人?&;

 少年左目緩緩合上,三道爪痕齧合一處,嘴角泛上一絲淒惻的笑意,猛然怒瞪鼓睛問道:&;當年買凶的是何人!&;

 &;不知!&;典獲冷目答道,恨不能將這少年用利爪割成肉屑。

 那少年雙眸乍冷,悠悠逼問道:&;說!&;刃尖已插入韶夢妍雪白的肌膚之中,鮮血沿著脖頸流淌而下,觸目驚心。韶夢妍啞穴被點,隻知張口發出咿咿呀呀之聲,顯是疼痛非常。

 &;格老子!不知便是不知,快給老子把她放開!&;典獲勃然大怒道。

 那少年聞言嘴角一皺,手中銳匕一轉,便將韶夢妍右目從眼眶中挖出,一潑稠血順著刀尖濺灑出來,而那眼珠則滴溜溜的滾到了典獲腳下,韶夢妍吃痛不住,撕心裂肺般嚎叫起來。

 &;龜兒子!&;典獲雙睛噴火,十指如同撓鉤一般張開,便要上前廝殺,卻見那少年又將銳匕放至韶夢妍左目之上,隻得強壓心頭怒火,瘦長的身軀因痙攣而變得畸形,他喘著粗氣道:&;放開她!&;

 那少年如同未聞,又語調冰冷的道了句:&;說!&;

 邢成酬亦早按捺不住,踉蹌跨步道:&;我們隻認受命殺人,不識買凶之人!&;

 那少年冷冷哼了聲,手腕疾刺而下,又聞得韶夢妍一聲尖刺雲天的慘叫。

 &;老子殺了你!&;典獲見狀歇斯底裡道,十指斜劃而出,戳向那少年鬢角太陽穴,急怒攻心,竟一時忘了顧及韶夢妍生死。

 那少年也不出劍,將銳匕交至掌心,提住韶夢妍喉骨便將她身軀拋向典獲襲來方向,未加半分遲疑,右手古劍便追著韶夢妍後脊追去。典獲剛接住那因疼痛而變得冰冷的嬌軀,便覺腹中傳來一股涼意,貫穿肚膛從脊背上透出,雙目漸漸不能視物,一切影像皆變得昏暗起來,視野中只有韶夢妍眉下兩個黑洞洞的血窟窿。典獲一雙毒爪,不知殺過多少英雄好漢,此行受命刺殺柳逸安,他本頗有微辭,隻道殺雞焉用牛刀,未料今日命喪於此。

 柳逸安與芸蘿目睹眼前慘狀,俱是舌撟難下,縱這少年與紅烏有莫大仇恨,這般殘忍無情猶讓人心悸不已。因有沐珺蘭前事,柳逸安尚有些麻木,然芸蘿早就經受不住,伏在一側乾嘔起來。倒是那個紅衣少女,托著兩腮在靜靜觀看,眉目間笑意盈盈。

 那少年將古劍從二人屍首中拔出,緩緩退回原處,劍鋒指地而垂,讓劍身上的鮮血從鋒刃處淌盡。邢成酬飛撲到二人屍身旁,雷霆般的咆哮道:&;老典,夢妍!&;一聲長嘯,聲音頓變嘶啞。

 那少年緩緩合起雙瞼,面無表情的道:&;我信你們不知!&;頓了頓道,&;紅烏總舵在哪,說!&;

 聞得驚天坼地一聲怒吼,兩道雪影呼嘯而至,那少年連眼都未睜,笨拙的將手中古劍舉起,竟後發先至將邢成酬雙刀架在空中,情狀便似那少年預先將古劍架起,而邢成酬則故意將雙刀砸往那劍身一般。閃電刀之名,在江湖傳於遐邇,只因其刀法毫無機巧,唯獨佔一個快字,在他人出一刀的間隙出三刀,自可無往不利,然邢成酬方才見那少年出劍,心中猛顫:&;好快!&;在他眼中看來,這&;快&;劍猶勝他刀速數倍,卻不知實則這少年之劍舒緩的如同美人手中驅蚊的蒲扇一般。忽而鼻頭傳來一陣沁人心脾的香馥,邢成酬乃江湖老手,心知有詐,慌忙屏住呼吸,不料一股涼意徑從鼻喉而下,墜入氣海之中,霎時四肢漸漸變得酥麻起來,仿佛百骸的氣力正不斷從軀體中瀉出。

 &;兔崽子,使毒!&;邢成酬此時已理智全失,舞起腕上雙刀便如狂魔一般朝那少年殺來,虛空中刀影憧憧,成一片爛銀羅網,將他包裹其中。那少年猙獰一笑,避而不接,只在刀光外遊走。邢成酬狂嘯亂打一陣,竟連那少年衣角都未沾,腹中真氣損耗殆盡,撲通一聲便栽倒在地,張開口大聲喘氣不已。

 那少年此時方才立定,慢慢走近前去,古劍一出,剁去邢成酬雙腕,將劍鋒指在他額中,冷聲問道:&;紅烏總舵在哪?&;卻見邢成酬雙睛怒突,口齒間鮮血流淌而出,已然咬舌自盡。三妖中任二人聯手,這少年決計不能輕易斬殺,然他卻似成竹在胸,一步一步將其誘入彀中,分而擊之,手段之狠辣,讓人怎舌。

 柳逸安一直冷眼旁觀,卻絲毫未察覺邢成酬如何中毒,頓時皺眉愕然。

 那少年將三人頭顱切割而下,剝下其中一人衣衫包住,再把古劍血跡在三人屍堆上擦拭乾淨,歸還背上劍鞘,徑往客棧門外行去,仿佛地上躺著的只是任人屠宰的牲畜一般。

 那少女隨即從巨刀上躍下,從那少年桌上抓起一捧蠶豆,便追隨而去。

 芸蘿慌忙出門,朝那少女背影&;呃&;了一聲,欲言又止,垂下揮出的臂膀。柳逸安見芸蘿似是認識那少女,用眼神示意詢問,芸蘿輕輕歎了口氣道:&;一個搗蛋鬼,希望她不要去惹方才那個獨眼人才好!&;忽而想起方才自己羞恥神態,芸蘿趕緊別過臉去,大步朝門外跑出,空中傳來嫋嫋余音:&;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你……你……你去取麒麟狻猊,我……先走了……&;蛩蛩足音遠去,空巷中已不見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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