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之位,本應是我的。”突利微微歎息一聲,道:“我父親始畢可汗當初準備起兵南下,但是病亡,當時我仍年幼,無力抗爭,給親叔坐上大汗之位,是為處羅可汗。叔叔處羅也是一個人物,而且對我還是照顧有加,我也無話好說。”
“處羅登位大汗後,以隋朝義成公主為妻,魔帥趙德言就是她招攬來的,一入草原,趙德言提議把煬帝的蕭皇后和隋朝齊王楊睞的遺腹子楊政道迎至汗庭,其作用不用說,子陵你亦可猜到。”突利苦笑道:“處羅雖迷戀義成公主的美色,但對趙德言極有戒心,只是在義成公主一再慫恿下,才勉強以趙德言為國師。後來處羅得病,吃了趙德言以丹砂、雄黃、白研、曾青、慈石煉的五石湯,不但不見效,還發毒瘡而死,義成公主一夜間成了操控大權的人。”
“魔帥趙德言你們也相信,那肯定吃虧了。”徐子陵呵呵一笑,道:“魔帥趙德言在魔門八大高手中排行第三,無論武功還是才學,僅在邪王之下,用一句話形容,你們是引狼入室了。”
“當時怎知?”突利也恢復豪氣,大笑道:“不過這也造就了突利不屈的鬥志,為了奪回王位,突利無時不刻都在抗爭,雖然與趙德言和義成公主勾結的頡利登上了大汗之位,但是,我與處羅叔叔的兒子,奧射兩個反倒成兄弟,本來是死對頭的汗位爭奪者,現在反倒成了兄弟。”
“頡利的金狼軍人多勢眾,高手如雲。”徐子陵微笑道:“王子你想重奪大汗之位,恐怕有點困難。”
“其實不怕老實跟你說,能不能重奪得汗位,突利實沒有想過。”突利坦誠的道:“只是這一種不屈,這一分抗爭,休想在突利死去之前,消失。”
“就目前而言,華夏軍很難跨境向東突厥草原的金狼軍挑戰。”徐子陵也真誠的道:“無論軍力,或者天時地利,華夏軍還不及金狼軍及整個東突厥的聯軍合擊。何況,在中間,還隔著一個強大的李唐。自然,如果金狼軍遠征到洛陽,又做別論。”
“華夏軍剛剛組建,金狼軍卻整個數十年,聯軍四方八面,近四十余萬大小部落的狼騎追隨,要想挑戰他們那自然是不可能。”突利點頭議同道:“突利屬下,不足十萬人。上馬的戰士,也不足五萬。雖然在草原上小有薄名,但對於二十多萬的金狼軍,也相形見絀!不過我們兩軍聯手,再找四方盟友,又當別論!”
“王子,我們有一樣東西比頡利更有優勢,那就是年輕。”徐子陵淡淡一笑,道:“不要急,只要王子安安全全打返回大草原,一切都好說。”
“此事需子陵你鼎力相助。”突利也不客氣,直接道。
“先聽聽王子你的近況,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徐子陵又微微一笑,問。
“你不知道?”突利有些驚訝。和不敢置信。
“我不知道,接到王子求援信息,我當時在嶺南宋家。”徐子陵不動聲色又透漏了一個秘密。
“嶺南宋家?你是見天刀宋缺了?”突利大訝的道:“子陵你得到天刀宋缺的支持了?厲害!看來日後中原一統的,不是那個李世民,就是你徐子陵了。”
“我跟秦王殿下,相比你與金狼軍,還極是不如。”徐子陵淡淡而笑道。
“這一點我同意。”突利聽了,好久不語,最後連飲兩碗,才緩緩道:“李世民雖然跟突利交好,但是突利一句心底話也不敢跟他說。說真的,如果日後中原一統,突利寧願是你徐子陵,而不是那個李世民,他實在太可怕了,幸好他不是頡利,否則突利早就……子陵,老實說,在此之前,我一直很不看好你的華夏軍,雖然你擊敗了李密,但是現在,我有一點改觀了。”
“因為什麽呢?”徐子陵輕描淡寫的問道:“因為我得到了宋家的支持嗎?”
“不是。”突利凝重的道:“因為你的氣度。你有容納天下的氣度,是做帝王的材料。相比起李世民,你在這一點絲毫不遜色。自你不問任何原因,就千裡趕來義助突利,自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你有與李世民爭霸天下的氣量。”
“也許我是因為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徐子陵輕笑道。
“突利雖然沒有一雙鷹眼,但是,自認不會看錯你。”突利哈哈大笑,道:“雖然你現在還不及李世民的勢大,可是,和你做朋友卻是無妨。甚至,與你秘密結盟,相互協助,也是突利的心底真實想法。”
“為什麽不跟李世民結盟?”徐子陵奇問道。
“如果一隻狼想打獵,自然會找另一隻狼合作,而不會找一隻老虎。”突利大笑道:“如果老虎餓了,可是會先吃掉狼,再去打獵的,所以,還是找一個跟自己能力差不多的狼合作最為放心。”
“李世民在明裡,還是會支持你的,畢竟,你有他需要的戰馬。”徐子陵點點頭,道。
“所以,這一次,子陵你要送我到長安,只要到了那裡,李世民就會替我擋開阻力,甚至會跟頡利他們通氣,讓我安全返回大草原。”突利肅容,道:“不過,想害突利的敵人,一定也會想到這點,他們一定會在突利去到長安的途中出手的。”
“有幾方敵人?”徐子陵問。
“頡利一方,以趙德言為首,他們絕對不願突利返回大草原,所以甚是棘手。”突利點頭,道:“如果突利猜測沒錯,趙德言已經返回中原,在去長安的某處等著我。”
“還有呢?”徐子陵聽了趙德言之名,眉毛也不動一根,淡淡然再問。
“突利的手下,有一個叫做康鞘利的叛徒。”突利寒聲道:“這個叛徒想必是頡利派來的,能力出眾,無論武功還是才智,俱是上上之乘,突利深信於他。此次,也是他獻說如果我能搶得到西突厥義公主蓮柔,與她成親,必能得到西突厥和波斯兩國的支持。不知你是否知道,這個蓮柔是波斯國師雲帥的女兒。如果康鞘利是一支勁敵,那麽那個波斯國師雲帥更是超難應付的強者。”
“蓮柔我知道。”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不知雲帥的武功如何?”
