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莫城和郎春香從店鋪裡出來。
幾天沒見,郎春香就像換了一個似的,整個人充滿了神采,一雙大而圓的眼睛閃著機靈和聰慧。
看得夜雨滿意的直點頭,目光一掃問:“孫鶯了?”
“她不想回月牙鎮了,她想留在灝王府。”莫城道。
“唉!她這是何必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呀!隨她吧,等到她死心了就會回來的。”夜雨道。
夜雨看著周掌櫃焦慮的眼神,便將他拉到一邊說:“周掌櫃您別著急,穩住這裡的夥計,不要泄露月牙鎮的事情,等我回去一切都會解決的。”
周掌櫃看著夜雨那靈動和自信的眼睛,想起她的種種經商手段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原本高懸的心瞬間歸了位:“老板,我還想趁著我身子骨好時多為您做幾年事,以報答您對我的救命之恩,可沒想到……老板,我和夥計們還有許多被您救起的其他災民們都不能沒有您啊!您可千萬別放棄紅葉,放棄我們呀……”說道最後哽咽不已,老淚縱橫。
“周掌櫃,您老別多心,我夜雨在這裡發誓絕不會放棄紅葉,更不會放棄你們,我不僅要讓紅葉更上一層樓,更紅更火,我還會讓所有為紅葉工作的員工,富足。驕傲。自豪。”夜雨放出了豪言,因為周掌櫃引發了夜雨更多的責任感,而這次的事件則激發出了一直躲藏在夜雨心底深處的雄心壯志。
周掌櫃老懷安慰的拍拍夜雨的肩膀,含淚的進了店鋪。
莫城趕著馬車疾馳在道路上,車廂裡的夜雨和郎春香則無言相對。
“小姐,您在想什麽?想灝王爺了?”郎春香看夜雨心事重重,擔憂的問。
一直在擔心月牙鎮的夜雨,聽到郎春香的問話,頓時才發現自己已經遠離了京都,遠離了心愛的堂源灝了,忙起身探出頭回望著遠處那已成黑點的京都。
收回頭,夜雨無精打采的坐回車裡:“嗯,剛離開就開始想他了……咦!春香,你是怎麽知道我和灝王爺的事呀?”
“小姐,不光我知道,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什麽?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怎麽可能?”
“就是昨晚呀,大街小巷家家戶戶一夜之間都知道有個女扮男裝叫夜雨的姑娘,深得灝王爺喜愛,深受皇上嘉許。”
“這……這……傳得也太快了點吧。”夜雨不得不佩服傳言的速度。
鬥轉星移,月落日升,夜雨她們日夜兼程的趕到了月牙鎮。掀開車簾的一刹那,夜雨目瞪口呆。
殘瓦斷柱隨處可見,裂牆倒房比比皆是,到處都是被火燒過的痕跡,瘡痍滿目,一片狼藉。唯一整齊的就是那一排排一眼看不到盡頭裹著白布露天而放的屍體。一聲尖叫,一個人影衝進了夜雨的懷裡,也撞醒了夜雨。夜雨雙手抬起胸前的小腦袋,低下頭看著頭髮散亂,面目髒兮憔悴,驚恐之後悲傷至極的眼睛,乾裂的唇瓣,渾身邋遢的紅玉,夜雨一陣心酸,眼睛一片模糊,大滴大滴的熱淚滾滾而下,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哭聲引來了幸存者,哭聲裡的悲傷引發了所有人強忍著的哀傷,整個月牙鎮響起了痛徹心扉的哀哭聲,月牙鎮陷入了殤境。
“小……小姐,別哭了,您的嗓……嗓子都哭啞了。”郎春香眼圈通紅,哽咽著說。
“夜雨,別哭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哭壞了身體可怎麽辦呀。”對任何事都淡漠的莫城見到這種場面也不由得動容,更不忍心見夜雨如此傷心難過。
夜雨雖然在灝王府就知道月牙鎮出事了還死傷了不少人有了心理準備,可親眼看到眼前的慘景,眼前的人,還是抑製不住心裡的悲傷放聲痛哭。
哭,不論是喜悅還是悲傷都是一種最好也最有效的發泄。哭完過後的夜雨沒有了先前的霪鬱,換之而來的是心明腦清。
夜雨用衣袖為紅玉擦擦臉,用手指為紅玉掠掠亂發,聲音略帶沙啞的說:“紅玉乖哦,不哭了,現在夜雨姐回來了,一切的事情都交給我。”
“夜雨姐,我早就盼著您回來了,楊嬸和阿牛哥都……死……了……哇……”剛停止痛哭的紅玉說到傷心處,又忍不住大哭起來。
夜雨輕拍著紅玉瘦小的背部,靜靜等著她宣泄壓抑已久的悲傷。良久,在夜雨胸襟浸濕了一大片之後,紅玉再一次停止了哭泣。夜雨擦乾紅玉臉上的淚水,緩緩道:“紅玉,相信夜雨姐嗎?”
“相信!”
“那好, 答應姐,從今天起你不再流淚,不再哭泣,不再悲傷,等到姐為楊嬸和阿牛報了仇以後,你再哭,行嗎?”
“行!”從夜雨的懷裡抬起頭,十五歲的紅玉斬釘截鐵的回答,眼神信賴而堅定。
“好紅玉,沒有讓姐失望,現在帶姐去找徐總管。”
“嗯”
“大家跟我一起來,我會安排好你們的,也不會讓你們死去的親人枉死,請相信我。”夜雨對著周圍三三兩兩的人說。
月牙鎮的幸存者們在痛哭過後,臉上都是一片死寂,毫無生機,聽到夜雨的承諾後,每個人的眼睛裡都燃起了希望之光。
夜雨跟著紅玉來到一處臨時搭建的簡陋茅草屋前,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夜雨忙擦淨臉上的淚痕,整理好情緒,進了門。房內有些昏暗,在碎草鋪成的地上躺著十多個受傷的人,夜雨一眼就看見了徐總管忙急步走過去。
“徐老爹,我回來了。”夜雨蹲下,輕聲喚著有些陷入昏迷的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