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棟和方程當初所在的“國營CS投資股份有限公司”並入證券，就是因為它已經陷入危機，用盈利的公司來挽救證券。現在聽劉五六主動說起，都默不作聲。

　劉五六見兩人表情不自然，道:“扯遠啦，我接著說，江佑良還有一個錯誤，就是是他的財務風險控制不足。雖然公司的風險決不局限於財務方面，但最終都要反應到財務上來。因此，成熟的公司管理首先必須考慮財務風險的預警和財務失敗的處理機制。老江作為一家連年來業績持續增長的公司老總，一方面被良好的預期所包圍，另一方面處於自信，為博取超額利潤，大規模的借貸進入國際金融市場的套期保值甚至期權交易，而且對趨勢判斷屢次失誤，讓虧損不斷加劇。在財務風險的控制上，也缺乏當機立斷的成熟理念，當虧損不可避免的時候，不但不積極的認輸出局而減少損失，反而賭博式的不斷加倉，最後不得不轟然倒下，這對於我們不能不說是一個教訓！”

　王棟道:“是呀，市場沒有常勝將軍，在大勢一去不複返的情況下，一意孤行的‘迷信’自己的判斷，繼續加大投資，企圖鹹魚翻身，結果演變成毫無理性的賭博行為。廣國投在投資失敗的時候，在鐵定的虧損面前，不願意輸面子，不能理智的止損出局，而是加大借貸力度，不斷投入資金，試圖通過‘下一輪’的賭博來扭虧為盈，起結果卻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王棟說完，打開電腦，找到一個資料，道:“在97年10月份，江佑良獲悉出現500萬美圓的期貨虧損後，江佑良同意了其風險管理委員會主任和交易員提出的展期方案，同意追加頭寸，這就親自否定了他本人當年宣布的‘當任何一筆交易虧損額達到50萬美圓時，立即平倉止損’的規定，自恃對亞洲金融形勢了如指掌，相信香港等地區和國家很快就會擊退國際炒家，繼續加倉做多，這樣一來，給下屬的‘先斬後奏’開了一個惡劣的先例，最終將廣過投葬送了！”

　方程道:“像這種大佬級的人物，以後如果真並購成功了，倒真是一筆財富！”

　王棟道:“錯了，首先江佑運良要對廣國投的失敗承擔責任，你知道，沒一次失敗，總要有一個人來承擔罪責的，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即使他免於牢獄之災，恐怕這一次失敗後，他也不可能從出江湖，何況你還只是個毛頭小子?”

　方程道:“也是，君妍就說廣過投的人經過這次失敗，信心上大受打擊，那些人將來會有心理障礙。”

　王棟道:“雖然君妍說的有道理，但也不全對，在挫折面前，不同人有截然不同的表現，有的人一蹶不振，從此沉淪下去，而有的人卻能吸取教訓，知齒而後勇，從失敗的陰影中擺脫出來，！世界上沒有百戰百勝的將軍，只要善於總結，失敗反而讓人得到鍛煉。在投資市場，如果沒有經歷過一輪熊市的洗禮，沒有刻骨銘心的慘痛教訓，投資者是不會成熟的。所謂大浪淘沙，留下來的才是黃金，我相信廣國投那麽多人才，經過這一次的洗禮，應該會產生許多傑出的投資人才！”

　方程其實已經打定注意，等將來並購成功，讓那些要走的走，將留下來的人用自己的精神領域測試一下，看哪些人是真正的人才，讓那些混飯吃的家夥拿一筆遣散費走人！現在聽王棟這樣一說，信念更堅定了。

　這時候劉五六露出老狐狸一般的微笑，道:“現在這種情況下，你不能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我估計由於廣國投太大，負債太多，國內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有實力收購，所以，不到最後關頭你不要輕易下手，做生意嘛，總要買個地板價最好！”

　王棟道:“我估計並購資金起碼也要數十億，你有那個能力嗎?我聽天香說你在美國、香港做股指期貨，收益如何?”

　方程道:“原來兩位叔父已經知道了，你們不是外人，我現在那個帳戶上有100億美圓的樣子，我想要並購完全夠了，不然我也不會興起並購的念頭。”

　兩個人聽了方程的話，好象平空起了一個炸雷，差點跳了起來。劉五六道:“100億?還是美圓?你也太能……太能賺了吧?”

