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等楊小梅熟睡過去後，等在外面的張招娣已經等在旁邊了，這個女子並不像是一個久操皮肉生涯的女人，反而像一個拘謹的鄉下姑娘，規規矩矩坐在旁邊看方程替楊小梅打通經脈，但她顯然不知道這兩人在搞什麽鬼，滿臉都是迷惑。直到方程叫她，她才驚醒過來一般，道:“方先生，您好！”看她雙腿筆直的站著，雙手下垂，低眉順眼的恭敬樣，方程暗暗佩服林芙蓉真是調教有方。

　方程見她這樣小心翼翼，不覺有了幾分憐惜，柔聲道:“你老家是哪裡的?”張招娣道:“我老家在贛州市尋烏縣吉潭鎮，那裡很偏僻，窮得很！”她的聲音有一種和年輕女人不相配的悲哀，加上越說越低，更讓人同情。方程道:“是啊，我的老家在湘西，那裡還要窮。不過只要我們努力奮鬥，總會改變面貌的。”

　張招娣出生的吉潭鎮，有一條吉潭河，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她的鄉親們依然貧困。張招娣是老大，但是在農民的心裡，女兒總是賠錢貨，長大了就會嫁人的，只有兒子才能傳宗接代。所以她父親給她取名叫招娣，是有來歷的，就是希望接下來生一個男孩。但是他父親的運氣實在不好，冒著風險生了第二個孩子，結果第二個仍然是個女孩，這下可將這個望子心切的老實農民愁壞了，不過，他還是給二女兒取名叫張盼娣。也許老天爺故意跟他開玩笑，他生的第三個孩子還是一個女兒！但是，堅忍不拔的農民給三女兒取名叫張來娣，又繼續耕耘不息。終於，第四個孩子是個男孩！這一下可將他高興壞了，從此，一家人的生活都以小兒子為中心。漸漸的，由於超生被多次罰款，張招娣本來就貧窮的家越來越貧窮，沒有辦法，年僅15歲的張招娣隻好輟學出去打工掙錢。

　張招娣清楚的記得，當年跟著村裡的大叔大嬸出來找生活的，就數她自己最小，其他年齡相當的姐妹都去讀高中了，只有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勉強混了個初中畢業，看見父親母親那蒼老的面容，看到弟弟妹妹那瘦骨嶙峋的小身子，便毅然決定出去打工！記得出發那天，爸爸媽媽眼裡盡是淚花，走了好遠，回頭的時候還看見村口那兩個佝僂的身影！

　最初幾年，張招娣根本掙不了什麽錢。一個15歲的女孩子，要體力沒體力，要知識沒知識，只有在同村的大叔大嬸照顧下去小工，掙來的微薄工資還不能按時領取，到了年終，被老板再三克扣後才領到那點可憐的工資，可那時候，張招娣還是激動得很！留下僅夠自己糊口的錢，其余的都匯回了老家。大家都誇她有孝心。

　可是，張招娣逐漸有了疑問方。每次和大嬸們上街的時候，總看見許多花枝招展的女人和男人打情罵俏，大嬸說那些女人不正經，是**的。張招娣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那些女人被叫**?她們不工作嗎?她們身上的衣服，只要一件，自己就要不吃不喝掙一年！啊，她們身上的香味真好聞，她們的頭髮好漂亮，小姑娘於是在夢裡常常變成那些女人的模樣，可是，醒來後，迎接她的依然是勞累和迷惘。

　過了兩年，張招娣長成了17歲的大姑娘，成天的勞動使她身材壯實，比那些運動員還健美！特別是胸部，已經驕傲的聳立起來，向世界宣布:我終於成熟了！當她上街的時候，常常吸引了許多男人的目光，因為和那些臉色蒼白、苗條嬌弱的城市白領相比，張招娣顯得健康、剛健，那渾圓有力的大腿和健美的身材，加上小麥色的皮膚，是對女人美麗的另一種詮釋！就算以前那些大嬸，也經常打趣她，說現在咱閨女越來越漂亮了，以後肯定找個城裡人做老公，那時候就真正出頭了，張招娣雖然嘴裡辯駁，但常常在夢裡夢見自己嫁給了一個城裡的人，成了一個幸福的新娘！

　適度的**，可以成全自己，但是，過分膨脹的**，卻有可能讓自己迷失。張招娣在別人的讚美聲中，特別是在男人貪婪的目光中，滋生了極大的自信，漸漸的，在她心裡有一種不滿足，自己沒有文化，沒有本領，但是，自己有身體的本錢呀！只要遇上一個有錢的男人，要是他看上自己，那不就什麽都好起來了嗎?

　從此以後，勤勞的張招娣依然勤勞，但那個樸素的張招娣卻變得喜歡打扮起來。她現在喜歡打聽什麽香水、化妝品的效果了，也喜歡研究別的女人的衣著打扮了，看見一個女人穿的衣服，總要在心裡思量一番:我穿這個不知道效果怎麽樣?我身材那麽好，穿上她那套衣服更漂亮，那女人，真是糟蹋了衣服……

　有一次，建築工地來了一群特殊的人，原來是老板在中秋節時慰問員工。看見一大群西裝革履的男人，後面還跟著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有個大嬸告訴她，中間那個男人就是老板，那個女人就是他秘書。張招娣看著那個女人的迷人微笑、優雅舉止，有點羨慕。又有點嫉妒，還有些緊張，這些大人物，她只有在做女孩子的春夢的時候才見過，在看電視的時候見過，想不到今天居然能親眼看見！張招娣躲躲閃閃的藏在一位大嬸後面，但是，月亮的光輝怎麽會被星星掩蓋呢?終於，那老板的眼睛落在她胸脯上，停了足足有五妙！張招娣被那目光一盯，就像肌膚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渾身不自在，胸口砰砰亂跳，隻好低下頭躲避。

