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已經暗了下來,萬家*,屋裡的油燈跳躍的閃爍刻雲禮謙的心,懸在空中一直掉不了地,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在外面等了多久,師父和師姐依舊沒有出來,手心裡是濕滑的汗水,看著門口的眼睛已經乾澀的酸疼。
嘎的一聲,門開了。
只見溫水寒一臉疲憊的樣子走了出來,連忙迎上前焦急的詢問,“師父,她怎麽樣了?”
溫水寒臉色凝重,緊閉著雙唇,看了下雲禮謙,卻見他眼神中急切的期盼,歎了口氣,“目前是無大礙,但具體還是要看她醒來以後……”
“呃,師父此話怎講?”
“你先進去看看她,一會兒到我房裡來!”
本來還想詢問,可看見師父那一臉疲憊的樣子,他還是忍住了,給師父行了禮忙進了屋去。
床上的葉子臉色依舊蒼白,但緊皺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依舊還是昏迷,溫暖煦已經幫她將衣物穿戴好了,回想起剛剛在門口瞥見師姐那複雜的眼神,雲禮謙感到一陣頭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來和師姐解釋,不過現在還不是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只有放逐到一邊,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葉子趕緊醒來。
他走至床邊輕聲的喚著,“葉子……葉子……你怎麽樣了?”
昏睡中,葉子像是有聽見了雲哥的聲音,那聲音裡充滿了焦急和關切,很不想他為自己擔心。使勁的想要睜開雙眼,卻覺得眼前只能看見屋裡那隱約而模糊地*,尋不到雲哥的位置,好在現在的她感覺呼吸已經很順暢了,喉嚨也能發音了,心裡的恐懼也消失了不少,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呼……雲哥……我很好……”
這是她此時唯一能說的話了,即使現在她覺得渾身就像是被抽幹了。可卻依舊掙扎著告訴他自己無礙。好讓他放心。
聽得葉子說話聲。雲禮謙那懸著的心終是放了下來,看著葉子在*中幽幽發亮的眼眸,心就像是跳漏了一拍,此刻自己才又意識到,現在地葉子不是已經那個葉子了,至少不能叫成為兄弟了。
想著她剛醒來,也不打算把知道她女兒身地事告訴她。畢竟,這麽多年都要扮作男兒身這裡面定是有著原委地,一切都只有等她康復了再說。
他看著她扯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你……這小……子,可把我嚇壞了……”
“雲哥你把燈芯撥弄一下,我有些看不清了……”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腦海裡回想起師父剛剛那句話,“一切都只有等她醒來再說!”
他忽的感覺頭皮發麻。用手在葉子眼前晃了晃。卻看見那水波盈盈的眸子,依舊沒有焦距的看著上方。
“她看不見了?”
這樣的一個念頭讓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費了好大的勁。他才讓自己地聲音聽起來盡量平緩一些。
“我師父說,剛剛為你清了毒,叫你好生的休息,身子還虛著受不的太亮的光,你歇著吧,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嗯,我知道了,你也去歇息吧,我困了……”
“你睡吧,我就在這裡守著你……”
“嗯……”
他的聲音如浸泡在溫泉之中,讓她的心裡感到踏實,心安了,無邊的困倦向她襲來,眼皮慢慢的合上,呼吸也逐漸均勻,一旁地雲禮謙看著已經熟睡地她,心裡既是憐惜又是自責,看著她蒼白面頰上那凌亂的發絲,正想伸手幫她捋順,卻發覺如今她不再是他。
心裡亂的像是一團麻,這麽些年來,自己竟然渾然不知道她竟是女兒身,而現在面對中毒地她,竟然也無能無力,見她已經熟睡,他悄然的出了房門。
“咚咚……師父!”
“進來吧!”
雲禮謙整個人都顯得失魂落魄的,對著溫水寒行了禮,“師父,葉子她……她好像有些看不清楚了……”
“唉……這毒果然陰狠!”溫水寒搖頭歎息。
“師父你知道這是什麽毒嗎?可有解藥?”
那溫水寒並沒有回答他,只是那眼神忽地變得凜冽,言語間竟是凝重,“你老是告訴我,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雲禮謙雖然不知道師父為什麽要這樣問他,可也立即回答道:“師父她就是我以前提起過的那個從小就廚藝高超的葉子,如今我們在京城重逢,而我卻連自己的兄弟也沒有保護好……”
很明顯,這雲禮謙目前還無法適應葉子的身份,心中仍舊是當她是自己的兄弟,和溫水寒說話時也是一臉的坦然。
“依你所說,這葉姑娘與師父是你府上的廚子?可她怎麽就上了京城,而且還惹上了這樣的麻煩?”