　王棟對方程的神奇早有領教，吃驚以後，倒能接受了，道:“好，你現在是天時、地利具備，只欠一個人和。只要將來妥善處理，廣國投的人才必能為你所用！那時候就真的是一朝化龍遊九重了！”

　晚上，方程如約到了汪佩雲家裡，汪嵩顯得很興奮，看見汪佩雲陪方程進門，笑道:“快坐！快坐！前次到CS，來去匆匆。這幾天我去看了馬王堆和嶽陽樓，心情開朗不少！”方程道:“呵呵，我到了這裡一年多了，還沒有來得及去看呢，以前上學就知道馬王堆的金縷玉衣很精美，今天汪叔叔看見了嗎?”汪嵩道:“確實名不虛傳呀！不過我最感慨的還是登上嶽陽樓的時候！看見范仲淹的《嶽陽樓記》鐫刻在顯眼位置，我揣摩了半天！反覆咀嚼‘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那句流傳千古的名言，感慨良多呀！”

　方程見汪佩雲端水過來，說了一聲“謝謝”，連忙雙手接過來，汪佩雲臉上一紅，低頭一笑，叫聲“不客氣”，逗得汪嵩莞爾一笑。見汪佩雲要出去，汪嵩道:“佩雲你坐下來吧，大家都不是外人，我正有事情要說呢。”汪佩雲便端端正正的坐在旁邊不遠的凳子上，眼睛卻避開方程，專注的看著旁邊的水壺。

　方程主動道:“汪叔叔，我這幾天請教了劉總和王總，他們給了一些意見，我自己覺得，這次廣國投和粵海的問題，其實政治上的影響比經濟上的影響更大！”汪嵩微微點頭，顯然比較讚同。方程道:“這裡面還有一個問題，兩家公司的負債金額巨大，如果一起破產，那將對國內金融界產生不可估量的跗面影響，就心理上就可以讓老百姓陷如恐慌，引發更大范圍的金融危機。但是，如果兩個公司都不破產，進行重組，那需要有實力的公司介入，而且花費的資金起碼要上百億美圓，現在這種情況下也不現實，那麽，最好的辦法，我估計政府也是這樣打算的，就是讓兩個公司‘一死一活’！”

　汪嵩聽方程說話，每說一句，他都輕輕頷首，表示讚同。一邊旁聽的汪佩雲是第一次見方程和別人談論重大問題，看他侃侃而談，風度恬淡，從側面看過去，方程的臉顯得很神秘，不由聽得癡了。

　方程合了一口水，繼續道:“這兩個公司，廣國投規模很大，按常理應該讓廣國投進行重組。但是粵海在香港上市，它牽動著所有香港人的神經，在現在這樣特殊的時期，即使為了穩定香港的人心。中央政府也會讓粵海繼續生存下去。所以，我覺得應該讓廣國投破產‘死’掉，讓粵海集團‘活’下去！”

　汪嵩輕輕鼓掌，道:“年輕人，你的意見跟大多數專家的意見一樣，確實不容易呀。”方程突然覺得他說這句話更像一種諷刺，其潛台詞是:年輕人，別人說你多麽神奇，原來也跟大多數人一樣啊！並無什麽特別招數！

　方程不由將精神領域擴展開來，瞬間將汪嵩的精神籠罩起來，在汪嵩稍一失神間，方程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嘿嘿，那個金融沙皇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他汪嵩來，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過自己也正好有這個意思，那咱們就各取所需好了！

　思忖罷，方程便故做驚人之言，道:“不過這種一死一活的策略，只是萬般無奈之下的辦法，其實還有更好的辦法可以采用！這就要看政府有沒有打破舊框框的勇氣和魄力了！”

　汪嵩用意味深長的眼光看向方程道:“看來你是有更好的辦法解決了?我們來學學古人的故事，各用一張紙寫下最好的解決辦法，看看是不是一樣?”汪佩雲忙找來兩隻鉛筆，於是方程和汪嵩各自在一張紙上寫了幾個字交給汪佩雲。

　汪佩雲打開兩人的紙，嬌聲道:“叔叔和方先生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原來兩人的紙上都是“股權私有化”幾個字。汪嵩歎了口氣，道:“中央最初集合了專家的意見，也形成了‘一死一活’的方案，不過那個方案是一種壯士斷腕的做法，太悲壯了。而且對於國家的政治、經濟影響巨大，還有那些破產後的職員安置也是一大問題，所以總理還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不過恰好前幾天傳來一個新消息，於是總理單獨召見我，讓我趕赴CS，想必你已經猜到了?”

　方程道:“我雖然是一階平民，也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不敢說憂以天下，但隨時可以為國分憂的！”

　汪佩雲聽來聽去，到現在才有點明白了，原來叔叔到CS來，並不是來向方程請教什麽，而是要他伸手解決國家的大難題，這下她心裡就疑惑了，這個人年紀輕輕，好象除了女朋友多，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呀?怎麽叔叔好象很著緊他似的?

　汪嵩道:“所謂吉人自有天相，總理那個人，一心為民，正直不阿，但是運氣卻不好，接了一個爛攤子！你別看這幾年經濟發展每年保持高增長，但那是表面現象，咱們的經濟存在極大隱患，別人不知道，精通經濟的總理心裡卻是極明白的！因為我們經濟的高增長不是以企業的良好管理和運作支撐，而是靠國家強大的基建投入拉動的。一旦國家基建這個火車頭減弱，整個經濟將面臨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