　後來是工地的包工頭訓話，說了老板的義行善舉的重大意義，他還代表這些衣衫藍縷的農民工們致謝。

　張招娣看見那個目光像錐子一樣能刺人的老板和旁邊一個男人說了一句什麽。然後那男人就打起電話來。當包工頭說:“今天這樣了，大家繼續乾活吧”

　老板身邊那個男人忙道:“今天是中秋節，大家就多休息一下。董事長還有慰問品，馬上到！李頭給我一份你們工地上的名單，呆會由鄭先生親自發放，以表公司的心意！”那個女秘書顯然不知道今天這個地方居然還有這個環節，但也僅僅錯愕一下，便帶頭鼓掌起來，於是大家都鼓掌，說一些感謝公司，感謝董事長的話。

　不一會，一輛小貨車開了進來，車上是滿滿一車掛面和月餅。於是最後一個環節，就是由老板親自將慰問品發到每一個農民工手中。那秘書小姐嬌聲點名，沒點到一個，董事長就發放一個，場面很是感人。當點到張招娣時，她興奮得臉色緋紅，這可是自己在這工地上兩年來最快樂的一天！

　此後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那天的慰問就像在水裡投下一塊石頭，它激起的漣漪也慢慢消失了。可是張招娣總被夢裡出現的那雙刺人的眼睛弄得心神不寧。漸漸的，這個開朗活潑的大姑娘變得沉默起來，多了許多雜亂的心緒。

　時間到了初冬，天氣漸漸寒冷，乾活的時候都需要穿上毛衣了。張招娣記得很清楚，那天包工頭突然將自己叫到工棚裡，說是有人找自己。張招娣以為是爸爸或者媽媽來看自己，驚喜得很，但是包工頭將她的猜測否定了，說是另外有人要見她。後來才知道，是那天那個鄭董事長的母親生病了，要找一個保姆。也許是他對張招娣映像深刻，居然給包工頭大電話，說要他問問，張招娣願意不。於是包工頭就將張招娣找來，告訴她，這可是大大的好機會，千萬不要錯過了！給有錢人家當保姆，包吃包住，一般還有500塊一月的工資，比建築工地上好多了，聽鄭董事長的意思，只要願意，張招娣的工資還要更高，說不定每個月有1000呢！

　於是，張招娣被這天掉下的餡餅砸中了，含著熱淚，告別了大叔大嬸們，坐上董事長的專車去當保姆了。記得當時上了車，張招娣第一眼就看見那個女秘書，她臉色蒼白，對張招娣很冷淡，張招娣可不知道她為什麽不喜歡自己，只是默默的坐在旁邊想心事，包工頭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小張呀！你去以後，身份就不同啦，這可是個好機會，掙大錢呀！以後……以後請您在鄭董事長那裡多說說我的好話，拜托您啦！”張招娣覺得好笑，自己一個小保姆，去服侍一個癱瘓的老太婆，董事長怎麽會聽我的?卻不知道這一去，卻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方程見這個女人只是一味的沉思，臉上一時喜，一時悲，道:“你有什麽心事嗎?如果不願意，我絕對不會勉強你的。”張招娣道:“謝謝方……方老板，我同意！只是剛才想到以前的事情，有點傷心，現在已經好了！”

　方程知道凡是墜如風塵的女子，都有一段鮮為人知的秘辛，林芙蓉如此，楊小梅如此，這張招娣當然也不例外，但是他不會用精神力去查探，因為那對於女人來說，太不厚道了！

　張招娣道:“方先生，我覺得自己身子不乾淨，所以……”方程道:“只要你的心是乾淨的，那些往事就當是一場噩夢吧！”張招娣流著淚，將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怎麽會過去?那些事情，我怎麽能忘記?想起以前，真的很後悔！”

　方程道:“有些事情，不要悶在心裡，說出來，就好了！或者找的沒人的地方，盡情的哭一場，心情會好很多！”

　張招娣道:“我在十七歲上給一家有錢人當保姆，那個老太婆脾氣不好，難服侍得很，她白天夜晚的鬧騰，不睡覺，罵兒子媳婦不孝敬她，罵老頭子狠心，早早死了不管她，還有，一會閑菜不好吃，一會閑飯太熱……但是他們給的工資很高，我就忍下了。後來……後來有一天晚上，當我將那個整天鬧騰的老太婆弄去睡覺以後，累得實在不行，便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我作了一個夢，夢見一雙眼睛盯著我，我怎麽也甩不掉，不管躲到什麽地方，那雙眼睛都會出現！我逃啊逃，最後剛逃到一個樹林裡，正想歇口氣，就被什麽東西絆倒了，隨後就被一個怪物壓在身上，我拚命掙扎，可是心裡想動，手腳卻不聽使喚！我怕極了，想大聲喊救命，可是張開嘴卻沒有聲音，我嚇得不得了，等從夢裡驚醒，才發覺自己被一個人按在床上，我一驚，雙手一摸，身上的衣服全被脫光了！我知道是那個男人想強奸我，拚命抵抗，可是，我不是那人的對手，他滿是酒氣的嘴死死壓在我嘴上，然後……然後我下身一痛，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