雲禮謙想到曾經答應過葉子要保守那大悲寺的秘密的,面對師父的疑惑便沒有說出來,只是編口說:“葉子的志向是能學盡天下美食,她來京城也只是為了學到更多更
藝,這幾天她正在參見京城的廚王爭霸賽,現在已經賽……”
“嗯,這就難怪了,這用毒之人果然陰險,其目的就是不讓她參加那比賽,那麽如果要追查的話,就該是從那些與她同台競技的人著手了。”
“其實不用查了,也是我們大意才會讓葉子中毒的,今天早上……”雲禮謙將早上事情仔細的說給了溫水寒聽。
溫水寒聽了眉頭不由的緊皺,“此人用的這招高明啊,雖然眾人都會懷疑這面中有問題,可要知道,其他人也都是吃了面的,而且不管是材料還是碗筷可都是那明月軒的,現在就算你們是懷疑那金祥瑞地掌櫃。也奈他不得!”
“師父您說的是,可徒兒這心裡卻無法咽下這口氣,而且葉子的眼睛……”
溫水寒揮手,示意他不要講出來,“你可知道這葉姑娘中的什麽毒?”
“是什麽毒?”
溫水寒輕輕的眯了一下眼,忽的眸中精光射出,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卻要極力的掩飾。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地眼神就變得悠遠,“這毒名為鬼纏身,是將蝮蛇地毒汁混合了夾竹桃以及砒霜地毒,按理說,三種劇毒加在一起該是駭人的劇毒,可或許是相互抵觸的原因,使得這三種加在一起卻不會要的人的性命。但卻會在極短的時間內遊走在五髒六腑,根據毒的份量而使人地身體受損,或是讓其渾身麻木終生無法動彈,或是失去聽覺、嗅覺、視覺,或是無法說話,總之就是要你生不如死,而且這毒無色無味,不易被察覺。而且又從不曾出現在民間。只出現在后宮之中……有些宮女或是妃子,若是不小心知道了什麽,或是得罪了誰。因為不想皇上或是宗人府的追究,就會使上這樣的毒,因為連太醫也無法窺探原因,就有宮人私底下稱其為鬼纏身,這毒也因此得名!”
溫水寒一席話說的雲禮謙渾身冷汗直冒,發顫的問道:“那麽……按照師父所言,葉子這是失去了視覺?”
“也不算是吧,按照你剛剛所說,她還對於光亮還是有感覺的,應該是視覺減弱了,至於她還會有其它的不良反應目前就不好說了……”
咚的一聲,雲禮謙竟然跪下了,“師父,徒兒自幼與葉子相識,雖然不知道她地女兒身,可卻是將她當作自己地親人,當一名好的廚師是她一生的追求,若是她無法看清一切,我不知道她該如何來面對,還請您竭力地救治她!”
“唉,我的傻徒兒啊……”他上前將其扶起來,“這一點為師又如何不知道呢,剛剛在房裡,我已經用銀針控制了她體內毒素的遊走,未滲入髒腑的毒素也被盡數排除,可若是要徹底清楚,那根本是無法辦到的,如今也只有看她的造化了……”
“師父……”他神色有些暗然,卻還是期盼著師父有辦法來救葉子。
“你下去吧,為師也累了……”
他心裡也知道師父已經是盡力了,可心裡卻仍舊存著一絲幻想,但看見師父一臉的倦色,終究是將要說的話吞了下去,暗然的離開了溫水寒的房間。
待雲禮謙走後,溫水寒看著燃燒的油燈,輕聲的歎息,“雲兒啊,不是師父不救治她,而實在是這個方法……為師也不希望你來用,你身負責任重大,如何能讓你父親與我多年來的心血白費了?況且,你的這位朋友應該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這毒可不是民間有的……”
……………
玉無君聽了濯碧探聽來的消息,越是聽,那拳頭就越是握的緊,眉頭緊鎖,為了葉子受的折磨而心疼,為了自己沒有保護好葉子而自責,手中的白瓷杯一聲脆響,被他生生的捏碎。
還在稟報的濯碧住了口,“公子……”
玉無君倏的站了起來,聲音中透露著冰窖裡的寒氣, “碎,可回來了?”
“公子碎已經回來了。”
“說!”
“回公子話,這王富貴家中是京城百年老字號的面店,此人素來趨炎附勢,是個貪圖錢財的小人,不過從去年開始他與醉月樓的掌櫃走的很近,常有人見他出入醉月樓。”
“醉月樓……”玉無君面無表情,沉聲地念著醉月樓的名字。回頭看著碎和濯碧,目光收斂。
“今晚我的行蹤不可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主公,你們可知曉?”
“明白!”
“知道!”
二人齊聲回答。
玉無君立即起身出了房門,外面秋風颯颯,夜色正濃,屋內的空氣中尚還殘留著他走時留下的殺氣,碎和濯碧二人相視一看,都不說話,但心裡卻明白,自己的公子是怒了,而這怒火是需要鮮血來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