“突利一向自負,但連他十招不到,就打的落花流水。”突利呵呵大笑,絲毫不以為恥,道:“如果不是當時突利鑽水而逃,恐怕早讓他擒下了。”
“這個雲帥是什麽時候來中原的?”徐子陵微一沉吟,問道。
“自他的女兒於巴蜀失蹤,他就連夜趕來,與迦樓羅王的高手一道,追擊突利,以圖挾持我來交換他的寶貝女兒。”突利搖頭苦笑,道:“可是突利又豈知他女兒的下落?想必,這是那個魔帥趙德言的奸計!”
“迦樓羅的高手之中,有沒有一個大胖子?”徐子陵點點頭,問道:“或者一個專門暗殺人的影子刺客?”
“大胖子倒有。那個你說的影子刺客倒不曾見。”突利還不知厲害的道:“你問及此人,莫非與整一件事有關聯?”
“那個大胖子是魔門八大高手排第五的胖賈安隆,你說有沒有關系?”徐子陵笑而反問道。
“原來就是他與魔帥趙德言搞的鬼!”突利一下子明白過來,恨聲道:“日後若讓突利擒得此胖子,當切肉喂狗,否則不得平息胸中怒氣!”
“單憑實力,王子你還不能擒下此人。”徐子陵微微一笑道:“魔帥趙德言在魔門高手第三,在陰後與邪王之下,但這一個大胖子,卻排在第五。與魔帥趙德言,僅隔一個讓霸刀嶽山殺死的天君席應。他的身邊尚有一個專門陰人的影子刺客楊虛彥。如果王子想生擒此人,恐怕還得努力苦練幾年!”
“失言了。”突利一聽,連連搖頭,大笑道:“不過突利真的很生氣。如果不是他挑唆,相信雲帥也不會對突利窮追不舍,猛下殺手。”
“你躲進襄陽,他們不知道嗎?”徐子陵奇問,道:“小小一個襄陽,如何能阻他們?”
“陰癸派的諸女好像有什麽寶貝準備跟你交易,她們以為這些人借名搗亂,於是現身驚退了他們。”突利汗顏道:“她們這些陰癸妖女厲害啊,陰後祝玉妍還沒有出現,就已經嚇得幾方人馬俱退,迦樓羅王的手下和康鞘利的強手死在她們手中過百,否則我如何能躲到她們的船底而脫身?”
“現在這些陰癸妖女呢?”徐子陵又奇問道。
“她們好像向洛陽去了,我當時溜進了襄陽找鄭城主,也幸好她大力掩護。”突利連連搖頭,大笑道:“我突利本來一向瞧不起女子,誰不想還得她們幫助才能活命,真是諷刺。”
“這麽說,他們還不知道你在襄陽。”徐子陵點點頭道:“難怪我回來了也沒有發現異常。”
“他們也許猜我此刻與陰癸妖女們向洛陽出發了吧!不過不排除這是一個陰謀,引誘我們上當。”突利心思也很多,想的很遠,與他粗獷的外表不太相像。
“王子不必擔心,與我一起上路吧!”徐子陵起身,伸手,笑道:“請。”
“就這樣上路?”突利驚訝得道:“不易榮,不改頭換面了?”
“再改頭換面,別人也能認得,何必麻煩。”徐子陵呵呵笑道:“既然我說要送你回長安,至少,在去洛陽這一段路,不必掩飾,省得讓敵人小看我們。魔帥趙德言,讓我來看看他的本事吧!雲帥,也讓我見識一下他那聞名於世的輕功吧!”
“看來,嶺南一行,子陵自天刀處學的不少。”突利讓徐子陵的豪氣一染,近十天的頹然一掃而光, 頓時也升起一股不甘其下的感覺,熱血暗翻,抄起伏鷹槍於背,又伸手回敬徐子陵,道:“請。”
長安,秦王府,大廳之內,十幾人據座而坐。
“什麽?”那個神明一般男子一看手下送來的紙條,大訝道:“三弟要去截殺突利?在子陵的地盤?他是否覺得上一次的魯莽還不夠,還要多闖一禍才安心?神威大炮足足死了四千多人,才運得回來,可是我們李唐不但幾乎與華夏軍反目成仇,而且還不敢公開,理虧於人。”
“最重要的是,如此神兵,我們窮盡能力也難以破解。”那個瘦弱的青年男子搖頭道:“雖得此物,但無實用。只有炮而沒有彈,縱是神兵,也無用武之地。”
“就算窮盡天下之力,也須要研出那些炮彈,一旦成功,則天下無敵。”面如冠玉的男子則不同意道:“神威大炮,縱使無用,也不能任它在華夏軍中,否則,禍患無窮。”
那個目厲如刀和紅衣如火的男女剛想接話,門口又有人飛奔而入。
“報…來自嶺南的最新情報……”